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渊宫出来,陈留章骑在马上看着那四个女孩心想,到底是他们忽悠了我,还是我蒙骗了他们?这时严不芳催马上来,和陈留章并肩而行,说:“大人为何一言不发,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陈留章哼了一声说:“看谁活到最后吧!”
“嗯?”严不芳一愣,“大人这是什么话?”
“哦,哈哈哈哈,”陈留章意识到刚才说秃噜嘴了,大笑两声掩过,令严不芳:“你带一队人去换上禁军夜班的衣服,去公子小白府上看看他在做什么。要是他没什么说的,你就替我传个话。”
“传什么话?”
“就告诉他好自为之!”
严不芳虽不太明白,却也不好多问,点了三名什长,打马便走,三名什长紧跟其后,六十名兵卒也跟着各自的头连推带搡,连吵带嚷,个个英姿飒爽地走远。陈留章把剩下人带回将军府,府门前将队伍解散,喊过几名家奴,接过四名女孩儿,让先找个空房关起来。又命人书房点灯,说着自己也奔书房中来。
里面的灯还没亮,陈留章就蹦过高高的门槛,在外面灯笼的微弱照亮下,缓步直走进去,到八仙桌左面的椅子上坐下。这时几盏灯都亮起来,照得屋里通明。八仙桌正对着门,是书房的正中,左边是平日会客聊天的场所,书案后的椅子是他的位置,案上放了几本兵法之类的书,他从来不看。笔墨纸砚都有,也从来没用过,倒是一个青铜小兔,经常拿在手里摆弄,被摸得锃亮。案前是一圈茶几和座椅,供客人们坐的。比较扎眼的事书案后的墙上挂了一个水牛头骨,大大的牛角又弯又长。往右边看,正中摆着一个木人桩,墙角吊着沙袋,壁上挂着弓箭和兽皮,挨墙是兵器架,上面各种精致的兵器,都是多年来陈留章收藏的,放在这里也仅仅是为了展示,来了人,四处看,大多都是懂行的,站着就走不动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征得同意小心取下来比划两下,赞不绝口。客人开了眼,主人脸上更有光彩。点灯的人才出去,又有人端上茶来。
“夫人传话话过来,问都顺利,问什么时候回去睡觉。”童曼诗把茶放在陈留章面前,后退两步,唯恐挡了大将军望着门外呆呆的视线。陈留章从屋外把目光收回,投向童曼诗,忽然想起大公主宣姜的胸脯来,摸胸的左手和打耳光的右手,陈留章认为左手更幸运,占得便宜更多一些。
“来!”陈留章对童曼诗说,“到我腿上来。”
童曼诗迟疑了半天,低着头,蹭上来,挨着陈留章的膝盖坐了一点儿,陈留章顺势揽在怀里,上下一通好摸,不过瘾,还说:“叫你坐你还当真坐,可见是个水性杨花的货!”
童曼诗羞愤难耐,奋力挣脱逃去,陈留章追上去在她弹性十足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说:“告诉夫人,今晚我心情万分悲痛,就不陪她睡了!”
陈留章心情莫名好了些,陈朱噜虽是妹妹,却是异母的,死她一个还不至痛彻心扉到睡不着的地步。本来盼着有她在,宫里宫外还能相互照应,唉,一早知道她蠢,却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蠢。自己是个什么不清楚吗?老夫少妻的王后,太子不是自己儿子的王后,能蹦跶几天?蠢哪!蠢得叫人心底发凉。陈留章拿起茶盅喝酒一样抿了一口,才知道是茶,把茶盅连着水一起掀在桌上,对外喊:“拿酒来!”
