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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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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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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野传》连载

第二十四章 文姜

“王后夫人,王后夫人!”向来沉稳的紫萱急匆匆闯进来,“您母国的大王驾崩了,您的父王仙逝了!”

“当真?”像破棺而出的僵尸,文姜直挺挺地从太妃椅上树起来,“难怪昨夜灯花连爆,早上喜鹊叫了又叫,合着出了这样天大的喜事!快,我要沐浴更衣,找我最好的衣裳来,还有那套新潮内衣!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可以回去了,哥哥!嗯?你咳嗽啥?”紫萱在干咳,另几个丫鬟婆子在偷笑,文姜冷笑一声坐回去:“惊闻齐王宾天,哀家倍感悲痛,我悲痛的心,悲痛的心里泛出的泪水,将我的身体冲刷成圣洁的模样。来,请帮我洗澡,我要洗去虚妄的红尘,洗去世俗的铅华,我要干干净净地,干干净净地为父王哀悼。”

离王宫不远有一座湄山,山上有暖暖的温泉,文姜刚嫁过来时常去,后来懒了,腻了,就不大愿意跋山涉水亲自去了。木亘王为了讨文姜欢心,让人挖渠接管,引一股水到她的泽缝池,泉倒是那个泉,就是不再温了。喊来相关人等问责:“怎么回事?!”相关人等一商量,回说事情倒是好解决,就是费点钱,木亘王气笑了:“我们家缺钱么?”改造工程一天就竣工了,先将管子里的水引入一个隐蔽的锅炉房,每天十二个时辰皆有人值守,烧热的水再源源不断、多年不断地注入泽缝池,哪怕后来文姜年老失宠,这股温泉却从未降温,潺潺依旧。

有些东西,不会因时间而变淡,反而变得更加浓烈,譬如美酒,譬如爱情。有了爱情,年龄这种东西谁还去管它。文姜仿佛热恋中的少女,沐浴在爱情一样的温泉里,又温暖又凉爽,满怀着投入情郎的喜悦,身体被说不出的幸福充满着。哥哥!一声嘤咛从文姜嘴里发出,像一只春天的燕子略过水面,丫鬟婆子们都听见了。她们不再窃笑,都开始羡慕,开始嫉妒,也有那人善心好的,开始祝福了。

又是铮地一声,马尾弦不知被什么东西拨动,声音传来,在水面上跳跃。文姜问:“又自己响了?”

紫萱低头没说话,其他妇人也不吭声。好端端的心情就这么毁了,文姜要生气了。文姜蹙起眉头,沉下脸来,喝道:“大胆叔眉!你在时我也不曾亏待你,怎么死后倒阴魂不散,日夜纠缠,到底是何道理?”

弦声拔地而起,像一束烟花冲上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往天上看时,又一阵弦声响起,仿佛漫天洪水,将所有人淹没。跟着一声沉闷的叹息从人们心底冒出,这种由内心散发,由里而外,再从耳朵钻出来的声音穿透力十足,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就像被无形的绳索五花大绑,动也不能动。

水花溅起,像一具身体扎进水池,众人见一道水纹向着文姜去,像一支要直抵目标的箭。文姜转身想上岸,终究是慢了,随着“嗷”地一声惊叫,文姜身子被扳转过来,后背靠着池沿,肩头露于水面,长长的头发湿淋淋地粘在一起,一缕一缕地耷在池岸。文姜仰起头,张开嘴,又“噢”地一声,白花花的双腿悬于水中,似乎被捉住了,被什么挤进而不得不张开了。

一根坚硬如铁的物事进入尘封多年的洞穴,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体验。而文姜是惊恐的,她正在被一团虚空奸污,这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事儿。空守了这么些年的寂寞,久旱盼来的甘霖不是哥哥,却是一只卑贱的鬼,且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怎不叫人羞愤难当。

