虚虚实实能将大众俘获!公司借“画面宝石”炒作出詹姆财富幻象后顺利竞位版面“标王”,进而鼓吹出那年大卖特卖的“回春胶囊”。梦幻般突如其来的成功被各路媒介一轮轮吹捧得流光溢彩。
“绕着绕着,突然就回去了——所有人都来抢版面。”詹姆喜悦表情突然懊恼,止语。我跟焕老师不约而同再次端起桌面质地薄劣的纸杯假啜一口茶。
“只能让‘浮环’变活!”对座声音突然提高,“反正钱能通神。”詹姆决定倾其所有买下电视台黄金时段,聘请权威专家将被定义成“健康与真爱”的产品解读得风生水起。在代言人眉宇颦蹙的关怀中,具象为灵丹妙药的“脑力开口服液”风靡全城。
“送爱就送‘运气开’!”
“做女人,‘静心好’!”
“想跟孩子亲亲抱,请先吃点‘毒立消’!”詹姆系列影像产品扛起全城人对美好生活的期待,连环跟进——现身处即最高位。
“不过抓‘心’——‘心’包治百病;人有多大胆,‘心’有多大产。”詹姆在例会总结中哈哈大笑,“别说配方里还有几味中药,下一步我想试试让一把绿豆被所有人当‘仙’膜拜。”詹姆并非开玩笑,他用飓风扫落叶般归拢的资金换来更多频道更长黄金时段,只求环环膨胀,打造天神都不敢承诺的长命责任。大妮却极力反对。
“如果公司执意如此,那......你.......太让我失望。”她凝视詹姆,神情悲伤,“所有泡泡都会破灭。你现在鼓吹的已不是好歹能带来希望的幻象,是魔怔——会害人的!”
“请放弃念头,不然,我不仅离开,还要揭发。”她眼神坚定,言辞激烈。
“没两年,靠电视购物发家的人几乎全被关进监牢。”焕老师不自禁插话。
“您知道得不少。”詹姆点头,“好在我对大妮一直有顾忌,加上嗜血资本在倾刻间全涌进这个领域,公司及时撤离,主动逃回——躲过一劫。”
“可我总忘不了那得心应手的操控快感——随口胡诌就能将满世界玩得团团转,那仿佛才是真正无可替代的活着,只是没法走远,总会在最高点落回来......”
“大妮厌恶我说谎,我便考虑放弃对‘流’的掌控,回去源头——看清责任,打造迂回地形,将重力因势利导,顺其自然——渠成水到,”他诚挚望向我们,耸耸肩,“也许能找到完美且不会被拍回原位的真正‘大道’。”
“无为。”焕老师恰到好处点评。
“无为的前提是‘敢为一切为’。”詹姆满意一笑,放松了朝椅背靠去,望天良久,如梦呓般发声,“我投资了一个高科项目,拼尽身家:将所有资产抵押成现金并借了很多高利贷。做大事不仅需要眼光、魄力,还要敢赌!”他说着,将身子往偌大座椅中使劲蜷,含混表态自己从不介意冒险——因为原本一无所有。
“投资?我没看到有关您这方面的报道,电视购物被打击贻尽后,您似乎沉寂了很长时间。”焕老师疑惑。
“是吗?”詹姆将椅子晃晃,如被护在舒适摇篮,安全得恍惚,“我刚说了什么,说到哪里了?”他抬起右手顶顶下巴,又逆移到右侧太阳穴处弯了食指使劲揉,如同在缓解头晕。
“您想投资一个高科项目。”我插嘴——实在好奇。
“想?不,是真干!”他加大力度按揉,“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突然不太记得。”
“每次想捋清这些就头晕.......还是她......”他声音突然变得烦乱,一溜坐起,将桌面牛皮封日志本一把抓到眼前,胡乱翻页,嘟哝道,“她坚决阻止——凭什么;跑就跑了——我不会找!”
