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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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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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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一条河》连载

第七章 真正的天籁

搬到阳光水岸小区,我真正地享受了自然,享受了天籁。

当时选这套房子,一是它的出路好,小区门前就是一条宽敞整洁的城北大道,车流量并不大,行人也很稀少;二是它的位置不错,西傍波光潋滟的城西湖,东临绿树掩映的原农垦部队师部宿舍区,东北是一片葱葱茏茏的田畴;三是它有南、北、东三个阳台,足不出户就可尽赏到自然美景,呼吸到纯天然的空气。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非常英明,非常正确的。

驻足北阳台,西湖美景尽收眼底:那微风吹拂下的粼粼波纹,那翩然飞动的各色水鸟,那悠然缓移的捕鱼小船。是一幅画?不,再高明的画家也画不出如此十足的动感。这分明是一个巨幅荧屏,播放着清新淡雅生意盎然的自然风景片。伫立东阳台,景物层次分明:近处可见城北大道的景观绿化带,远处能望见稻苗如茵的农田,再远处还可隐隐看到烟笼绿树,那是颇有文化内涵的古代水门塘——今天的水门公园。你的目光由近而远,愈远愈开阔,愈远愈写意,愈远愈朦胧,愈远也愈让你心驰神往,充满神奇的幻想与想像。来到南阳台,城市文明扑面而来:高高低低鳞次栉比的楼房,高悬着明星头像的巨型广告牌,五彩斑斓闪烁迷离的霓虹灯……料想这是设计者的匠心所在。也许是添加一种诱惑?也许是为了驱走居者的寂寞?也许是担心居室主人会丢失在自然中遁身为隐士?总之,这里似乎成了自然风景与城市文明的联接点。

向来对灯红酒绿、丝竹乱耳不感兴趣的我,自然不为南阳台的热闹与诱惑所吸引,我很欣赏北阳台和东阳台的水色与绿树,更陶醉于那如歌的鸟鸣和如鼓的蛙声。

楼下有一栋小旧楼,不知谁家主人喜欢养鸟。第一天入住刚到北阳台,我就听到“喂,喂,喂……”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打招呼,细听才知道是鸟叫,也许是八哥,也许是鹦鹉。这“喂喂”声好像是领唱或者试音响,接着便是“嘁喳”、“啁啾”、“嘁嘁喳喳”、“啁啁啾啾”的百鸟大合唱,音量不高,声调和谐,婉转悠扬。一群鸽子也来加入合唱团,扇动着翅膀,盘旋着,落在小楼的房檐边,“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高一声,低一声,可能是在适应着大合唱的节拍。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雀,不知从哪儿赶来凑热闹,一边“叽叽叽叽”地叫着,一边忽而掠过院墙,忽而窜向高空,姿势很优美,动态很轻捷,也许它们是在伴舞,也许它们觉得自己就是主角。其实不只是这家主人养鸟,这一片天地本来就是鸟的世界,只要你凝神谛听,盈耳的便是鸟声——大自然的精灵歌唱的声音。有一天早上我打城北大道上班,不禁陶醉在美妙的鸟歌中,停下脚步观望,又不见一只鸟儿的影子。循声寻觅,原来那些鸟雀全在师部宿舍区的树丛中。我轻迈脚步,缓缓而行,生怕惊扰了群歌的鸟儿们。尽情享受这销魂乐曲开始一天新的生活,真感到神清气爽。

与鸟鸣相比,蛙声虽然变化不足,但是一样的令人陶醉。入夜时分,四野寂寂,突然一声“呱呱”打破寂静,随之便是百蛙相和,“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声音有远有近,有高有低,而且颇有节奏感,好像是有人在手持指挥棒,指挥着这支庞大的合唱队伍。蛙声是从西湖边的围堰传来的,或是从不远处的农田传来的。听着这清亮的“呱呱”声,你的心会变得十分沉静,你会感到十分安然,你会把思绪放飞到旖旎的意境中。“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吟着古人的诗句,你似乎闻到了稻花香,你似乎看到了农人粲然的微笑……

人到知命之年,得以远离喧嚣,亲近自然,尽享天籁,乐乎哉,乐也!

然而不知为什么,在尽情享受天籁的时候,有一种失落感潜滋暗长,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声音在心底萦绕。

从教四十年来,我几乎一直居住在学校,无论是在乡镇,还是在城里,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每天清晨推窗而入的便是学生的琅琅读书声。在乡下,早晨一步出户外,就见到满田野的手捧书本的孩子,听到像戏剧演员吊嗓子一样的诵读声;在县城中学,我居住的房子正对着教学楼,晨风中总会从对面各楼层阳台飘来“大江东去,浪淘尽……”晨曦中总会晃动一个个潇洒而飘逸的身影。这一切,四十多个春秋,已经看惯了,听惯了,已经成了生命乐章中跳动的音符。

而今,我享受了天籁,却远离了天籁!

天籁源自自然,而真正的天籁却源自内心最柔软处曾弹拨过自己人生梦想的最美好最深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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