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水又要流走了。既然不想留下,为何又要经过我?这让我很难过。不如我绕着这水走一圈,当是为它们送行,也算尽了我的心意了。
太子伋从水闸桥边的一块青石上站起来,沿着河岸缓缓踱着步。河水清澈平静,像一面缓缓流动的镜子,倒映着天空和天空里的云,而云也是流动的。
不知宣姜现在怎样了,三天了,我让她别去,非要去。这都是命,不认不行。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命。我就是这样的命。
太子伋正要踩着露出河面的石桩去河对岸,他听到后面有人喊“太子哥哥”。太子伋回头,就看见公子寿了。
太子伋三十多岁,公子寿一十六七,二人虽是兄弟,又有点像父子,还有点像——还是不说了吧,暂时没证据,不好乱讲。
公子寿走到河边时,太子伋也从石桩返回。两人相对而立,四手紧握,睁大了眼要从对方的眸子里找到自己,好久才分开。太子伋伸出手在公子寿的肩头拍了拍,又一根根地捏了几个什么细小的东西,最后又拍了拍。两人背对着背在河边草地上坐了。
“你恨过我吗?”太子伋问。
“没有,”公子寿说,“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人和人在一起会产生感情,感情有很多种,说到底就是爱和恨。有爱就会有恨,恨是爱的另一面。”
“生气算吗?”
“生气也算的。”
“那我恨过你。”
“你什么时候生过我的气?——我竟不知道。”
“不告诉你。”
太子伋躺下来,仰面看着天。公子寿也躺下来,两人的头顶着彼此的肩。两张脸轮廓相似,仰面躺着使得他们的脸看上去有些丑了,但他们都是美男子这一点是举国公认的。朝歌城有数不清的女人为他们着迷,他们的身份和气质让她们放下所有顾虑和矜持。他们对她们不感兴趣,她们对他们的命运既构不成一点威胁,也不能带来一点改变,甚至不能让他们的生活增添一点趣味。不仅如此,过度的热情反而让他们厌倦,善良和道德又让他们克制着心内的鄙薄。他们有自己的烦恼。
“那你恨父王吗?”太子伋问。
“恨过。”公子寿说。
“恨过?现在不恨了?”
“因为爱才恨,有期待的欢欣才有失望的恨,现在既不爱,也不恨了。失望之后,就看到了真相。”
“你绝望了。”
“我没有绝望,我反而燃起了希望。这希望不是对父王,而是——”
“而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对于父王,我为他感到难过,对他只有怜悯。人性是泛滥的,权力巅峰的人最容易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他已经彻底沉沦了,真是可怜,我们救不了他,他是我们的父亲,一个丧失人性被欲望折磨的人。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他,我只是同情他。”
“可是你母亲恨他,恨得要命,恨得入骨。她跟我说,夜里躺下后只有想着父亲的各种死法,她才能在宽慰中睡着,否则就会在哀伤里彻夜难眠。她说在父亲出丧那天,她一定会穿上喜庆的大红罗袍,满怀喜悦地跳招魂舞。”
“招魂舞?”
“半蹲身体撅起后臀,踮着脚尖双手高举过头,右手拿着扇子,双脚交叉着向前走,双手上下地招摇,脸上挂满笑。”
“这是什么舞,”公子寿笑着说,“光听起来就怪怪的。”
“你母亲很会这个,知道渡边是怎么认识你母亲的吗?”
