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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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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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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演义》连载

第七章 华督阴谋叛变 文姜花落谁家

第七回   华督阴谋叛变 文姜花落谁家

       一天,有宋国使臣来郑国送来讣告,说宋殇公薨,要迎接公子冯回国即王位。郑庄公怕是宋殇公的诡计,心想:“莫非是宋国人想哄公子冯回去,将他杀害?宋殇公不是一直担心公子冯夺位吗?几次攻打宋国。上次在长葛,公子冯险些丧命。怎么现在反派人来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使将国书交给郑庄公。郑庄公看了,方知这段时间宋国内乱,太宰华督阴谋叛变。

当年宋国先君微子,因他儿子死了,就把王位传给了兄弟,而没传给孙子。到了第十三代的国君宋宣公,也想学微子,不把王位传给儿子,倒传给他兄弟,就是宋穆公。宋穆公想报答王兄,临终前,对大司马孔父嘉说:“先君不把王位传给他儿子,却传给了我。我死后,你们得让我侄儿继承王位。”孔父嘉感到有点为难,说:“这不好吧!大臣们不是都帮着公子冯吗?”宋穆公坚持说:“不管怎样,你一定要答应我,让我侄儿即位。如果你们立了公子冯,九泉之下,我怎么对得起王兄呢?”于是,宋穆公死后,打发公子冯去郑国定居,然后拥立宋宣公的儿子当国君,即宋殇公。

本来宋国风平浪静,自从那次州吁说动宋殇公攻打郑国杀公子冯后,宋郑就势不两立了。

公子冯素来与太宰华督交好。公子冯离开宋国之前,找华督喝酒,诉苦说,王位继承不了,他以后该怎么办呢?华督安慰他,叫他不要放弃,韬光养晦,耐心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就举大事。

这次攻打戴城,孔父嘉大败而归,二百兵车的大军全军覆没,只剩他及二十余人逃回。孔父嘉回朝后,跪拜向宋殇公汇报战况,并请罪,说:“臣用兵不善,愧对主公和宋国,罪该万死。就让臣自寻了断吧!”说罢,他抽出腰间佩刀,要自刎谢罪。宋殇公大惊,忙叫周围武士制止。孔父嘉寻死不成,大哭,说:“主公宽厚仁德,是难得的好君主。但就算主公肯原谅臣,可其他人未必不怨恨我。”宋殇公连忙将他扶起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卿不要过于自责。卿是前朝元老,学富五车,德才兼备,令万民敬重。不是卿不行,而是郑庄公作为诸侯王之首不那么好对付。您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宋殇公劝慰了半天,孔父嘉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接着,宋殇公又备了丰盛的酒宴,为他接风洗尘,压惊。

正如孔父嘉所担心的,国人果然对他怨声一片。那些在这次战役中失去亲人的家庭,都责怪宋殇公不体恤百姓,轻师好战。说自从孔父嘉掌权以来,十年打了十一次仗,单是与郑国就打了三次。害得国家人口锐减,徒增许多孤儿寡母。家里没了顶梁柱,没了生活来源,怎么过啊?……

华督得知不少百姓对戴城之役有不满情绪,心中暗喜。他早就想除掉孔父嘉了。只因孔父嘉是主兵之官,为宋殇公所重用,每次华督想暗害他,并夺走他美艳过人的妻子魏夫人,但都无从下手。这次,他认为机会来了。他私底下叫心腹人到处散布流言说:“宋殇公屡次用兵,都是大司马孔父嘉的主意。他明知自己没什么能耐,老打败仗,却总是抢着带兵出征。国家都被他搞得一蹋糟。”国人信以为真,皆怨孔父嘉。

公元前710年(周桓王十年),春天射猎的时候,孔父嘉简阅车马,号令很严。华督叫心腹混在军队里,散布谣言说:“孔司马又将起兵攻打郑国了,昨日与太宰会议已定,所以今日练兵。”军士们本来就不想打仗,听说又要去打郑国,都感到恐惧不安,纷纷到太宰府去诉苦,请求太宰帮他们出面向宋殇公进言,不要打仗。他们不想白白送死。为了激起群愤,华督故意将太宰府大门关闭,不让告状的军士们进来。并吩咐守门人,对前来告状的人这样说,就说太宰大人现在正在里面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叫他们晚点再说。军士们只好围在门口等候……

