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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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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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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野传》连载

第六十章 宝亘王

宝亘王肩上扛着圆滚滚的脑袋,神龛上立了三本古书,是《连山》、《归藏》和《幽野》。

宝亘王的肩膀也是圆滚滚的,左肩尤其饱满。瞻仰他的人定会觉得他正耸着一边肩,只盼着他何时放下去,然而一直耸着,这就很让人失望。宝亘王神色凝重,昨夜有些困乏,没来得及问一卦今日何时起床便早早上床睡了,乃至现在该什么时辰起床都不知道哩!

宝亘王翻身起来光着身子走到神龛前,没穿衣服就不算起床,这也是裸睡不可胜数的好处之一。

大蛤蟆吃小蛤蟆,而我生来是大王,这便是天道。天道不可违,而天道可知也。道生阴阳,阴阳生你我,天地神鬼,无不在阴阳两缝间。噫,人都要死,而早死亦死,晚死亦死,何不晚些儿死。有些事无可逃避,却可让它晚些儿来。趋吉避凶,老子横行无忌。辰时一刻起床,辰时一刻起床,开!

哈,是个逼卦!逼卦,我来看看!啊,这一页,嗯,逼,装之,大吉。嗯哼,奈斯!

宝亘王恭恭敬敬将《幽野》摆回,撒丫子小跑两步扑向卧榻,砰地落下弹起,震落玉体两具,剩下一具也被宝亘王一脚蹬落:“众爱妃先起,寡人还要待会儿!”

眨眼到了吉时,天一殿祥云骤起,仙乐齐鸣,我们敬爱的宝亘王起床穿衣,洗脸用膳。忙完转入一墙之隔的谛听阁,讯息归拢司司正黄奇凯上前奏报:“启禀我王,朝哥城各区未见异常,百姓恬淡虚无,安居守命之余,偶有称颂巍巍圣德。太子府、国老府、大将军府等特别监察仪未见明显异常,唯有不了宫似乎有些不同往日,数据仍在调取对比,详细报告要,要,要稍等会儿——”

“饭桶!”宝亘王拍了书案骂,“真是饭桶,国家养了一批饭桶!这点事都搞不好,还要多久?立刻加急处理!”宣姜这婆娘近来看似老实,天知道她背地里搞什么!她要是背地里骂我怎么办?这还了得!宝亘王似乎看见了宣姜如何将以往骂他的话又骂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说什么“人老心贪,一个都抵不过还妄想干十个,霸母占媳,死不要脸”之类,她肯定这样骂了,这婊子!宝亘王越想越气,脸皮下仿佛有二十条蚯蚓在涌动,又像酱过的猪肝,又像烤过的番薯,又像——不能再像了,再像我就要吐血身亡了。世人都坏,世人都有罪,作为你们的大王,我必须原谅你们,我若不选择原谅,国家就要灭亡了,大卫就要完蛋了!阿弥陀佛,哈雷路亚!

宝亘王长吁一口气,摆摆手示意黄奇凯退下。双目微微一闭:我太难了!

宝亘王休整片刻,令:“来呀,摆驾秘政房。”齐何忠跟着喊:“来呀,摆驾秘政房。”乃摆驾秘政房。

秘政房内,太宰刁建军,民机大臣宁保国已在等候,见宝亘王来,刁建军抢先一步跪倒:“大王浩荡巍巍,圣祚无疆,万姓爱戴,福泽天长!一日不见大王,我眼中就闪着思念的泪花;今日见了大王,我眼中又闪着激动的泪花!大王,卫国人民都爱你呀!”一把抱了宝亘王的腿,泣不成声地哭。

宝亘王的头微微转向齐何忠,齐何忠的嘴角邪魅地滑过一丝鄙薄的笑,蹲下来将刁建军剥开,扯到一旁按在板凳上坐了。宁保国上前才要行礼,早被宝亘王一把托住:“爱卿,你我兄弟之间,来来来,坐坐坐!”