外面隐约响起压着嗓子的传话:“快拿酒整两小菜!”不多会儿的功夫王大富端着托盘进来,进屋先冲大将军点头一笑,两步走到桌前,摆下一壶酒,一个酒盅,一碟花生,一碗猪头肉,后退一步说:“老爷先吃着,回头还有菜!”见陈留章没理他只顾给自己倒酒,王大富又点了头,哈了腰,拿着空托盘,迈步走了出去。
陈留章吃了六个菜,喝了四壶酒,头昏昏兮欲睡,眼朦胧兮打不开,恍惚间外面飘进来一个仙女,比宣姜更好看。陈留章心想,这是狐妖啊,蒲松龄老东西的故事听多了,狐妖都找上门来啦。陈留章什么不知道?狐妖分两种,一种云雨之后弄死你,一种云雨之后转身离去明晚还来,慢慢吸干你。但不管那一种,云雨一番是逃不掉的,那我就趁机跟你云雨一番,再趁你不备先弄死你!打定主意陈留章就笑了,不是哈哈哈,不是呵呵呵,而是嘿嘿嘿,“来!”陈留章说,“陪大爷玩玩!”
狐妖上前款款下拜,说:“小女子但天香,本是齐国人,十四岁被卖到卫国,后又进了宫——”
“你过来!”陈留章才不要听她连篇的鬼话,“都几更了,良宵如此苦短,天一亮你又得灰飞烟灭啦,还不赶紧的!”不由分说,扯过来就要云雨。但天香没奈何,只好一面哭一面任由摆布,嘴里还絮絮叨叨:“后来听说,老家遭了洪水,我还有一个弟弟,嗯,嗯,也不知父母,他们都,怎样了,嗯......”
从二更到三更,折腾好半天,陈留章眉头越拧越紧了,奇怪!是我酒喝多了?还是狐妖施了法术?怎么就出不来呢。说不定这就不是一个人,说不定这就是一截柳树桩的幻相,狐狸精什么事干不出来?陈留章越想越烦躁,越烦躁越无趣,最后丢开,爬回椅子坐好,见打翻的茶盅还在,盅底尚有一丢丢茶水,陈留章连茶叶一起倒进口中,嚼了嚼咽下。气喘吁吁地看着狐狸精:“小娘子,明晚吧,明晚再来相会,如何?”
但天香提起裤子,系好裙子,整理上衣,头发披开重新扎起,收拾好了说:“大将军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宣后送给您的礼物呀!”
“礼物?”陈留章想起那四个女孩儿来,“礼物没关起来吗?”
“关了,”但天香走过来,坐在陈留章的腿上,几个酒壶摇了摇,拿起一个里面还有酒的,倒上,自己喝了,转过脸来嘴对嘴地喂给陈留章,忙完接着说,“都睡着了,我就自个出来逛逛。”
“门没锁吗?”陈留章一只手搂着但天香,一只手在但天香身上细细地捏,想看看到底是狐狸精还是柳树桩。
“锁了,让我从里面给打开了!”但天香说,“我会的东西多着呢,知道刚才为啥出不来吗?”
陈留章愣了愣:“为啥?”
“因为我收放自如,看起来是您弄我,其实是我在弄您呢!”但天香的脸离陈留章的眼睛只有一朵花的距离,什么花,或许是油菜花,可能是玫瑰花——这距离很香,陈留章闭上眼皱起鼻子闻了闻,然后睁开眼,就看见但天香销魂蚀骨的俏丽容颜了。
是狐狸精没错的了,陈留章心想,老子的魂都被勾走了,还能收放自如!可惜你是宣姜派来的细作,留不得。
“将军想杀了我,”但天香不愧是狐妖,陈留章的心事全被她看穿了,“可是古人云,奸细用得好,能抵十万兵。将军何不将计就计呢?”
“哪个古人云?”陈留章像个呆子似的,“你自认是奸细了?”
