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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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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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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野传》连载

第四十八章 曹刿

曹刿步入天河大澡堂时,就像渣男脱女人裤子那么气定神闲——熟门熟路了——谁料却被叫住。曹刿抬眼看,是澡堂的老板,五十多岁,贱模贱样:“哥,耽误你一会会儿,嘻嘻,就一小会儿,那个啥,澡票就算了,几个月也没事儿,就是那茶点水果搓澡费,搭进不少本钱,哥,您可怜我,我们都是小本经营干苦力的,不容易,可怜我,考虑考虑,啥时方便把账结喽,我谢谢您,哥,亲哥,我谢谢您!”

曹刿什么人,脸皮一厚撩帘子就进去了,压根没听见。

妈的,怎么敢还当着我的面来要债!这些人真是庸俗,一天到晚钱钱钱!曹刿把领口撕开,几件衣服连在一起,扯住衣领一股脑儿往上拎,两手举起依次抽出,衣服丢进角落,散落的裤子鞋袜踢开,拨开一坨坨湿哒哒的肉,缓缓走进水池,仰面倒下,滚烫的水从一万个方向围上来,舒服,我操,舒服!

等脑袋浮起来,曹刿便将其搁于池沿,忽然想起几句话,便自顾自地念了起来:“伤痛如刀砍断年轮,结痂的记忆长出石碑,每当有人说起往事,时间便陷入许多种可能——鸡巴的这说的什么呀,不通,嗯,不通,嗯,不通!”

“还行吧,你再念一遍我听听。”

于是又念一遍,念完侧过头去看搭话的人,蒙蒙的水汽也看不真,隐约是个瘦子:“通吗,哪里通了?”

“通,哪里都通!你看,一把伤痛做的刀砍断树似的和年纪相关的圈圈,记忆的伤疤屹立出座座丰碑,唉,伤心往事千万别跟我提起,一提起我就总忍不住会想,要是当初我做点什么,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多无奈,多伤心!无奈又伤心,太伤心了!”

“这么一解越发不通了,伤心啥你就伤心,你谁呀你就伤心?”

“你不认识我?我很出名的!我单姓一个杨,又单名一个朱,我是杨朱呀,杨朱是我。很出名的,你没听过?”

“也不能说没听过,有点耳熟,你找我有事?”

“没找你,不过是偶遇,偶遇呀!”

“哼哼。”曹刿闭上嘴从鼻子出气笑了两声,摆正脑袋,闭上眼睛。

“其实,”杨朱顿了顿,“我已经几天没正经吃饭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吃没关系,但是我一个朋友前来投我,总不能让人家也跟着挨饿吧?听人说曲阜你最讲义气,前些天又赢了钱,再说就尴尬了,你意会,我就不言传了。小庄,过来,来!这就是曹刿,乐善好施,出了名的!”

曹刿左手在水里一划拉,抬起右手搭在池沿,左手也拿出水面,整个肩头都露出来,侧过头,见一坨肉向自己走来,等他到了近前,便问:“你是?”

“你好,我叫庄周。”庄周在两人中间找个位置蹲下来,右手搓着左手臂上的渍泥,“我说不来,老杨非来,说到了鲁国谁都可以不见,唯独曹刿不能错过,是一定要见一见的。饿嘛也不算太饿,我有过更饿的时候,也没找过谁嘛!”

曹刿将庄周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名字我听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庄周说:“嘻嘻,你这么出名,在哪儿谁会不知道,他们还说你赢了很多钱。”

曹刿又把眼闭上:“他们没说钱都给大将军收走了?”

杨朱也开始搓渍泥:“说了,但我们不信。那么多的钱,茶水费肯定是有的,说一点不给谁信?”

“行了,”曹刿站起来,水刚齐蛋,浓密乌黑的毛飘摇如水草,“既然都说我有钱,那我就想想办法,要多少?”

“不不不,”杨朱和庄周同时站起来,水也齐着蛋,恰似两丛水葫芦的根须,“曹兄弟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要钱的,就想让你请我们吃顿饭!对对对,一起吃个饭。”

曹刿笑了:“硬气,难得!先吃些垫垫?伙计!上个果盘!伙计?老板?”怎么喊也不见人来,他们明明听见了,硬假装没听见。这是不给赊账了么,狗日的!此处不赊账,自有赊账处,走!

