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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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牛团长和廷荚赶到西安城，在城门口分了手。牛团长去打探赵蝙蝠的住所与行程，廷荚去各高登学堂找以前的朋友。
城里边已经闹的沸沸扬扬，隔天，西安城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游行。游行以西安各高等学堂的先生和学生为主，还有社会各界的人士。学生们打着横幅，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地从街上走过。横幅上写着：
反对专制 共和民主
奸售国宝 千刀万剐
盗卖昭陵两骏 遗臭千秋万载
不背千古骂名 不做千古罪人
卖国贼赵蝙蝠滚出西安
陆建章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他赶紧派队伍到街上进行阻拦。但军士们面对如洪流般涌来的游行队伍，面对此起彼伏欢声雷动的场面，一时手足无措。他们拿着枪，却不敢开枪。他们能做的，就是在游行队伍的前边组成人墙，来进行阻拦，但这样的行为，根本阻挡不住那些愤怒的学生和民众。
他们手里虽然拿着枪，但面对着爱国爱家爱祖宗的民众，实在是没有底气，实在是心虚气短！
游行队伍来到北院门陕西督军府门前，高呼口号，群情激昂。陆建章不得不出面给大家一个交待，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赵蝙蝠更没有想到，两尊石马会弄出这么大动静。他胆怕了，不敢再随便出门，不敢再随便像没有事的人一样，去逛古玩市场，只能战战兢兢缩在陈家大院里等着启程的日子。
杨拳师把手把粗的辫子往脖子上一盘，背着半截龙蛇棍，骑马赶往西安。由于这次行动带有隐秘性，他就没有带枪。他把马歇在西门外车马店后不久，牛团长就来了。牛团长说，已经打探清楚，赵蝙蝠住在北院门的陈家大院，这个院子是高墙深院，前后有三个院落，赵蝙蝠住在中间的那个。
等到夜幕降临，牛团长带着杨拳师指认了一下陈家大院，就立即离开了。他不能在此久留，担心碰见丁二锤等熟人，引起不必要麻烦与怀疑，甚至会暴露咸阳那边山民的行动。
杨拳师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周围转了一圈。昏暗的天光下，又高又厚的砖墙愈显得难以逾越，加之没有助跑的距离，很难徒手爬上去。他拿出短刀在墙上扎了扎，感觉异常坚固。他来到隔壁一家的院墙前，用刀子扎了扎院墙，之后就离开了。
等到夜深人静，杨拳师再次来到陈家大院隔壁，向周围观望后，手持两把短刀，扎着土墙攀援而上，从这家的屋顶爬上陈家大院的墙头。他向大院里望去，昏暗的夜色下，房舍黑压压一片，只有中间的院落里亮着灯火。
他猫腰走过墙头，扒在房头观察着下边的动静。院子的屋檐下，孤零零地挂着几盏马灯。后半夜，起风了，天上飘起雪花，寒风呼呼地从高高的房顶上吹过。杨拳师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深呼吸，使用内功。不久，一间屋门打开了，一个声音响亮地传了上来：“哎呀，咋下雪了！”
屋里有人问：“下的大不大？”
站在院子里的人说：“地已经下白了。”
又有人从屋里出来说：“他们啥时候走呀？弄的人天天晚上睡不成觉”
先出来的人说：“街上那么一闹，你叫他们停也不敢停了，忍耐一下，就是这一半天的事。”
有人说：“这高墙大院的，又是风又是雪，谁来干啥呀，能进来吗？我回去睡觉呀。”
杨拳师判断说话的人是护兵。他们进了屋闭上门。突然，在靠北的屋子里，传出了一声咳嗽，杨拳师判断，那有可能就是赵蝙蝠住的地方。
院落里沉寂下来。只有屋檐下的几盏马灯，在寒风中来回地晃动着。
杨拳师蹑手蹑脚离开房顶，选好位置，从墙头像一根羽毛一样飘了下去。院子里十分安静，他圪蹴在墙根下观察了稍许，猫腰来到北边的屋门前，用刀轻轻插进门缝，门竟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他侧身进了漆黑的屋子，圪蹴下寻着鼾声而去……
第二天，被雪覆盖的西安城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城里边都在传说，赵蝙蝠的哑巴助手被人暗杀了。
陆建章听到这个消息，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么高的墙，那么深的院，还有军士值守，人竟然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
谢天谢地，死的不是赵蝙蝠，如果把赵蝙蝠杀了，那事情真的就闹大了。他立即给陈家大院加派了一个排的军士，并与赵蝙蝠商量，到北京以后不要说起此事，另找一个理由给死者家里做一个交待，最好说是半路上遇上了土匪刀客。这样做的前提，就是陆建章给赵蝙蝠一些好处。
赵蝙蝠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一刻也不想在西安城呆，陆建章也盼着赵蝙蝠赶快离开西安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