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树荫里是最凉快的,见公子小白赖着又不想走了,鲍叔牙又开始气。我是上辈子造孽了摊上这么一位,“走哇!”鲍叔牙看看前面的路依然无限远,又失望又气,说完话口忘了合拢,张大嘴无奈地看着小白。
“哎呀,等一下!”小白有些不耐烦了,催催催,催催催,不知道我怕热吗?!
“你走不走?”鲍叔牙弯腰拾起一根树枝,怒气冲冲走向小白。
小白呆了呆,然后就地一滚,连哭带嚷起来:“造反啦,造反啦,奴才打主子啦!”
鲍叔牙一个箭步上前,挥动树枝抽打公子小白大腿屁股和腰间。小白怪叫连连,一旁的孙海川看了,心说公子虽然可恶,但你别挡着我的面儿打呀,我要是不起来挡一下,一会儿给打坏了,他俩关系又熟,事后复盘起来,倒怪我一个坐山观虎斗的罪过,那我多冤!这不行,我得拦一下。
“好了好了,消消气,别打了老鲍,算了吧。”孙海川拦住鲍叔牙,转身搀起小白,给掸掸身上的土,忍着笑问:“没事吧?”
“竟敢打我,竟敢打我,有本事你打死我!”小白往地上一坐,冲孙海川也大叫:“不要你管!”
鲍叔牙丢了树枝,蹲下来说:“走走停停两个多月,盘缠早花光了,你就这么不懂事,这点苦都吃不了?别忘了你是公子,你肩上担着复兴家国的重任,你要忍辱负重,你要百折不挠!”
“那你也不能打我呀!”
“我们现在举目无亲,说是投莒国去,莒国人最是势利,口袋空空地去,谁收留咱们!去哪里落脚都不知,我都快愁死了,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揪着个地疼,我的压力好大呀!”说着抱头就哭。
“没钱你早说呀,你打我干吗!”小白气哼哼站起来,扭头看了看孙海川:“你不是武功最高吗,找个地方抢钱去!不抢个三五百万回来,这个月的工资就别想了!”
孙海川马上恢复了骄傲:“杀人好说,抢钱,不行。”
“要不,”小白转过来看看鲍叔牙,“我们先到莒国再说?说不定那有我失散的亲戚,走丢的朋友!”
“那也得先到莒国,这还不知几千几百里,一路吃住咋个弄?吃野果喝凉水,树林里睡,蚊虫蛇鼠的,你行吗?”
小白再次惊呆了。没钱就没钱呗,咋的了,还不让吃饭,不让住店了?难道没钱,就要遭遇这样的不公么?他不会骗我吧。不行,我不能让他给蒙蔽了,我问问孙海川。于是问孙海川:“你觉得呢?”
孙海川懒懒地:“无所谓呀,我一个练武之人,不吃不喝也能过一年,睡觉我们是不用睡觉的,打坐炼气,效果比睡觉不知好上多少倍,睡什么觉!”
小白叫起来:“我在问你是不是真的没钱就不行?”
孙海川看着小白,想了会儿才说:“我没钱可以,你没钱不行。”
“那你还一天到晚惦记自己的工资!”
“哈哈,”孙海川笑了,“我没钱可以,有钱会更滋润。所以我要好好挣钱。我都想好了,等攒够了钱,我就回河南盖个三进的院子,婆娘嘛,两三个吧,多了也不好,闹腾!闲了练武,腻了睡觉!”
“不是不睡觉吗?”
