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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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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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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兄弟》》连载

第三十一章 无法逃避

春天又到了,万物已开始复苏。

阳春三月的小南风真是无比和谐。眼看着胶东田野里的麦苗儿开始大面积返青,池塘边的柳树枝条儿迎风招展,使劲扭出一朵朵嫩黄的新蕾,整整冻了一冬天的冰面,早就融化得无影无踪,两只白鹅在水中游来荡去,将婀娜的身姿倒影在水中,开心地玩弄着“红掌拨清波”的实景。一群水鸭正与白鹅比赛游泳,它们争先恐后地往水里扎猛子,然后向着池塘中心猛冲,一定是在捕捉水里的小鱼当做食物。

眼前的情景,绝对是一幅早春水乡的图画。

尽管白天和暖的南风催得人们时不时把冬衣脱下,但只要北风一转身,大家又不得不把厚厚的冬衣加上。

在这个本来充满人生向往的季节里,志礼和吕桂敏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这个结果并不令窦桂芳满意。

对于志礼和吕桂敏婚约的解除,志礼是发起方。自从知道秦红娟跟诸葛东山离婚的消息,志礼立刻毫不犹豫地把跟吕桂敏的关系给解除了。那一次他去秦红娟家找她,两人在情绪激动之下发生那种无比亲密的关系之后,他从内心里已经把秦红娟当成自己的爱人。但是,秦红娟为什么还是要嫁给诸葛东山?她真是舍不得诸葛明家的家产和好日子?罢了,既然她的主意那么坚定,他也就不敢再和她有未来。包括后来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他也强忍着不去看她。想不到,才仅仅结婚不到两个月,她却又毅然选择离婚。他隐隐感觉到,秦红娟是因为他而离的婚,所以他现在必须对她也要有个交待。

他和吕桂敏在订亲方面的清算,吕桂敏自然是被动地成为接受方。正如窦桂芳所担心的,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轻松解脱,女方验家时的验家费却一分也没有返还。尽管有吕金花从中做了些工作,劝她们适当返给男方一点,但是她的堂嫂子坚持说,本来验家费就是订亲费,是男方自己提出散伙的,钱一分也不能退,在咱农村都是这种规矩。

吕金花堂嫂子的脾气在村里挺有名气,吕金花只能回头对窦桂芳说:“姊妹,这是两个人缘分不到,这都是命,我也算给咱孩子尽力了。”窦桂芳却也怀一点谦意道:“嫂子,你跑前跑后连双鞋都没给你买上,倒让你费心了。”内心里,她还是心疼那验家时额外多花出去的一千多块钱。

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吕金花找窦桂芳拉家常呱时,偶尔提到吕桂敏的近况,说:“前些日子回娘家时碰见她了,她现在心里还想着志礼,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窦桂芳的心思却也平常,只是淡淡地道:“她是个好人,是志礼这辈子没这个福分。”

而秦红娟和诸葛东山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二人最明白。无形中,他们二人都感觉自己陷入一种无法解脱的死结。不错,自从那次秦红娟被诸葛东山误以为她已经怀孕,他就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感情了。他家可是给秦红娟家出了力的,她这么做,是不是一种诈骗?不行,只要还没有离婚,那她就是他的妻子,他有权利得到他需要的。于是,在无数个黑夜里,他数次都借口喝醉,想要借着酒意强行跟秦红娟发生关系。可是只要他站到秦红娟面前,就会想起秦红娟拿着剪刀对准自己的的情形,他只能临场退却。农村里有一句话,说人急了会拼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他不敢把她给逼急了。

这种日子不知不觉过了有三个多月。诸葛东山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主动跟秦红娟摊牌,直接了当道:“秦红娟,其实我也不想把你给捆绑着过日子,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要不咱们就好合好算。但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明白,在咱农村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俺家给您家盖了五间瓦房,不算工钱利钱,即使白出义务工,也得三千多块钱成本,这个账要是清了,大家一切就清了。”

他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却也表露出他本性中的善良。秦红娟大为感激,心说,诸葛东山,你他妈还真算得上是个好人,只可惜我并不喜欢你。秦红娟一度心思有点活跃,感觉一旦错过这个人可能再也回不了头。但当她看到脸色被酒精烧得通红、甚至连眼珠子都发红的诸葛东山时,她的内心还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冷颤。她感觉到,自己走进诸葛东山家里,绝对是一个旷世错误。

