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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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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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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野传》连载

第四十一章 贾老四

贾老四蜷缩在黑暗深处,回顾着近来坎坷的际遇。

虽说我没什么本事,但我事事小心,处处谨慎,怎么也不该有今日。不过想做条狗,本本分分忠心耿耿,不行么?你也要杀我,他也要杀我,死也就罢了,偏不让我死,真他妈的!咦,来人了!胖的还是瘦的?姓李的还是姓童的?

头顶上盖板掀开,一束光戳进来,落在贾老四一丝不挂的身上。

贾老四眯起眼往上看,一颗粉嘟嘟的脑袋,是姓童的胖子。

“老洪,”童公公叫,一面拽绳子,“出来透透气,别一会儿又长虱了。”

贾老四站起来,两手被缚在一起且被拉扯着,只得踮起脚尖,把肚皮压在暗窖边沿,上半身努力前倾,双脚收起上抬,咕噜一个翻身,人就上到地面,趁绳子还没被拉紧,忙蹲下掩了暗窖盖板,这才站起来,满脸堆笑地向童公公问好:“童公公,您今天看上去气色真好!”

“可不是!”童公公立在原处抖动绳子,等贾老四走上前,便甩动绳头当马鞭,在贾老四光光的屁股蛋上抽了一记,“你也不错嘛!”

贾老四受痛,臀一紧腰一挺,往前疾走两步,回过头来笑曰:“这都是难为公公照顾的好,不怕公公您听了嫌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我这辈子只遇到两个好人,一个就是您,另一个就是李公公。做人不能忘本,谁赏了我恩德,我都时时记着,一刻也不敢忘呢!”

“老洪啊,要不说我总说,这么多老洪里,就你最有良心!知恩图报,又听话,又识趣,而且下面那东西,最雄伟!”说着童公公又紧走两步,从后使出一招猴子偷桃,结结实实掏了一把。贾老四夹紧腿往前一纵,回头嗔怪道:“公公!”

“怎么啦,不喜欢?”童公公伸出两手在贾老四上下乱摸,“不喜欢?不喜欢?”

贾老四在前跑,童公公在后追,二人打闹着到了院里。童公公扥紧绳将贾老四拉至近旁,把绳从贾老四手腕上解开,又给绕在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摸了摸贾老四的头:“在周师傅那给你订了个颈圈,过两天就到了。”

贾老四听了,忙做出喜出望外的样子:“谢公公,谢公公!”

“听话,自己洗去。”童公公往池里扔了一块擦澡布,再将绳子的另一头系于柳树上,回屋去取了一个柚子,也不说拿刀切一下,连撕带咬地吃,汁水四溅,沾的满手都是。

贾老四在水里略泡了泡,便爬上岸,抖抖身子,拧干布巾,擦净身子,又自己去树下解了缰绳,拿着递给童公公。童公公接过绳头,从嘴里掏出刚塞进去柚渣,递给贾老四:“只咬了一口,赏你了!”

贾老四又千恩万谢地,接过来塞嘴里,一面吃一面称赞:“好吃,又甜又多汁,还带点微微的酸,酸里又透着些些的苦,好吃!”

“有那么好吃?我咋不觉得,我再尝尝。”童公公站起来,将贾老四一把扯进怀里,嘴对嘴就要去抢柚子。贾老四身子忽然一震,猛地推开童公公,像头牛一样拖着缰绳狂奔,几步进了屋,身子往前扑倒,头一低,带着躯干并四肢,一股脑儿地钻入桌底。

“老洪,怎么了?怎么了老洪?”

“童公公,我怕,我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童公公有些纳闷,这个老洪平时挺耐受的,今儿是怎么了。

“我不是怕你,我怕他,怕李公公。”

“一派胡言,李公公都不在你怕什么。”

“我不怕李公公把我怎么了,而是怕他对您有误会。两位公公都是我最亲的人,若是两位公公因我起了龃龉,叫我如何担得起!”说到这贾老四抹起了眼泪:“我心里会痛!”

真是要笑死个人了,这一任老洪与以往的老洪确实有很大不同,有意思!童公公屁股贴着地板坐下来,垂下头来往床底下看:“倒是说说看,李公公会如何误会我?”

