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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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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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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一条河》连载

第二十一章 乡村的夏

“唧唧。”“啾。”“咕咕。”“喳喳喳喳。“

夏的乡村是被鸟儿们唤醒的,不似城里人总是让手机闹铃声和喧闹的汽笛声吵醒。

推开窗户,只见房檐的瓦楞上麻雀正在聚会,抑或在分享昨夜美好的梦境;门前岗坡上远远近近有几只斑鸠在彼此唱和,音量高低不一,颇有音乐的节奏感;庄头老槐树枝丫间有一对喜鹊正在巢边跳跃,也许是在互道“你早!你好!”,也许是在夸耀它们巢中的宝宝。

太阳从远处的树影中露出脸蛋,笑吟吟的,阳光把丝丝缕缕的云霞涂上了浅黄色,接着,又把对面山上的草树涂上了一层浅黄,再接着,又把近处的大杨树、石榴树、梨树、小竹林涂上一层浅黄,仿佛给绿罩上薄薄的黄色轻纱,让绿有点儿朦胧,有点儿羞涩,有点儿写意,如同油画一般。只是,待到太阳上了树梢,那些绿便掀去轻纱,泼辣而张扬起来。

夏日下,绿是乡村的主宰。站在岗顶上放眼一望,无边无垠的都是绿,绿的秧苗,绿色荷塘,绿的野草,绿的树木。这里的绿,不像城市仅作为钢筋混凝土丛林与钢铁甲虫的微弱呼吸,它完完全全是横无际涯的绿色海洋,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际,从地下一直漫上天空。这些绿,不是城市绿化带或公园草坪的人工作品,而是纯粹随性的大自然的杰作,绿的形态是自然的,绿的浅深是自然的,绿的层次也是自然的,完全没有人工绿化的“匠心独运”与矫揉造作。像是一种映衬,又像是一种点缀,绿中隐现出白墙青瓦的小楼一角,这样,这幅巨画便更富有诗情画意,观赏者也就不会产生审美疲劳。

信步踱近那白墙青瓦,都能见到不远处有一口水塘,四周合围着蓊蓊郁郁的绿,一片阴阴的绿荫罩住全塘,只留下一处豁口供人们浣洗和提水。塘岸的绿色植物种类很杂,有细条的茅草与蒿子,有一蓬蓬且枝枝蔓蔓的野玫瑰,有炫耀着红红果子的大麦泡;高大一些的树木都是落叶的,像水冬瓜树、桑树、檀树、乌桕树等,夏季正是它们尽情表演的时候;还夹杂有三两棵果树,杏子树、梨树等,杏子已成熟被采摘,叶子越发显得浓密,梨树枝头一律低垂着,上面缀着滚圆的青果。水塘是荷、菱、水草的世界,荷叶最显眼,有田田贴着水面的,有亭亭舞动翠裙的,微风一吹,高高低低的叶子一起翩然翻动,闪出躲在叶间的荷花,像是在和人捉迷藏的浅笑少女;水面的一角铺展着剪纸画一样的菱,安安静静的,任由小青蛙在它们上面歇息或跳跃;仔细一瞧,可见暗黑色水草的影子在水底飘拂,晃出水面细细的波纹。谁家要是来了客人,主人便提一张网,赤膊下到水里,撒下网后,打几个水鼓,水塘里便“扑啦啦”“扑啦啦”跳出一条条鱼来,一会儿功夫,就网住了三五条,顺便还可踩几节白嫩白嫩的鲜藕,不要说品尝了,就是观赏也感到非常过瘾。

乡村夏天的绿,是自然的,也是人工的,是人工与自然的合作。农人们执着于土地的赐予,不弃不离,辛勤劳作,在农田里写下美丽的诗行,在园子里造出精致的盆景,在农家小楼前后撑起绿色华盖。

老家西岗子过去是片蒿草丛生的荒岗,前几年二弟把它开垦成果园,种上千余棵梨树。在这个夏天里,梨树枝繁叶茂,枝条上满是套了黄袋的梨子,绿与黄相互辉映,透着和谐,也透着温暖;梨树下,爬满了西瓜、香瓜的藤蔓,藤叶间静静地躺着或青或白的西瓜与香瓜,口馋了随意摘一个就是了;梨树的空隙,还有一垄一垄的花生苗与红芋秧,看着它们绿油油的生长状态,就可以想见秋收时的喜人景象。二弟说,在乡下虽说累一点,但泥土不亏待你,你种下什么,都会有收获。二弟的话很朴素,确很有哲理。这乡村夏天弥望的绿,不正是人与自然共同创造出来的吗!

正因为如此,乡村的夏并不让人感到荒凉,反倒觉得满是生机与活力,处处是可圈可点的观景台。驻足田头,你可欣赏秧苗随风轻舞,清香阵阵,拔节声声;立于水边,你可领略到满塘荷韵,蜻蜓戏水,蛙鸣如乐;隔着栅栏,你可静观豆角在架上摆动,藤蔓伸展,瓜果闪烁;即使漫步于门前,你也会看到树冠间隙的蓝天,绿叶间硕大的石榴,枝头上悠闲梳理翅膀的小鸟。乡村的夏,就是这般清爽,这般诗意,这般让人安然。

乡村的夏,贴近泥土的夏,惟有生活在这里,你才能找到生命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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