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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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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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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演义》连载

第一十二章 振声威齐襄公行义举 除逆臣雍大夫施妙计

国人骂齐襄公荒淫无道,为了振声威服众,他打算行义举。齐襄公想:第一,郑昭公姬忽没有任何过失,公子亹和高渠弥杀郑昭公篡位。如果能铲除奸佞,告慰郑昭公冤魂,算是一个义举。第二,卫惠公朔国君当得好好的,被公子泄、公子职撵出国,而改立黔牟为君。我要是打出伐逆讨贼的旗帜,惩罚凶犯,也是一个义举。齐襄公又想,卫公子黔牟是周王婿,他刚娶了王姬,不能与黔牟作对。不如先替郑昭公子忽报仇再说。于是齐襄公立即遣人给子亹送去一封信,约他到首止相会为盟。

子亹收到请柬,召集群臣,问是否要参加会盟。群臣都说这是好事,若能与齐国这样的大国结盟,将来郑国就有靠了。只有祭足劝子亹说:“齐襄公做公子时,主公曾与其争斗过,双方结了仇。此行恐怕不妥,要自取其辱。”子亹说:“齐国强大,要是我不去,齐襄公就会误认为我蔑视他,率领诸侯攻打我,让子突回国即位。”祭足见子亹执意要去,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子亹点名要祭足和高渠弥二人陪同他一起赴齐。临行前一天,祭足谎称身体不适,告了病假没去齐国。

原繁知道祭足装病,私下问他为何不去?祭足说:“大国主动结交小国,定有阴谋。先君郑昭公对齐国有功,齐襄公很怀念他,有推翻新主的想法。这次,君臣能不被杀吗?”原繁说:“人们都说您足智多谋,到时看您预见得是否准确?”

原繁走后,祭足夫人埋怨说:“您怎么可以和人说这种话呢?万一新君知道了,该如何是好?”祭足笑而不语,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和夫人说:“天气这么好,一起到外面走走,沐浴阳光?”

盟会上,子亹和高渠弥一同登上盟坛,与齐侯襄公行了礼后,近臣孟阳手捧血盂,跪请二位君主喝下。子亹正准备伸手接血盂,这时,齐襄公对孟阳使了个眼色,孟阳立即站起来了。齐襄公抓住子亹的手,问:“先君郑昭公是怎么死的?”子亹吓得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高渠弥代答道:“先君是病死的。”齐襄公说:“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冬天祭祀时死于贼手。”高渠弥只好临时改口说:“本来有寒疾,加上盗贼惊吓,因此暴亡。”齐襄公说:“凶犯抓到了吗?”高渠弥说:“还在追捕,暂无线索。”齐襄公大怒,说:“贼就在眼前,还用到哪追查?你领着朝廷俸禄,占着国家爵位,不想着怎样为民谋福祉,却一肚子坏水,成天想着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你凭着一己私仇害死了国君,还敢用言语来蒙骗?我今天要杀了你们,为你先君报仇!”子亹望望四周,布满了齐国兵将。在齐国地盘上,不由他做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他悔没听祭足的话。他不想死,连连磕头哀求道:“此事都是高渠弥的主意,请饶我一命!”高渠弥却推说是受子亹所指使,这事与他无关。二人一时争辩不休。生死关头,互相推诿。齐襄公怒斥子亹说:“你既已知是高渠弥所为,为何不处罚他?”然后又说高渠弥:“你公报私仇,谁人不知?”说得君臣俩面红耳赤,无话可说。随后,齐襄公又说:“郑昭公有何罪过?你二人却犯上作乱,一起使出阴谋诡计害死了他。今天我要替天行道,铲除奸佞,告慰郑昭公在天之灵!也以此警示后人。背叛不忠就是这个下场!”话罢,一声令下,叫人把子亹和高渠弥推下去杀了。

接着,齐襄公又打发人去通知郑国说:“你国高渠弥谋害先君,擅自拥立庶子为君,寡君为郑国先君遇难深表哀恸,按周朝处罚规定,已替郑国将二人问罪。望今后我们两国依是友邦。”并叫郑国派人到齐国迎丧,将子亹二人尸首运回。原繁听了,叹道:“祭足真是料事如神!”