“他会说您背着他吃独食,会说我背着他和别人玩,还说我心里没有他,说我不爱他,他就气,就哭——”

童公公听了,便不言语。老李是什么人我何尝不知,我说一人弄一个各玩各的吧,非不行,非要两个弄一个,搞啥么众乐乐。嫉妒心这么强,玩不起就别玩嘛!“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这样,身子单弱,行动爱恼人,气得快好得也快,过了就没事了,不会真的生你气,更不会生我的气。你出来,出来嘛!”

“可是我真的不想听到他骂您呀,”贾老四一哭一诉,哽咽难言,“不想看到你们因我而伤害彼此!”

他还骂我,他居然在老洪面前骂我,“他骂我什么?!”童公公最恨别人背后诋毁他,这是道德问题,不可饶恕!

“他说您是小逼崽子,还说您是肥猪,说您长得丑——”

我干你娘!童公公跳起来,抄起一只玛瑙杯猛砸在地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可忍也!

贾老四忙从桌底下钻出,一片一片地将玛瑙碎片拾起,又拿了扫帚细细打扫了,转身倒了一杯茶递在童公公手里,见童公公仍沉默不语,便将其拥入怀中,软语宽慰了半日,童公公这才长叹一声,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悲伤:“老洪呀,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老李他过分了,伤了我的心了。说起来,我和他算是世交,我爹和他爹就一起入宫当的太监,宫里不是那么好混的,明枪暗箭多着呢,天保佑,几十年风风雨雨下来,两位老人都得了善终。到了我们这一代,蒙父辈福泽馀荫,我们在这宫里虽不说混得多好,好歹还有点势力,差不差各方都要给咱们一点薄面。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美中不足,下面少了根东西。”童公公撩起衣襟擦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仍用衣角擦了,“我也娶了媳妇,也养了孩子,也谈了几个红颜知己,宫里的丫鬟,能撩的不能撩的,我都撩了,也有睡一起的,也有钻树林的,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美中不足,就是少了根东西,少了根东西呀!”说到这儿,童公公伸手去摸贾老四的那根东西,“这么多老洪里,我就稀罕你,你不只人好,东西也好。真是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童公公喃喃的声音变得迷离,急迫地俯身下去,手口并用,连抓带咬。

贾老四忍着疼,一面躲闪一面劝:“童公公,忍忍吧,要是李公公回来见到咱们这样,他会气的!”

“气,让他气!多早晚我弄死他,他就不气了。”说着揪住贾老四的包皮,拉至一尺长忽地松手,看它回弹打在肚皮上发出“啪”的一声,又大笑一声扑向贾老四,两人在地上来回翻滚,像是在亲热,又像是在打架,直到精疲力尽,出了一身汗才罢。

童公公仰面躺了片刻,起来穿好衣服,将贾老四双手绑了,等贾老四自己跳入窖中,这才合了盖板,转身才要离去。贾老四却在下面喊住他:“童公公,童公公,您说给我订了个颈圈,能带我去看看不,一来量下尺寸,二来我想自己选个样式。”

“是个活扣,能紧能松;样式我喜欢就行了!你休息吧,一会儿我跟前面说一声,午饭给你加个鸡腿。”童公公又整了整衣服,迈腿走了。

等童公公的脚步声越去越远直到听不见,贾老四这才抹去脸上的笑容,变得凝重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又响起脚步。李公公走路与常人不同,先是脚板着地,所以极易分辨。果然盖板掀开时,李公公的声音就在昏暗中传来:“出来吧,给你带了好吃的!”

天又黑了吗?贾老四熟练地一爬一滚,站起来之前还顺势把盖板给合好了。转过来向着李公公弯腰打躬:“李公公,您今天看上去气色真好!”

“可不是!”李公公在灯下招招手,等贾老四走上前,捉住贾老四,扳过来放倒,嘴对嘴亲了一盏茶的功夫,放开,咂嘴:“就喜欢你口里那股味!”说着打开食盒,拿出人头那么大的一个酒壶,扯开封口,仰脖子先喝了一口,递给贾老四,又伸手从食盒里依次拿出几只碗碟:“这是酱爆螺蛳,这是粉蒸排骨,这是芹菜炒牛肉,我的厨艺,加上这特供的食材,人间美味啦。还有这个清炒藕片,先放油,再放辣椒,藕片倒进去翻翻动,加点醋和盐就好啦。我就是喜欢自己动手做点菜,你们这些不进厨房的人,怎么能知道炒菜的乐趣呢?你吃呀,怎么不吃?”