君臣坐定,宝亘王问:“谁先说?”一指宁保国,“爱卿你先来。”

“是,好的!”宁保国挪了挪屁股,吃了口茶,放下茶盅,“都处理了。跳梁小丑生逢盛世不知安分,妄议朝政,裁量吾辈忠正,大逆不道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我带着组内小伙伴,奋战三昼夜,通宵达旦,根据各方情报梳理出《东林点将录》,大王,这成绩是斐然的,不敢说功劳有多大,辛苦哇,真的好辛苦!别人只看我头发白了,胡子白了,哪里知道我下面的毛也白了呢!”说着就解裤子。宝亘王阻拦不及,忙抬手遮眼,透过指缝瞥见宁保国胯下果然白茫茫的一丛。宝亘王热泪难禁,上前一步抓起宁保国的手:“爱卿,辛苦了,寡人感谢你!”

宁保国提起裤子并熟练地在腰间打了一个蝴蝶结:“山河易碎,我辈唯鞠躬尽瘁,职责所在,大王何须放在心上。为首的六人,已投入特别审讯处,交代过了,一个月内随机陆续不限额打死。罪名好说,就是偷税漏税!”

宝亘王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点将录寡人认真研读了,对排名第一的木老八特别好奇,此贼究竟如何,到底怎样?”

“逃到外国去了!”宁保国甩了甩额前的白发,“据以往消息,他确是首脑,对咱们大好河山很有意见,誓要更换了颜色才罢。右公子猪油蒙心,和木老八眉来眼去亦非一日,天知道他们在我们的监听死角干下多少不知恬耻的事情!至于木老八为何又成了东林的叛徒,东林党人都说他怂恿别人去闹,最后关头却卖友求荣啥的。可是右公子送来的情报中只字未提木老板弃暗投明之事,这里必有古怪,右公子为太子的事,和国老、太后搞在一起,数据显示,他们不日就有大动作,大王不可不防。”

“爱卿呀,我不得不批评你一下!”宝亘王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不要太痴迷于数据,河边洗衣裳的妇人都知道他们要在老太婆生日那天对我动手啦!”

“数据是最科学的,河边洗衣裳的妇人,怎能与科学相提并论呢。”宁保国脱口而出,见宝亘王神色不那么好看,忙陪笑说,“就事论事,没有忤逆大王的意思。嘻嘻。”

宝亘王甩了甩袖子,“行了,右公子那帮人你要盯紧。一切工作都要做到最好。”摆过脑袋来长叹一声,“哎!说起来我还是明君,就这么多人跟我过不去。看看鲁国,饿死那么多人,整趴那么多文武,有闹事的没有?一定是我太仁慈了,一定是我太无能了!”

保国建军二人对视一眼,皆静默无言。宝亘王看了看太宰刁建军:“你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刁建军说:“昨晚吃饱后,我拉了一坨屎。”

“哦,”宝亘王点了点头,“别的没有了?”

“别的没有了。”

宝亘王挥了挥手,保国建军站起来,转向宝亘王,弯腰,倒退,转身,迈腿走了。

宝亘王站起来清清嗓子:“来呀,摆驾军机处!”

老太监齐何忠悄悄贴上来,递过来一卷竹简:“大王,您看看这个。”

什么呀?宝亘王打开来看,写的是:

真心悔过书

大王达达,臣妾知错了。对既成事实拒绝接受,长期以来辜负大王之殷殷爱意,此其错一也;贪慕太子年轻腰壮,与之眉眼来去,置达达于绿油油之草原,损害达达王者尊严,其错二也。当然了,跟第三个比,前面都不算啥,千不该,万不该,妾不该回娘家搬弄是非,诋毁达达,至于请大军压境以威逼达达,更是荒谬至极。事已至此,也不敢奢望达达宽恕,只盼达达念在妾愚昧无知,莫要和妾一般见识,若气坏了身子,奴妾的罪又加一层了。说句内心深处的良心话,我已无面目见达达,只是在妾遁出红尘前,有一事不可不了。妾有今日,皆太子故耳。此贼心机重,城府深,当面跪舔,背后磨刀,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太子尝与人言达达之短,短不足三寸。试问天地间,有如此为人子者耶?净说实话,无耻至极!人神共愤,不可不诛!

宝亘王拿起悔过书凑近了脸,眯着眼睛皱着眉看了看:“最后这几个字写的什么呀?”