为了大家都活得清楚明白,秦红娟亲手给诸葛东山打了一张欠条,言明她曾因盖房借过他家三千二百块钱,讲定两年之内归还。之后,秦红娟便带着自己的物品离开了秦家。又过两天,他们二人又相约一起去了趟镇政府,平静地把结婚证交上,又把离婚证给领了,然后大家平静地走出政府大门。

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诸葛东山默默地瞅一眼秦红娟,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要跟秦红娟说句话。但秦红娟一偏身骑上自行车,迅速蹬车离去,根本就是一只小鸟飞出笼子得到解脱的样子。诸葛东山木讷了一下,只得骑着自己的摩托车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数月之后,诸葛东山就找到了新媳妇,是北邻村庄的,姑娘长得不错,个子也挺高。当年国庆节时,诸葛东山和新对象结了婚,到第二年五一时,竟有了一个挺可爱的儿子。诸葛东山偶尔跟牌友打牌,有牌友提到秦红娟时,诸葛东山却淡淡地道:“该是咱的就是咱的,不该是咱的也没办法,以后不许你们再提她。”

现在,秦志礼和秦红娟都已经把人生中最重要的起点归复到“零”位。

数日后,秦志礼带着重获“自由”的喜悦,到秦志江家去找秦红娟。志礼现在已经买了手表,还是之前供销社进的那一批上海手表,他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工资买到手,志礼简直爱不释手,小心地戴在左手腕上,不时地举起左手腕将耳朵贴在手表上,听里面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他和吕桂敏的事情意外了结,令窦桂芳也很失落,她担心志礼想不开,因此当志礼发了工资之后,提出要买一块手表时,窦桂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志信偶尔发现二哥戴了一块手表,心里痒得不行,也跟窦桂芳说:“娘,能不能给我也买一块?”窦桂芳不寻思他要手表,问:“你要什么?”志信说:“二哥买手表上班方便,我也要买块手表。”志信在建筑队每个月也能挣三四十块钱,钱挣回来全数上交,他提这个要求无可厚非。窦桂芳却非常坚决地道:“不行,你现在用不着,等过几年再说。”

窦桂芳心里明白,现在志信挣了钱,得赶紧攒起来给志礼准备说新媳妇。这个志礼,不知道咱家日子过得紧张,咋就把那么好的一个媳妇给不要了?

志礼到达秦红娟家门口,上前一敲门,是秦志江出来开的门。秦志江一见到他,立刻勃然大怒,顺手操起一张铁锨就要往秦志礼身上拍。幸亏志礼年轻身手矫健,一闪躲过,惊恐地问:“叔你干什么?我是来找秦红娟的。”秦志江骂道:“知道你是来找她我才想揍你。”志礼一瞬间明白了秦志江的心思,有心反抗,恐怕他是未来的岳父,只得往后退退,道:“叔,我找红娟是想谈点事情,你可别误会。”秦志江的脸色早挣得黑红,继续骂道:“我才不误会,要不是你,俺红娟哪能落到今天下场?不都是你小子惹得祸?”说完,又要抡铁锨拍志礼。

秦玉霜恰巧从屋里出来,惊叫一声:“志江你待干什么?”眼瞅着她的身子软软地往下塌。秦志江吓得慌忙扔了铁锨跑上前去扶她,一叠声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一看见这小子,我就想出口窝囊气。”秦玉霜有气无力地问秦志江:“你打他干什么?”秦志江说:“要不是他,咱红娟能有现在的下场?”秦玉霜说:“咱闺女本来没事,还不是你捣腾的鬼?这能怨人家志礼吗?”说完,眼睛里立刻流出泪来。

到此时,秦志江也是老大没趣,愤怒地瞪志礼一眼,道:“看见你就来气,还不快走?”志礼本来是找秦红娟的,自然不舍,急问道:“婶,红娟呢?我想找她说说话。”秦玉霜声音虚弱地道:“你还是别找她了,她前几天就上县城找工作了,一直没回来。”

“她上县城找工作了?”志礼吓了一跳。他现在真是担心,秦红娟自己离了婚,她知不知道我已经把亲给退了?

“婶,她到底在哪里上班?我现在找她有急事。”

“你还要找她?志礼,你就别再找了行不行?俺真怕你这辈子把俺闺女给耽误了,你就放过她行不行?”志江突然站起身,两只手掌合到一起,直朝志礼打躬作揖。

“婶,俺跟你说实话,俺已经把吕家庄的婚给退了,俺现在就想找红娟把事情说清楚。俺有最重要的事要跟她说,你们要是再不说,可真就耽误事了。”志礼的确急了,好不容易秦红娟清静了,他现在也清静了,这辈子要是再错过去,一切希望不是全没了?