贾老四咚一声跪下,头垂至胸口一言不发。

“怎么啦?跪着干啥,起来吃!我辛辛苦苦炒的菜,没人吃可不行!”

贾老四抬起头,眼泪早爬满了脸:“李公公,这世上除了我爹娘,就您对我好。我也饿,我也想吃,可是我不敢吃,也不能吃。”

李公公觉得好生奇怪,忙问:“怎么了小黄,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人跟我说什么,您也别问,问我也不能说,就当是我命薄,不能消受公公的宠爱了。”说着就哭。

李公公听了,便全明白了,低头沉吟片刻,而后微微一笑:“他这人我是知道的,高头马骑惯了,一味的骄横放荡,像我这样的,他是铁定不放在眼角了。没关系,这些世俗的东西我早就看透了,人生在世恍如烟云,到头来谁又不是在土里躺着?来,让我们抛下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享受当下,尽情吃,尽情喝,尽情地玩吧!看,黑夜正裂开,一半在醉里,一半在梦里;哦,身体在绽放,你弄着我,我弄着你。”李公公如泣如诉的声音,早把他自己感动得如痴如醉了。

李公公灌了一口酒,从身上解下一个小丝袋置于桌上,就着灯光,掏出一个粗且长的玩意,光从形状上来看是个好玩意,雄伟,狰狞,栩栩如生。李公公缓缓脱了衣裳,将那玩意小心绑在腰间,割去的尊严又回来了,再看映在墙上的影子,依稀就是真正男儿。

“小黄,来,”李公公柔声道,“陪哥玩玩。”

“不要,不要,”贾老四撅着光腚往灯照不到的暗处爬,“放过我吧,讲恩情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讲感情你们是我灵肉与共的伴侣,我就是立时死了,也希望你们和和气气,长命百岁。你千万别生童公公的气,千万别把他没来由的话当真,我看得出,他也是无心的!”

李公公眉头一皱:“姓童的说我什么了,你慌张成这样!”

“没有,没有,”贾老四慌忙答道,“他什么也没说,是我多嘴,我不小心,我说漏了嘴,哎呀你看我,哎呀我不能说,这可是要出人命的,这可如何是好,哎呀不能说!”

“你说!”李公公越听越急,能不急吗?听起来自己危在旦夕了,他到底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呀!李公公两步跳过去,将贾老四骑在身下,抓起一把头发, 使劲地摇:“快说!”

贾老四默默地承受着,面朝墙靠上去,额头鼻子嘴巴压成一块肉饼,紧紧贴着墙,不说话,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骂我了?”李公公听到自己说的话后立马点了点头,“他一定骂我了!”

“他骂我什么了?”想起姓童的那胖墩墩丑墩墩的可恶嘴脸,李公公身体颤抖得不能自已,他咬紧牙,他捏紧拳头,油然而生的愤怒不会油然而去,必须得做点什么。操,竟然骂我!

“他一定还耻笑我了,这狗逼!”居然耻笑我,一定耻笑我尖嘴猴腮了,一定耻笑我前天穿了两只不一样的袜子了,说好不告诉任何人你就背叛我,你还是个人吗?一定耻笑我爹了,耻笑他当年把屎拉在裤裆里,说不定还耻笑我二姨了,妈的个逼,我二姨与你素昧平生,她只是犯了一点小错被人撞见了而已,犯得着吗你四处告诉人,你还跟小黄说!人心啊人心,人性啊人性,你们要坏成什么样!

“他是不是想阴我?”要去杨公公那里告我状?八千两黄金,唐寅的《睡美人》,还是老孙家那破事?告去吧,谁还怕谁!