直等到天黑,太宰府门依然紧闭着。见不到太宰,军士们心急如焚,焦躁不安。他们逐渐等不及了,有的怨艾一片;有的大声叫骂;有的用力捶打着门……军士们闹哄哄,看这情势,是非让太宰出来不可了。

知军心已变,这时,太宰华督披着铠甲,拿着佩剑出来了,传命开门,叫军士们立定,不许喧哗。他先稳住众人的心,装出一副慈悲的样子,道:“孔司马这次极力主张出征,三日内要大举伐郑。宋国百姓犯了什么罪,要受这种劳苦!有什么办法呢?主公偏只信任他,听不进我的劝谏。没办法,只能再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激得众军士愤慨难当,咬牙切齿。有士兵站出来说:“连年征战,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今又要大举出征,那郑国兵强将勇,如何敌得过?这不是无故送死吗?左右是死,不如杀了此贼,为民除害!”顿时,在场其他军士都纷纷起哄,连喊:“杀!杀!……”华督假意劝解道:“此事决不可行!孔司马是主公宠幸之臣。若他将此事奏知主公,恐各位性命难保!”众人都对华督跪下,祈求道:“请太宰为我们做主!愿随太宰杀害民贼!”华督点头答应着。这时,不等他发话,早有人把车马拉到门口了。他们把华督塞进车里,众军士簇拥着华督,直奔孔父嘉府上去了……

华督命众军士将司马府围住。然后吩咐他们:“你们先保持安静,待我去叫门,再见机行事。”

此时,孔父嘉一家人正在用晚膳。忽有家丁来报:“太宰华督正在门外等候,说是有机密事要与大人商量。”孔父嘉赶紧放下碗筷,整理衣冠,出堂迎接。

孔父嘉刚开大门,外边一片呐喊声,军士蜂拥而入。孔父嘉一看势头不对,慌忙想跑。此时,华督早已登堂,大叫:“害民贼在此,为何还不动手?”孔父嘉还未来得及说话,早有军士冲上前,大刀一挥,他脑袋就滚落了。

杀了孔父嘉,华督就带着心腹直奔魏夫人房间。

华督一直都觊觎孔父嘉继室魏夫人美色。数年前,一次,魏夫人回娘家省亲,和娘家人一起在郊外扫墓。时值春天,万象更新,冰封的河流复活了,“哗啦啦”,浪花叠着浪花奔流。大地一片新绿,百花齐放,莺歌燕舞,蜂蝶成群……坐在车轿里的魏氏,禁不住撩起一角轿帘,赏着沿途美景。正巧华督在郊外游玩,蓦然相遇。华督顿时看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问轿子里坐着的是何人?手下大臣告诉华督,此妇是孔司马家眷。华督心中惊叹:“世间竟有此尤物!”自此,回去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不能忘怀。

华督渴盼能再见魏夫人一面。以前,他与孔司马除了公事外,没有多余的联系。现在,为了得见魏夫人,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常主动找孔司马搭讪,嘘寒问暖,献殷勤。开始,孔父嘉并不想搭理华督。他想,过去华督曾经是公子冯府上的常客。二人往来密切,主公忌于公子冯夺位,我还是要与他保持距离为好。因此每每华督给他送礼,他都一一回绝。

对于华督的一反常态,孔司马感到蹊跷。一次,他把这事与魏夫人道来。魏夫人怕丈夫担心,就没讲那日清明扫墓路遇孔父嘉,他一直痴痴地盯着自己看的事。她只是很严肃地说,夫君要远离他这种人。孔父嘉说,为何?魏夫人说,华督是个大奸臣,心术不正。夫君别被他带坏了。孔父嘉说,他也看不惯华督。周围人对他评价都不好,只是碍于他权势,又不敢得罪。

华督见孔父嘉有意与他保持距离,心里有些懊恼。他问心腹有何主意让他接近孔父嘉。心腹给他出主意,说,孔父嘉对宋殇公很是忠诚,凡事都听他的。主子要是想接近孔父嘉,必须连同宋殇公一起打点好关系。华督就开始贿赂宋殇公。宋殇公喜欢古玩、字画,他就专门派人到民间搜集各种奇珍异宝进献给宋殇公。还送金钱和贵重礼物给他。宋殇公很高兴,问华督最近怎么这么舍得为他送礼?是否有什么忙要他帮?华督笑呵呵地说:“没有,作为臣子,有好东西理当孝敬主公。”知华督过去与公子冯走得很近,又问他公子冯近况如何?华督忙摇着头说,自从公子冯离开宋国,就从没联系过。继而,又说,过去和公子冯相交是因为看到大臣们都笼络公子冯,以为他要继承王位。没想到宋穆公会让主公即位。真是贤能之至!又说宋殇公是有福之人,愿他千秋万代,一统天下。宋殇公说,有公子冯在,他不安心。华督说,州吁是为了利用主公,所以挑拨主公与公子冯兄弟之间的感情。其实,自从主公即位以来,公子冯自身都难保,哪有能耐篡位。事实上他也从未兴风作浪过。宋殇公心想,公子冯好歹是我堂兄弟,血脉相连。也许是我多虑了,错怪公子冯了。公子冯现在流落郑国,东躲西藏,寄人篱下,已经够可怜的了。

