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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公鸡刘干知道结结被人杀了,就带着团丁来到雷家堡子,了解情况以后,立即把社社绑了,又叫来村里民团的团头和两个副团头。社社的母亲听说把社社绑了,从炕上爬下来拄着拐棍来拦挡,说:“结结是我的娃,他作恶抢人,是我叫社社把他杀了。”刘干说:“结结是你的娃,还是我的团丁,你不要你娃了,我还要我的团丁呢。”当即叫团丁把社社、恒民和副团头都带走了。
社社的母亲坐在大街上抓天挖地,一个劲地哭,村里的老人一起出面想办法,先叫邻里把社社的母亲搀回家,再叫村里的男人用耱把结结抬到村外边的烂窑里,用草帘子盖住。另外,叫村里民团的人去小屯镇看情况。
很快,去小屯镇的人和副团头一块回来了。副团头对围坐在大槐树底下等消息的乡民说:“刘团长说,先不说杀人的事,结结回去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一支枪,现在枪不见了,要叫村里人先把枪交出来。”
有人说:“那问社社嘛。”
副团头说:“社社说,结结就没带枪。可刘团长一口咬定说结结带着枪,说把枪不交出来,就要到村里挨家挨户搜。”
大家面面相觑。
雷恒民的父亲说:“这狗日的是起了瞎心,想弄钱呢,是拿着这事讹人呢。”
有人说:“咱不给,看他把咱能咋样?”
有人说:“他得不到钱,还不知道后边要给你寻啥事呢。”
恒民的父亲说:“我看这一回是凶多吉少,连恒民怕都免不过去。”
有人说:“咱告他去。”
有人说:“他就是天,你到天上告去呀。”
副团头说:“能听出来,交不出枪,就要拿钱。”
有人说:“那不直接要钱,为啥还要拐这么一个弯。”
有老人看天色将近傍晚,就说:“这样站下去不行,解决不了啥问题,咱得另想办法。”
有人说:“那狗日是土匪出身,晚上半夜把人杀了咋办?”
有人说:“他把钱没弄到手,还不会杀人。”
夜幕降临了,有老人说:“这事是躲不过去的,咱说的再多都不起啥作用,没有枪,这是明摆的事,他就是拿这讹钱呢。”
又有老人说:“明天,先叫副团头挨家挨户凑钱,有钱的,多拿几个,没钱的,咱也不能硬逼着要。事出来了,啥埋怨的话都不要说,咱难道还不如社社他妈一个妇道人家。其余的人,明天早早起来,把结结埋了,他活着的时候做过恶,现在人死了,就不能再说啥了。”
第二天晚上,在大槐树底下,副团头拿着装钱的褡裢对大家说,一个村共凑了五十四枚银圆。老人经过商量,明天一大早就把钱给送去,去的时候,民团的人都把家伙拿上,要防备狗日收了钱,对咱的人下手。在那狗日眼里,杀一个人比杀一个鸡还容易。
有人说:“咱村子人少,不如把邻近村里民团的人再叫上,这样,人多了势就众了。”有人说:“这办法好,咱今晚上就安排民团的人到邻村去叫人。”有人说:“他不放人,咱就不给钱。”有老人说:“这事由不得咱,咱去了看事做事,要把握住,把钱给了,咱村的人就不敢离开那里。
第二天中午,几百号人在小屯镇外边集合后,一起去了一分团的院子。干公鸡刘干见这么多民团的人手里拿着家伙,就有些胆怯,钱数都没有数,只泛泛地说道:“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买一支枪,看在众人的面上,丢枪的事咱就不再说了,但杀人的事还没有解决呢。”
一个老人说:“杀结结是结结她妈叫社社杀的,事情明摆着,你也不问问,社社她妈为啥叫社社杀结结?”
刘团长说:“对呀,事情总有个起因,总有个来回,社社她妈为啥叫社社杀结结,还不是因为恒民把事给惹起来的,他为啥拿着棍在街上追着打结结?”
恒民的父亲说:“结结跑到我家偷东西。”
刘团长说:“偷东西是屁大个事,能和杀人比吗?你们村自从恒民当了团头,就没有消停过,如果没有恒民在村里横行霸道,哪来杀人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祸端。”
副团头说:“恒民在我们村里是最说理的人。”
刘干问:“是你说话算数,还是我说话算数?”
一个老人说:“假如恒民在村里不讲理,可杀结结的也不是他,是社社他妈逼社社杀的,社社不杀结结,他妈就拿绳要上吊呢。”
副团头提高了声说:“你这样纠缠来纠缠去,到底想弄啥?”
干公鸡刘干一瞪眼说:“我没发火你倒发火了,我给你说,杀人就是要偿命。”
副团头说:“就是杀头也是县府衙门的事。”
刘干说:“杀一个人算啥!枪就是用来打人的。”
大家突然骚动起来,拿着家伙乱喊。有人说:“先把你这狗日的挖死再说!”
刘干看着满院子齐唰唰举起的镢头铁锨木棍,还真怕把事闹大,自己堵在院子里被挖死,口气先软了下来说:“好,我不管杀人的事。明天,就把社社和恒民送到县上,由县署衙门判,你们有啥想法,就到县署衙门去说。”
几个老人经过商议,叫村里民团的人今晚就守在这里,以防刘干半夜把人拉出去打了。
第二天,在大家的监督下,刘干亲自带队,把恒民和社社五花大绑,用木轱辘大车送到了醴泉的县署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