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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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马被盗的消息很快被传开。不断有乡民一拨接一拨来烟霞草堂看被盗的石马。
因为事关重大，怎样处理打碎的石马，廷荚和山民一时也犯难起来。有乡民说，放到祭坛上去，只有昭陵的祭坛上才是石马的家。有乡民说，已经打碎了怎样放？一时间，众人也没有了主意。就在大家左右为难的时候，牛团长派军士骑马来小屯镇问情况。原来，石马被盗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咸阳县，恰好，张云山师长正带着卫队在咸阳县处理剪辫子的风波，听到石马被盗的消息后，立即对此事产生了兴趣。他本来就有搜集各类古董字画的爱好，而这几尊石马，在被打碎以后还如此稀罕，这不能不叫张师长有了很强的好奇心。于是，他立即派军士过来看情况。
山民听后，立即带着杨拳师，跟随牛团长派来的军士一起去了咸阳县。
来到咸阳县团部驻地，军士说，团长和张师长带着队伍，把那些闹事的还有不愿剪辫子人押到渭河摊上去了。
山民赶往渭河摊。
此时，正遇渭河涨水，多半的河滩与芦苇都被淹没，河道里一派苍茫，浊黄的水面上波浪滚滚，夕阳逐浪。有百十多人，被军士押着，黑压压的跪在夕阳照耀的河摊上。
原来，近日以来，全省各地都因剪辫子运动闹的沸沸扬扬。在安康，山寨乡民拒绝剪发辫，打死团丁；地方势力利用剪辫与护辫之争，激化矛盾，事态波及安康、汉阴、紫阳三县，军政府派人镇压闹事者数百人。这事还没有完全平息，咸阳这边也因前一阵剪辫子运动，起了事端。有乡绅煽动咸阳县周边顽固守旧的土豪劣绅，勾结土匪，带着众多家丁，起哄闹事夜袭咸阳县城，与守城的团丁发生激战，牛团长带着军士及时增援，攻城的土匪才撤退。
消息汇报给张师长，他立刻带着卫队来到咸阳县，到周边抓捕那些带头起事者和顽固不化留辫者近百人，五花大绑到渭河滩上。
此时，张师长站在渭河滩上，给那些被捆绑的人训话。张师长高声说：“现在已经民国，你们还如此冥顽不化，愚昧迂腐！特别是你们这些土豪劣绅，竟勾结土匪，与民国为敌，罪该万死！”
张师长说完话，站在一边的执行官一声令下，手持大刀的军士手起刀落，几颗头颅滚落在河滩上。
张师长接着又大声说：“你们看见了，那就是冥顽不化，勾结土匪，和民国为敌的下场。现在，我只问你们，是要人头还是要辫子？要头的把辫子剪了，要辫子的就把头砍了！”
执行官又一次下达了口令，上百个拿着剪刀拿着大刀的军士，走向那些被捆绑人的身后，开始剪辫子。有一个年老者，大声哭着不肯剪辫子，说宁肯砍头也不许剪辫子。军士汇报给执行官后，执行官一声砍头，瞬间刀起头落。随后，被捆绑的人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仍痛哭流泪，军士们剪掉他们的辫子以后，解开捆绑的绳子予以放行……
张师长站在河岸上，听完山民的话说：“石马既然是国家的宝贝，现为偷盗之物，应当予以没收并修复。”
王山民感到张师长说的话在理，但真要把石马运往西安，又怕当地的乡民起来闹事阻拦。
山民拿不定主意，只想回去再和廷荚等人商量。第二天，他回到烟霞草堂的时候，院子里仍然圪蹴着饥肠辘辘愁容满面的乡民。
石马仍被草帘子包裹着，被绳索捆绑着放在独轮车上。
廷荚心情沉重，看着圪蹴在泉水边愁眉苦脸的群众，对山民说：“在这灾荒的时月，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草堂里，叫山花和杏花熬了一锅又一锅的稀粥，分给大家吃。现在，草堂里的粮食已经不多，再维持不了几天。”
山民忧郁地说：“我在队伍那边筹措一些过来吧。”
廷荚说：“军士也要吃饭，当下到处都缺粮食。”
山民说：“张云山师长说要没收修复石马，想把石马运往省城。”
廷荚说：“要修复，是好事，但要把石马运走？怕乡民不答应，起来闹事咋办？”
山民说：“张师长说是修复，我违命说不过去，假如我不做，他可能叫别人来做。”
廷荚说:“这事要想一个妥当的办法。”
山民说：“但愿张师长说的是真话，真的就是为了修复石马，要不我们就要当千古罪人！”
俩人面面相觑，忧蹙地望着泉水边那几辆独轮车与圪蹴在院落里的乡民。
山民说：“要不，我再去一趟咸阳县，向牛团长和张师长说明一下具体情况。”
山民和杨拳师又去了咸阳县，跟着牛团长一起去了西安南院秦陇复汉军兵马总都督府，去见张云山师长。张云山听后很不高兴地说：“石马已经被打碎，你把它们再运到山上去，几年后连个影子怕都找不见，石马必须运到省城来，这没有啥商量的。”
山民愁容满面地说：“那些乡民和石马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们从早到晚守护在烟霞草堂。”
牛团长说：“石马虽然是国家的，但必须考虑乡民和石马的感情，这事不能硬来，只能以修复的名义运往西安。现在不是正闹饥荒，能否在给队伍拉粮食的时候，也给乡民拉一些，这样以来，事情就好办一些。”
张师长想了想说：“眼下到处都闹饥荒，都缺粮食。河南那边，白朗起义军势不可挡，袁世凯急调了湖北、河南、陕西三路人马前去围剿，而人马一动，就要吃要喝。在陕北，灾荒比关中还严重，饥民乞丐成群。现在，对我们来说，粮食和枪一样重要，谁有了这两样东西，谁就能当大爷。要不这样，我让军需处给咸阳那边多拉几车粮食。”
第二天，山民和杨拳师就跟着车队去拉运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