水面起伏,啪啪声里水珠儿飞溅,像露珠挂在文姜的脸上;文姜哭了,泪珠儿也像露珠一样,挂在的脸上。瑟音还在,似乎有两个叔眉,一个在拨弦,一个在水里,两个都看不见——只有声音。梅花三叠,梅花落,梅花开,梅花开,梅花落,层层叠叠,嘤嘤不绝。不止是瑟声,还有琴声,听出来了,是哥哥,是哥哥!文姜有些迷离,这该死的琴瑟合奏,这该死的阵阵让人倍感羞耻的酥麻,怎么办,都快忍不住了。可她是有羞耻心的,王后的尊严是要维护的。多让人为难,多想像一只发情的母猩猩一样自在地嚎叫。不行,得忍住,一定要忍住!文姜把眉头缓缓舒展开,深吸一口气,一切虚妄的快感便消散了,她只感到身体在被侵入,被一个卑贱的脏东西,未经许可擅自侵入了。文姜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在被侵入,木亘王同样是卑贱的,同样是肮脏的,可它们都未经许可就进来了,一点办法也没有。文姜被一股凄凉击中,全身冰凉起来,眼里隐去了惊恐,隐去了迷乱,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绝望。

“哭什么?”叔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真实得都快要被看见了,“不是想哥哥吗?我就是哥哥!”

“你不是!”文姜大叫,“你胡说!”

琴瑟之音戛然而止,叔眉狞笑着:“走着瞧,等见了哥哥就知道,还是这个味儿!”

下面东西抽出来,文姜情不自禁哦了一声,脸一红,被充满的空洞缓缓合拢。有东西踏水而去,叔眉的声音又传来:“一定还是这个味儿!”

众人苏醒,身子能动了,一个个不甘人后扑上来:“王后夫人安好?王后夫人安好?”七手八脚拉起文姜,有一个同情心尤其泛滥,更是放声大哭:“我苦命的王后,我苦命的夫人!”

文姜过意不去,反过来劝大家:“无需替我伤心,不过被鬼日了,总好过被狗日!”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都说就是就是,渐渐地夸了起来,说能被鬼日,普天下没几个,不愧是王后,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众人放下同情,都快要羡慕了。又有人说,后来王后反客为主了,哪里是被鬼日,分明是在日鬼,认真说起来,咱们王后还占了便宜,赢了呢。于是大家更欢喜,文姜十分喜悦。

在一墙之隔的永欢殿,木亘王在门槛上呆坐,怀里抱着小丫鬟,嘴里哼哼着什么曲儿,听起来像含着口水,走近了看,会发现他口水已经流了出来,拉成一根长长的晶莹的线,在小丫鬟的胸前飘荡。他呀,正想心事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老想起耳急王,做梦也想,醒来也想,似乎就站在面前,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叫人心里直发毛。难不成人老了,倒没用了,还怕他来索命?那些风言风语我向来是不信的,什么名义上他是我哥,其实是我爹,无凭无据,胡说八道嘛!什么他本来就要把王位还给我,是公子翚从中坏事,陷我于不义。什么义不义的,我坐上大王之位是铁打的事实了吧,就算他真心想让位与我,等到啥时候?早一天上位早一天成大器不是。这事儿搁谁都不用后悔,干得没错,就该这么干。男人嘛,做事就该狠一点,对,我一直就这么狠,怎么还老想起那个死人来呢。真烦!

远远地墙外脚步声近,脚步到了大门口,隔着长长的院子里的甬路,斩草除根专本委员会首座兼外事监察司司正嵇灰快步进来:“大王,给您报丧,您的大仇人,您的老丈人,齐国喜乐王姜禄甫,死了。给您道喜!”

“哦?”木亘王抬起沉重的眼皮,“怎么死的?”

“说是毒死的,又说是病死的。”嵇灰低下腰,低声问:“要查一下吗?”

木亘王摆摆手:“横竖死了,管他怎么死的!”顿了顿问,“接位顺利吗,现在的齐王是谁?”

“是——”嵇灰顿了顿,抬眼望了望隔壁的长元宫,“是太子诸儿。”

“是他呀,”木亘王不屑地哼了一声,“齐国都是一群烂人,谁上都一样!”说着脑袋一耷拉,又搁在小丫鬟的肩头,嘴里酝酿着口水要往下滴。

“真的不用查一下?”嵇灰临走又问,心说这也不查,那也不查,我下面的部门老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呀,再过半年又年底了!

“要不,”木亘王抬起脑袋轻轻朝长元宫那边甩了一下,“她老子死了,肯定要回去的,你暗中派人跟着,在那边她什么时候见了什么人,见了多久,都干了什么,你给我记下来。”

嵇灰迟疑道:“监视王后,这可是宫廷情报司的活,我们揽了去会不会——”

“怎么,你怕他们不高兴?”