“偶尔睡一睡,也是好的嘛。剩下的全买地,租给人家种,我就收租子,平平淡淡的,孝敬爹妈,养儿养女,就这么地过吧。我们这三个人,就你最可怜。你还不可怜?你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啥!你生来就富贵,有钱不能让你舒服,没钱却能让你熬不到明天。所以说生在富贵人家,那都是前世造了孽的。”
小白听了,便不言语,低头继续摆弄蒲扇儿,心里想着原本自己一个清风寡淡的人,却也无端遭受这多变故。到如今连钱也没了,饭也吃不上了,鲍叔牙都敢打我了!我的命是真苦,就连孙海川的莽夫都要要同情我了。小白越想越难受,眼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鲍叔牙走过来,说了声走吧,搀起小白上了独轮车,拾起车头的棕绳,拿眼看孙海川。孙海川见小白不再跳下来,便蹲下将套索挎在肩头,两手捉了车柄,撅起屁股往前。鲍叔牙也忙撅起屁股,奋力拉车。这三人一车,就在荒野中行进。雨季刚过,路还未干透时已被急匆匆地压出深深浅浅的辙印,路边是绿蓬蓬的杂草,间或冒出几株瘦长的野树。小白蹲在车上直喊热,吆喝着鲍叔牙去给他折一根带叶的树枝来遮太阳。鲍叔牙气还没消呢,低头只是走。孙海川在后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呱噪,便喊鲍叔牙给公子搞一个来。鲍叔牙或充耳不闻,或回头骂一声。就这样也不知走了多远,忽听见前方有脚步声凌乱,鲍叔牙一惊,猛地停下脚往前看,只见不远处跑来三四个神色仓皇的汉子,看情形是也是过路的旅人。
“咋的了,前面有啥?”鲍叔牙只当是荒郊野外,遇到野猪豺狗,见几人慌乱地摇头,心一下也凉了:“难不成有老虎?”话一出口又回头看孙海川,意思是你武功这么好,老虎打不打得?
孙海川先是不开心,埋怨鲍叔牙狗眼看人低,区区一个老虎还用问,一剑就刺死,后来一想也有些慌,万一不止一只,有好多呢,它们要是会武功还好,就怕不讲招数的乱来,那还真有点不好说哩。于是也喊:“到底是啥,多不多?”
“强盗!强盗!”一个头发斑白剃着平头有点斜斜眼又有点白内障的中年男子高叫着,失魂落魄又屁滚尿流地,从车旁过去了。
原来是强盗,那我就放心了!孙海川咧嘴一笑,表现的机会又来啦,打完就让鲍叔牙给我发奖励,不能白忙活。
“没事儿,回来吧!”孙海川好心地喊着,那几人跑得越发地快,眨眼没了踪影。
小白兴奋地问:“是强盗厉害还是官兵厉害?”忽然想起来苟海阔,便自问自答道:“照我说他们一样厉害!”
鲍叔牙也开心,这下好了,盘缠有着落了,于是大叫:“那就看看去?”
“何止要看看去!”小白说。
“看看去!”孙海川说。
公子小白两脚牢牢站稳,屁股抬起,仿佛勇武的将军,拿手点指:冲啊!鲍叔牙和孙海川同时弯下腰,一个拉一个推:冲啊!发足奔跑,没多远鲍叔牙突然急刹停下,小白一个不稳往前扑,险些跌落,想怒又不敢时,后面孙海川便问:“咋了?”
“有条沟!”鲍叔牙走近前查看,然后回头令小白:“下来!让我和海川先把车抬过去。”啥玩意,连个石板桥都没有,再不济砍两棵树摆成一排也行呀,妈的!近来诸事不顺,鲍叔牙嘴里没怎么样,心里已经默默说了一万句脏话。
鲍叔牙见沟也不深,连滑带跳下到沟里,正要往上喊孙海川,眼睛余光瞄到一个人缩成一团,满转睛细看,嗬,贾老四!
“你在干嘛?”鲍叔牙问。
贾老四瞪着鲍叔牙紧抿双唇只摇头。
“咋了?”鲍叔牙只当贾老四犯了啥急病,便用轻柔的语气关切地问。
“闭嘴!闭嘴!”贾老四压低声音嘶吼,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后方,“强盗!强盗!”
“没事的,不用怕!有高手在,来多少都不够咱们打的。”鲍叔牙抬头喊:“小白,小白!你来看我找到谁了!”
小白早听见鲍叔牙在叽叽咕咕跟人说话,正不高兴呢,这么热的天。“谁呀?”说着探头来看,一看是贾老四,便叫起来:“信送到了吗,为何迟迟不来复命,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贾老四见到公子小白,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公子,总算见着你了,我历经艰辛,吃了好多苦哇!”
“咋的了?爬起来说话!”什么东西嘛,我都没哭,你还哭上了!你吃的苦有我多?这么热的天我还在外面晒着!
“起不来了,断了,我的腿,跌下时摔了!”
鲍叔牙心中有愧,弯腰来搀贾老四:“怎么这么不小心,就算有强盗追,过沟也要慢慢来。”正说着话呢,就听上面有人喊:“这儿呢,都在这儿呢,过来,都过来!”
鲍叔牙按住贾老四:“你先躲着,我上去看看。”顿了顿,抬头喊:“小白!公子!少主!快,下来!上面交给海川,下面凉快!”