公子寿晃了晃脑袋,躺在地上摇头不那么容易了:“只知道在我出生前他就跟着母亲了。”
“你母亲年轻做女儿时,在大齐王陵前领队跳招魂舞。渡边远从东洋来,刚下船就被你母亲的舞姿迷住了,从此魂不守舍,死活要跟着你母亲,做了贴身侍卫。”
“渡边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就因为迷恋一个人的舞姿就啥也不图地做起了跟班。”
“他迷恋的不是舞,是人。守着最喜欢的东西,不恰是人的本能?我就不能够,我羡慕他。”太子伋抬起手似乎要替眼睛遮住阳光,公子寿知道他在流眼泪,人仰面躺着的时候眼泪是最不容易忍住的。
“太阳有点大了,我们去亭子里。”公子寿一骨碌坐起来,伸手来拉太子伋。两人携了手缓步向日月亭来,亭有八角,叠叠三层,有一兰木大匾,上书“日月父母”。匾额下有诗,左面是:“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右面是:“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太子伋每次都要停下来念诵两遍。这是若兮奶奶的诗句,她们姑侄的命运何其相似。在这悲惨的世上,人的命都是苦的,女人的命更苦,而最最让人怜惜的,是庄姜、宣姜这样的绝世佳人。太子伋又叹了口气,洒了几滴眼泪,扶着公子寿的肩,上了两级台阶,进入亭中。
亭子里早已摆下小圆桌,桌上是一些时鲜果肴和饮品。公子寿从侍女手里接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唇边试了试水温,然后递给太子伋。太子伋本不想喝茶,又不好推辞,接过来一口饮尽放下茶杯说:“喝点酒吧,难得今天这么好天气!”
公子寿笑着说:“只要大哥哥高兴,喝什么都是好的。小青,回去找管酒窖的老麻,让他把庄王十二年的葡萄酒取出两瓶,用井水浸在桶里,着人送来。”
小青答应一声转身才要去。太子伋却把她喊住:“不用麻烦了,我这儿有。”话音才落,早一名紫衫绿裙的侍女走上前,手拿玉壶,将扣着的两个玛瑙杯翻过来,斟了小半杯,退下。又有两名黄衣侍女上前,一人端了一杯,分别递给公子寿和太子伋。
“你尝尝,味道如何?”
公子寿咂着嘴,若有所思的样子。豁然道:“庄王十二已是难得,你竟然还有武公五十五年的陈酿,这么多年还能留住这个味,难得!”
“喜欢等下让人给你送两瓶去。离了窖尽早喝,放久就糟蹋了。”太子伋又让人倒了一点,两人并排在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看着花园里的微风吹动百花和鲜嫩的树叶,不远处的小河水在太阳底下泛着粼粼的光。一个黄衣小姑娘沿着河边小道,穿过丛丛的花,在绿叶之间时隐时现,朝他们所在的亭子走来。公子寿认得是太子伋府内最为伶俐的侍女,名叫如虹的。如虹走进前,笑眯眯地对太子伋说:“太后说花很新鲜,太子用心了。”
“太后就说了这些?”
“一开始只说了这两句,后来石国老在旁边帮着说话,连夸公子人品端庄,孝心难得。太后这才喜笑颜开,又夸了公子几句。可见老太后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公子,只是有些芥蒂一时过不去,有人帮着撸一把,也就平整了。”
太子伋笑骂着说:“就你知道的多!闪开,不要挡着我晒太阳。”
如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就有些不服:“我只有头的影子落在公子的鞋上,这一点也算挡着你了?这都没王法啦!”
太子伋说:“我说挡着就挡着了,你不单单挡着我的太阳,还挡着我看花,你就存心的,还王法!当着外人的面,你再跟我较劲试试!”
如虹立起柳眉,咧歪了嘴,跺着脚地喊:“寿哥儿又不是外人!”说着迈步走开,嘴还没停,“就知道欺负我们小姑娘,有本事你到外面欺负别人去!”
