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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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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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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一条河》连载

第六十五章 用情感与思想磨出生活的豆浆

好书是一盆火,这话一点不假。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读着方心田先生寄来的《平静的忧思》,浑身暖呼呼的。读着读着,不禁想起著名学者赵鑫珊说的一句话:我有一个比喻,好比有一个磨盘,哲学是磨盘的轴,磨盘的上盘是理科,下盘是文科,我就是拉磨的驴,不停地推磨,然后往磨盘眼不停地注入自己所感兴趣的世界性课题,我慢慢地碾碎它们。我觉得方先生也有一个大磨盘,碾碎真实的现实生活,磨出一杯杯热腾腾的豆浆,这磨盘的上盘是情感,下盘是思想。

走进《平静的忧思》,走近方心田先生,感受到情感的温柔与温暖。

书名冠以“平静”,其实方先生的内心是不平静的,全书七十二篇作品无不汩汩流淌着作者的真情,一如他家乡的母亲河万年河一样泛着粼粼的波浪。

这里有生于斯养于斯的故园情。方先生深爱着自己的家乡,因而他笔下故乡的万年河是灵性的,它“也是一种生命,一种会吟唱、会欢笑、会哭泣、会咆哮,甚至会跑过来和你拥抱的生命”(《万年河》),河上的渡口蓝天,碧波,清新古朴,如诗如画,“竟有点怀疑自己误入了沈从文先生的边城”(《过渡》);因而他笔下故乡的池塘,“活跃和明媚了我孩提时的眼睛”,虽然随着世事变迁,有了这样那样的变故,“但它们一定清澈如昨,繁华依旧”(《池塘》);因而他笔下老家充满温情,情意浓浓的社交氛围“可以使受伤的躯体得到亲情的抚慰,也可以使疲累的心灵停靠温暖的驿站”(《老家》);因而他笔下那些荸荠、花生、枣子、爆米花等乡下的吃食,也都藏着自己的“童真”,勾起美好的回忆(《荸荠》《花生》《枣树》《爆米花》);他甚至把自己说成是“乡野里长出的一株狗尾巴草”,“那像狗尾巴一样不停甩动的魂魄仍丢在了千里外的粪土、沟渠、村庄边”,经常“梦见我的伙伴们马齿苋、菊花菜、花生苗、青薯藤、辣椒、茄子、南瓜……在春天的草地上,在夏天的蛙鸣里,追逐、嬉戏、喁喁私语”(《秋天的田野》)。

这里有血浓于水的亲情。书中有不少篇章写自己的亲人,《世界上最可爱的那个人走了》特为悼念81岁去世的外婆而写,文中说得到外婆逝世的消息,“一时间,除了眼睛潮湿,我有点茫然无措”,深情地回忆了自己眼中的外婆;《受伤的妈妈》一文中写得知妈妈意外受伤时,“眼眶早湿了”,而且叮嘱妈妈“以后再也不要做重活了,挑挑担担的事情别人做!以后出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接到电话,不管多忙,我都会回来看你的!”;《家乡流行结扎》一文,写当从三弟电话中得知一贯贫血的三弟媳被当地政府抓去结扎时,“我无语,放下电话,双目有些失神地遥远着远方”;《陪你走过十八年》透出作为父亲为女儿的长大的复杂滋味,“我在心底呢喃:乖女儿,爸爸妈妈陪你过了你的十八岁生日,你也陪我们过了我们的十八个生日,每个生日你都过得很开心很开心,但以后你的生日我们就不能陪你了,你只有自己给自己过了……然后起身,眼潮湿,心也潮湿”;《女儿的第一桶金》写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利用国庆假日到酒店打工,为女儿的成长和成熟“备感欣慰”,在手机信息交流中洋溢着深情的父爱。

这里有手足之亲的友情。方先生是重情重义的人,结识的朋友很多,朋友间总是真诚相待。他把母校比喻成“一条弯弯曲曲、缓缓流动的河流,它为我的平凡的生命输送着新鲜、生动、营养、快乐的血液”,从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一位位老师,一个个同学历历在目,神形毕现。(《母校是条弯弯的河》)当他听说最早参加工作的单位——大黄中学要取消了,“内心不由地有点伤感和惆怅”,深情地写道:“在以后十几年为生活和事业的辗转奔波、挣扎奋斗中,大黄中学一直壁虎一般牢牢地伏贴在我的心上,怎么赶也赶不走,它每一呼吸动弹,我的感情之湖就荡开了层层的涟漪,激动、兴奋、甜蜜、忧伤、悲怆、失落、疼痛等等漂浮物就随波起伏。我们曾经在这里共同战斗过的老同事,每每在他乡相逢,总要互相问一句:你回大黄看了吗?”(《一所即将消失的学校》)他的高中同学李立志英年早逝,他不胜唏嘘,悲痛不已,写下回忆文字深表敬慕惋惜之情,并赋诗以悼之。(《我的同学李立志》)