往后,华督就隔三岔五宴请宋殇公和孔父嘉。

华督拉拢了宋殇公,孔父嘉对他渐渐放松了警惕,慢慢也与之单独有了走往。从此,华督常有事没事就到孔父嘉府上来做客。魏夫人总是有意回避他。因此,每次华督来都扑了个空。但华督并不知道。

为了取悦宋殇公,华督亲自辗转各地,甄选美女。他精挑细选了一批美女,请宫廷乐师教她们歌舞。

一次,华督以生日宴为由,宴请了宋殇公、孔父嘉及宫中其他几位要好的大臣。

晚宴上,华督叫了两个美女伺候宋殇公吃喝。其他大臣各配了一个美女伺候。宋殇公左拥右抱着。美女们为他夹菜,敬酒,他好不快活。一会儿,随着雅乐声响起,乐团的美女们开始翩翩起舞。在扑朔迷离的火光下,舞女们窈窕的倩影让人沉醉。布置这次宴会,华督费了很大心思,节目很是出彩,令宋殇公大为惊喜。他连连拍手称好,说,想不到太宰府里这么多美女。简直可以与皇宫媲美了。华督说,哪里哪里,然后附耳对宋殇公说了几句悄悄话。宋殇公愉快地仰面笑了。

当天孔父嘉喝了很多酒。回到家,夜已深。孔父嘉得意地告诉魏夫人:“今天大家都在议论说我娘子最漂亮,吵嚷着要见你呢!夫人确实好美!”“妾身是相公一个人的娘子,谁也不见。”魏夫人黛眉微蹙,说,“以后不要带杂七杂八的人来府上,搅得家中不得清静。尤其是那太宰华督,看着就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孔父嘉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当回事。他沉浸在夫妻恩爱的甜蜜中……一会儿,他拉着魏夫人的手说:“有一个这么才貌双绝又钟情于我的夫人,我非常知足,今生死而无憾……”

一日,华督又请孔司马到一家豪华的酒家吃饭。宴会上,用上好的美酒佳肴招待他。孔司马说:“真是过意不去,总是让你破费。改天,我请你吧!”华督说:“咱们同朝为官,共同辅佐主公。都是自己人。何必见外?孔司马文武双全,学识渊博,为人慷慨……可以做我的老师。能赏脸过来,就是华某的至高荣幸。”华督两面三刀,表面上对孔父嘉笑脸相迎,心里却算计着他。

灭了孔父嘉,华督就亲自领着心腹到内室。魏夫人就坐在藤椅上,华督贪婪地上下端详着魏夫人,垂涎欲滴,心里嘀咕着:“真是美极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以后魏夫人就是我的了。”“这是女子卧室,你们来干嘛?”魏夫人大声道。华督诡谲地一笑,告诉她孔父嘉已死。只听他说:“孔司马一生专打败仗,这次戴城又全军覆没,罪不可赦。军士们已将他正法。魏夫人国色天香,在下爱慕已久。既然孔司马不能再陪你了,魏夫人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搬到我府上去住吧!我一定不会亏待魏夫人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听说孔父嘉归天,魏夫人顿时哭得跟泪人似的。华督假惺惺安慰她一番,然后使个眼色,命心腹将魏夫人带走。心腹刚要靠近魏夫人,魏夫人说:“不用拉拉扯扯的,我自己会走。”华督赔笑道:“美人说的是。”就让她自己走,二人跟紧。

就这样,魏夫人在华督他们的监视下,上了车轿。心仪的人终于到手了。一路上,华督得意洋洋,欣喜万分,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太宰府,华督正准备亲自将魏夫人从轿子里抱下来。掀开帘子一看,他顿时惊得双目瞪圆,张大嘴巴,半天不敢作声。原来,当魏夫人听到孔父嘉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随他一起去了。于是她在轿子里,偷偷用腰带将自己勒死了。本以为余生可以与魏夫人共度,没想到她是个烈女子。华督叹息不已。只好吩咐手下将魏夫人的尸首运到郊外葬了,并交代同行的人,一律不许宣扬此事。