嵇灰谦逊一笑不说话。

“你倒怕他们不高兴,你倒不怕我不高兴!”木亘王作色道。

“不敢,不敢!大王说笑了,说笑了!”嵇灰忙弯腰打躬,语气里十分的恭敬。

“那还不抓紧动起来,她们马上就要走啦!”看着嵇灰脑袋都要磕到膝盖地倒退着走了几步,最后转身还扭过头来讨好地笑,木亘王由衷地鄙夷起来:老子横霸一世,却生了这么个窝囊儿子,这可真是走了样了。木亘王意犹未尽,对着嵇灰的背影冷哼一声:“还怕他们不高兴!”

木亘王才要入定,一个小太监又从门外走进来,细声喊:“大王,大王,有人找。”

木亘王抬起沉重的眼皮:“谁呀?”

“他自称是波波公主的未婚夫,有十分机密的事要当面禀告。”

“波波的未婚夫?”木亘王的脑袋豁然抬起,焕发出精神,“哪个未婚夫?”

小太监低头说不知道,心里叨咕你问我有什么用,人在外面等着,叫进来自己问不行?

果然木亘王把怀里小姑娘推了个狗吃屎的同时站起来,回屋中软塌上端坐,喝道:“带进来!”

曹刿倒背着双手晃进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目光定在木亘王身上,双手抱拳施礼:“大王,我和波波公主两情相悦,已定下终身,听闻公主不幸命丧大火,我悲痛万分,想过来见她的尸体一面,再抱着她的尸体一起死掉,还望大王成全。”

“公主的终身是私定不了的,已由寡人做主,把她配给一起葬身大火的小年轻了。出殡那天,便是大婚之日。你要死就外面死去,啊,滚外面死去!”木亘王的脸沉下来,“需要寡人帮忙吗?”

“你老婆要偷人。”

“你说啥?”木亘王瞪大了眼,惊疑地打量面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鄙汉子,心说他妈的这就是一神经病!照木亘王以往的性子,一挥手两边来人就拖出去砍了。但今天这人不一样,一来这人说话没一点章法,不让他殉情就张嘴骂人,不问候我的父母祖宗,单说我老婆的事儿——我从未见过如此幼稚好笑之人;二来他是波波的未婚夫,是谣言中会弄死我的人,哼,哼哼,倒要看看你怎么弄死我。

“你听到了,”曹刿迎着木亘王的目光,“我说得清楚,你也听得清楚。”

木亘王冷笑一阵,说:“堂堂大鲁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玩几个男人不正常的么,怎么叫偷人呢,她玩的再多,比得过我?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不要用你们贱民的目光,来审视我们王族高贵的生活。不妨告诉你,层次不够,越是大义凛然就越是个笑话。”

“我区区一个草食者,当成笑话取悦您这样的高贵君子,本是分内之事。”曹刿笑嘻嘻地说,“我虽下贱无知,但养男宠和偷野汉还是分得清楚的。趴她身上的是奴才你不放在眼里,趴她身上的是一国之主,还比你年轻帅气,也不放在心上?”

“大胆!放肆!”木亘王心想是我自己上去掐死他呢,还是让武士进来当我的面勒死他?他真的不怕死,真的来求死?“信不信我现在就动手弄死你?”

“说话就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曹刿笑嘻嘻地埋怨,“我不是大胆,是想吃肉想得走投无路;也不是放肆,而是知道大王除了弄死我并搞顶绿帽子外,再没别的本事。”

木亘王气得脸上的肌肉开始扭动,像给风吹的,不怕死也罢了,竟敢不怕我!看瞧他那副德行,活生生就是一无赖,我会死在这样的人手里?可笑呀可笑!本想说个什么,又是气又迫切地想告诉对方自己是如何地想笑,憋了半天劲,愣是啥也没说出来,只好更气。

曹刿半蹲下来,歪着脖子看了看气哼哼的木亘王,笑了:“怎么还生气了呢?有问题解决问题嘛!”

“解决我什么问题?”木亘王再不说话就要憋死了,我朝固然不乏各式各样的忠臣,但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生死,一心只要替自己解决问题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嗯,有点意思!