三人出来已是中午,连问了几家,都被客客气气拦住,说什么不让进,好像一夜之间,所有开店的都商量好了,不给曹刿赊账。“看看吧,这就是人间世态!”曹刿撇着嘴对二人说,“今天吃顿好的是不能够了,我还有个朋友,我们去找他蹭一顿,如何?”

二人说都成这样还有的挑吗,有啥吃啥吧。跟着曹刿沿着街道一直走,来到一座桥前。曹刿指着桥:“东沙桥!”又指了指桥上的乞丐:“我朋友,张三豹!”

张三豹迎上来:“兄弟,欠我一千个钱可别忘了!”见曹刿嘻嘻地笑不说话,又问,“这是要去哪儿呀,这两人谁呀?记住哦,有钱了第一时间还我!”

曹刿伸手在空气中拍了拍,似要把张三豹的话给拍下,一见面就要债,太让人心寒了:“兄弟,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朋友不?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饿了三天,找我来要口饭吃。早几天还好,今儿不知怎么回事,个个不让记账了,是不是我又得罪人了——这个不重要,大家肚子饿了,你给熬点粥去。帮个忙,下次再有发财的事,一定喊你同去!”

张三豹心说这个曹刿平日大酒大肉的,今天绝不至于跑到我这为了几口粥撒谎儿。一锅粥而已,半桶水一把米,也不算什么。“既如此,三位高士且随我来。”

曹刿抬手请杨朱和庄周先行,自己跟在后面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不好叫,单单叫高士。这张三豹虽从事乞讨工作,眼睛倒是毒辣。

张三豹引着三人来到河边,河边有柳,挨着柳树有个快被风吹散的草棚。曹刿抬头看了看,见无处可依的棚顶幸好有两根稻草绳吊着,撅起嘴想了想,不能说不危险,但也不至于吃顿饭的功夫就塌了,我看问题不大!又问杨朱和庄周:“二位看此处如何?”

庄周抬头看了看,又桥上桥下看了看,又河对岸看了看:“我看不错,有趣!”

杨朱早席地坐了:“挺好,餐风饮露,我辈之楷模!”

三人围成一圈坐定,张三豹那边烧火煮粥,倒是一副闲散好风景。只听曹刿问:“二位是结伴而游,还是不期而遇,怎么想着到曲阜这小地方来?”

庄周双手抱膝,鼻子长长嗯了一声,这才说道:“那天我在河边天人合一地晒太阳,遇见公输盘了,问了才知是卫国请他去的,研究各种前沿技术,造一些小玩意,军用民用朝廷用的,都有。最近很火的,叫什么人工智能,就他搞的。了不得了,陷得太深,本想用道法自然这样的绝世真理感化他,不听。为了几个钱,跟着宝亘王坏事做尽。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杨朱附和道:“现在的读书人,都没几个写诗啦,不是自甘堕落委身朝廷,就是埋头钻研科学技术,个个满脑子的功名利禄,都没人在意真正的幸福是什么,唉!我在卫国开了一个讲学班,名头是教小孩舌辩之术,顺带着输出些个人学说。这一日小庄来找我,给我带来一封信,墨翟写的,托公输盘,公输盘又托他,信也没说什么,交流一些见地。后听小庄说他被卫王骂了,当着面充老子说操哩,真是粗鲁至极,我们读书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是吧,小庄?”

庄周摇摇头又叹叹气:“还有那个宁保国,开始还客气,后也阴阳怪气了,要逐我出境,我不偷不抢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多气人!”

杨朱叹叹气又摇摇头:“我替小庄气不过,写了一封信,邀了几个搞文字的一起联名上访,才出门路边就杀出一帮恶汉,不由分说便打,你看我这,还有这,还有这——现在看不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因我们而起,卫国变了天了。许多人都受了牵连,司马迁你知道吗?人间蒸发了,还有他外甥,腰斩了!所有学社都封了,老百姓没有写字的权利了!没办法,当大王的不开明,国家一团乱。噫,给我气的!——粥好了吗?”

“好了吗?”曹刿也抬起头来问,听张三豹说还没呢又回过头来,“他们卫国不过走在前面些。鲁国风气也不好,哪儿都一样。”

“听说你们鲁国在搞思翻,我们就是想来看看,是不是我期待的那种思想大翻天,儒家那一套行不通了,抛弃旧观念,拥抱新思想,平民觉醒,世界大同!”杨朱越得来劲,大腿拍得噼啪响。

庄周抬起手背擦擦脸上的口水,搁鼻底下闻了闻,不满地看了杨朱一眼:“不是我们想来看看,是你想来看看!”