“怎么将军还看不出来,我是真心来投诚的,这和我是不是她派来的细作有关系吗?”但天香幽怨地看着陈留章,“大齐是我的出生地,我要留下来寻找家人,我凭什么傻乎乎跟着她干?——她终究是要回卫国去!而且她只把我当卒子使唤,将军待我可不同了。好歹我还分不清吗?”但天香拿起陈留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心,你要懂得。”
陈留章有些为难,心底里他是已经相信并接受但天香了的,可是如此轻易相信一个女人这事儿让他有点不高兴。一番思忖陈留章决定生气,站起来把但天香丢在地上,作色才要骂,忽见外面灯火通明,飞快跑进来一个奴才,陈留章定睛看,是钱德信。钱德信说:“启禀将军老爷,颜将军来了。”说完转身要走,看见远远来了许多人,又回过头来补充说:“还带了好多人!”陈留章冲他挥挥手赶紧死一边去,紧接着又把他喊回来,让把但天香带下去,还关在礼物房。
颜不芳第一个跳进来:“将军,小白公子来了!”一语未了,身后又进来了几位,其中一人身着亚麻睡袍,腋下夹着一个鹅毛大氅,径直走进来,在陈留章对面坐了,说:“我来,就是要当面请教,什么叫,好自为之?”
陈留章听他话语看他气度,猜他就是公子小白,便冲小白一点头,转向颜不芳问:“不是捎句话嘛,怎么还把人请了来呢,大半夜的,吵着人睡觉了嘛。”说完看着颜不芳身后的人陆续散开,向着自己围成了圆弧形,其中两个比较惹眼,一个瘦高个,长胡子,笼着手,昂着脖子朝各个方向的屋顶乱看;另一个龇着牙,好像得了口腔溃疡,一个劲地吸气,络腮胡子,身后一根长长的兵器从左肩露出和脑袋一般高,虽然用布缠绕,看得出是一把长刀。陈留章最后把目光转向小白,拱手说:“公子喝茶吗?”低头一看桌上残羹剩酒,自知失言,干脆懒得管小白,只盯着颜不芳。
颜不芳一手扶着剑柄,一手掏耳朵,两脚就安分地站着,安排好了四肢,就不会显得手足无措了,说:“我带着人,离公子府几十丈时,远远看见一伙人慌慌地从府门出来,开始还打着灯笼,后来灯笼都灭了,黑乎乎地就往城外去。留下冯十三,冯十八两兄弟去叩门,剩下的跟着我往下追。公子一定是误会我们了,我们追得越急,他们跑得越快,我们只好打着火把不紧不慢地跟着。我只是想捎个话呀,谁想捎个话这费劲呢!”颜不芳转过来向瘦高个说:“你肯定早看出来了,我根本就没认真追你们,要正经追,也就一溜烟的事儿!”鲍叔牙侧过脸看了颜不芳一眼没吭声。颜不芳接着说:“后来出了城,黑灯瞎火我也不知道是哪道门,也不知去的是哪个方向,反正就那么不离不弃地跟着,直到公子他们来到一座破庙前,惊动了庙里的这位仁兄。”颜不芳说着一直络腮胡子。络腮胡子两手交叉抱于前胸:“老子苟海阔,专跟朝廷作对。吵着老子睡觉,这事就不算完!”
颜不芳说:“苟英雄见小白公子势弱,就血气方刚地站在小白公子那一边,和我们叫起板来。任凭怎么解释只是传个话,死活不信,非说我们是前来加害,个个红了眼,拔出刀来就要相助。后来多亏小白公子站出来说,要知道我有没有撒谎很容易,当面找大将军一问就知,于是就来了。”
陈留章点点头,似乎听懂了,又挠挠头,问公子小白:“公子为何大半夜不睡觉,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小白哼了一声,一指瘦高个,说:“我唯一的门客,鲍叔牙,半夜窜进我房间,说有人正奔赴在来杀我的路上,让我啥也不管拔腿就跑,别的可以不管,”小白抬了抬手上捧的鹅毛大氅,“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命都不如它值钱,能不管吗?”