“你老婆偷人的问题呀!”曹刿自己找个地坐下,“跟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绕弯子了。你老丈人死了不是?他生前定下的不许文姜回国的王法就失效了不是?知道为啥当年喜乐王要定下这么一条王法?”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身为王后,更该一心为自家夫王谋划,频频回顾娘家母国,易使两国加深误会,生出间隙,是要不得的。”木亘王摊开两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

“既然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为何还要专门下一道指令?”曹刿轻轻地冷笑起来,“那么大的风言风语,难道大王真的就什么也没听到?”

“年轻兄妹之间感情好,比一般人亲近些,纵然有些不合礼仪,也在情理之中。你也说了是风言风语,那就该明白,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下贱奴才乱嚼舌根,何须大惊小怪,何须小题大做。”

“既然大王死活不信,再说也是耽误工夫,不如就赌我的人头,”曹刿站起来,往前走两步,“要是王后夫人回到齐国后能守身如玉,我就自己就揪下脑袋来双手奉给大王当球踢。”

木亘王看着曹刿,心说要是我输了呢,也得把脑袋揪下来给你?老婆都偷人了我还得把脑袋送人,这未免也太吃亏了。于是冷冷地:“你的脑袋从进门起就不是你的了,你还拿什么赌?”

“大王何苦这么小气,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我之所以娶波波,就是想攀龙附凤一步登天。如今波波已死,跟着去也是嘴上那么一说,来此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见大王一面,希望能为大王赏识,好建立奇功,谋个前程。我的真心,我的忠心,还望大王体会。”说着曹刿弯了弯腰,“请大王放下对我的厌恶之情,暂且将我的脑袋寄在我的肩膀上。我能算准王后夫人此去必有之事,自然也能助大王赢回尊严而不沦为天下笑柄。”曹刿转过身去,两步走到门口,面向门外立住说,“要是大王执意自欺欺人,任由他们兄妹败坏伦常,甘愿先人蒙羞,甘愿被鲁国子民耻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喊人来,把我脑袋取下就是。”

木亘王哈哈大笑,笑完又放了一个屁,站起来走两步,伸手从后面搭在曹刿的右肩:“杀你,就像刚才放个屁那么轻松,但我一来想看看你算得准不准,二来更想听听要是那贱人真的背着我跟他哥搞起来,我该如何赢回尊严,来,坐!”说完木亘王心里还想:今天就不杀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就如传言所说,能把我搞死。还搞死我,来呀,我偏不信!

“大致有三策,”曹刿微笑着转过来,又自己找地坐了,“下令王后夫人禁足,不准迈出鲁国半步,只可望山凭吊。如此则万无一失,但传出去会有人说大王罔顾孝道,担一个无德不孝的小小名声。所以这是下策。”

“下策还说个屁!”木亘王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大屁股往软塌上坐去,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葡萄,塞进嘴里,一口咬破,果汁儿溅出老远,然后一字一顿地:“麻烦直接说上策!”

“不但放王后夫人回去,大王还亲自陪同,处处大度,给他们兄妹私会制造条件——大王别急,且容我说完——就在他们情意缠绵,衣带松落眼看就要酿成好事之际,这一点非常重要,一定要有人打入内部,及时传递消息,大王再率人前去捉奸。只要他没插进去,大王您就不算丢人;把他们堵在门口,狠狠地奚落一顿,多少年的怨气出不来,神清气爽了不是?想一想吧,把宿怨堵在门口尽情地谩骂侮辱,是一件多么令人神往的事。不难想象,到时看到大王风采的人,谁都要痛恨自己没个偷人的老婆了!大王,您就是一代传奇呀!”

想着齐王诸儿和贱人文姜衣衫不整抱头鼠窜任人宰割的狼狈样儿,想着自己占尽道德理直气壮口若悬河的威风劲儿,木亘王停下咀嚼的嘴,汁水儿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站起来搓搓手,来回踱了两步:“好!”望着屋顶下的瓦片点点头,又问:“还有没有更好的计策?”

“大王,这就是上策,没有更好的了。”

木亘王有些意犹未尽,坐下来:“中策你也说说。”

“中策就规规矩矩,既没什么风险,也没什么收益。同意王后夫人回去,大王可亲自陪同,也可派个得力之人跟随,到了齐国后严禁王后私会他人——”

“——好了!”木亘王打断曹刿,“就用上策,我意已决,请勿多言——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曹刿。”

“很好,来了就别走了!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书记官,我走到哪儿你都跟着,不准离开半步!”