贾老四还是不动不出声。李公公的心肝忽地被一只手揪起,呼吸被另一只紧紧扼住,整个人呆了又呆,像个木头人,片刻后嗓子眼咕噜一声,一口无辜的唾液沉入深渊:“他想弄死我。”

贾老四的脸离开墙,脑袋微微地点了点。

生活就是这样,人生就是这样,世界就是这样,你不害人,人要害你!我一个云淡风轻的人,一个脱离庸俗的人,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平白无故好端端,你要来害我。唉,算了,算了,记得一个智者曾说,人嘛,终归是死的,与其挣扎着死,不如心平气和地死,来吧,来弄死我,我不怕。

李公公拿着酒壶的手一抬,脖子猛地跟着后仰,咕咚咕咚地喝,到底是倒得急了,呛得一阵剧烈地咳嗽,鼻涕和眼泪都出来了,又在抬头时,见到小黄正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李公公出离愤怒了,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可怜我!姓童的,混账王八!为什么是你弄死我,而不是我弄死你呢?哈哈哈哈,有道是,人固有一死,不如你去死。你去死吧,你去死。好!

李公公脸色渐渐红润了,微笑又像春天的嫩草一样泛开,叫人一时说不清他脸上到底是红是绿了。只见他站起来,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揉着肚皮,一脚迈开,一脚又跟上:“小黄啊,你是好样的,我要重重赏你!”不等贾老四开口,李公公身子往下一沉,同时伸出左手探至贾老四的胯骨,揽住,后面一撅,又一顶。贾老四厉叫一声,长长的“啊”在抖动的筛子翻滚起伏。

“驾!驾!”李公公仿佛威风八面的将军,拍打着胯下的坐骑,一面又问热心地垂问:“爽不爽?爽不爽?”尽兴落马,哗哗地流着眼泪。

贾老四见了,知道李公公这次流的是幸福的泪水,忙忍着剧痛爬行两步,上来恭贺道:“壮哉公公!男人到了最后都要流点东西出来,男人的滋味您尝到了。”

李公公听了,更加喜悦,以手抚贾老四的头,趴在贾老四的耳边低低了说了几句。贾老四听了,又痴痴地,半天才说:“可是童公公答应了我,要带我去城南周师傅订做一个颈圈,花纹可以让我自己选——”

“——我带你去呀!”

“真的吗?”贾老四睁大了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露出无比的欣喜,“谢谢李公公,谢谢您!”

“别说一个,两个都行,换着戴!”李公公解下狎具,坐下来缓缓地穿衣裳,见贾老四神色有些慌张,只当他没经过大事,硬不下心肠,便微微一笑,心想也是难为他了,一个死囚,还是破送信的,得激他一激,让他专心跟着我弄死姓童的。“你是第八个了,”李公公点了灯笼,吹灭油灯,转身倚门立着,“前面七个,都是他搞死的。两个活埋,一个溺死,两个上吊了,还有一个,活活饿死的。短的十天,长的也不过半年。他不死,你觉得你能活多久?”说完迈步走出去,路过窗子又扔了一句进来:“明日酉时三刻,别忘了。”

知道了,酉时三刻!弄死你们的时辰,忘不了!老天啊,老天,我从没求过你,这次我正正经经地求你了,你显显本事,你帮帮忙,保佑我逃出此地,保佑我,我拿十年的寿命给你吃。黑暗中物事渐渐变得清晰,贾老四再一次打量四周,三个月?两个月?记不清了。不知是姓李的还是姓童的说起过,这是宝亘王刚上位时,为接待无级别上访而设的茶室,后来无故荒废无人想起,被他俩近水楼台占了,拿来关老洪或小黄。操你们妈的,老子姓贾!

贾老四钻进地窖,蜷缩成一团,无尽的黑暗像醒不来的梦魇将他团团围住,不敢叫,不敢喊,甚至连害怕都不敢了,只有默默地忍受,在煎熬中等待,等待,黑夜的尽头有一盏灯,可能是天亮,可能是死亡。

饿死?不会饿死的!就从来没饿死过,死之前是不会死的。习惯了没日没夜的黑暗,习惯了无边无际的饥饿。我只需要保持呼吸,外面天会亮,酉时三刻会到来。

等待,等待,无尽的等待。终于有了脚步声,终于有了人语响。听起来是两个人,听起来是他们。来了!