众军士乘机将孔家打劫一空。孔父嘉只有一个儿子,名木金父,年纪尚幼,家臣抱着他逃奔鲁国了。后来以字为氏,说孔氏。圣人孔子是他第六世孙。

宋殇公听说孔司马被杀,悲痛万分,手足无措。又听说杀孔司马时,华督也在现场,当时勃然大怒,即遣人将杀人凶犯与华督一并擒来问罪。华督称病不去。宋殇公传令驾车,亲自到司马府去看看。

华督刚回到太宰府,就对这次聚义为首的几个军士说:“孔司马是主公最宠爱的大臣,如今你们把他杀了,主公准得办你们大罪。”众军士惊愕万分,着急地说:“太宰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我们可不想死啊!”华督说:“咱们都知道当初先君宋穆公不把君位传给公子冯,本来是出于好意。哪知这昏君反倒以怨报德,一心想杀害公子冯。他任用孔司马,伐郑不休。今孔司马受戳,天理昭彰。不如再行大事,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昏君,迎立先君之子,转祸为福,你们看如何?”士兵们都说:“太宰之言,正合众意。”于是号召军士,埋伏在司马府门外。

待宋殇公人马一到,伏兵就哗然杀出。宋殇公惊愕不已,大呼,来者何人?我是宋国君主,谁胆敢以下犯上?一叛将数落宋殇公罪名,说他不是个称职的好君主。轻战,害得国家民不聊生,多少家庭离散。现在要替那些冤死的无辜战士报仇雪恨。又说宋殇公贴身护卫们,他们要杀的人只有宋殇公一人,不想滥杀无辜。叫他们想活命的赶紧走。护卫们自知不是对手,纷纷吓得四处逃散。剩下宋殇公一人,无处可逃,只得束手就擒。

宋殇公薨,华督鸣鼓把群臣召来宫中。为了掩人耳目,他胡乱将军中一两个将军擒来替罪。众臣虽有怀疑,但忌于华督军威,都默不作声。在这个时候,华督主动提出:“先君之子公子冯是个孝子。虽然远在郑国,但他心里一直不忘先君。自古以来,父位子承。我们在座各位理当迎立公子冯为君主,是吧?”华督说由公子冯即位,百官敬畏他,无人敢说不。于是,群臣齐声应允。

华督即刻遣使臣到郑国报丧,且迎公子冯。为讨好其他诸侯国,华督又一面派人到各国送礼,并将宋国立公子冯为新君的消息告诉他们。

郑庄公见了宋使,看了国书,已知来意。便命人备好法驾,送公子冯归宋为君。公子冯临行前,感恩戴德的拜别郑庄公说:“万分感谢郑侯的大恩大德!我之所以能有幸回到宋国继承王位,多亏郑侯您的收留。在郑国的这些日子里,您对我关爱有加。您的恩德,有如再生父母,我怎么都报答不了。以后,我永远都是您的陪臣,一切都服从您,为您效忠。”公子冯回想在郑国的日子,郑庄公待他不薄。他边说边依依不舍地流着泪。郑庄公当时也哽咽了。

公子冯回到宋国,华督已为他安排好了一切,顺利继位,是为郑庄公。华督仍为太宰。

一日,犬戎元帅大良、小良,率戎兵一万袭齐国边境,来势汹汹。已破祝阿,直攻历城。历城守将抵敌不住,慌忙将军情奏报齐僖公。情势紧急,齐僖公一面遣使到郑、鲁、卫三国去借兵,一面同公子元、公孙戴仲等先去历城拒敌。

郑庄公接到齐国援报,命世子忽为大将,高渠弥为副将,祝聃为先锋,率三百乘战车,连夜向齐国历下进发,与齐僖公及鲁、卫两国援兵汇合。戎兵强悍勇猛,不好对付。正当众将都想不出破敌之策,世子忽献计击败了戎兵。齐僖公大喜,犒赏三军。这次世子忽表现突出,使他从此改变了对世子忽的印象。