“这精怪东西!”太子伋扭过头去也看不到如虹了,就懒得站起来,只得对公子寿说:“越来越没规矩,都平时惯的。”
公子寿笑笑,把话叉开:“石国老八十好几了吧?总说他熬不过今年冬天,年年说,年年在。真是怪事。”
太子伋说:“石国老身体好着呢,就比常人瘦一些,腿脚还利索,看去比若兮奶奶还硬朗。”
公子寿说:“石国老心胸开阔,是神仙一样的人品。自从灭了州吁和石厚,就再不问朝中的事,常去找若兮奶奶说话,一起写诗弹琴,怎么不快活呢?老人家虽不管事,却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极高。有人说,石国老只要一句话,就能废了爹另立新君呢。我知道哥哥不想做忤逆爹的事,但最近爹对哥哥越来越不满了。你是太子,历来只有故太子,没有废太子。不如早做打算。”
太子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去对后面人说:“你们都退下吧!”太子伋回过头来对公子寿说:“自从在缀花园见了你母亲,我的心全在她身上了。我现在每喘一口气,都会想着她。只要能和你母亲双宿双栖,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话才说完,如虹又匆匆地回来,说:“右公子来了,正在书房等公子,看样子很急。”
太子伋站起来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跟在如虹后面,沿着抄手游廊,绕过一座假山。忽然喊住如虹:“回去跟寿哥儿说,要是我太久没回,就让他先吃饭,吃完我还没来就去我寝房眯会儿。我好了自然去找他。”如虹噘着嘴转身,嘟囔道:“又不早说。”太子伋上了几级台阶,来回调了几次头。心里想右公子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地,怎么想着过来。
太子伋经过后院,出了五道门,来到书房,拐过屏风见右公子坐在一贯的椅子上,神情不似往日。还未开口喊一声“叔父”。右公子卫职从凳子上站起来,上前两步一把拉住太子伋的手:“刚得到的消息,有人在大王面前进了谗言,说王后夫人在你的蛊惑下,已在齐国游说成功,不日就要出兵伐卫。大王震怒——依我看他是吓坏了——正在和几个近臣商量除掉你的法子。”
太子伋心中一凉,凄然道:“他要我死,不过是一道诏令的事,又何苦大费周章。自从我见到王后夫人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三人中必须得死一个。就算王后夫人没有赴齐借兵,他也不能放过我。”太子伋痛苦地闭上眼睛,“让他来吧,我死了对大家都好。”
右公子大怒,情急之下喝道:“放屁!”骂完又后悔,摇头叹息两声。拉着太子伋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一几之隔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探过身来说:“你不是生下来就这么大的,你是一点一点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不要以为你的命是你爹给的,你爹就是趴在你娘身体内心满意足地喷了一滩。是你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了你,是我十八年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也没那么苦,不但不苦,还很快乐呢。我自己没有儿子,我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你对自己的命这么不看重,你对得起疼你爱你对你寄予厚望的朋友亲人吗?人生不止有女人,有意义的事多了。放下纠缠,踏踏实实地活着,就当叔叔我求你,啊?”
右公子最后一句话带着哭腔,太子伋听得心里发酸,低着头不言语。右公子看太子伋一眼,把身子坐正,后背挨着靠背,两眼木然地看着前方,说:“只要你不痴心妄想,事情都有转还的余地。我去找你爹谈,只要你承认自己错了,不管夫人是不是你挑拨的,你对她心存不轨就不对,让你认错也不算委屈了你。只要你认了错,我找几个说话有分量的大臣一起替你讨个情,这事也就过去了。不过一条,从此你老老实实的,找个女人结婚生子,让你爹放心。这样对大家都好。要是你爹还不放过你,那也不怕,我去石国老。虽说国老不再问国事,但你爹做事的风格他是很不认同的。要是我告诉他你爹要对你下手,国老不会不管的。到时你提前即位,你爹就没什么好下场了。历代君王都是做到死的,半途被赶下台,纵然别人不杀,多半也会羞愧难当饮恨自尽的了。话说回来,你爹这种人,死了就死了,一点不可惜。我跟他是亲兄弟,这话我也就在你这儿说说。”
见太子伋仍在发闷,右公子便催:“你说话呀,认个错而已,没什么难的!”