虽然祭足打败了帮子突复位的宋、鲁、蔡、卫四国联军,不料郑昭公子忽不幸被子亹的人暗杀。如今子亹又被齐襄公处斩。在栎的子突得知这一消息,欣喜若狂,立即给远在郑国的亲信叔詹写信,请他提议众臣再迎他回国即位。祭足是郑国呼风唤雨的人物,子突得罪了祭足,叔詹知这事有点难办,但还是答应了。

子亹和高渠弥被杀后,郑国诸大夫聚在一起商议立新君一事。叔詹受人之托,于是抢先说:“故君子突还在栎,为何不把他接回郑国即位?”祭足说:“子突道德败坏,心术不正,听信小人谗言,残害忠良。他既已逃,不可再回来侮辱宗庙。”然后建议立公子仪为君,说公子仪为人正派,文武双全,善于治国理政,是最合适人选。原繁等诸大夫都敬重祭足,赞成他意见。于是,祭足派人到陈国接子仪继承君位。因郑庄公走后,子忽等四兄弟互相争夺王位,国家长期处于内乱,郑国从此一蹶不振,渐渐衰败了。为防子突再回国夺位,郑国做了楚国附属国,年年向楚进贡。从此,郑国才稍稍安宁。

且说,齐襄公为了堵住众口,急忙迎娶了王姬。新婚之期,齐襄公表面有所收敛,没有去见文姜,但心里还是不忘文姜,做梦都想着她。一次,齐襄公多喝了点酒,口里直呼文姜名字。“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文姜不是齐襄公之妹吗?齐襄公怎么会如此想念妹妹?”王姬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始怀疑齐襄公。她暗中叫人盯紧了他,一有情况,马上回来汇报。

一日,齐襄公思念难耐要见文姜。他和王姬说,好久没出去打猎了。想出去打猎。王姬说:“妾身想和大王一起去。”齐襄公说打猎虽有趣,但也是一种危险的活动。然后说王姬既不会武术,又不会骑马射箭,就不要去了,好好在宫中歇着。王姬执意要去,说:“听说大王箭法一流。妾身不会骑马、射箭,就坐马车随你们一起去观赏游玩总可以吧!”齐襄公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制止王姬去,就说:“打猎都是一班粗野男子,你去是否不方便?”王姬见齐襄公实在不想带她去,就不再多说什么。齐襄公怕王姬生气,又哄她,问她想要什么礼物。王姬说,她什么也不想要,只想齐襄公多陪陪她。齐襄公只好说,他一定早去早回。

不久,宫人回报说,齐襄公打猎只是借口,见文姜是真。王姬心里说,齐襄公为何要撒谎?偷偷摸摸见文姜,难道有见不得人的事吗?于是问宫人,都看到了些什么。宫人吞吞吐吐,半天不说话,说:“王后纯良贤淑,是后宫嫔妃们的典范。只是这事小的不好说……”王姬说:“别怕!这事有本宫担着,你尽管说实话。”宫人于是把实情道来。听完齐襄公与文姜的故事,王姬默然悲叹:“如此蔑伦悖理,简直禽兽不如!我不幸错嫁了人,是我的命啊!”等齐襄公“打猎”回来,她问齐襄公上哪去了。齐襄公说,不是告诉过你,打猎去了吗?王姬说,你还要骗妾身到什么时候?实不相瞒,你和文姜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齐襄公虽有些尴尬、内疚,但还是不承认。从那以后,王姬整天闷闷不乐,沉默寡言,不肯见任何人……郁郁成疾,不到一年就死了。

王姬死后,齐襄公更加放纵自己了,常以打猎为名私会文姜。为掩人耳目,他先到禚地,然后再遣人到祝邱,偷偷将文姜接到禚地相聚。齐襄公迷恋文姜,为此,疏忽了政事。有大臣劝齐襄公悬崖勒马,不要再淫乱妹妹文姜了。齐襄公听了不高兴,不耐烦地说:“寡人不是昏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看,寡人不是刚刚替郑国除去两害吗?”该大臣称赞齐襄公惩恶扬善,这事做得好,然后又提醒他说,先君齐僖公临终前的遗嘱难道忘了吗?纪国还没灭,要齐襄公多把心思投在朝政上。齐襄公说:“实不相瞒,关于讨伐纪国一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择日,就将亲自率军袭纪。”该大臣说:“主公英明!臣一直都盼您早日了却先王遗愿,洗雪国耻,扬齐国军威,让诸侯敬重。”