小白跳下来,果然凉快。小白来到贾老四面前坐下,打量一番:“在外面干哈呢?好像胖了你!怎么回事?”
贾老四将眼泪擦净:“公子呀,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您给卫王写信这事被外人知道了,随后就派了杀手要取我性命。杀手没杀死我,卫王却要害我,我没有怪罪公子的意思,卫王他坏呀,虽然他是您舅,可他真的好坏呀!”此时外面已有刀剑相接时的铮铮声,惨叫声,受伤的身体跌落爬滚声,更有逃跑不及被一记飞脚踹中后背心“啪”五体投地声。贾老四将所有遭遇讲述一遍,等他讲到如今正跟圣老爷做事,在各个国家来回奔走跑业务且已更名洪全秀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也跳下来。贾老四大惊,鲍叔牙忙按住他说:“不怕,不怕,自己人。”又转过头来问孙海川:“都搞定了?”
“都杀了,留了一个活口,等你去问话!”
鲍叔牙站起来:“好,那就先上去!来搭把手,把他抬上去——他脚断了,还有车子,车子也要抬过去!”忙完鲍叔牙掸掸身上的土,四下观瞧。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有的还没完全死去,四肢不时地抽搐。不远田坎边歪躺着一人,手足都被扒了一半的衣裳打结缚了。鲍叔牙走上前,将其扶起坐稳,端详片刻。这人长得虽不算丑,但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尤其鼻子,鼻孔特大不说,鼻柱内缩,鼻翼向前呈合抱之势。两旁头发剃去中间留一撮,扎了一个小辫辫,见鲍叔牙来,知道是管事的,慌忙大叫:“我投降,我投降!”
鲍叔牙蹲下来看了看这人,冷笑道:“好手好脚的,非得做强盗!”
“嘿嘿,男怕入错行,我也是年轻时不懂事,干了这门营生,现在想回头也悔之晚矣。老哥你要是能放过我,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绝不干这伤天害理的事了。老哥,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来生我给你做牛做马,变个美女给你做小老婆,好吗?”
“行了!就说今天你都伤了多少人命,劫了多少钱财?”
“嗨哟老哥话可不敢乱说,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从不伤人,今天一个人没杀,一个子儿没抢。我们逮住了一个问,说是银票都在,在,在那胖子身上,”说着那强盗抬起下巴指了指贾老四,“我们就追他,这里草深叶密的,不好追呀。正找呢,就遇到老哥了,这不是缘分吗?嘻嘻。”
鲍叔牙瞪了强盗一眼,转过去和贾老四咕叽了阵,回来问:“你们山上总共多少人,这次来了多少人?”
“哟,山上那可多了,前阵子开完董事会裁了一波,现在七百五十人,九百多个总。”
“总?”
“就是老总,没听说过?姓后搭个总,现如今取个名字都没人叫了,都叫总了——真气派!不是的,我说的七百五十个人里面有九百多个总,总比人还多哩!这次下山执行任务我们来了一个业务部下的一个小组,刚被那位大侠砍死的八个人里就有十个总,我只是个小卒,其实连小卒都不算上,我只是个伙夫,给大家做饭的,嘿嘿。”
鲍叔牙便用同情的目光看这强盗里的伙夫。
“老哥,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在想啥。上个月回家探亲,亲戚都以为我了不得,当我好多钱呢,我也就名声在外,一点实惠都没有,行业越来越不景气了!我也不想当强盗,可是如今朝廷鼓励全民创业,总得入个团伙干点啥吧?呆在老家种地,国家收不上税,咋弄?还得是靠咱拦路收一点,上门收一点,所得的收成一半给朝廷,一半给股东,一半给领导,所剩不多的一半,就是咱们这些苦力的血汗钱了——当然要交税,虽说山头我们占了,到底是国家的山头,国有制深入人心,不交税还不得被人笑话死,盗亦有道,咱们强盗也是盗,也有自尊心呢!”
“以后就不用交了,我们是上头派下来的顾问团,专门整顿你们这些山头势力的。我给你引荐一下,这是我们齐国的公子!”鲍叔牙回头喊小白,小白正蹲在一旁看孙海川给贾老四整骨头呢,听到叫便懒洋洋起身过来:“咋?”
鲍叔牙说:“公子,高抬贵手,再低落贵手,给他一个嘴巴子!”
“这种事也叫我?”小白气呼呼打了强盗一个嘴巴子,又转过身去蹲下。
“怎样?”鲍叔牙问,“这一巴掌和你往日所受的有何不同?”