他猛然住手,用掌将翻页压定,吁一口气,抬头交待说:“就是这天!”我跟焕老师同时起身凑眼瞧:摊开页面左下方标印着“111”——右页下方标印着“112”;草草两行字横跨正中,“吴大妮手肘失能,请假离开。”最令人诧异的是明明页码对接完整的本子中缝竟窄留着一溜被撕去纸页的残痕。
“好像有纸页被撕去?”焕老师脱口而出。
“但页码正确!”我大声强调。
“提这就烦。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买个本子也怪得很。”詹姆“啪”地将本子合上,窝回座椅,沉闷出言,“那些日子乱——每晚做噩梦。本子是大妮买的,她走了——没回来。我根本不介意本子质量,更不会怪她.......为什么......”
“噩梦?”焕老师眼神一凛。他对梦一直颇有兴趣——那里是心灵隐性出口。
“大妮生意做得好,打算收购一家药厂。因为我......”詹姆靠进椅背,意图舒适地两边一摇,轻吐一句,“事情终归黄了。”我与焕老师保持沉默。
“我有自己的梦。”他微合眼,“大妮考虑得多,束缚也多,如果成就事业的最后是彻底忘掉自己,那......”
“我比她更明白源头的重要性,要是能亲自研发出一种真正有疗愈作用的新品——原罪就会消失,把握专利期——它便无可替代,‘完美’从此诞生。”詹姆陶醉入梦,“满城将挂满它的海报,网络全围绕它追捧,......救赎引导水滴顺着各类地貌落差而下——心甘情愿,整个销售态势将像一面宏伟瀑布,财富顺着这些意愿汇拢,再经我大脑流去另个源头,重造一道新瀑布,“非道’、‘环道’、‘旋道’......什么道都连通了,水流奔腾不息......全由我一手打造。”詹姆呢喃着朝“合一”大道披靡前进:将全部资产抵押收购课题;高息贷款建造无菌厂房;集资融金聘请顶级团队......被公认疗效显著的新型大输液完美诞生。
完美却遭遇赤裸裸围攻:药商联名上诉新产品说明书必须强制更替——单独标明对别类器官有不可逆损伤。
“各方资本全部撤离。我没考虑过单独属于我的完美一旦成真,其它范域其他人将不再完美。”
追逐完美的风光总经理由此被各路债主相继追杀,幻梦灰飞烟灭:宝石、集团、回春胶囊、脑开力,还有那道“独一无二”的瀑布源头全幻化为一个个巨大、鲜明、充满设计感的肥硕彩泡在天空中滑稽地飞来飞去,影映并讥笑泡泡里那个不屈不挠膜拜自己的身躯。
历史终会回来——以不同方式。詹姆依然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龚力,不过与世界交手方式不同:以前候在路边愁苦不被人多瞅一眼;如今站在高处郁闷留不住任何追随目光。他们永远只能是同一个人,直面恐惧:孤儿害怕伴随贫穷而来的无视与践踏;总裁惊心高位被觊觎与抢夺......得不到或者得到——都是没有!
“像被困进一轮闭环,怎么攀爬都会被挤压回去,全为体验——终点便是起点!徒劳!”詹姆眼泛泪花,“很多人围着看——我死了!”
“您在说梦?!”焕老师提高声调。
“讲故事!”詹姆一惊,倏地一震,猛然睁眼反驳,目光对接过来后蓦然变得柔和,醒悟般笑道,“您可真细心,我好像的确在说梦!”
“近几年我经常不自觉困进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可能太渴盼大妮能回来告诉我为什么‘蚂蚁搬家’是最稳妥的路。她一直在我眼前挥舞着肘,似乎在嘲讽我的迷糊......”