上次齐僖公与郑庄公石门之约,想两家结为亲家,把女儿文姜许配给世子忽。世子忽拒绝了婚约。当时他很气恼,说:“我齐国是大国,实力雄厚,并不比郑国差。两国联姻,可以说是郑国高攀了齐国。我女儿文姜,要才华有才华,要美貌有美貌。可居然被拒婚。”齐僖公怎么也想不通,世子忽凭什么拒婚……时隔数年,齐僖公想,或许世子忽那时之所以拒婚,大概是因为他年纪尚轻,未动儿女之情,可以理解。

那时世子忽和文姜都还小。现在,二人都正值婚龄。文姜比小时候越加出落得亭亭玉立,端庄秀雅。齐僖公想到,世子忽是个标致的美男子,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稳重,品行正派,又遗传了郑庄公的军事天赋,能征善战。如果能促成这桩婚事该多好!如此想着,他即命人把文姜召来,说出他的心意。并说,打算安排他们近期见面,问文姜是否乐意。齐僖公是个很自负很高傲的人,看人向来都是高标准、高要求。文姜想,连父王都这么认可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于是她说,既然父王都觉得好,我没什么意见。

文姜不抗拒。齐僖公双手一拍。好事成了一半。

再说那边,世子忽正收拾行李,准备向齐僖公辞行,启程回郑国。齐僖公盛情挽留他及鲁、卫两国盟军主将,说他们千里迢迢赶来营救,挽回了齐国,一定叫他们小住几天。盟军确实累了,盟军主将们都不约而同地答应留下。

齐僖公专门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款待世子忽。宴会上,他特别介绍了女儿文姜。这天,文姜穿戴如何奢华,浓妆艳抹,自不必说。世子忽夸赞文姜美貌,说:“都说齐侯有两个十分漂亮的女儿,今儿见了,果真名不虚传。”文姜在一旁听了,喜滋滋的。她打量着世子忽,相貌堂堂,举止不俗,顿生爱慕之情。

席间,齐僖公再次褒奖世子忽的功劳,说:“这次多亏世子妙计退敌,齐国才得以幸存。寡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世子所赐啊!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世子忽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齐郑是友邦,当共存亡。”齐僖公笑一笑,又说:“世子婚否?”世子忽摇头。齐僖公道:“太好了。小女文姜正好也还没许配人家。我看你们俩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觉得文姜如何?”世子忽望了一眼文姜,文姜朝他点头微微一笑,表示默许。世子忽含笑着说:“好是好,就是有点高攀不上啊!”齐僖公哈哈笑着,说:“哪里哪里,我看你们十分般配。”

席散后,齐僖公笑呵呵地对文姜说:“怎么样?你父王眼光不错吧?这小子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吧?”文姜笑而不答。片刻,她对齐僖公说:“父王,人家还没思想准备,您就直奔主题,让人家好难为情呵!”“我看某些人心里比寡人还急!”齐僖公说。一句话,臊得文姜脸都红了。齐僖公又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好的机会来了,要把握住,不然机会就会白白溜走了。”文姜说:“可是女儿不知道怎样抓住这个机会。”齐僖公拍拍胸脯,自信地微笑着说:“放心吧!这事包在你父王身上。我会帮你搞定!”文姜喜得合不拢嘴。自此,文姜老是惦念着世子忽。

齐僖公遣夷仲年说合此事。夷仲年找到世子忽的部下高渠弥,说:“我们主公很看好世子,认为他人品好,文武双全,是个真正的英雄。真心想将女儿文姜许配给他,愿两家结为姻好。他上次遣使臣,到郑国提亲被拒绝了,今日我主又亲自与世子说了这件事。世子一直不表态。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大夫如果能促成此事,我主将以白璧二双、黄金百镒聊表谢意。”

高渠弥领命,来见世子,他先是禀明来意,是来说合齐郑两国联姻的。然后说,恭喜世子!这是一桩好姻缘。齐国是实力雄厚的大国,文姜是齐国公认的大美人,又极有才学。如果世子能答应的话,以后就有了稳固的靠山。有现成之福可享,有人可依靠,多好!靠自己打拼多难?完全没必要自己吃苦受罪。不是吗?世子忽说:“以前,齐侯也曾提过婚事,被我拒绝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今不好再改口答应。”高渠弥说:“这有什么关系?既然齐侯相中了你,一再来提亲,说明他有诚意,真正看好你。你这次打败戎兵,帮了他大忙。他把女儿许配给你,一是信任你,二是报答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世子忽说:“这怎么行呢?我并没有那么厉害。这次只是侥幸打了个胜仗。如果我答应,外人会说我挟功求娶。我还是不敢仰攀。”高渠弥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世子都执意拒婚,他只好摇头走了。

知世子忽再次拒婚,齐僖公怒道:“文姜这么优秀,难道还怕她嫁不出去吗?”