齐何忠笑了笑:“王后夫人说,写到最后,临表泣零,就不知所言了。”

“什么狗屎东西!”宝亘王掷了竹简骂道,“全是放屁!”骂完又想,宣姜虽可恶,好歹缩起来了,知道认错了。这是好事,在外人看来,算是夫唱妇随,是利于我的名声和威望的。至于太子,妈的!难怪我一直厌恶他,竟如此诋毁我,狗东西!“传寡人口谕,鸣锣,喊人!”

齐何忠大吃一惊,忙跪下扯了宝亘王的袍袖说:“大王您冷静一下!自太公开国以来,统共就鸣了两次锣,一次是台风来袭海水倒灌,一次是利王兵变,皆是十万火急危在旦夕不得已才鸣了锣。如今不过是有人说太子说了您的坏话,这会不会有点大题小作,传扬出去,您的名声又受损了呢。既然太子这么坏,也不用管王后夫人所言是真是假了,想个计谋,悄悄摸摸把他弄死,大家都好。”

宝亘王右手背砸在左手掌上:“可是计将安出呢?”

“刚好大王一会儿不是要去军机处,三公子熟读兵书,最善谋略,何不问问他?”

“寡人心情不好不想动了,喊他来见我!”宝亘王转身又坐了回去,气哼哼的。

齐何忠转身命小太监前去传达圣谕,不一会儿公子朔就乘着二十四个人搭成的肉轿飞奔而至。

“父王!”公子朔口里喊着爹,心里想这老东西的架子越来越大了,要见我不来军机处,反要我亲自前来,莫不是齐何忠挑唆的?“父王急匆匆找儿臣,是有什么大事吗?”

宝亘王缓缓转过来:“昨天讲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名单都列好了,只多不少。也别管是不是,咱怂一点,是都不是;咱凶一点,不是也是!哪个不是墙头草?只要咱的风够大,统统吹倒!”公子朔说话的语气仿佛在宣布真理,听者应点头并从眼睛里放出赞许的光为宜。

“遇到一根筋的怎么办?明里向着咱,暗中维护他们的呢?你再想想,有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

一看宝亘王故作老谋深算的样公子朔就来气,每次都是屁都不懂就上来指手画脚!“万无一失?”这世间哪有什么万无一失之事,“要万无一失的话,那就得从源头下手。太子、右公子、石老头,老太后,通通抓起来。明着不方便的话,暗中找人办了?”

“老子堂堂一个大王做事还需要偷偷摸摸?要阳谋,不要阴谋!”

公子朔眼鼓鼓地看着宝亘王,心说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死呀,我还得熬多久呀,顿了顿这才说:“我回去和我的团队碰一下,明天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可以啵?”

“你就在这里想!想不出来,你以后也别搁这玩了,军机处也别去了,回去好好读书,学点真本事再说!”一天到晚地咋呼,今日倒要看看你究竟斤两如何。什么事都要回去找团队,自己没脑子么?另外那些人靠不靠得住?若是刚谋划妥当,转身事便泄了,找谁哭去?

见公子朔坐在那直翻白眼,宝亘王更来气了:“你是聋了听不见话,还是哑了吭不了声,还是傻了不会想呀,你倒是想呀!老太婆七日后就过生日了,你赶紧想呀!”

“不准过生日!”公子朔终于开口了。

“啥?”

“大丧期间,禁止一切宴席,诸如婚嫁啦,寿诞啦,盖房上梁啦,周年庆啦,同学聚会啦,统统不准!”

宝亘王眼前一亮,脱口赞道:“哟西!”话音才落又皱起眉头,“这大丧怎么着也得是国丧,最近周天子也没死,我也健在,不好弄!”站起来搓搓手,来回踱着步:“不好弄!找刺客把周天子干掉?来不及,来不及了,我亲自去死?不划算,我才不干!”又坐回去:“不行,不行!”

“不一定非得是天子,也不一定非得是咱们,三皇五帝,至圣大贤,随便找一个来,实在没有,生造一个又有何妨?舆论向来是咱们主导的,百姓又不关心这个,利害相关的谁要是不服,就治他个偷税漏税的罪,看他害怕不害怕。”

“你说的还有点道理。”要依着性子,宝亘王是要接着痛骂的,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认同兔崽子的主意啦,然后令齐何忠:“你去一趟文英阁,问问那些大学士们,接下来几天会有哪些牛逼人士的忌日。要是没人知道,让他们上图书馆现查去。今天就要结果,快去!”