詹姆使劲摇几下头——似乎想甩掉什么,终于如抢夺救命稻草般探手抓过桌面那本工作日志,边嘟哝边胡乱翻页:“我很爱忘事,都记着——就在这本子里......”他毫无掩饰的失态让我跟焕老师感到害怕,不约而同应声:“在111页到112页,上面记载着‘大妮请假——手肘失能’。”
“对!”詹姆声音发紧,将翻开的本子“哗”地推远,抬头直盯向我们说道,“不关我事——真的!我一直不清楚她的手到底有什么毛病——应该是血脉遗传。”
“她本该生气,要不是我......药厂就会收购成功......”他悻悻垂头,躬低了身子拉开最底层抽屉,又很快闭上,“她叮嘱日记本里有秘密——无路可走时打开看。”
“公司的确办不下去,这一路全靠她环环螺旋突破——所有人只信她。”他坐直,正视我们,坚定发声,“可路——一定在。”
詹姆重返自己的路:他将靠大妮运营部支撑的公司股份售卖,继续痴迷用“钱流”策引“心流”。这次,他把目标瞄向女人,打造出一场视觉盛宴:三家装修极致奢华并聘请顶级明星代言的连锁医美机构在女人节那天同时开业。
“没人能想象出感知以外的东西。诱惑——让女人眼睛直接看到,然后艳羡,接着代入.......只要以为自己会成为,‘幻像’就能达成!”
“如果醒悟呢?”
“奴婢般殷勤接待的前台后面是预先砸过钱的保安部与法务部。”
承担责任重担的法务部却很快实证机构同样不过是仓促加盟国际医美品牌方信手拈就的一枚棋子。集团总监仿佛当年造梦的詹姆样站在会台正中,借口号、狂热、被精心掌控的万众一心将台下无数追梦小老板苦苦筹措的资金振臂一挥——流往无尽理念培训与耗材更新。
梦的顶端站立着一个更大的梦,高处舞动镰刀的手分明被顶处一片更大镰刀牵引,高远让视线空茫,看不清谁在收割——谁又在被收割?维系完美风景彻头彻尾只能靠自己。
“我必须转型,亲自描一幅画,源头是我,两岸是我,尽头依然是我。”詹姆说到这,起身,带我跟焕老师走近落地大窗,指着路远处一个精致小亭得意介绍,“那是一条完全由我开出的路——负全责!”那个亭子正是排着长龙队伍购买甜点的“手炉冰心”店。
“如果‘镜像定位’、‘目光聚焦’全被人玩完,那就玩‘空’——哪里有什么责任。”詹姆将双手习惯性交叉,抱在胸前——姿态跟屏幕里一模一样,“大妮说得对,如果找不到路,就定标——‘非道’也是‘道’。”
“‘非道’——你应该懂。”他瞟我一眼。
我连连点头:“就是把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具象化——量化——规范化,做到有据可寻——有标可依,凭步骤程式指示不是路的路。”
詹姆满意点头,将目光转回,重新看向楼底,应道:“对!我跟‘爱’定了个标准,排队一个多小时买回两只不融化冰淇淋是‘很爱’,同时还能带回两个热面包绝对是‘真爱’。”
“哈哈哈,人心原来可以这样玩儿!”他笑得急促,“这个世界很明亮,能看见一切却唯独看不到自己。眼睛负责感知,感知负责欺骗。造个标准,让‘镜像跟标杆’如替罪羊般承担爱的重责,然后众口烁金——‘一只麻雀喳起来,百只麻雀跟着喳’。将责任空泛化就是人最喜欢的路——‘逃避’才是真理。”
“着实奇妙,当‘虚实假真’混作一团,看得清的那个就是幕后玩家!”詹姆得意挑起眉头夸赞自己的洞察力,“我发现谁都不敢爱——因为责任,也许心太重?”
“你有没有问过自己爱不爱?比如事业——或者你父母留下的家产,搞这些,宣传、人力花费都不少。”焕老师也看向楼底。
“父亲强调过别靠近金子,不爱很正常。”詹姆答得明白,“我只想看到真实的‘心’,它似乎是一条被叶公喜好的龙——在云里雾里翻腾时才美。”
“你怀疑它不存在?”