盖板被掀开,一个喊老洪,一个喊小黄,贾老四噌一下跃出来,不由分说围着李公公童公公转了一圈,然后左右开弓,拍着屁股唱着歌,一面把两人带来的酒菜摆上桌。温馨的歌声里,贾老四扶着两位公公落座,搂着李公公唱一句“有福就该同享”,抱着童公公唱一句“有难必然同当”,最后转过来跪在地上张开双手,深情地仰望着二人:“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童公公热泪盈眶,李公公也不能自已地点头拍手,说:“好,好!”拉起贾老四一并入座。

“是呀,”童公公擦了眼泪说,“咱们都是苦命人,逢年过节、正餐正点都忙着伺候别人,今日啥也不是,就是咱们的节日了。来,”童公公从地上连捞起三坛酒,“咱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李公公也拍手说:“童公公如此豪情,小弟不才,唯舍命相陪。小黄,摆饭,开酒!”

贾老四打开食盒,取出各色菜肴并碗筷盅碟,又满了三杯酒,恭恭敬敬地:“童公公,老黄先干为敬!李公公,小洪先干为敬!啊呸,啊呸呸呸,打嘴,打嘴!童公公,老洪先干为敬!李公公,小黄先干为敬!我喝,我干。”

“不要只顾自己喝,跟童公公多喝几杯!”

“童公公,我敬您,啥也不说,都在酒里了!童公公,这杯您一定要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平时看不起我理所应当,今日您必须不能看不起我,一定要喝!童公公,我再敬您,别的不说,单凭您在整个朝歌,那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喝!童公公,那个啥,喝!”

童公公高兴,去你妈的,喝吧,反正明日不当差。今天不单这老洪嘴特甜,就连姓李的也跟我客气了,当真是怪事,莫不是他们有求于我,总不至于他们要害我吧?啊,哈哈,笑话,借他们个胆子!管他妈的,干了这杯再一杯,一杯一杯复一杯。喝吧,喝死了算逑!

头昏昏兮欲睡,昏沉沉兮此间何处今日何夕。噫!不用扶,我能行,我自己能行,李公公,怎么还要您来扶我,不敢当,不敢当!今日这路似乎有些歪了,人老是要往一旁去。咦?这哪来的一面大镜子,哦,这是门前的那口塘,别挤呀,推我作甚?哎,哎,李公公,扶我,扶我,哎哟,好凉,这水好凉,救我,救我,为何站着不动,还要看着我笑?倒是找根竹竿来呀!这姓李的,你是蠢么,你还笑,真是个二百五!算了,我自己游回去,我记得我会游泳的,岸呢,怎么越游还越远了?怪哉,岸又越来越高了,这树,这屋顶,哎呀,哎呀,脚被水鬼扯住了,我就说这塘里有水鬼吧,还总没人信,这下好了,我要被这水鬼害死了。等我死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他妈的!

几年后在蜈蚣山,更名为洪全秀的贾老四曾对公子小白如是说:“当年卫王见信大怒,命人将我推出宫门斩首,谁料那些当兵的偷懒,没走多远在一个无人角落就要拔刀,幸被两个小太监撞见给拦下,并花了些钱把兵卒打发走。我还纳罕他们买我一个死囚有何用处,哪里知道,他们是从小就被家里卖进宫,父爱缺失,这不,把我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死活要给我当儿子,一口一个爹,听得人叫一个烦,真真没办法!虽说把我当爹供着,但是我更爱自由不是。便略施小计,挑拨二人关系,我来做调解人,劝一句一口酒,劝一句一口酒,得亏是我酒量好,立时就把姓童的儿子给喝蒙了,也不知怎的就跳进池塘,淹死了。姓李的儿子在岸上看了一个劲拍手叫好,真是个蠢东西,死到临头还高兴呢。我趁他不备就把搂过来就咬,就脖子那,气管咬断了应该是,反正一时没死,记得他眼瞪得老大,还伸长了手来抓我。我都吓坏了,在地上摸起石头就给狗日的砸晕了。所以说他应该是在先晕过去,再死过去的,当然也可能没死,但我觉得应该是死了的,他该死呀。公子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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