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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民一行人离开叱干里之后,顺路来到了九嵕山。
山花、杏花还没有到九嵕山跟前来过。两人望着巍巍然高入云天的九嵕山,禁不住伸开双臂,呼喊几声。
站在山脚下,向昭陵的祭坛上看去,全是半人高的荒草,在野草野花的簇拥下,那些偶然露出头的残碑断石,显得十分的恓惶凄楚。特别是祭坛上的东西两庑,远远地望去,更像是一片飘零的枯叶。
他们走过荒草坡,来到祭坛上,默默地注视着破烂不堪的东西两庑,注视着两个残破不全的砖框子里的昭陵六骏。
他们诚恐诚惶分别走进残破不堪的东西两庑,逐个地看着六尊石马。它们经历过一千多年的寒来暑往风吹日晒,可能还有山火雷火与战火的炙烤,有的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或一分为二,或一分为三为四。有的虽然没有明显裂痕,但看上去也是蚀损累累,相当的沧桑,仿佛不堪一击。
他们站在砖框子里,抚摸着千年以前的石马,望着架在屋角上的几节腐朽木头,以及头顶上亘古不变的天空,说不出一句话来。
廷荚望着陵山上的蓝天说:“这石马在中国人的眼里,早已经变成了神马。民间至今也流传说,每当天下要发生什么大事,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见六骏的嘶鸣。”
山民说:“我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就说,元朝末年,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修筑黄河堤坝的民工挖出了刘福通预先埋好的“独眼石人”,随之就在工地上传出了“石人一只眼,黄河天下反”的民谣。刘福通就借这个机会,组织“红巾军”起义。就在起义的当天晚上,昭陵周围十里八乡的村民,半夜的时候就听见了六骏嘶鸣。”
山花说:“最有意思的故事,可能就是安禄山起兵扑向长安,官兵在败退时,突然看见一支黄旗军从天而降,和安禄山的军队展开激战。大家都说,这支黄旗军就是祭坛上的石人石马。还说把官兵败退的消息告诉给石人石马的,是唐太宗的妃子徐惠。”
杏花笑道:“山花姐,你相信吗?”
山花望着高高的山陵说:“我相信。”
二娃慢言慢语说:“都是传说的,又没有人看见。”
山民说:“一辈一辈的人都这样说,已经没有人问这是真是假了。”
廷荚却说:“如果天下太平,应该把东西两庑整修一下才好。”
山民说:“是呀是呀,应该好好整修一下,不应该叫石马遭受风吹日晒,你看它们已经是伤痕累累。”
二娃惊奇地喊:“看山上!”
大家抬起头,只见两只鹰同时在山顶上缓慢地盘旋。
二娃又说:“他们在监视我们。”
杏花说:“它知道我们是好人。”
山民说:“小时候,我和伙伴们雪天里去登山,爬到半山腰,坐在雪地上看雪景,鹰就在山顶上盘旋,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杏花望着空中感慨道:“一千多年,这鹰有多少代了?”
山花抿嘴笑道:“鹰自己怕都说不清。”
杏花细眉一扬,说:“我们上山去。”
于是,大家一起去爬山。
山坡上已经没有了唐朝时苍松翠柏遮天蔽日的景象,满眼都是过膝的荒草和荆棘。大家手抓荒草荆棘,一步一步往上爬。随着一步步走高,周围的山也一步步变低,眼界也跟着一步步变得开阔起来。走到半山腰,人已经是高高在上了,整个山陵变得更加的雄伟大气。
当大家终于登上山顶时,立即有了一种巍巍乎万仞之巅、哗啦啦大地坠落下去的感受,人仿佛是置身于蓝天之上了,好一个高,好一个险,好一个孤耸回绝呀!
一只鹰在山崖前久久地盘旋,另一只却不知了去向。
大家不禁连声唏嘘惊叹:
危危乎万仞之巅
高高乎云天之外
独独乎擎天一柱
稳稳乎九龙盘绕
前有渭水东流去
八百秦川起风烟
后有泾水似金带
万山丛中任自由
二娃喊了一声:“多美!”
杏花和山花情不自禁地对着远方一声接一声呼喊起来。
廷荚的青衣长衫被山风呼呼地吹着,他望着远方感慨到:“多壮美的山河,多富饶的大地呀。可惜,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清王朝,但国家仍然是四分五裂!”
山民坚定地说:“已经发生了,就不会再回去,越来越多的人已经觉醒。”
廷荚若有所思地说:“这个过程一定是充满了艰辛,一定是跌宕起伏,一定是充满了流血牺牲。”
杨拳师也激动地说:“我们就生在了这样一个多事之秋,这样一个乱世,我们只有行动起来。”
廷荚突然情不自禁地说:“二娃呀,你也应该走出去,向杨拳师和山民一样才对。”
二娃说:“我回去就给我大说,跟山民哥去参加队伍!”
杏花带头给二娃鼓起掌。
山花说:“大,我也要去参加队伍。”
杏花说:“二大,我也要去。”
廷荚自言自语道:“是呀,你们都应该去,我们的国家太需要像你们这样的青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