不久,齐襄公亲率重兵讨伐纪国,先掠夺了郱、鄑、郚三地,然后移兵到酅城。齐襄公派人通知纪侯,要他投降,否则灭了纪国。纪侯不答应。齐兵来势汹汹,强打猛攻,纪侯抵挡不住,又不愿做亡国之君,就命夫人伯姬给鲁国写了封救援信。齐国对鲁庄公有杀父之仇,鲁庄公欣然同意了。为了更加有胜算,鲁庄公又遣使到郑国,约他一起援助纪国。郑侯子仪担心子突乘他出国打仗时袭击郑国,就拒绝了请求。鲁庄公大军行至滑地,因惧齐国兵威,还没打就撤兵回国了。

纪侯听说鲁国已退兵,自知不是齐国对手,但又不想看着生灵涂炭,江山易主,做亡国之君,有愧祖先和国人,就临时将城池、妻子托付给王弟嬴季,叫他想办法。嬴季推辞着说:“国难当头,作为兄弟,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我也没办法啊!”纪侯哭着跪下说:“就算寡人求你了!”“使不得!您是一国之君,快快请起!要跪,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给您下跪。”纪侯说:“如果王弟不答应,寡人就长跪不起。”嬴季迫不得已只好答应,然后扶纪侯起来坐下。想着危急的形势,兄弟俩又惊又怕,伤心感怀,唏嘘落泪。嬴季安慰哥哥一番后,又问他有何打算。纪侯说默然长叹说:“穷途末路,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拜别嬴季后,当晚,纪侯到太庙磕了几个头,就逃走了。

嬴季问大臣们有何破敌之策,大臣们都沉默不语。一时间,嬴季也想不出办法。他对大臣们说,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拼死力敌,一是弃国投降。硬拼的话,齐强纪弱,城池难守住,但保存了名节大义。投降的话,大家都成了亡国奴。今后在齐国统治下,抬不起头来。但可以保全宗庙,香火相传。然后问大臣们怎么选择。大臣们多半都不想死,就建议他受降,永保宗庙。嬴季万般无奈,于是写下降书,将纪国土地、户口全交给了齐国,然后叩首请求齐襄公饶他一命。齐襄公收下版籍,在纪庙旁割三十户以供纪祭祀,封嬴季为庙主。

纪国灭了,丈夫纪侯生死未卜,纪伯姬吓得死了。为了安抚鲁国,齐襄公命以夫人之礼将她葬了。伯姬之妹叔姬,昔日随她一起嫁到纪国,齐襄公想将她送回鲁国。叔姬却请求留下守节,说:“妇人之义,既嫁从夫。我怎么能什么也不管,离开这儿回鲁国呢?”数年后,叔姬老死在纪国,人们都称颂她贞洁。

齐襄公灭纪后,没有马上回齐国,而是先急着到祝邱看望文姜。在这里,齐襄公大设酒宴,兄妹庆功,并犒劳齐军。随后,文姜又和齐襄公一同到禚地游玩。故地重游,时过境迁,回首往事,齐襄公不禁感叹:“自从鲁桓公薨后,齐鲁两国关系今非昔比。何时齐鲁能再像过去一样友好就好了。”文姜说:“或许我可以帮你。”齐襄公问:“怎么帮?”文姜神秘地一笑,说:“到时你就知道了。”说着,她写了封信,召鲁庄公来禚地相会。

鲁庄公见信,虽憎恨杀父仇人,但不好违背母命,犹豫一番,还是硬着头皮赴约了。按文姜之意,鲁庄公以甥舅之礼见齐襄公,并感谢他安葬纪伯姬一事。齐襄公很高兴,也以隆重的礼节款待了鲁庄公。文姜想到鲁庄公尚未娶亲,齐襄公与王姬诞有一女,就让鲁庄公与齐襄公订下婚约。鲁庄公皱眉说:“那个女孩还在吃奶,怎么能和我相配?”文姜怒道:“你想要同母族疏远吗?”齐襄公也认为二人年龄相差太大,说不太合适。文姜想了一下,说:“先订婚。二十年后再嫁过来也不晚。”二人见文姜如此坚持,只好答应了。齐襄公与鲁庄公本是甥舅之亲,现在再联姻,就亲上加亲了。