陈留章转向鲍叔牙,还没开口,鲍叔牙就自己说了:“我们此时此刻演绎的可是一场震古烁今的大事,没有细作走漏风声像话吗?屋里说话,瓦上有人听;马上说话,还是瓦上有人听!你们还没开拔,飞箭传书就射到我家了。若不是因为我家离公子府有两脚路,你们怕是连我们的屁股都看不着!”
鲍叔牙心说不装模作样吓唬吓唬他,他就得问个没完,万一从我嘴里套出话来把管仲手下的人卖了,以后还怎么见人?我这公子也是蠢得可以,人家传个没关紧要的话,你爱信不信吧,怎么还送上门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陈留章果然被惊到了,冲着公子小白连连拱手:“公子韬光养晦藏得深呀,失敬失敬。”
有人来夸,公子小白来者不拒地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陈留章又转向苟海阔:“这位英雄既然专门跟朝廷作对,怎么对同是朝廷人士的我们和他们,又分了彼此呢?”
苟海阔把嘴唇收回,包住牙齿,瞪起眼来,说:“他们人少,帮着人多打人少的,传出去江湖同道笑话,这是其一。然后你看看他,再看看他!”苟海阔先指颜不芳,再指小白,“一个是寒酸的打手,一个嘛,他手里拿的那件鹅毛大氅,稍有眼力的都看得出,那是尊贵的隐喻,那是富有的象征。救他一命,回头不知多少好处谢我呢。咱们每天刀头舔血地混,不图虚的,就是要钱!”
陈留章有些懊恼,硬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钱?万一我们的钱更多呢!”
苟海阔把嘴唇翻开,尽情冷笑了几声:“有钱没钱,都写在脸上呢。几十年愁苦无奈的寒酸气,不是一朝暴富就能掩盖得了的!生而有钱,才叫尊贵。你算什么东西!”
陈留章下不了台,干笑两声,伸手把桌上倒掉的杯子拿起来用力攥在手心,最后轻轻放在桌上,起身找了一个还有剩酒的壶,倒上,聚精会神地喝,把所有人都晾在一旁不管不顾了。
苟海阔见陈留章不理他,哼一声把头转向一旁,乱看之际见到那边兵器架上的宝贝,便丢了众人自己过去欣赏把玩。颜不芳对苟海阔早有不满,因不知道大将军陈留章对公子小白的态度,而公子小白又很把苟海阔当回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适才见他对大将军无礼,真想找句合适得体的话说出来既能帮着大将军,又能不得罪公子小白,还能压制苟海阔,可是憋了好半天,也只有着急瞪眼的份,眼看苟海阔走开去玩弄兵器,唯恐他趁黑顺手牵羊,忙假装陪同跟了去。
鲍叔牙转身把身后几个没要紧的人轰出去,转身回到公子小白身边,弯腰轻轻提醒说:“公子不是有话要问大将军吗?趁早问明白好回去睡觉,天都快四更了!”
小白皱着眉头说:“问啦呀,一进屋就问了嘛,大将军他这不是正在一面顾左右而言他,一面奋力思索吗?”
陈留章在懊恼中回过神,向小白赧然一笑,曰:“山雨欲来,我妹先死。公子鱼肉之身,宜远离刀殂。言尽词穷,不懂勿问。”
小白愣了愣,说:“我,我鱼肉,谁,谁刀殂啊?你死妹这事儿跟我没,没关系!不懂怎么了,还不,不让问了?”
陈留章又一笑,冲公子小白摆摆手。站起来望着门外说:“天不早了,公子快快逃命去吧。”说完提高声音喝道:“送客!”
陈留章想的是,我虽然和宣姜结了盟,但也只是表面上的,不能因此就真的对一个公子下手而断了自己所有退路,迫使自己和宣姜绑死在一起。不过反过来说,虽然是表面上的,好歹也算是结了盟了,对小白就不能太过近乎。宣姜让我抓他顶包,我让他逃去他国,回头就说抓不到。宣姜并非一定要杀小白,只是找一个人替她顶罪。我们给小白定一个畏罪潜逃,也就万事如意了!
