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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狐与这位洋“博士”肯定没有想到,他们一到西安,立即被黄树螂和戈兰德注意上了。
原因是,围绕着鼓楼所在的南院与北院是西安最热闹的地方,是各色人等最集中的地方,是西安政治、文化、商业的中心。陈野狐之所以把自己的裁缝店开在北院门,就是因为他的裁缝店不是普通的裁缝店,他的店只裁剪绫罗绸缎一类服装。而能穿这类衣服的人,多是有权有钱有地位的人。
古董商黄树螂的古董店,和陈野狐的裁缝店离的不是很远。由于在此多年,相互都有些了解,特别像陈野狐这样与陕西督军有特殊关系的人,自然会受到人们更多的关注。
在戈兰德的眼里,凡是来西安的外国人,都可能与石马有关。相反,陈野狐却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没有把戈兰德、黄树螂和石马联系起来。
于是,黄树螂和戈兰德一方面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要抢到其他人的前边。一方面偷偷地派人从早到晚监视着陈野狐那边的动静。
刘法胜一到西安,黄树螂把刘法胜和随行的团丁带到旅店住下,等到晚上,只带刘法胜来到密室,商量起具体的行动办法,并把陈野狐带人去醴泉县署衙门的事告诉了刘法胜,要求刘法胜密切注意陈野狐下一步行动。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刘法胜和随去的团丁站在街边吃了几笼羊肉包子,喝过几碗豆浆,就急急忙忙出了西安城。
刘法胜骑着那头皮毛像黑绸缎似的骡子,怀里揣着快枪回到醴泉县,却没有急着回叱干里。第二天一大早,他站在自家楼子上一边考虑着行动方案,一边注意着县署衙门那边的动静。他看到县署大院被火烧焦的房舍里没有一个进出的人,心里就有了疑虑。他下了自家楼子来到县署,没见到黄团总,只有一个年长的团丁坐在院子里打瞌睡。刘法胜说:“一大早咋一个人坐在院里打瞌睡?”
老团丁说:“县署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刘法胜问:“黄团总呢?”
老团丁说:“团总带人马到西安领枪悈去了。”
听到这话,刘法胜就来了兴趣,一边给老团丁发烟卷一边问:“啥时候去的?”
老团丁说:“天没亮就走了。”
还没有等刘法胜再问,老团丁一边抽着烟卷一边又说:“省都督府来人了,说是要把昭陵的石马运到西安去保存呢。”
刘法胜一听这话,就有些坐卧不安了,但他仍然装做漠不关心的样子,和老团丁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直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才懒懒散散地离开了。
刘法胜回到家里,那里也不去,就一直待在自家的楼子上,嘴里噙着玉石烟锅,一锅接一锅抽烟,向县署院子这边瞭望着。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第三天天都麻麻黑了,黄团总带着人马才从西安回来。刘法胜立即赶了过去。
黄团总一点都不知道陈野狐身后的秘密,以为真是省都督府交办的事,也就不需要隐瞒啥。他一看见刘法胜就说:“哎呀,刘团长,你来了就好,我明天还想去叱干里找你呢。”
刘法胜心知肚明,故意问:“找我有啥事?”
团总说:“省都督府要把昭陵剩余的石马运到西安去保存呢,知县不在,守城营的团丁又少,你在叱干里当团长,人手多,对山上的路径情况也熟悉。”
刘法胜心里一惊,愉快地说:“黄团总,你是咱守城营的头儿,你吩咐就是了。”
黄团总说:“再过十天左右,省都督府就要派人马过来,我们先做好准备,还要给周围的乡民把这事说清楚呢,免得他们拦挡。”
刘法胜理直气壮地说:“以前有人想偷咱的石马,今天省都督府是为了保护石马,这是两回事。”
于是,黄团总按照陈野狐的安排,和刘法胜商量起具体的行动方案。刘法胜说:“团总只管放心,叱干里的事,你就交给我了。”
第二天,刘法胜天刚亮就出了城门,没有回叱干里,而是快马加鞭去了西安城。他让随同的团丁在城外的骡马店等着,自己只身一人去找黄树螂。见了黄树螂,他简单说明了情况和行动的时间,就立即离开。当晚,他和团丁歇在城外的骡马店,第二天清晨,快马加鞭直接回到了叱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