“也许只是找不着。”詹姆凝神看因远而似乎静止的蜿蜒队伍,“谁知道呢?先‘舍’才能‘得’,只要不在乎失去起码能一直玩下去!”
“看,那些身影心甘情愿行走在我预定路线,就好像‘心’已被网住,这令我非常快乐——似乎有将来。”
“可马上会散去——同样是一场幻像。有没有考虑换个角度,不看他们——看自己,你也是个人——同样拥有一颗心。”焕老师试图提醒转念。
“朝内看——关注自身?”詹姆抬眼往天空看了看,微摇一下头,收回目光,居高临下往下一指,说道,“你可能有误会,我不是他们——这群如蝼蚁般忙碌卑微愚昧的人。他们被看不见的绳索牵扯着来来去去,却以为自己是天神——真可怕!”
“他们自以为是地指责、踩踏与羞辱穷困潦倒同类获得以为的被看见;还会亲切提着牛奶鸡蛋巴巴敲开高位人的门扇谄笑着谋求被看见......他们渴望得到爱的承诺,却不过在妄想掌控他人谋利——好轻易取代。”詹姆从鼻孔轻蔑哼一声,转身退离,坐回大班椅。
“我常想起一个老朋友说的话——人们喜欢求神就是因为奢望凭几枚水果就能要挟神赏赐他们整个世界。”我跟焕老师对目相望,跟在他身后,坐回位置。
“他们开始只会诚恳请求得到一箱蜜糖——好像心满意足,”詹姆一本正经坐正,“没多久他们会提着水果再次叩开大门表述挚爱,”詹姆停语,起身颇有兴味地再次替桌面所有水杯添茶,放下水壶后才意犹未尽继续拉扯,“这次希望得到两箱蜜糖。”
“开心永远不会持续太久。”詹姆轻呡一口水,“同样的故事将反复发生,到最后肯定会回到一无所有的最初——大声哭泣并倾诉没得到一车蜜糖的苦痛。”
“那个最初提供蜜糖的人因此大恶不赦!”詹姆说着笑了——意味深长。
“他们自己也不会放过彼此,如同生长在同片森林中的树,为争取阳光殊死竞争,好不容易长得最高却犯下罪孽——明证超越!”
“除非即刻移栽进高林片区重复抢夺情形;否则.......当然,还可以长在空地里享受孤独,接纳最初的不为人见——躲不过的那轮回环。”詹姆轻吹一口气。
“口里说着爱,下手全是害,全不知道自己只剩肉体价值,痴迷妄想。这一切也许是找不到的‘心’在暗地实施惩罚——为逃避抑或追寻,我始终看不清。”
“逃避?!”焕老师脱口而出。
詹姆没理睬他,只顾说话:“一直引诱——不断引诱,终会出来!”
“不劳而获——顺应并诱发人沾沾自喜的不劳而获,心一定会在憣然悔悟瞬间出现,祂想流泪,换回被换去哈特国的眼睛。”詹姆的胡言乱语让我感觉紧张。焕老师侧头瞄我,分明得意自己最初猜测的准确:语无伦次的詹姆正是一名“妄想症”患者!
交谈就此结束。焕老师没忘记索要大妮日记,并向詹姆解释心理援助志愿者的职责是尽量还原事实以阻断传言。
“人、事、物将各归其位——清清楚楚。”
“对,归位——她叮嘱我在绝望时打开瞧瞧.......”詹姆欣然同意,躬身抽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一个挂着小锁的扁心铁盒放向桌面,凝望几秒后果断推送过来。
“绝望——不可能!我对未来永远充满希望!”他靠回大班椅,将目光放空,“原封不动,拿走——两清!”