“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凭什么太守可以堂皇地夺人衣?”杨朱问曹刿。

曹刿不说话。

杨朱接着说:“我要告诉天下人我的观点,让天下人接受我的学说。人人贵己,天下大吉!”

“哼。”曹刿闭上嘴鼻子出气笑了一声,眼睛盯着水面愣愣地。

杨朱见曹刿只冷笑不说话,便猜他不赞同自己的观点,失望之余,又有些懊恼,也闭了嘴,张开一只巴掌托了腮,愣愣地。

庄周凝了眉,垂下眼皮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出,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微微张嘴,似乎又改了主意不想说了,轻轻把嘴合上,也愣愣地。

“粥好了,来!”张三豹端了一锅粥三步两步走来,放下锅,手缩回,放到嘴边一个劲地吹,“吃吧!”顿了顿,回身找了一个缺了口的碗,一个葫芦瓢,最后将要钱的罐子洗了洗,放在锅边:“也不知道你们要来,凑合着吃吧,趁热吃!”

“菜呢?”曹刿问。

“菜?”张三豹咧开嘴笑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曹刿拿起瓢给碗里盛了一勺,手里拿着瓢,侧头向庄周:“你的意思呢?”

庄周苦笑道:“我的意思?没用!劝了,劝不住!”说着伸开盘着的腿,跪起,再将屁股压在脚后跟上,坐稳,“刚才我想明白了,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也合乎天道。好比飞蛾投火,拦不住,它一生的意义,就在于找一团火,扑上去,烧个灰飞烟灭。芸芸众生,总得要几个人特立独行,去探索,去献身,是吧?这个我先吃了,饿死了,烫!哎哟哟,烫烫烫!”

“什么乱七八糟的?”杨朱斜了庄周一眼,从曹刿接过瓢,舀了半勺,缓缓倒入陶罐,转向曹刿:“听说你和大将军熟,又立了功,刚授了三品带书顾问的职位,你要是不去,不如给我,我的意思是,给我引荐引荐。”

曹刿的脸色乌青,像几天前被人打了还没好:“不过是权谋者争斗的手段。最好你别去,我不建议你去,也不介绍你去。要去自己想办法,总之别烦我。”

这时有丐帮子弟来邀,张三豹从稻草底下翻了半天,最后在路边拾起一只更破的碗,洗了洗又擦了擦,揣进怀里便走。曹刿在身后问:“上哪儿去?”

“搞钱去!以为都跟你似的?”张三豹上了桥,同伴便问,“谁呀,你亲戚?”

“三个傻逼!粥都喝不上了,还这个那个的。”

河边三人听了,庄周微微一笑,杨朱哈哈大笑,只有曹刿仍板着脸,各自喝粥。

春日融融的,阳光掉在河面,摊开,铺匀,是亮堂的一层。刚冒芽的柳条像女人的头发,每一根都很直,凑在一起弯弯地垂落。如果曹刿是个诗人,他就会这样写,屁股放于台阶,阳光摊在河面,一切都很美好,许是因为,晚上我要日老婆了。

曹刿的心被春光融化,触动情绪,站起来拍拍屁股,灰尘离开裤子在空气里飘,一些被庄周和杨朱吸入鼻孔,一些掉进碗里锅里,更多的仍在随意飘荡。“行了,你们来蹭饭,我也用了心,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他日江湖再见,可别说我没招待二位。回首这大半年的往事,浑浑噩噩,除了赌馆打牌,就是酒楼打炮,腻了,没劲!我要收收心,回去找自家婆娘耍两天。今晚,我要和她发生爱情关系,嘻嘻!粥不醉人人自醉,如此大好春光,怎能教佳人床头空等,辜负了,美景良辰,嘻嘻,回去我就操她去,我的宝,我的波,我的波波,我的波波波波啵啵啵。”

曹刿连说带唱,走路还一扭一扭的,眼看上了桥,就听下面杨朱在叫:“你无耻,你下流,你不要脸,你没有国士情怀,天下百姓都在受苦,你还有脸回家日老婆!你别走,你不答应我我就跟你生气,我就跟你绝交,我就让你不好受。”见曹刿头都不回,杨朱更急了,大喊:“你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我要脱光衣服跳河,多年以后百姓为了纪念我,会用粽叶包大米蒸了吃,会放假一天来比赛看谁船跑得快!人们都会纪念我,纪念我就会唾骂你,你会被刻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话都说绝了,曹刿还越走越远。杨朱无法,只得愤然脱光,推开前来拉扯的庄周,纵身一跃,咚——!