见齐何忠去远了,宝亘王才问:“这只是缓兵之计,得想个法子把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才好。”

“他们的核心诉求,就是把父王您拱下去,太子上台替代您。只要除了太子,他们便师出无名蹦跶不起来了。太子阴险狡猾,迟迟不露反迹,就算找到证据,右公子他们也要纠缠抵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快刀斩乱麻才是上上策。成大事不拘小节,找个由头把太子支出国界,再使人假扮盗贼在路上劫杀。太子死在别国,不但跟咱们无关,咱还要趁机额他们一笔,哪个国家与咱有仇,这便是个机会,也算是一箭双雕了。父王,您看如何?”

又搞阴谋诡计!宝亘王闭上眼睛,打开鼻孔深深地吸气又呼气,吸气又呼气,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既然你已有了对策,就不要跟我讲,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站起来就走。

宝亘王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走在碎石路上,心绪沉重。我只想当个明君,搁到哪儿都有人夸一声,为何就这么难?说我荒淫无耻,说我昏庸无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不过是正好有了其他男人没有的便利罢了——近水楼台也有罪?这些鸟人嫉我太深,欺我太甚!我就是太老实了,人老实了就被会欺负——哪怕你做了大王——这世上就没一个好人呐!说我把控喉舌,说我监锁言论,正常百姓谁不在努力拼搏,为美好明天而奋斗呢,谁会一天到晚盯着朝廷盯着老子妄加揣测摇唇鼓舌呢,这都是刁民,能不管吗?由着他们蛊惑清平?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我牺牲了一切心都操碎了!到头来还骂我。竟然骂我,竟敢骂我,我操。“我操!”

宝亘王翻滚于胸的愤怒怎么按捺不住了,化作一声怒吼冲出嗓门,声浪所到处,四周屋顶的瓦片也跟着波浪似地飞起落下,瓦片下的妃子宫女个个花容失色,三步两步冲出屋,顺着声音找到宝亘王,七手八脚搂过来,按在香喷喷的乳沟好言相慰:“又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欺负咱家大王了?啊?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你们这些乌心黑肚!”宝亘王摆摆手让大伙闭嘴,从脂粉堆里钻出来,懒懒地缓步向前。以前还没留意,宫廷的院子还挺大,哟,那棱条都快掉下来了!还有这柱子,这栏杆,妈逼,老子一心忙于国事,家里破败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气也气过了,再气也无趣。唉!“唉!”

宝亘王叹了一口气,迎面见齐何忠正步履匆匆地走过来,擦着自己身子就过去了,竟一声不吭地就过去了。

“呔!”宝亘王伸手点指齐何忠。齐何忠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哟,大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溜达?您的玉辇呢,您的侍卫呢,赵思可李居歪呢?”

“这怎么回事?”宝亘王抬手胡乱指了指。

齐何忠顺着宝亘王手指最后落定的方向,凑近了墙仔细看了看,又撩起衣襟蘸了口水擦了擦:“没啥呀,也不知哪年搬东西蹭了一下吧,一点子划痕,没事的。”

“这还像是一国之君住的地方吗?都快赶上要饭人士的狗窝了!”

哟,齐何忠心想,今天是怎么了,不关心谁骂了他,关心起住宿条件来了?他是受了啥刺激,也追求起物质方面那些低层次的刺激了?“大王息怒,老奴早想劝您造个园子啦!公输盘不是最会盖楼吗,可以请他来,他见多识广,把全天下最顶尖的造型设计都用上,整它一个万国之园!”

“那他们又要骂我了!”宝亘王撅着嘴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国内百姓一定要说我大兴土木,糟蹋纳税人的钱。国际上也是要担风险的。鲁国正闹饥荒,问咱们借钱借粮,我说了——这事你也知道——这都是借口,还不是我气他们大前年那个啥——就那事,你清楚的——他们饿死人越多,我就越高兴!我要是一盖大园子,他们肯定请一些无耻之徒来写文章骂老子!阿房宫啦,三百里啦,住不下朝哥一泡屎啦!——我见得多啦!”