席散后,文姜故意和鲁庄公说,你舅想和你一起在禚地打猎,然后对齐襄公挤眉弄眼,示意他主动点。齐襄公微笑着向鲁庄公发出邀请。想起父亲鲁桓公,鲁庄公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不作声。文姜代他答应了,然后对鲁庄公说:“难得大家相聚,今天天气又好,去放松一下吧!”鲁庄公只好背上弓箭,带着随从车马,和齐襄公等一起打猎去了。

鲁庄公箭无虚发,获猎颇丰。齐襄公称赞不已,夸他青年才俊。一村民见鲁庄公与齐襄公在一起有说有笑,指着鲁庄公,与人半开玩笑说:“瞧!这是我们君主的干儿子。”另外几个村民都问:“齐襄公不是他杀父仇人吗?”该村民又说:“鲁庄公不仅认贼作父,还与仇家结亲呢!稀罕不稀罕?”村民们一阵哄笑……鲁庄公听到了,大怒,让左右随从过去把此村民给杀了。

齐襄公见了文姜、鲁庄公后,才从禚地回国。卫惠公朔在城外迎接齐襄公,恭贺齐襄公灭纪之功,然后顺便提及讨伐卫国一事。齐襄公说:“今王姬已薨,此举无碍。但黔牟是周王婿,有周王这座靠山,恐怕单凭齐国难以对付,必须联合各路诸侯。你再稍微等等。”卫侯称谢。

过了数日,公元前689年(周庄王8年)冬,齐襄公遣使臣约会宋、鲁、陈、蔡四国诸侯,一同讨伐卫国。并叫人草拟了一篇檄文,大意是:卫国逆臣泄、职违背天意,擅自废除卫君而自立新君,使卫君流落在敝邑,至今已七年。孤因边疆战事繁忙,没有立即诛讨。今总算有点空闲,写了此文,希望你们能跟随原卫君,侍奉左右,共同讨伐卫国不当立的君主!

齐襄公派了五百乘战车,同卫侯朔先到卫国边境。其他四国诸侯,宋闵公捷、鲁庄公同、陈宣公杵臼、蔡哀侯献舞随后各自引兵来会。

卫侯黔牟闻讯,与群臣一起商议退敌之策。公子泄、公子职都说,这仗难打。单是齐国就难以对付,现在又加上宋、鲁、陈、蔡四国兵力,无以对抗。只有向周请援。黔牟表示疑惑,问:“周王真能帮我们解围吗?伐郑之仗,先王亲征,还中了祝聃一箭,至今过了两世,还没敢向郑讨罪。周王室日趋衰微,今非昔比。众所周知,寡人称王,已经周王许可。齐等诸侯国却明目张胆前来讨伐,可见根本没把周王放在眼里啊!周王室连郑国都怕,齐国比过去的郑国还强盛,恐怕周王不一定敢惹齐国。就算周王真的来帮,这仗也未必能赢。”公子泄、公子职也都知道周王室没落,但单凭卫国又岂是齐等联军对手?想到这里,公子泄、公子职二人都摇头叹息,劝黔牟不如趁早逃到周去,以保性命。其他大臣也都这么说。黔牟说:“卫国是我们的家,不可轻易舍弃。打都没打怎知打不赢?”于是命关闭城门,昼夜巡守;同时遣人到周王那里求援。

五国联军袭郑,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边疆告急,接连败报。有的地方竭力守城,因兵力相差太悬殊,如飞蛾扑火,螳臂挡车,一下就被攻破;有的地方还没打,守城兵将就闻风丧胆,逃之夭夭……很快,五国联军的部队就已到卫国都城。齐兵首先登城,四国军队紧随在后,砍开城门,放卫侯朔入城……见败局已定,公子泄、公子职和宁跪收拾散兵,拥着公子黔牟从后门逃出。

逃了没多远,前面山脚下树林里忽然涌出一支鲁国伏兵,阻住了黔牟等的去路。双方竭力厮杀了一场。敌兵众多,难以对付,黔牟、公子泄和公子职三人都被鲁兵所擒,只有宁跪带着少许残兵,侥幸逃往秦国去了。