公子小白还要说话,却被身旁鲍叔牙轻拍肩膀打断。鲍叔牙对陈留章说:“大将军既然知道有人要对公子不利,却又不施以援手,看来大将军赤子之心未定,摇摆得很呢!”小白觉着老鲍这话说得很对,“哼”了一声以助威。陈留章呆呆地不吭声。鲍叔牙走近一步,手搭在陈留章的肩头说:“与其左右摇摆,不如两边都靠。脚踏两只船,总比一棵树上吊死的好。大将军以为呢?”
陈留章沉吟半晌说:“公子为人,我是素来仰慕的。可是今晚公子要不离开,明天我这边不好交代。”
“哈哈哈哈,”鲍叔牙用充满智慧的笑声打断陈留章,“只要你我同心,里应外合,演一出贼喊捉贼——这是比喻!”又转过来向小白公子说:“比喻!”仍转向陈留章:“——瞒天过海,想糊弄谁还糊弄不了呢?”
陈留章见鲍叔牙不往下说只顾看着自己,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急得跺脚道:“你接着说呀!”
“我们可以派一个不相干的人穿了公子的衣服,打了公子的旗帜,从城门过时动静搞得大一些,让守城卫兵都知道是咱们公子出了城去的,如此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公子逃走了。”
陈留章点点头,说:“计倒是好计,就是派谁去呢?”一抬头,看见苟海阔正在摆弄他最宝贝的霸王弓。
陈留章回过头来看鲍叔牙,鲍叔牙也正盯着苟海阔。鲍叔牙转过来看陈留章,两人会心一笑。陈留章走到小白跟前,将小白拉起来,扶着往外走,一面说:“公子一夜辛苦,我这还有一间上好的厢房,被褥都是新换的,还有几个新进的好女孩儿,明天也一并认识,小心门槛,这边走。”说着话,声音愈来愈细,人也就走远了。
鲍叔牙将苟海阔喊到陈留章会客的地方,两人鬼鬼祟祟不知说了些什么。又见鲍叔牙从身上拿出一把钱来放在苟海阔手里,苟海阔这才解下背后长刀,脱下外面灰布衫,露出一袭贴身白袍,走出屋外,不知从谁头上取下一顶帽子,没头没脑戴了,大喊一声:“都跟我来!”众人都傻乎乎看他时,鲍叔牙走到屋外,两手往外摆动:“都跟他去!”便有二十多人起身要走。严不芳忙跳了出来,大喊一声:“将军府的人留下!”于是又有五六人还坐下。十几人跟着苟海阔,打起火把,一径出了大将军府,越走越远,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夜幕里,东面的天就隐隐有些发白。
小白听见房间里有人走动,听脚步不像鲍叔牙,也不像男人,莫非是女人?好奇心起,就醒了,睁开眼,大太阳从窗外扑进来,洒了一地。一个女人走到跟前:“你醒啦?”
小白眯着眼问:“你谁啊?”
女人双手捉了双胸,微微下拜说:“小女子蒋语琴,见过公子!”
小白虽然深居简出,但这女人行的礼数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是卫国女人对自己男人行的奉献礼,意思是我的这个是你的,你随时来摸都行。小白还是个处男,脸上臊得通红。心想怪不得昨晚陈留章说有几个女孩儿,昨晚她们不会趁自己熟睡对做了什么让自己失去童贞的事情吧?
小白掀开被子要起床,蒋语琴忙上前制止:“公子别动,以后起床穿衣这事可千万别自己动手!要是给人知道您亲自起的床,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说着蒋语琴朝屋外喊了声:“公子醒了!”