世子忽回国后,将辞婚之事,禀告郑庄公。郑庄公心里颇感遗憾。回想过去世子忽拒婚的话,说什么大丈夫要自强自立,岂能攀高枝,仰仗他人鼻息度日?说什么夫妻之间地位是平等的,在一起才好有商有量……郑庄公心想,一次机会失去,两次机会又错过。此事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了。既然他们没这个缘份,算了。正如世子忽所说的,靠自己。于是他安慰世子忽说:“我儿能自立功业,不担心没有好姻缘。”

高渠弥把世子忽拒婚一事告诉祭足。祭足感叹说:“公子突、公子仪和公子亹三人能力都不差,都想继承王位。平时他们都极力讨好郑庄公。郑庄公对他们仨也宠爱。本来世子若答应与齐联姻,可得一强援,稳固他将来即位。但他主动放弃了,自翦羽翼,这就不好说了。这次你随他一同去了齐国,怎么不劝劝他呢?”高渠弥说:“劝了,可怎么劝他都不听。”祭足又叹息了一回。

高渠弥向来与公子亹关系好。听祭足说世子忽将来不一定能即位,就加强了与公子亹的联系。一日,世子忽和郑庄公说:“高渠弥与公子亹私通,往来甚密,居心叵测!”事后,郑庄公批评了高渠弥。高渠弥觉得十分委屈,找公子亹说了此事。公子亹说:“上次,公子吕死了,卿位缺人,父王本想提拔你为卿,由于世子打了你的小报告,父王就改任用祭足为上卿,你为亚卿。今世子怕我们之间太好,将来影响他即位,又想让我们俩断绝往来。父王一向器重你,他在位之日,有他罩着你,但若父王百年之后,世子忽还能容得下你吗?”公子亹、高渠弥二人从此仇视世子忽。

世子忽拒婚一事,在宫内外传得沸沸扬扬。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世子忽太傻了。齐国这样的强国,多少人想巴结还来不及,世子忽居然自动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有的说,佩服世子忽,男人就该靠自己……对于世子拒婚一事,他人怎么说,世子忽不在意。他只在意一个人的看法。即祭足。祭足是肱股之臣,是郑国的顶梁柱。世子忽将此事告诉祭足,祭足把与齐国联姻的要害道来。世子忽听了很担忧,问祭足还有无别的补救办法。祭足给世子忽出主意,说,如果世子能与陈国结为姻亲,就等于与卫也修好了。因陈、卫是友邦。如有陈、卫作为外援,也可助他顺利即位,巩固王位。世子忽接受了祭足的建议,并把托他代为办理此事。祭足欣然答应。当天,他就去把世子忽有意与陈国联姻一事与郑庄公说了,郑庄公也同意了。即刻命人准备好聘礼,遣使臣到陈求婚。陈侯同意了这桩婚事。世子忽到陈,亲自迎娶妫氏回国。

这次世子忽拒婚,把齐僖公气得冒烟不打紧,可怜文姜,为此失魂落魄,不思饮食。她不再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喜欢热闹。她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一个人发呆。几天下来,她剧瘦,面容苍白。本来是一片好心,为爱女物色一个好儿郎。不料,事情反弄巧成拙。看文姜这副模样,齐僖公真是心疼不已。他把齐国最好的郎中都请来了。郎中一个个束手无策。有郎中说文姜公主得的是相思病。心病需要心药医……齐僖公打了自己一耳光,对文姜说:“女儿啊,都是为父不好,是我害了你。”文姜的母亲齐王妃也在一旁哭诉着,说:“这该怎么办呀?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不会以后都是这样了吧?!”郎中劝解道:“大王、王妃,你们也别过分担心。依臣之见,文姜公主得的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说不定不久就会痊愈的。这段时间,让她静养就好了。”齐僖公擦着眼泪说:“可她一直不吃东西。这样不会饿死吗?”郎中思忖片刻,说:“没有心上人救她,那么,让她能有活着的欲望也行!”说完,郎中告退走了。