“大妮——很不错的女孩!如果回来......”他再次将眼镜摘下,抽了张纸巾细细擦镜片,间或弯了指头顶两边眼角,终于将镜架戴正,微笑着站起来,缓慢说道,“一切已经结束——人各有道。”早将盒子抱进怀里的焕老师随即起身,连连点头;我也跟着起身连连点头,大家寒暄着来到大门口就此别过。
转身回办公室的詹姆刚从视线消失,等待电梯的焕老师便迫不及待凑近我问道:“发现异常了吗?”
“那本工作日志太奇怪,页码111和112间明明被撕下好几张——从没见过本子会出现这样的质量问题。” 我也迫不及待接话。焕老师立马将食指靠向唇边,又故作玄妙地晃了晃手中铁盒。我即刻止语,跟着他乘了电梯下楼。从大厦出来,我们随意搭上一辆公交车晃荡着过了好几站,直到看到街边那座新翻修开放公园才下来。
焕老师急急找了张树荫下的铁木长椅坐定,举高铁盒审视——环形小锁悠悠晃荡。
“卡块小石头进去一拧就能开——不堪一击!”果然!轻易被打开的环形小锁脱离固有形状斜偏翘起,如同盒里那本活页本边缘环环相套将粒粒空洞连接的线圈——纸页因此自在轮换翻篇。
“生存谷的‘旋道’浓缩起来莫非就是这般模样?”我暗自猜测,劈手将塑皮本子取出,便有小叠对折纸页扑弹着从手中坠向地面。焕老师赶紧弯腰捡拾,轻声咕哝:“毛手毛脚。”
毛手毛脚的不是我——是詹姆!焕老师捡起的纸页跟詹姆工作日志纸页一模一样:每张下方都清晰印刷着页码——从“112”直到“121”。这些纸页上密密记载着某个项目的完整流程:策划启动、合同要项、资金调拨......甚至还详列了借款笔数和抵押文件编号,最后一页最后一行是突兀的红色钢笔字:完了——彻底完了!
“这记载的仿佛就是詹姆描述的那个噩梦?”我一惊。
“不是梦——是事实。”焕老师呆怔一忽儿,肯定判断。
“那为什么会被撕下来——怎么会出现在大妮日记本里?还有那些奇怪页码......”我疑惑,“如果詹姆真是一个妄想症患者,他会不会把梦当了真?”我尝试把事件合理化,很快停止——我似乎也总把梦当真。
怀疑与不确定感突然笼向我:难道母亲真的没错——我心理真有问题?我住嘴,将焕老师手中那几张纸页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出我与詹姆之间的不同处,却忍不住开口。
“页码实在没法解释。有没有一种可能,任何情况都曾存在,一切发生只因证据消失才变成不曾发生。”
“我的意思是......”我盯向焕老师乞求认同,“这个世界可能真有我们不曾到过的地方——不曾见过的人——不能理解的事,乃至某些完全无法推测的因缘。”
焕老师却极力寻找缘由。他将奇怪纸页接过去举在眼前反复查看,终于避开我的目光小声推测:“詹姆是个完美主义者,发现日志本有缺失后特意重新定制了本子——改掉错误页码,只为思绪连贯。”
荒唐——牵强附会,但我没有反驳。当觉察到此刻产生的每个念头,我意识到“我”并不是站在这里想寻求标准答案的“余狄波”——那分明只是个代号;并且,“我”似乎对答案并无兴趣——因存在即合理!原来,认定不了詹姆,“我”同样无法认定自己。
焕老师没注意我细微情感变化,忙着将纸页叠正后小心塞回封套夹层。在确保它们不再掉落后,他翻开日记本:扉页上断断续续写满字句,随环环有序螺旋无序跳跃着一面面往前去。在刻意设计带来的自由翻页与一成不变的固定空格中,我将凌乱一字字整理归类:镜——净——敬——静——境。那个一直在我脑海中朝阳光奔跑的女孩便沿着这条路向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