“要是出于这样的考量的话,”齐何忠面露难色,“那就把这里翻新一下。”

“不好,不要,”宝亘王摇摇脑袋,“宫里宫外的,太多的眼睛在看了,可不敢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回头又说我骄奢淫逸,不知勤俭持国啥的。现在流行国内挣钱国外花,咱也出国消费去。我就喜欢齐国,那里空气好。你安排人去齐国给我搞个临海别院,再带个猎场——度假也得打猎呀!”

搞个院子问题不大,搞个猎场的话,恐怕要拿点地跟人家换呢。这两下里也不挨着,不好办呐!除非先把隔在齐、卫中间那两家给并了。老三不是总喊着开疆辟土吗,干去呀!“嗯嗯,好的,收到!”齐何忠敷衍两句,心说这次我就当你没说,下次还问我我就找老三,让他想法子去。于是顾左右而言旁事:“大王,文英阁的冯大学士说,咱们华夏虽然泱泱,却没出几个牛逼人物哩,掰着手指算过来,竟没一个死于立秋前后。这话他能跟我说,我能这么跟您说么。于是我就说了他一顿。我这样跟他说:‘这话你跟大王说去!大王养着你们是让你们给解决问题,不是来听你们瞎逼逼的。’他就不说话了,回去又查了半天书,出来说外国倒是有个著名人士,据不完全统计,是多年前的这几天死的。我就赶紧问,谁呀。他说,佛祖呀,释迦摩尼先生呀。我说,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害我在这瞎等,若是误了大王的事,回头我跟你没完!骂了他我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这不,刚好撞见大王您了。”

“释迦摩尼先生?”宝亘王若有所思地,忽然灵光一闪:“他和佛祖之间是不是有一定的师承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这么说,”齐何忠点点头又摇摇头,摇摇头又点点头,“据多方记载,佛祖和释迦摩尼先生指的是同一人。不能否认,自己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师承关系的。人都要不断总结经验,保持进步,告别过去不好的自己,奔赴未来更好的自己。一方面学习自己,另一方面向自己学习。正是在自己和自己千丝万缕的师承关系加持下,释迦摩尼先生才在菩提树下悟道成佛的呀。大王,您说的真是太对啦!”

“行嘛,”宝亘王站起来,两手在屁股后拍了拍,心情大好了,“你去找下老三,释迦摩尼先生的事跟他同步一下。”说完迈开步子,取了方向,径直往绘声殿去。

“风!风!风!马里马里风,马里风,马里风,马里马里马里风,马里风,风!风!风!马里风!”宝亘王哼着小曲,摇头晃脑地进得屋来,喊:“来呀,给大爷来一段!”

过了天井,转过屏风,大厅正中舞台上,已然摆开阵型。仿佛是几日前没看完,舞姬们被定在此处,只等大王来似的。宝亘王才露出一只脚,鼓点便响起来,小镲铮铮地,大锣哐哐地,长短喇叭滴滴哒,再看西窗下,青绿纱帘随风飘摆,一头伸着长长嘴巴的小白猪正深情地拨动箜篌丝弦,一面哼哼唧唧,独恨不能像台中美人一样,张樱桃小嘴,唱甜美的歌了。再看台上的美人,咿咿呀呀,唱的是:“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宝亘王一下便入了迷,不觉得人就痴了,直到两行冰凉的眼泪顺着长长的脸由慢而快地滑落,这才叹息一声,擦了眼泪问这是谁填的词。回说是柳老七的。宝亘王便说柳老七何人,捉来打死。众人惊问其故,宝亘王恨恨地:“他不过写了几十个字,经你们这么一唱我就眼泪哗哗地,心都要碎了,此时你们中谁若要来跟我求个什么,哪有不从的。可见诗词文章最善蛊惑人心,实乃为祸人间的毒瘤,不可不除啊。故擅为文者,通通打死!”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然后说,可惜柳老七不生在咱们卫国,是个不是卫国的外国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捉不到了。

“外国人?”宝亘王大吃一惊,“外国人的作品如何传入我国的?文字出入境管理司的主事是谁?见他立刻马上来见我!”算了,等不及了,竟在我眼皮底下活活出了这种事!这不是好兆头,一定有古怪,得回去请一卦!闪开,都给老子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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