这里有开花未果的爱情。虽然那初涉爱河只是烟波一样飘渺的梦幻,虽然那青涩的爱情给自己留下哀伤的记忆,虽然那试探着牵手跋涉爱情草地在自己的心灵里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痕,但是忆起那段往事,方先生依然情意绵绵,把它作为自己记忆中一幅珍藏的画卷。(《1989年的爱情》)

这里还有对邂逅之人的拳拳之情。方先生与钱理群教授仅有工作的接触,但方先生笔下的钱教授“蛮可爱”,例如“我提出合影,钱先生欣然同意,他摆出的样子很是认真,双手垂下,手指绞着放在腿上,嘴角开着,眼睛盯着镜头”。(《这是个可爱的人》)作品中还写到一些旅途中不期而遇的熟识和不熟识的人,甚至是网络上与之聊天的人,都以充满温情的文字加以描写。

唐人有言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读《平静的忧思》,你正是被这种真挚的感情摇撼着心旌,时而欣喜,时而忧伤,时而黯然,时而窃笑,以至浮想联翩,心驰神往。

走进《平静的忧思》,走近方心田先生,感受到思想的跳动与闪光。

方先生是一个思想者,他的文字既是经过情感浸泡,又是经过思想催化过滤的。读过每一篇,你都会为闪烁的思想火花而振奋不已,而拍案称绝。不妨摘录一二妙句,大家共同分享:

过渡,过渡,我们哪个人不是过渡客呢?从相守到别离,从爱到恨,从生到死……(《过渡》)

无庸讳言,今天的大学校园里,无论是重点大学,还是普通院校,那来去匆匆的身影,那表情复杂的面容,更多的是为了印证司马迁笔下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几人乐于逗留在高高的思想文化的跑马场呢?(《母校是一条弯弯的河》)

我就是这样一个内心有点变异的人。日子安逸的时候,渴望动荡顿挫;生活艰难的时候,又希冀五谷丰登。我做什么都不会留步于满足,所以我的脚步常常在路上,我的心,也常常停不下来。(《在路上》)

抑郁真的是一种传染病,但它不是由鸡鸭猪狗传染给人类的,而是人类先天具有且相互传染的。他是阳光下的一抹阴影,他是雨季里的一摊沼泽,他不可怕,有时还凄美。(《安妮是一种病》)

在城池中游走,城池是海,我们是鱼,我们无论怎么巧妙高超地游弋和表演,永远抵抗不了它的吞噬。我们看似自由,貌似快乐,但注定走不出它多情或无情的侵袭。因为,性情脆弱的人无法拒绝坚硬的孤独,精神失守的人也无法回避温柔的诱惑。(《流浪季》)

爱,不仅是人类的美好天性,还是人类的非凡能力。你追求了爱,拥有了爱,或者你曾经失去了爱,又勇敢地再去爱,都无可争辩地证明你顺应了自然的规律,也昭示了你超拔于旁人的能力,更彰显出你冠盖芸芸众生的卓越魅力。(《没有爱情的人是可耻的》)

物质与物质之间的喜欢,和婚姻有关,但和爱无关。精神与精神之间的喜欢,和爱有关,但和婚姻无关。物质与精神之间的喜欢,和婚姻有关,和爱也有关。(《婚姻的随想》)

我博故我在。博客,我们现时代不能不器重的精神家园,让一切爱好精神记录和民族文化创造的人们都尽情尽兴地“勃”一把吧!大家都来“勃”一“勃”,人类的生命将更加快乐,更加充实,更加有活力,更加富有终极意义!(《我博故我在》)

在专制的时代里,自由主义无疑是一种理想,自由主义者也无疑是一群不落俗套的耿介之士。坚持自己的理想,可以活得非常高尚,内心变得安宁,尽管有时他会头顶阴霾,脚踩泥坑,脱不了落魄相。(《自由主义是一种生活方式》)

……

类似这样带着思想体温且闪耀着智慧光芒的文字俯拾即是,不胜枚举。读着这些没有任何添加剂或色素勾兑的真正从思想的血管里流淌出来的文字,我想所有的读者都会情不自禁地啧啧赞叹:好营养!真滋味!

我和方心田先生素未谋面,我们相识于《教师博览》杂志和新浪博客,对于他,脑海中形成的印象——文静,洒脱,博学,重情义,有思想。读他的新著《平静的忧思》,漫步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我零距离地接触了他,一个感情丰富、思想饱满的真正的人!

这个冬天并不寒冷,因为有心田先生的《平静的忧思》温暖着我,就像我晨起冒着寒风从家里赶往学校的路上在早点店里喝了一杯热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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