嘿,跳河了,快看,快看,有傻逼跳河了!过桥的纷纷驻足观望,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更有知情的,说是曹刿欠钱不还,逼得人家走投无路,跳河殉钱了。

曹刿冷笑两声:“死了倒干净。”说完又要走,却被好人拉住。

要不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早有人跳进水里把杨朱救起,乱哄哄给穿上衣裳,又把曹刿推过来,将其围在核心,个个义愤填膺地,这个也骂,那个也骂。曹刿怎么喊都没用,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脱,灵机一动,脱光了衣服作势也要往河里跳,却被众人拉住,按在地上骂又按在墙上骂:“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还不知道!往小里说,你是个吃喝嫖赌,欠债不还的二流子;往大里说,你是里通外国,害死先王的卖国贼!这头讨好大将军,那头巴结大王。你就是墙头草,你就是随风倒,你坏事做绝,你两面三刀,你断子绝孙,你不得好死!”人们越骂越气,群情渐渐激愤起来。二流子打两巴掌也就算了,卖国贼岂能轻易放过,少不得拳脚相加,一泄胸中的爱国之气。

曹刿双手抱头,以为挨两下就过去了,谁知乡亲们打起来没轻没重,没完没了,身上受疼不说,心里难受呀。招谁惹谁了就这么打我?日你们妈没给钱吗就这么打我?曹刿又气又急又羞又恼,忍痛大叫一声站起高举双手:“好!好!都行,都行!”问人要了纸笔,当着众人的面,写了一封推介信,隔着人群双手递给杨朱:“哥,我可以走了不?”

杨朱拨开众人接过来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好!好!谢谢曹兄弟,谢谢诸位!”

曹刿再不说话,扭头钻出人群,忽想起庄周为何啥也没干,又回头看了看,哪都没有庄周的影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算了,不管他,爱咋咋的吧。我有这么坏吗你们就这么恨我?还当我的面打我,十个打老子一个,真是一群狗东西。妈妈的,身上哪儿都疼,看给老子揍的!不行,我得找波波去。

不老宫又重新盖了,和之前被烧的那个完全一样,如非有人提起,许多人都想不起这里曾被一把火烧过。曹刿大摇大摆踏上台阶,喝退守卫,径直入了内堂,只见屋内家具陈设简陋,压根不像一个公主的屋,四下无人,唯有一个小尼姑蹲在地上抹凳腿儿。这是到了尼姑庵了么?曹刿吹了声口哨,小尼姑转过脸,站起来质问:“你谁呀?”

曹刿拉下脸来喝道:“放肆!你谁呀?”

小尼姑站起来,声音更大了:“你谁呀?!”

算了,我跟一个臭丫头较什么劲:“公主呢,就说我来了,我是曹刿。”

“你是曹刿?”小尼姑瞪大眼将曹刿上下看了个遍,“你们家姓曹的没一个好东西!”

哎呀我操!我们家姓曹的怎么着你了?骂我也罢了,为何要带上我爹我哥?哎呀我操。曹刿费力抬起手指点了点对方,想说点什么让她知道厉害,忽又泄了气,撑不住了,今天真倒霉,这一连串的事儿,实在让人沮丧,唉,你别说,活着还真没什么意思。内心再强大也有崩塌的时候,这小尼姑正是压垮曹刿的最后一根稻草。曹刿没了往日的生气,呆呆地转过身,闷闷地转身在门槛上坐了。

傍晚时分公主波波带着红莲绿萍从外回来,抬头看见曹刿,想起往日种种,气就按奈不住地往心头拱。哼,波波表情一紧,迈腿就进了屋。

“波波,波波。”曹刿扭过头来喊,见人家不理,又带着哭腔喊了两声,终于扶着门框站起,摇摇晃晃欲去。

“去哪儿呀?”波波在身后喝问。

是呀,去哪儿呢,家里爹娘又不知在哪,外面到处都不给我赊账,我真是走投无路穷途末路了呀。“去哪儿也不关你的事。”人软无妨,嘴要硬。

“你给我回来!”波波一声断喝,绿萍红莲上前拉住曹刿,架起来往回走,丢于波波面前。“呀,怎么了这是,又跟人打架了?”波波上前附身,见曹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伸手要摸,曹刿却躲开了:“疼!”

