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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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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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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一条河》连载

第四十二章 登京北鹫峰

听说海淀区境内有座鹫峰,海拔不高,但突兀峭拔,多奇松怪石,素有小黄山之称,于是趁周末与儿子、儿媳带孙子欣然前往。

走出北安河地铁站口,抬头一看,果然有山横亘于前。这对局促于林立高楼与车水马龙之中的人来说,确乎有一种释放身心的惊喜。但再看那山,似乎少有树木,多是裸石,就像济公穿的百衲衣,灰苍苍的,千疮百孔的。莫非摸错了地方,这不是鹫峰森林公园?可指示牌上明明写着两个大字——“鹫峰”。

可等到我们进入公园大门的时候,才觉得这里果真是森林。有高耸云端的巨松,有匍匐于地的藤萝,有张扬于石崖间的虬枝,登山的石级就是随林木遮掩的山石开凿的,盘盘曲曲,蜿蜒而上,像一条游蛇在树木山石间爬行,你只能隐隐看到它晃动的影子,却见不到它的首尾。

据说,鹫峰公园800多公顷,森林覆被率高达100%,是绿色植物的天然储藏地,堪称绿色植物的宝库,千年古树有300余棵,国家一级保护树木20多种,总保护树木株数上千株。这里的树不讲究整齐划一,多为杂生,银杏、水衫、圆柏、雪松应有尽有,油松、华山松、山杏、元宝枫、栎树、侧柏千姿百态,樱桃、核桃、山楂、柿子随手可摘,从药用的穿山龙、半夏到食用的小根蒜、黄菜花,从观赏用的薄皮木、六道木到可做染料用的茜草,共有1065种之多。

这些树品相多种,极富变化,高低不一,上下掩映,俯仰生姿,为游人尽情展示出个性魅力,且随着四季的交替,随意更换着自己的衣裳,宛如一位随心所欲的爱美姑娘。相关资料描述道:春天,十里花香,桃李争艳,玉兰花、山杏白如飞雪,映山红、杜鹃艳过流云;夏天,万木垂荫,银杏叶、古松庞而如盖,合欢、相思绿情不断;秋天,枫香、乌桕绯红点点,火炬树、元宝枫层林尽染,银杏叶飘如旗、叶落如蝶;冬天,白雪覆盖,苍松翠柏,傲梅含笑,喜迎新春。

即使在这山穷水瘦的初冬,这里的林木依然盛装未脱,色彩怡人,红艳的枫树,金黄的银杏,青翠的松柏,摇着彩旗的灌木条,而且这不同的色彩搭配得很和谐,像是善调丹青的能手用水彩点染的一般,又似乎特意用来缓解游客肢体与视觉的疲劳。而渐至山巅,树叶几已落尽,横斜的枝干纵横于石崖峭壁间,倔强而阳刚,如同一幅幅黯黑色的烙画,在它们的衬托之下,一棵棵老松也显得更加苍劲葱郁。

鹫峰山石,也是一绝,它们或扑或卧,或喜或怒,或形神俱备,或刀削斧劈。鹫峰脚下,一巨石徒然而立,如斩如劈,欲倾欲坠,只有趾生吸盘的蜥蜴才可仰登,人们命名为蜥蜴石;半山之间,一巨石平滑如砚,又如琵琶,上刻“古清泉石”四个大字,似让人想象到刻字之人如手握巨笔,蘸墨挥毫,又仿佛听到清流淙淙,弹奏出美妙乐曲;峰巅之下,有石聚拢,大小不一,整体上看形如嫦娥奔月,好像在演绎一个神奇动人的古代传说,这就是有名的“望月石”;朝阳观音洞左侧,有一数丈巨石,岌岌可危,石旁一棵巨树,已是奄奄一息,此石得名“气树石”;巅峰之上,斜竖一巨石,蹲踞高处,反照天日,其形状如雄鹫,振翅欲飞,这就是“鹫峰石”,这座山也因此而得名。最令人叫绝的是,这些巨石纯属大自然造就,不带任何人工的痕迹,不是石雕,却胜似石雕,而且带给人无穷无尽的想象。

通往山巅石阶上矗立一道石门,门楣上刻有“鹫峰山庄”四字。相传鹫峰山庄的前身,是辽代七十二营寨之一,后曾建道观消债寺和观音庵。1917年富绅徐容光在此建别墅,1925年徐容光去世,徐夫人将别墅卖给了清末民国司法界头面人物林行规。林行规将原山名秀峰易为鹫峰,同时将徐容光的别墅重加修葺,命名为鹫峰精舍,即鹫峰山庄。看来,古人也钟情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深谙登高览胜之“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奇趣,只是难以想象,他们是怎样艰难地攀行于山岩之间的。

不过,这个选址确实让人叹服。从鹫峰山庄山门旧址四望,岌岌峭壁,刀斩斧劈;仰目悬崖,欲倾欲坠;俯视幽涧,无尽无终,深不可测。若举目远眺,一望无际的平川旷野,长渠烟树,尽收眼底。若再登上峰顶,境界更是为之大开,天地如此旷远,万类如此自由,真的要如那只雄鹫凌空欲飞了。

体验登临,不也是人生至乐吗!

站在鹫峰之巅,遥望北京城,在眼下,又在远方,海市蜃楼似的,迷幻而又真实。有人用望远镜观看,不时指指点点,那是故宫,那是鸟巢,那是央视电视塔……此时,一只苍鹰盘旋于空中,一圈一圈,渐渐升高,直到融入高天流云之中。

此情此境,真想纵情长啸,但是老夫却羞于发少年狂,遂成五言四句,聊以抒怀:

寒山石嶙峋,

绝壁树峥嵘。

京都喧声远,

独立一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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