“志礼,你说的是真的?你可不要再哄她,她现在在县城一个服装厂上班……”

志礼耳朵眼里只听到“县城服装厂”五个字,早飞一般地离去。剩下秦志江一手扶着秦玉霜,一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埋怨道:“都是他把咱闺女给逗弄瞎了,你怎么又告诉他下落?咱闺女这辈子非得毁在他手里?”秦玉霜一把拨开他的手,冷冷地道:“不怕毁在别人手里,我倒怕咱红娟毁在你手里呢!往后你再别管她好不好?”一句话,顶得秦志江哑口无言。他心里也明白,要不是为了儿子,他能下这样一盘臭棋?

现在,志礼满脑子都是秦红娟的身影。

天哪!她居然一个人到县城去了?不错,她的确会做一手好缝纫,去年秋天时,她还偷偷给他做过一条裤子。但是她有必要跑到县城去吗?再说了,县城里那些服装厂可都是公家国营的,她去能有人要?还有,那里面会不会有很多男青年?

一想到这些,志礼再无心上班。

当天晚上,他即到黄玉敏的婆婆家,想要找黄玉敏请一个假,不想黄玉敏一直住在镇上,很少回村里。他只得又跑到村书记家,通过村里的电话给锅炉厂办公室打电话,请值班的同志跟黄玉敏说说,他要请两天假。一切安排妥当,他只能先回家。

当天晚上,志礼一直在他房间的大炕上“烙大饼”,很晚才睡觉。窦桂芳其时察觉出一丝迹象,对他有些担心,忍不住到他房间门口小声问他:“志礼,你是不是遇上事了?”志礼说:“我没事,娘,明天我想去趟城里看看。”窦桂芳说:“你是想去找秦红娟?”志礼愣一下,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窦桂芳嘴角微微上翘,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我?”

第二天一大早,志礼吃了早饭,怀着一种忧郁的心情,骑上自行车直奔县城而去。

从秦王庄到县城,足有五十多里路。本来出村庄向东三里路就有县城通往岛城的公路,天天有长途汽车在跑。但志礼考虑过,第一坐车要花三角钱,第二进城之后,可能要四处打听秦红娟的下落。所以他不能坐长途车,骑自行车反而方便些。

志礼到达县城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他现在的心情稍稍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要是见到秦红娟,该跟她说点什么呢?对了,工厂里不会有别的小青年追她吧?这个估计很难说。但他又感觉到,秦红娟对他还是挺当回事。不错,她的确挺在意他,愿意跟他说心里话。她现在逃离村子,远远地离开他,一定是在生他的气。

秦志礼一路胡思乱想着,不时下车打听服装厂在哪里。他骑着自行车跑遍了大半个县城,才知道县城里有两家服装厂,都是国营的,一家专做外贸出口服装,另外一家主要针对国内销售。他感到奇怪,外贸出口和国内销售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穿的衣服吗?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心思研究这些,他只想赶紧找到秦红娟。他在外贸服装厂门卫那儿得到的消息是,厂里全部都是正式工人,根本没有外来人员上班。他只得又骑车赶往位于城西的锦华服装厂。

他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时间就赶到锦华服装厂。把守厂门的是两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其中一个还戴着有椽的帽子,只是帽沿有点油灰,显得有点脏。志礼骑着自行车远远就下车,推着车往前走,心里想着该如何打听人。等到门口,他果然被拦住。戴帽子的大叔问:“小青年,你是干什么的?找人吗?”志礼赶紧陪一点笑脸道:“叔,我是想找个人,是俺们村的。”

“你们村的?是哪个村?”

“俺是沽河镇秦王庄的,俺村有个叫秦红娟的听说在这个厂子上班。”

“秦红娟?”两个看门人都愣了一下,一齐摇头。志礼看到他们摇头,心思瞬间拔凉,完了,莫非秦红娟不在县城?她是不是远走高飞了?不行,不管她飞到天涯海角,他必须得找到她,否则他这辈子一定不安生,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再好看的女人也不行。

他再次确认两位老人并非是撒谎,失望地推着车子要走。不想戴帽子的大叔却又喊住他,道:“哎哎,小伙计,你性子倒是挺急,这就要走?我跟你说,我们俩是不知道,可以帮你问问,车间里一共好几百人呢!老韩,你在这看着门,我到办公室问问去,他们那儿有花名册。”