鲁庄公将黔牟、公子泄和公子职仨作为俘虏献给卫惠公朔。朔请齐襄公来处置。齐襄公喝令刀斧手将篡位主谋泄、职二公子处斩。公子黔牟是周王之婿,又与齐有连襟之情,于是赦免不杀,放他回周。

卫惠公朔鸣钟击鼓,重登侯位。文武百官纷纷朝拜,庆贺。

当天,卫惠公大摆庆功宴,犒赏所有有功之人。为兑现承诺,他将府库所藏宝玉,都送给了齐襄公作为答谢。这次鲁庄公生擒三公子,表现突出。齐襄公于是把所得宝玉分赠鲁庄公一半。想到宋、陈、蔡三国也有功劳,齐襄公又让卫侯再拿些财物来犒赏三国诸侯。

赶走黔牟,帮朔即位之后,齐襄公因担心黔牟借周王兵来讨伐,于是命大夫连称为将军,管至父为副将,领兵戍守葵邱(在山东省临溜县西),以遏制东南之路。二将临行前,请示齐襄公说:“戍守劳苦,臣不敢推辞,但什么时候戍守期满呢?”当时齐襄公正在吃瓜,就说:“等明年瓜熟时,派人来换你们。”二将告退,领兵到葵邱驻扎。

一连做了几件大事,齐襄公自恃功高,打算接下来要好好享受一下人间富贵荣华,与心仪的人相守了。自从鲁、齐二侯结为亲家,又一起打猎之后,齐襄公与文姜就越加亲密,形影不离。他们有时在防,有时在谷,有时让文姜直接到齐国都城,公然留宿宫中,不再遮掩避嫌。齐襄公还经常带着文姜出去游玩,流连忘返,荒废朝政,引得朝臣们一片怨声。一些大臣劝齐襄公不要再乱伦淫逸了,齐襄公痴迷文姜美色,哪里听得进去?

齐襄公有两个弟弟,公子纠、公子小白。管夷吾、召忽辅佐公子纠,鲍叔牙辅佐公子小白。鲍叔牙对齐襄公淫妹一事也反感。一日,听说齐襄公又要去禚地与文姜约会。鲍叔牙对小白说:“主公因为淫乱,被国人耻笑。如不趁早改邪归正,继续与文姜来往,将如决堤之水,泛滥成灾,后果不堪设想。你一定要劝劝他!”于是小白乘齐襄公身边无人时,劝他道:“鲁侯之死,已有人说闲话了,男女有别,应该避嫌!作为君主,更应起到模范带头作用,为世人树立榜样。”齐襄公怒说:“我又不傻,要你来教育?滚开!”说着,并用脚踹他。小白只好悻悻地退下。

小白没能把齐襄公劝醒,他感到十分自责,闷闷不乐。鲍叔牙摇头说:“看来齐襄公陷得太深,真的无药可救了。听说‘有奇淫者,必有奇祸’,主公如此乱伦荒淫,天怒人怨,国内不久将有内乱,我们不如先去国外避避,等待时机再图大业!”小白问:“去哪国好?”鲍叔牙说:“不如去莒国。莒国是公子母亲的祖国,那里有亲朋戚友,相互有个照应。”小白小声嘀咕:“可莒国只是个小国……”鲍叔牙说:“大国喜怒无常,不好把握;国小不敢怠慢我们。此外,去莒国还有个最大的好处,莒国离齐国近,近则方便回来!”小白说:“好!”于是他们乘着晚上,悄悄出城,去了莒国。

他们走后不久,有人报知齐襄公说,鲍叔牙和小白鬼鬼祟祟连夜出城,不知何事。齐襄公想到小白反对他和文姜在一起,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叫人追回。

襄公十二年,正值暑天瓜熟时节,一次,齐襄公正与文姜在一起饮宴,欣赏歌舞。突然,有宫人来报:“宫外有从葵邱来的士兵想要求见主公,给主公献瓜。说是连称、管至父二位将军戍守边疆很辛苦,主公承诺今年瓜熟换防!”齐襄公听了,怒道:“一切决定在我!要他来请求?再等瓜熟一次再说!”他拒见士兵,拒收瓜。文姜说:“听说连称平日游手好闲,蛮横无理,不好惹,你不给他们换防,要是他怂恿军士们借机闹事怎么办?哥哥还是小心为妙。”齐襄公虽然口中答应,却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