文姜平日爱好广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了让文姜开心,有活着的欲望,齐僖公叫来宫廷最好的一支乐队来为文姜表演节目,讨她欢心。可歌姬们才开始演奏乐器,文姜却嫌他们吵,将他们撵走了。齐僖公又安排人陪文姜下棋。文姜连棋盘都不瞟一眼,说讨厌下棋。齐僖公只好叫人把棋撤走。文姜酷爱书法、绘画。为此,齐僖公叫人呈上笔墨纸砚,让文姜画画、题字。文姜双目噙泪,说,她的心已死,没什么让她留恋的了……

为此,可把文姜的父母愁坏了,都陪着她一起吃不下睡不着。齐僖公叫宫里的文武大臣一起帮着想办法。大臣们都想不出办法。齐僖公又向全国张贴告示,谁若能治好文姜的病,就将美貌无双的文姜嫁给谁,并许他终生富贵。日子一天天过去,有几个江湖郎中揭榜前来,看了文姜的病情,都束手无策地走了。

一日,有宫人来密报齐僖公说,诸儿最近时常来探视文姜,二人行动暧昧……齐僖公听了,当时不敢相信,大发雷霆,说,此事关涉到我齐国王室的名声,可不能胡言乱语,否则杀无赦。宫人说,千真万确,可以脑袋担保。不信,大王遣人调查吧!

诸儿是文姜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小两人在一起长大,玩耍,亲密无间,十分要好。渐渐地,兄妹二人成年了,还像儿时一样亲密无间。惹来周围人说闲话。齐僖公特别宠爱儿女们。起初,有人劝他要趁早管管,他认为没什么,并没放在心上。不料,一次,兄妹俩在外面游玩,喝了点酒,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回到宫里,有随行的宫人将此事报知齐僖公。齐僖公叫宫人严守秘密。并立即把诸儿和文姜召来问话。起初二人死不承认。齐僖公就说,有人看见了。并把具体详情道来。二人这才不得不认错。从此,齐僖公严禁兄妹二人单独见面相处。

听说这次文姜病了,诸儿很是着急。他顾不得禁令了,总是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悄悄与文姜私会。他买通下人,又命心腹在门外把风。

在诸儿的关心和开导下,文姜的病情明显有所好转。齐僖公并不知这是诸儿的功劳。他万分欣喜,对天祈祷说,感谢上天保佑,使我女儿文姜病情好转,即将康复。

文姜身体好些了,连夜照顾她的诸儿,却病倒了。诸儿虽然身强体壮,但他白天公务繁忙,晚上又要全程陪护文姜,休息不好,又没时间锻炼身体。长此以往,不堪重负。诸儿是王位继承人。齐僖公一向都很器重他。诸儿病了,齐僖公责问服侍诸儿的仆役们,怎么不用心伺候好他?仆役们都说尽力了,他们也不知道。齐僖公一怒之下,克扣了他们的薪水。有仆役心情不好,在外面找人喝酒,不小心泄露了实情。原来,诸儿夜里去探视文姜一事,托仆役们一定替他保密。众人只好答应。

这话传到齐僖公耳朵里,他眉头紧皱,大怒道,这这这成何体统!?为了防止兄妹俩再做出这种有悖伦理的事来,他只好着手给兄妹俩各自安排婚事。他先是让诸儿迎娶宋女为妻,又在鲁、莒两国分别为他纳了妾。

新婚之期,尽管宋女相貌端庄秀丽,谈吐优雅。诸儿还是对文姜念念不忘。牵着宋女的手,心里却满是文姜的音容笑貌……

世子忽拒婚,诸儿又成了亲,有了妻妾。一再失恋,文姜万念俱灰。她终日恹恹地睡着,不吃不喝。

文姜越是一蹶不振,病怏怏的样子,齐僖公越加没法将她出嫁。齐僖公无可奈何,继续为其物色郎中。但她病情不再有起色。眼看着,文姜一天天病重,骨瘦形销,快要奄奄一息了。齐王妃哭着对齐僖公说:“这该如何是好啊?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文姜香消玉损吗?”齐僖公说:“有什么办法呢?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过了。”齐王妃一个劲继续哭着说:“一定要治好文姜,如果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齐僖公不断搓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乱如麻……

也许是文姜命不该绝。一日,鲁国使臣公子翚来访,送来鲁桓公的亲笔求婚信及丰厚的聘礼。齐僖公惊喜万分。在众多邦国中,鲁国是姬姓“宗邦”,与周最亲,是诸侯“望国”,国富民强。鲁国尊崇周礼,是礼仪之邦,人称“周礼尽在鲁矣”。鲁国并不比郑国差。文姜能嫁到鲁国,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爽快地答应了这桩婚事。但要公子翚转告鲁桓公,文姜这段时间身体不适,要缓期举办婚事。