小白听见许多轻盈的脚步声,莺莺燕燕的笑语声,一串串地从门外飘进来。小白盯着门,鱼贯进来三名好看的女子,一个淡青长裙,一个素白小褂搭肉色紧身裤,一个桃红大氅,露着光秃秃的腿。小白回头再看蒋语琴,蒋语琴穿的是一个吊带,外披一层薄纱。好看,都好看!
小白心中暗叹:都怪自己离群索居这么多年,竟然从没想过给自己找几个美好的女子。大好的青春都这样蹉跎了!
那刚进来的三名女孩儿都挨个捉了胸,行了礼,报上自己的名字。淡青长裙叫李夜蓉,紧身裤是曹尔岚,最后那个穿桃红大氅的,看上去竟有些眼熟,说自己叫但天香。
小白开心又欢喜,张开双手说:“来,好人!”挨个抱,还没洗的脸在四人身上蹭了又蹭。终于放开,说:“你们身上好香呀!怎么这么香?”
李夜蓉和曹尔岚捂嘴一笑,转身出去了。这边但天香与蒋语琴帮小白脱下睡袍,换上正经衣裳,样式和素日穿的一样,只是领口绣了金边,胸前多了两道若有似无的刺绣,什么图案小白无瑕去看。眼睛和手全在蒋、但二人身上。“那么,”小白乐滋滋地说,“接下来干点什么呢?”
“当然是洗脸了。”尔岚端了一盆水进来,后面夜蓉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篮。夜蓉将竹篮放在靠窗的案几上,从篮里拿出一个玛瑙杯,凑到嘴前喝一口,里外上下地漱了,吐在痰盂里,又抓起一把皂角放嘴里嚼,再吐出来,然后掏出一个盐罐,打开盖儿,伸出舌头蘸了蘸,捧过公子小白的脸来,嘴对着嘴,舌头伸进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涮一遍。自己漱口,杯子递给小白,小白也只好跟着漱。再捧过公子的脸,嘴对嘴,舌头伸进去,就是洗第二遍了。如此三遍,再看小白的牙,白如冬雪,亮如寒光。
“肚子饿了吧?”但天香笑着走上来,脑袋靠着小白的肩膀,头发顶着小白的脖子,左手搂着小白的腰,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小白的肚子。
“嗯,饿啦!”小白空着肚子说,一说完肚子就咕噜咕噜了。
但天香把头收回来,轻移莲步走到小白对面,说:“现在吃早饭太晚,吃中饭太早,我们就叫用膳吧!”说着又回头笑着对尔岚和夜蓉说,“你们带公子去吃点东西,我们把屋子收拾一下,换下的衣裳还得早点洗洗赶日头呢。”
曹尔岚刚把洗脸水倒了,转身答应一声,和李夜蓉一起搀着小白往外走,忽听得身后但天香说:“记住了,你是公子小白!”
小白听了皱起眉头想,什么意思,我是我自己还需要记住吗?正要回头,已经被搀着走出了房门,只好作罢。忽又听一旁夜蓉柔声说:“您是公子小白这事儿可记住了?”
小白停下脚步,撇了嘴,两只眼珠这边刷过来,两只眼珠那边刷过去,看表情是在恍然大悟,是在心领神会,一拍大腿:“哈,我就是公子小白!”
曹尔岚噗嗤一笑:“可不就是,以后不管人前人后,不管屋里屋外,您都是公子小白!”
小白摇摇脑袋甩甩头:“我是公子小白!”假装自己是自己,大将军府可真好玩!
但天香看小白走远了,便顺手拾起一个裤衩递给蒋语琴,悄悄儿地说:“一会儿你那这个出去,就说他的裤头紧了,要拿出去改一改。”说着但天香走到窗前,探出脑袋,上下左右四面看了,回头是又朝门外瞅了一眼,这才回到蒋语琴跟前:“见到王后夫人,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要是时间紧不方便细说,就说这两句:跑了真的,养了个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