送瓜的士兵回到葵邱,如实相报。原来,前不久,连称、管至父二位将军,在一起吃瓜时,突然想起瓜熟之约,纳闷齐襄公还没派人来换防。于是特地差心腹去都城探信,打听到齐襄公正在谷城与文姜行乐,已一个月没回朝中了。二将想到齐襄公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他们在边防辛苦守城,却不闻不问,就郁愤不安。连称大怒说:“无道昏君,只知在外淫乐,罔顾伦理,不守信誉,让我等在这里受苦,我要杀了他!”管至父说:“或许主公一时忘了这事。不如先请求换防。军中士兵们久在异乡,思家心切,都一定很怨愤。如他不答应,我们再借机煽动士兵们造反。”连称赞许。于是让人献瓜给齐襄公,趁机请求换防。齐襄公言而无信,二将愤恨不已。连称对管至父说:“今欲行大事,你有什么计策?”管至父说:“凡举事必先有内应,然后才能成。先君齐僖公生前很宠爱公孙无知,临死前再三嘱咐主公要多关照他,待遇要和世子相同。但自主公即位后,却渐渐疏远公孙无知。因公孙无知有次与主公摔跤时,把主公扑倒在地,受了点皮外伤,为此主公一直耿耿于怀,怀恨在心。后来,一次,公孙无知与大夫雍廪为一点小事争吵,主公借机惩罚公孙无知,并降他官职。对此公孙无知怀恨在心,与齐襄公势不两立。我等不如暗中与公孙无知联手,里应外合,事情定能办成。”连称应允,并问他什么时候下手。管至父说:“主上喜欢打仗、游猎。宫中戒备森严,宫外防范相对薄弱,是下手的好时候。但一定得事先打听出他外出的时间,这样才能不失掉机会。”连称说:“我妹久在宫中,一直失宠。王姬薨后,她做了继室,仍不得宠,也怨恨主公。我们可派人告诉公孙无知,暗中和我妹合计,一旦知道主公要外出,让他们连夜来报信,这样就不会误事。既有了名目,也有了内应。”管至父说:“好!如有令妹相助,此事更添胜算!”

于是连称给公孙无知写信,遣心腹送达。信中说:“公孙无知如此贤能,受先君如嫡之宠,如今无故被贬职,就算路人,也会感到不平。况昏君越发淫乱成性,政令无常。我们戍守葵邱期限已到,却不信守承诺派人来换防,三军将士,一片怨声,都想造反。如果您看准时机,我等愿效犬马之劳,竭力拥戴您为君。我妹在宫中失宠,也怨恨不已,我已请求我妹做内应。但她目前还没明确答复,说担心昏君走了,她会更孤独。我想,要是你能劝服我妹一起做内应,这事就好办了。盼复!”公孙无知收到书信后大喜,回信说:“上天也憎恨淫乱之人,非常感谢将军信赖,深表感激!内应之事我会尽力去办。连妃端庄贤淑,乃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我爱慕已久。如她不嫌弃本公子,待本公子即位之日,必娶她作国夫人。”连称见信,很高兴,又回信说:“我妹对你印象也很好。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听说连妃对自己有好感,公孙无知更加自信了。他偷偷派侍女去给连妃传话,承诺说如果她答应做内应,事成之日,定立她为君主夫人。并将连称的亲笔信给她看。连妃答应了。

周庄王十一年冬十月,连妃遣宫人送信给公孙无知,告诉他,齐襄公下个月将到姑棼贝邱打猎。公孙无知速写信通知连、管二将军。二将商量后,决定在姑棼设下埋伏,先杀齐襄公,然后奉公孙无知即位。连称密传号令,叫士兵们备好干粮,往贝邱打仗。士兵们因思念家乡,盼着回去与亲人团聚,都乐意跟从。