公子翚带着齐僖公的信及回赠的礼物,回到鲁国,向鲁桓公汇报情况。鲁桓公得知齐僖公答应了这桩婚事,心中不胜欢喜。他笑着对公子翚说,成就良缘,也有卿的一份功劳!于是重赏公子翚。

齐鲁联姻,公子翚确实算是头等功臣。鲁桓公已满十五岁,仍未立后。一日,上朝,公子翚说:“臣听说齐侯有爱女文姜,才貌双绝,本想许配给郑世子忽,婚事却没订成。齐国是大国,如果齐鲁两国能结为姻亲,世代友好,将是件大好事。主公何不抓紧派人去求婚?”桓公听了,非常高兴,爽快地答应了。当下即派公子翚到齐国去求婚……

再说,文姜恹恹地卧病在床。朦胧中,听到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她睁眼一看:是齐僖公。看到齐僖公久违的笑容,文姜也受到了感染,顿时心里掠过一丝暖意。齐僖公兴奋地比划着说:“俗话说,好女不愁嫁。就说我女儿文姜怎么会嫁不出去呢?老天有眼,你终于有了好的下家。此人就是鼎鼎有名的鲁桓公。他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又文采出众,是个文武全才。最重要的是,听说他性格温和,无论是对手下臣子、宫中仆俾,还是老百姓都客礼相待,一团和气。更难得的是,他还向寡人承诺,等你嫁过去,做他王后,一定不让你受丁点儿委屈。他会全心全意宠你爱你。让你幸福到老。”文姜心存疑惑,说:“鲁桓公真有您说的这么好吗?他当真要娶女儿吗?不会到时又反悔吧?”齐僖公连连摇头,说:“应该不会。看来这次鲁侯是真的决心要与我国联姻。他的亲笔信及厚礼可以作证。”说着,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副画像,指着画像上的男子说:“瞧!这是他的画像。”文姜看了,果真是个美男子。她苍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文姜心情好了,不久,身体就痊愈了。脸上又开始有了笑容,面色红润。

待文姜病愈,鲁桓公准备了厚礼,与齐侯约在嬴地见面。见鲁桓公如此客气,齐僖公非常高兴。当日,二人便约定婚期,即在鲁桓公三年九月完婚。并商定,到时,齐国这边,由齐僖公送文姜到鲁国成婚。鲁国那边,派公子翚来齐国迎接文姜。

文姜的婚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宫中上下,到处都忙着张罗喜事。

诸儿得知文姜将要嫁到鲁国,想着以后兄妹再难以相见,心中很是不舍。他托宫人转送一束花给文姜,另外还有一首赠诗:

桃有华,灿灿其霞。

当户不折,飘而为苴。

吁嗟兮复吁嗟。

文姜看了诗,知诸儿此时的心情,当即,拿起笔,也写了一首诗回赠给他:

桃有英,烨烨其灵。

今兹不折,讵无来春!

叮咛兮复叮咛。

诸儿读了答诗,百感交集,感叹,为何我和文姜是兄妹呢?

转眼,婚期将至。鲁使上卿公子翚已来齐国迎娶文姜。齐僖公正准备送文姜出嫁。临行前,诸儿请求父亲说:“听说妹妹将要嫁给鲁侯,这桩姻缘挺好!从此齐、鲁将世代交好。鲁侯没亲自来迎接,女方必须要有亲人相送。父王日理万机,国务繁忙,这种送人的苦差事,不如让孩儿来代劳?”齐僖公说:“我已答应送亲,怎么能失信于人?”诸儿只好不再说什么,默然告退。

吉时已到,文姜的豪华无比的婚车,和浩荡的送亲队伍,开始徐徐驶动……身后,为之送行的队伍也蔚为壮观。

婚车没走多远,随着一阵马蹄的疾驰,一个身影飞奔前来。追到车前,一声声呼唤着文姜。是诸儿!文姜听到声音,心中无比激动。她打起一角轿帘,朝诸儿挥手。诸儿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提醒文姜道:“妹妹一路小心!莫忘‘叮咛’之句。”文姜回答说:“哥哥保重!后会有期!”话罢,兄妹就此别过。

遥望婚车及送亲的队伍渐渐远去。诸儿泪流满面……

文姜嫁到鲁国,鲁侯十分看重她,待她格外好。一来,齐国是个大国;二来,文姜才貌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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