戴帽子的老人说完,立刻朝着一栋平房而去。这边被称做“老韩”的大叔却又和志礼说话:“小青年,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你对象啊?她咋上哪干活也不跟你说一声?你们不会是闹别扭了吧?”志礼刚才的希望已经破灭,现在被两个老人的话又重新激起信心,连忙答:“叔,不是,俺俩一直挺好的,她说她要进城上班,走的时候没说进哪个厂子。”大叔笑道:“才来是吧?哎!她进城上班,你也该进城上班才行,你不守着她哪成呢?”志礼听了这话,表情便有些凝固。不错,他从秦王庄赶往县城的一路上,这是他最大的担心吧?大叔一见他的表情,愣了一下,连忙又笑道:“哎哎,我是说着玩的,这个你倒不用太担心,以我一辈子的经验,该是你的一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想争也争不来,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没缘分可不行。”

听到他这番话,志礼的心稍稍安稳一点,赶紧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只是不到五分钟,戴帽子的大叔就回来了,他一路走,一路瞅志礼,脸色一直紧绷着。等他到眼前,志礼向车间那边张望一眼,两眼直盯着戴帽子大叔的脸,紧张地问:“叔,您找着秦红娟了?”戴帽子的大叔点两下头,说:“找着了。”志礼惊喜地道:“叔,她怎么没跟你出来?”大叔反问他:“她说和你不熟,叫你不要找她,你们到底有没有牵涉?”志礼急了,道:“俺俩真是一个村的,俺和她,俺和她一直都好,她怎么这么说呢?不行,我得进去找她。”

志礼说完,立刻就要进去,可是两个大叔绝对是忠于自己的职责,一齐上前挡在他面前,一人架住他的一支胳膊,他们手上的劲道还挺大,立刻把志礼架得牢牢的,道:“什么意思?俺这儿可是正规厂子,况且俺俩还都会点小武手,你要撒野就别怪俺们不客气。”志礼怔一下,又想挣脱,嘴里哀告道:“叔,俺说的都是真的,俺俩打小在村里就要好,你们要是不信,就把她叫出来……”

他们正展开争执,就见秦红娟穿一件灰色工作服,急匆匆跑出来。秦红娟一定是看见两位大叔动手了,估计是怕志礼闹出事来,所以一溜小跑过来,冲两位大叔喊:“叔,叔你们放开他吧!他是和俺是一个村的,他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想见他?”

“我?”秦红娟的脸“腾”地红了。她和志礼之间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跟他们说得清呢?该死的志礼,我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也不能说跟别人订亲就订亲啊?你知不知道我自始至终都不乐意跟诸葛东山在一块儿?你知不知道人都有糊涂的时候?

当初她答应跟诸葛东山结婚,实在是想还给诸葛东山家的人情,当地的民风,欠下人家的怎么办?总不能赖账吧?她内心里早已经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无非得付出自己结婚的名声。可是事情解决之后,她没有别的出路,只有离开村子躲避一段时间,同时找一份工作打工挣钱,也好还上欠诸葛家的债。当然,她还有一点点小想法,就是希望在打工上班的过程中可以寻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总之既不是诸葛东山那样的人,也不是志礼那样的人。内心里,她有点恨志礼跟别人订婚,恨他在她结婚的那一天躲起来不见她。可是,她毕竟也上过别人的婚车,还有权利恨别人吗?根本没有!所以,她只有躲避的份儿。

想不到,今天志礼找上门来了。他来干什么?是想旧情复燃?哦!在她和诸葛东山结婚之前,她已经把自己交给他了,她今生已经不欠他的了。他现在来找她,有意义吗?

“红娟,你快点说话啊?你给咱叔解释一下好不好?这要让别人看见像什么啊?”志礼现在真正是心焦火爎,无论秦红娟有多么恨他,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自由的,所以他即使死皮赖脸地追她,应该没有什么错。秦红娟,你现在不会是变了吧?城里的好青年可多的是。

哦!他现在真是拿不准秦红娟的心思了。她居然对他不冷不热?他一时心头来气,涨红着脸道:“行,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今天这一趟,算我没有来过。从今往后,你过你的城里日子吧!”说完,扭头就要走。他的举动并没有打动秦红娟。门卫大爷却急了,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悄声道:“哎哎,才说上两句话就急了?小伙子我告诉你,俺们可都是活过来的人,知道人活一辈子图个啥吧?图的就是个痛快,要是真喜欢,一定不要瞎说话,要是今天你们俩错过了,估计你们能后悔一辈子。”

这一句话,不但志礼听进去了,连秦红娟也听到了,她微微抬眼瞅着志礼,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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