一个月后,这天,齐襄公带着石之纷如、孟阳等架鹰牵犬,准备射猎。他们先到姑棼游玩,当地百姓馈献酒肉。玩了一天,夜里就住在姑棼离宫了。

次日一早,齐襄公便起驾,直奔贝邱。到了那里,齐襄公传令点火烧林,然后把这一片包围起来射猎,把鹰、犬都放出去。齐襄公正兴冲冲在林中追捕猎物,突然一支暗箭飞来,射中他腿,瞬间从车上跌下来。费等人忙将齐襄公扶起来,让他躺在车上,并传令停止打猎,先回姑棼离宫休息。

齐襄公因为脚痛,辗转难眠。二更时分,忽然,只听宫外炮响。齐襄公叫人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派出去的人慌慌张张跑回来说:“大事不好了!管至父引着许多士兵杀入离宫来了!”齐襄公大骂着连称、管至父是小人,无奈之中,只好在石之纷如、宠臣孟阳等掩护下,逃出离宫。

为避免暴露目标,他们选择了走小路。山路崎岖,因齐襄公腿伤着了,石之纷如、宠臣孟阳轮流背他,因此走得更慢。很快,连称他们追上来了,阻住齐襄公去路,大骂说:“无道昏君!你连年用兵,黩武殃民,是为不仁;你违背先王之命,疏远公孙无知,是为不孝;淫妹杀妹夫,肆无忌惮,是为无礼;不体恤边防将士,约期至而不换防,是为无信!仁孝礼信,四德皆失,枉为做人。我今日要替鲁桓公报仇,告慰他冤魂!”于是把齐襄公杀了。然后,连称、管至父重整军容,直奔齐国都城……齐襄公在位仅五年。

公孙无知得到齐襄公被杀的消息,立即带兵打开城门,接应连称、管至父二将入城。连称拿着一份矫诏,对诸大夫说:“我们曾受先君僖公遗命,奉公孙无知即位。”虽然诸大夫都表示怀疑,但慑于武力,只好忍气吞声。公孙无知果然信守承诺,立连妃为夫人。连称为正卿,号为国舅;管至父为亚卿。

连称、管至父无显赫功勋而位居群臣之首,诸大夫都心中不服,都不肯向新君下跪。只有大夫雍廪向公孙无知再三叩首,对以前与公孙无知争吵之事表示认错,并请罪。公孙无知见他言辞恳切,态度恭谦,就赦免了他,仍让他做大夫。对其他大臣的失礼,也没好说什么,场面很尴尬。突然,连称霍地拔出腰间佩剑,当场怒说:“先君齐僖公生前怎样宠爱公孙无知,恐怕在座各位无人不晓吧?既然这是先君遗命,要让公孙无知继承王位,今天是新君登基即位第一天,谁要是不跪,就是对先君不满,对新君不敬。”说着,他打个手势,周围其他铠甲武士也都纷纷拿起了武器。空气里漫布着火药味,形势一触即发,气氛高度紧张。顿时,朝堂上立即安静下来……大臣们在武力的逼迫下,这才极不情愿地一一跪下……

当晚,公孙无知设宴管待连称、管至父,为二人敬酒致谢。二人都说公孙无知,自己人不必客套。酒过三巡,二人见公孙无知满面愁容,就一齐问他:“主公刚即王位,又抱得美人归,可谓是双喜临门,光宗耀祖,怎不见欢喜?”公孙无知低叹一声说:“虽然昏君已薨,但是那些愚忠他的人脑筋一时还转不过来,要想大臣们都服我,该怎么做呢?”连称攥拳怒说:“谁不服杀谁!”管至父却劝公孙无知悬榜招贤,以提高声望。公孙无知应允,并交代管至父负责招纳贤士。管至父首先想到同族的后代管夷吾知识渊博,才高八斗,就向公孙无知推荐了他。公孙无知于是派人去召请管夷吾。

诏书送去了,管夷吾迟迟未来。公孙无知又派人再跑一趟。派出的宫人回报说:“管夷吾已携老母,和公子纠、召忽一起逃走了。”公孙无知怒问:“究竟怎么回事?”宫人哆哆嗦嗦说:“有些话,小的不便说。”公孙无知说:“有什么事尽管照实说,寡人恕你无罪。”宫人说:“管夷吾接到诏书后,不仅不肯辅佐主公,还当着街坊面说主公和连、管二位将军刀已架在脖子上了,还想连累他人吗?然后,他和召忽商量说,目前国内局势不稳,主公平庸无才,连、管二位将军小人得志,百官不服。为避免搅入这场纷争,不如他们和公子纠一起先到鲁国去。鲁国是公子纠母家,在那里也好有个照应。他日等待时机再回来。召忽同意。于是二人劝服公子纠一起暗地逃往鲁国。”公孙无知听了,大怒,叫人立即追杀管夷吾等。宫人说:“管夷吾他们走了多时,现在恐怕追不上了。”公孙无知只好作罢。