“我没有错,”太子伋说,“爱一个人没有错,她本该属于我。爱上一个本该嫁给我的人呢,我有什么错?”太子伋哀怨的眼神投向右公子,右公子看后便知此人相思入骨病入膏肓了。太子伋接着说:“我不想认错,叔叔也不用替我求情,更不要去麻烦国老。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这就是我的命。”太子伋站起来,一步转到右公子面前,撩衣服跪下,对着右公子深深一拜:“就当我十岁那年从马背摔下没救回来吧!”
右公子脸上的泪痕像透明的蚯蚓,他双手紧握住太师椅的扶手,好让手抖得不要太厉害,最后他决定站起来,他觉得站起来可能会好一点,因为有个身体有什么地方堵得慌,最后他说:“你让我五内俱焚,你让我肝肠寸断!你懦弱,枉费我一番心血;你愚蠢,白瞎了一身好名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话未说完右公子只觉得左胸口一阵剧痛,他双手按住胸口,想把痛按住,似乎是好一些了,似乎又更厉害了。太子伋见右公子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汗珠,快要和泪痕混在一起了。太子伋站起来双手扶住右公子坐下,忙问:“叔叔怎么了?要不要紧?”
右公子口不能言,伸手想把太子伋推开,一来是生他的气,二来是自己疼还顾不上来,哪里有空和他说话。右公子坐下后觉得疼还在继续,光坐下是没用的了,右公子弯下腰来,把头埋在胸前,整个人缩成一团,最后他从椅子上滑下来,顺势躺在地上,似乎好一些了。右公子陷入了一片黑暗,跟着听见一串悠扬的琴声,琴声又被太子伋的呼喊打断了。右公子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他看见太子伋扑在自己身上,不停地喊着叔叔叔叔。右公子想自己可能是死掉了。忽又“哎呦”一声,右公子醒过来,捂着胸口大放悲声:“痛死我也!”
太子伋怀里抱着右公子:“我错了,叔叔,你不要气了,大夫说你经常胸痛都是因为气量太小所致。不要气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右公子忍着痛,缓缓抬头问:“你再也不哪样?”
太子伋说:“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右公子说:“那好,你听话,扶我起来,我们一起去找你爹,说你和宣姜一刀两断。不止如此,你还要帮着想计谋,利用宣姜对你的信任,把宣姜和她娘家来的人一网打尽。”
太子伋为难地说:“可是我对她发过誓,此生绝不负她。”
右公子厉声道:“那就随我一起去见石国老,废了你爹,自己登基。做了大王,你想搞后妈,没人会拦着!”
太子伋松开手放下右公子,失魂落魄在屋里乱走,嘴里喃喃地说:“为什么非得你死我活,和和睦睦不好吗,相亲相爱不行吗?”
右公子长叹一声,两手撑地,手脚并用往外爬。太子伋忙上前弯腰搀扶,却被右公子推开。右公子到了书房外挨墙坐而,大声喊来随从,扶起来搀着往前。
太子伋在身后极力挽留:“叔叔吃了中饭再走呀。”右公子没有回头,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停在原地说:“当年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时,你婶劝我找个先生教教就行,不要投入太多感情,免得将来吃气。我当这是妇人之见,没听,现在后悔,晚了!”说着这才迈开步子,缓缓地走了。
太子伋目送右公子出了二门,心中百味翻腾,负了手,慢慢往膳房里来。如虹早迎出来:“再不来,我们可就走了!”
太子伋心里还想着右公子的事,闷闷不乐,也没理如虹,埋头进了屋,绕到桌后靠壁的上位坐下。四面端上菜来,太子伋拿起筷子问如虹:“寿哥儿呢?”
“寿哥儿来这看了一眼就走了,说这儿都是荤菜,他吃不了。”
太子伋放下筷子说:“他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如虹过来给太子伋倒了一杯酒:“寿哥儿说他要斋戒三天,今天才第二天,后天去天王庙为太子祈福,让神明保佑太子这次能够顺利过关。”
“过关?”太子伋酒杯刚放到嘴巴又停下,翻着白眼来看如虹,“我要过什么关?”