这强盗摸了半边脸细细品味片刻,恍然大悟了:“有一股说不出的贵气,不是公子王孙打不出这样的味道来。谢谢啊,嘻嘻,开心!可蜈蚣山是谭国的地界,齐国的顾问团过来——”
“呔!”鲍叔牙厉声喝道,“国与国之间的事,你区区一个伙夫也来说三道四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王能。”王能没想到这么个弱书生,嗓门还挺大。
“王能,我现在正式收纳你为顾问团成员,你的任务十分简单,带我们上山,直抵你们团伙中央,我要和你们大当家的谈一谈。”
王能说行,没问题:我敢说不吗,还要不要命了?才要上前带路,又被喊住,原来贾老四的腿骨头虽给接回去,要想走路那还得是几个月的休养。孙海川将独轮车咕噜卸了,又削了两根木棍绑着车头,如此一个担架便成了。王能在前,孙海川在后,两人抬着贾老四,后面鲍叔牙,扶着骂骂咧咧的小白。几人顶着烈日走了二里地来到山脚,修整片刻,才进山就有巡逻的强盗接住。问后得知是上面派下来的顾问团,慌忙给迎上去,一径到了寨前停下。
谁能想到,这样不起眼的一座山,里面风光秀美不说,竟还暗藏了一座石头城。城门楼高大,比南天门并不逊色多少。顶头三个大字“抢得多”,过了门楼,是正经的大门,门的右边从上到下一列写着:蜈蚣山抢得多无限集团。守门的赵总听说上面来人,也不知是哪个上面,只见鲍叔牙、公孙白等雍容华贵气度不凡,不敢大意,忙禀报了顶头上级钱总。钱总心说这种机密事岂是我辈所能知的,二话不说笑嘻嘻给往里带,遇上孙总,汇报一通,于是一起跟着,几人进到核心厅时,大当家汪总正在指挥人摆椅子。
孙总走到汪总跟前,笑着说汪总,上面派顾问团来啦。
顾问团?什么顾问团?汪总在第一家集团就做到三当家了,第二个集团做到二当家,如今亲自扯旗子干事,入行这么多年,从未听说上面会派下顾问团来。莫不是骗子,如今的骗子胆都这么肥了?
鲍叔牙见汪总眼睛里闪过许多的小问号,知道是要给点颜色了,转身来请小白:“公子,烦请高抬贵手,再低落贵手,给他一个嘴巴子!”
“怎么又是我!”小白眼一瞪,你当打人手不疼么?一推王能:“你去,把我山下赏你的那一嘴巴子,原原本本转给他。”
要不说王能认知低不懂事呢,他认为能把顾问团下发的东西转交给汪总,那得是多大的荣耀。王能蹦起来,结结实实闪了汪总一个耳光,汪总捂着脸蛋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这事不能忍,不管这顾问团什么来头,王能是高低要弄死的,敢打我,这还了得!
“怎样?”鲍叔牙问,“这一巴掌和你往日所受的有何不同?”一面扯着公子小白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了,“这是我们齐国公子小白,挨过他的巴掌一定能体会到其中无与伦比的尊贵气气息。你们抢得多集团工作没做好,上面很不满意,今日起就由我们接管。有问题没有?”见汪总还在发愣,鲍叔牙就只好手把手地教:“宣贯下去,把你刚挨的那一嘴巴子给下面人传下去,所有成员都要认真领取,上下一致,便于往后展开工作。”
那就先打吧,回头给了孙总一耳光,孙总给了赵总一嘴巴子,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每个人都吃了嘴巴子,都知道上面来了人了。只是有人上面承受的总太多,挨的嘴巴也多,脸都打肿了,很是不平,乱哄哄闹将起来。晌午时分,一群人就围住了核心厅,嚷着说上面到底什么精神,去年的年终奖还没给到,今天又莫名吃了大嘴巴子,到底是何道理,有没人出来给个说法。
再看汪总,好身手!只见他两手疾弹,炉火纯青的隔空点穴打得十分精准,带头喊的那人被点了哑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而已经说出的话,在空气中传了没几步,也被汪总随后赶来的欲盖弥彰大法击中,化作齑粉纷纷而落,除了耳尖的几人,其他人都压根没听见呢。