波波皱皱鼻子:“一股怪味,洗洗去!你们两个带他下去洗洗!”

小尼姑头一扭:“我不去!”

“怎么了黄荳?”波波瞪了黄荳一眼,“越发没规矩了!不要以为穿个海青袍,跟着老佛爷念了几句经就了不得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绿萍忙笑着上前:“公主莫要气,我去也是一样。”

这小尼姑,有点儿意思,曹刿心情好了许多,跟着红莲绿萍下去。在哪里洗,怎么洗的,此为悬案,搁下不表,只说洗完天就全黑了,曹刿穿上舒适的亚麻长袍,摇曳闪烁的烛光里,曹刿踱来踱去,嗯哼,有人伺候的感觉还真不错。“公主大人,曹某人这厢有礼了。”恭恭敬敬地一弯腰,起身嬉皮笑脸地上前,捧了波波的的脸蛋就要亲。

波波打掉曹刿的手:“干哈呢,放尊重些!”说着转头看看左右。

曹刿歪着脖子摊开手:“怎么了?夫妻之间!”

那边已摆下酒菜,波波站起来往餐桌去:“谁跟你夫妻之间,成亲了吗!”

“这个容易,我们今日就拜堂。”

“少放屁,我可是公主,哪有这么草草拜堂的。”

“不,公主,你的话我不能同意。”曹刿忽然挺直了身子,正色道,“两人结亲是两个人的事,是你我情投意合,立下不离不弃之誓言,任凭他日海枯石烂,也要如胶似漆相濡以沫。与他人何干?不要让世俗的繁文缛节磨灭了我们的真心。此其一也。二则我出身贫苦,下流惯了,蒙公主垂爱,嘴虽不言,心常惴惴焉。只因公主婚情多变,多年来总有才俊前仆后继,各种灰飞烟灭,势乎?命乎?蝼蚁尚且偷生!我今日来,更是鼓了百倍的勇气,只因熄不灭一颗爱你的心!公主,只要你我同心,今日便是大吉之日,还犹豫什么呢?”

波波看着曹刿,看着珍珠般的字一粒粒从那毛茸茸的嘴里滚滚而出,心早化了,想起初见便立下嫁娶的誓言,想起火烧不老宫,想起弄死木亘王,一颗心早就托付给这死鬼了。只是恨他总不正经,而今天他说出这样正经的话来,真真叫人心花怒放哩。而且若我不答应,他又走了呢,或者,真的也有个三长两短了呢,不如,嗯哼,就这么定了吧。

“既如此,”波波转过来直面曹刿,“那就先把堂拜了再说!”说着转向众女仆:“取两个大红蜡烛来,让厨子多添几个好菜,今日本公主大喜!”

别人听了,欢喜踊跃不提,单单黄荳想起昔日自己就地拜堂,于此时何其相似,不由得银牙咬碎,脱口而出:“你们家姓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欠抽了吧你!”波波上前抬手要打,曹刿忙伸手拦住:“算了算了,小妮子或许对曹姓人士有什么误会,咱们的好日子,不为这点事翘气!拜堂拜堂。”

于是拜堂。接着喝酒,接着送入洞房。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听房中波波喋喋不休:“就这?老娘等了这么多年,以为多得劲呢!就这?还欲死欲仙,敢情这叫欲死欲仙,我自己个儿挠痒痒都比这舒服!滚,滚下去!”

曹刿的声音:“我以前不这样,我今天让人给打了,浑身没劲,意念也聚不拢,节奏也乱,我以前不这样,一干就一宿,谁不知道?不信大街上你问去。等一下,我想起来了!今天挨打时,有一个愣逼和别人不同,他是‘我操,我操’地打。打一拳喊一声‘我操’,打一拳喊一声‘我操’,这哪是打我,分明是操我呀。我今天是被人操了呀!难怪,难怪!”

波波的声音:“光嘴巴厉害没用,你得鸡巴厉害才行!”

曹刿的声音:“竟说我鸡巴不厉害,你莫要欺人太甚!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吧,要不我换个人弄给你瞧瞧!黄荳,来,来!”

须臾传出喘息声,嗯嗯声,接着波波疑惑的声音:“有那么舒服?为什么你弄她这么来劲?”

曹刿的声音:“因为她不是我老婆呀,老婆是别人的好,没听说过吗?”

黄荳的声音,像是受疼不过,又像是受了委屈在哭:“你们家,姓曹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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