如虹说:“爷,全世界都知道你大祸临头了,你自己倒蒙在鼓里!不是我说你,你这糊涂得也有点过了。旁人芝麻绿豆的事你记得清楚,自己的身家性命倒高高挂起。就算不顾及自己,也替咱们这一大帮子伺候你的人想想,你不好了,我们也跟着遭殃!”
太子伋笑骂道:“什么话!谣言未必就真,等王后夫人回来自然水落石出,捕风捉影的,只会坏事。其次就算王后夫人一时糊涂,我始终是清白的,到时我会向父王解释并替夫人求情。夫人纵然有过,也不过打入冷宫,想也不会要了她的命,于我,于我们,或许还是好事。退一步说,父王受了奸佞小人的谗言,要加害于我,也不过是拿去我头上太子的顶戴,还不至于要我的命,虎毒不食子,我可是他亲生的。”太子伋饮了一口酒,接着说:“心存善念,万般皆善。不要把人想得那么坏,也不要把事想得那么糟。”
“你心地善,自然见不到恶。人在悬崖边,闭上眼可以让你心里不怕,但摔死的可能性会更大!”如虹给太子伋倒满酒后,酒壶重重地落在饭桌上,没大没小地一屁股挨着凳子坐下。
太子伋见如虹的脸绷得紧紧的,涨得红红的,比平时更讨人喜欢了,干脆递给她一双筷子:“一起吃!”
“我不吃,”如虹冷冷地说,“我一个快陪葬的人,没心思嬉皮笑脸。”
如虹这幅样子到是太子伋从没见过的,虽然平时主仆为点小事也吵也闹,都是耍耍小性子,像今日这个样子倒是从没有过的。这都是平时好脸给多了,纵得没法没天,要是搁在别的府里,早拖下去掌嘴了。臭丫头这个样子要不要管呢?都怪自己平时跟她们要好,总拿不起主子的威风,不如站起来把饭桌掀了,让她也尝尝自己的脾气。转念又想,罢了,罢了,刚还说心存善念呢。
太子伋心中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电光石火转瞬即逝。太子伋夹了一块鹅肉送在如虹的面前,笑盈盈地说:“好,都依你!说吧,依你我该怎么着?”
“你拿开!”如虹伸手挡住太子伋快碰到自己脸蛋的筷子,“真能依我,你找人喊了寿哥儿,下午两人一起去紫阴宫找太后,求老人家出面,给大王说一声,让大王放你一马。”
太子伋收回筷子,放自己嘴里咬了一口,剩下的放在面前盘里,“为何要寿哥儿陪着,我一个人去不行吗?”
“你母亲和她本是同辈,后来又降级成她的儿媳了,为这事她一直不想见到你。你独自一人去,太后自然会想起你母亲;和寿哥儿一起去,她看到的就只是两个孙辈,哪里会想别的呢。这么浅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
太子伋听了哈哈大笑:“我要是什么都明白,还要你做什么?”放下筷子两面张望:“人呢?”
如虹站起来没好气地说:“人都死了,吃你的吧!”说着门口喊过一个小丫鬟来,让她去请公子寿。
太子伋歇了碗,由如虹陪着回到寝房,房内丫鬟打水洗了脸,服侍躺下才要睡中觉。公子寿悄悄从外面溜进来,示意众人出去,一只手伸进被窝,抓住太子伋的下体轻轻套弄。太子伋只当是如虹丫头又在淘气,也没睁眼,迷迷瞪瞪说了声:“别闹。”
公子寿忍着笑,手下更用心,不久就感觉太子伋动了情,那东西更加如铁了,便捏着嗓子说:“太子莫急,奴婢这就脱衣上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