“集团还在正常运转,大家一定要有信心!”汪总大声喊道,“作为奋斗者,要与集团共进退,不要稍遇到一些挫折就放弃,就怀疑,就抱怨。”汪总顿了顿,抬手指了指鲍叔牙等人,“我们集团的知名度在业界是数一数二的,慕名而来的顾问团不但会在驻扎下来指导工作,还给咱们带来了一笔资金,有了这笔钱的注入,大家关心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金总的新项目月底就能上线,房总那边也开始有流水了,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转变!现在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顾问团的领导给讲一下注资的事儿!”说完带头鼓掌,所有人鼓掌。
好了,鲍叔牙的计谋落空了。鲍叔牙本是这样盘算的:先把人唬住,喊来管库房的,把钱一拿就走,谁要不服让你孙海川杀几个震慑一下,省时省事,又留最少的血,再好不过的了。再次一点,让孙海川把人杀尽,再翻箱倒柜把钱找出来,麻是麻烦了点,好歹盘缠是有了,到了莒国也不失公子身份。如今倒好,看情形非但搞不到钱,还得倒贴,这姓汪可是相当的狡猾。
掌声平息,鲍叔牙拿眼看小白,小白仰面躺在金交椅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屋梁。鲍叔牙叹息一声,当下咱们不过在逃命,去不去莒国倒是无所谓的事。既然他们不懂经营,不如弄假成真,咱们入股好好干一阵,等赚了钱再做打算。“没错!”鲍叔牙站起来大声地,“扶持中小集团是咱们朝廷一贯的做派,抢得多遇到困难,上面是不会不管的。这次来除了注入资金,还给大家带来了免税政策。今儿起,咱们集团不用交税了,挣多少拿多少!”说着让贾老四把银票都拿出来。
贾老四正歪在角落的椅子上哼哼呢,听到鲍叔牙喊自己拿钱,又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打过来,一面往外掏银票一面想,这可是邓林舛付的定金,回头可怎么向圣老爷交代?唉!
孙海川接了银票放鼻子下闻了闻,走几步递给鲍叔牙。鲍叔牙接过来数了数,而后扬起银票来说:“这里是三百万,后面还有七百万,等贾总腿好了再跑一趟就齐了。大家要对集团有信心,汪总是不会骗人的!”
众人见了钱,瞬间变得乖巧,又盼着自己能分得多些,更变得忠诚听话,浑身散发出满满的元气。
“就在今天!”汪总忽然又说话了,“在顾问团抵达蜈蚣山的时候,我们第四业务部第七小组的同仁,敌友不分,没有好好迎接顾问团的到来,甚至大打出手,导致贾总腿受重伤,使得七百万的资金不得不延后入账。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根据集团既定奖惩条例——来人,把王能拉下去砍了!”
该!众人议论纷纷,这个王能,平时做事就拉胯,炒菜也不好吃,让他干点活还叫不动,跟个大爷似的,这么差的人,不砍掉还留着过年么?
贾老四忽然举起手:“各位,我以前叫贾老四,后来受了很多磨难,算命先生说,若不改名叫洪全秀,怕是活不过第二天!各位,我现在叫洪全秀,大家就叫我全秀或者老洪,可以吗?”
可以可以,洪总怎么说都行,是吧洪总?砍了王能,众星捧月般拥着贾老四嘘寒问暖。这边汪总大摆酒席宴请顾问团,酒席中所有总在汪总的引荐下向鲍叔牙汇报工作。鲍叔牙酒量向来不佳,几杯下肚便有了醉意,暗想这样不行,人家的地步初来乍到的,一不留神被灌醉后砍了咋弄,没事,我喝醉了没事,只要孙海川不喝就行。再看孙海川,脱了一只袖子,见谁都是兄弟酒到杯干。完了,孙海川要是醉了就没了保障,万一姓汪的等不及那七百万起什么坏心思——想啊想啊,忽然就停止了想,鲍叔牙没有意识地看着眼前人影乱晃,不能自已地也跟着晃动,隐约听见自己的话语和笑声。听见有人喊鲍总,眼前只有地面,地面在动,见到一个房间,见到一张床......
三个月后,贾老四的腿好利索了,集团上下都在为他饯行,虽说这三个月来,在公子小白的名头加持下,在鲍叔牙的英明指导下,集团的业绩急速攀升,但唾手可得的七百万又怎好不要呢?这事要跟进,得拿个结果。
十二个总送贾老四下山,临别嘱咐洪总路上谨慎,早去早回等语。依依惜别之际,山下巡逻的张总来报:“山下遇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说是公子小白的故交,有要紧事,非见面不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