“晚上睡觉呢?”

“记着呀!”木亘王眼一瞪,“我宠幸了谁,宠幸了多长时间,这些都很重要,我年纪大了,只信白纸黑字,不信红口白牙!”

“大王,我是问晚上我睡哪儿!”曹刿笑嘻嘻地问。

“跟着我哪儿你不能睡?还怕没被褥吗?”木亘王忽然笑了起来,“我的女人你随便睡!”

曹刿吃了一惊,由衷地说:“没想到大王如此大度,草民——卑职佩服!”

木亘王摆摆手:“认真说起来,全国的汉子都是我的奴才,全国的婆娘都是我的女人。你说,哪个奴才睡的女人不是我的,我吃的亏还少吗,不差你这一个,随便睡!”

曹刿暗中赞叹一声:没想到他区区一个大王,竟也有如此眼界,着实让人意外。

木亘王转身命人前去长元殿传达口谕,告知“惊闻齐王岳父大人宾天,寡人悲痛莫名,非亲往凭吊不能释其情也。文姜吾爱,切莫过度悲伤,宜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取道往东,同悲同行,相持向前。呜呼,转告汝父慢些儿走,小婿一家这就来了!”

转眼天黑,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放亮,永欢殿外就人声鼎沸。嵇灰早早赶来,指着身后一群人对木亘王道:“这是奴臣连夜找来的速记能手和速写专员,个个皆有神出鬼没的本事,不是一笔十行,就是泼墨成画,所到之处,都会图文并茂一一记下,任谁也抵赖不了了。”

木亘王似乎看见了,就在那对狗男女即将苟且之时,嵇灰带着大家推门进去,记的记,画的画,然后自己怒发冲冠,纠纠而入,嗯,嗯嗯!木亘王很满意,拍拍嵇灰的肩膀:“干得不错,好好干!”言罢四处张望,太宰乌大江、太常贺亭山等几名重臣俱在,老二庆父也来了,独不见太子姬同。木亘王有些不高兴,问身边人太子呢。大太监韩小伟答应一声迈着碎步往外跑,出宫门,过长街,转入南风街,于牌坊左拐,沿着太子街行了一箭之地,来到太子府门前。守门卫士认出是大王身边的人,忙引进去,让他在大厅外小心等着,说太子还在里头处理家事,说着转身自去。韩小伟正纳闷呢,就听里面太子在喊:“怎么就不去了呢?虽说是你爷爷过世的丧事,但也是你爹登基的喜事,你一个做女儿的,就不去祝贺祝贺?赖在这儿想干什么,就那么如胶似漆,十天半个月都离不了?答应我的事呢,你妹妹呢?何时送来?!”

“我就不去!”这是一个女人声音,不用想就是太子妃哀姜了。哀姜的声音要更大一些:“他算什么爹,只不过是日了我妈罢了,到现在我还是个野种,他算我哪门子的爹!如胶似漆怎么了,你眼红啊?你也如胶似漆去!有本事你把她留下,让她别跟你妈去!”

“你,你,你,”太子骂不过,只好愤怒了,“你这是赤裸裸的不要脸,你就是一泼妇,你就是一荡妇,不要脸的东西,真不要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是上辈子日了狗了这辈子才娶了你!”脚步声近,太子且骂且出来,到了门口一看,不认识,问:“你谁呀?”

韩小伟不敢说自己是谁,只讨好地笑着:“太子爷,大王就要启程了,催您快去。”

“这不说两句话就走了嘛,催命呢催!”姬同气呼呼地骂着,两步出了府。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临时通知说今天要去齐国,又让老子来监国。监国监国,监你妈呀,老子自己婆娘都监不过来还监国!

出了太子街右拐进入南风街,走到头再往左拐,一路到底就是宫门,进了宫,才要到永欢殿时,就见曹刿迎面走来。太子姬同看着好笑,问:“怎么穿了一身低级文官的朝服?”

曹刿也笑:“可不是,我现在就是一个低级文官嘛。”说着把自己如何精通齐国风土,如何深谙东波城街巷小吃及女人,如何为大王发觉并诚邀入宫,暂为书记官同行等等从未有过之事讲了一遍。最后拉了拉姬同的手说:“走,大王还等着你呢!”

姬同只觉得手里多了个手绢儿,抬头正要问,曹刿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等我们走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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