管夷吾等到鲁国后,鲁庄公热情款待了他们,并让他们居住在生窦,每月供他们吃喝。

齐公孙无知元年,百官都来朝贺。像上次一样,大臣们仍不肯下拜,直到连称发怒,才稀稀拉拉跪下。连称警告说:“常言道,‘事不过三。’如果下次谁再蔑视新君,休怪刀剑没长眼睛。”公孙无知有些尴尬,半晌,他微笑着对大臣们说:“知道寡人无才无德,不配为国君,但这是齐僖公遗命,不好不遵从。再者,寡人也没有像齐襄公一样昏淫误国。希望众卿支持我。”群臣都沉默不语。一会儿,公孙无知又问大臣们是否有要事相奏。雍廪知道众臣不服公孙无知,于是编个谎言说:“有从鲁国来的客人传言,公子纠将借鲁国军队讨伐齐国,诸君听说了吗?”诸大夫都说:“没听说。”雍廪于是不再说了。大臣们都不说话,公孙无知只好早早散朝。

诸大夫好奇公子纠伐齐一事,于是互相约好,一起来雍廪家打听公子纠伐齐之事。雍廪先在诸大夫前揭穿连称、管至父阴谋,然后说,二贼素来尸位素餐,无大功,且品行不端,难道我们要继续屈从乱臣贼子,任其逍遥法外吗?诸大夫议论纷纷,愤慨不已。东郭牙说:“先君虽无道,但其子是无辜的。我等天天盼他回来继承王位呢!”有大臣怜惜先君齐襄公两个儿子,不由地伤心落泪……有大臣愤愤不平,接着东郭牙的话说:“是啊!自古以来,父承子业。就算先君暴薨,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呢!怎么也还轮不到公孙无知即位。”……一时间,在场的大臣们纷纷抗议,表示对雍廪等逆臣的强烈不满。于是,雍廪又说:“我当初对公孙无知卑躬屈膝,正是要委曲求全以图谋大事!诸君若能相助,共除弑逆之贼,扶助先君之子即位,岂非义举?”东郭牙问雍廪有何良策。雍廪说:“听说高敬仲也很愤恨二贼。高敬仲德高望重,家里世代为官,为人们所信服。如果让敬仲备下酒宴,请二贼去家中做客,二贼不好推辞,必然前往。与此同时,我乘机对公孙无知谎报公子纠要讨伐齐国。公孙无知愚而无勇,趁他惊慌之时,我行刺他。事成之后,然后举火为号,你们就可以关门诛二贼,易如反掌。”诸大夫都说妙计。东郭牙疑虑说:“计虽好,敬仲也疾恶如仇,但不知他是否会为了国家而贬低自己……”雍廪说:“我想在国家危急时刻,相信敬仲定会权衡利弊,分清事情轻重缓急,不负众望的。”于是把计谋告诉高傒,果然高傒答应了。随即,众人按计划分头行动。

东郭牙去宴请连称、管至父到高府小聚。二将没有怀疑,按时赴约。

宴会上,高傒执觯为连称与管至父敬酒说:“先君齐襄公失德,老夫每日都在为国家兴衰而担忧。今幸亏二位将军帮忙立了新君,老夫可安心守护家庙了。前段时间因身体抱恙,不能上朝。今贱体稍好,略备薄酒,以表敬意,感谢二位对我的恩德!老夫的子孙后代,以后都托付给你们了!……”连称、管至父二人谦让不已。连称说:“谢高大人盛情邀请!这是我们做臣子的报效国家应尽的职责和本分。何足挂齿?”管至父也附和着说:“是啊,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为了国家,就算粉身碎骨也值得。”一会儿,高傒问二将:“新君近来可好?你们也都好吧?”二将说:“劳您记挂,托您的福,一切都好!”……互相寒暄一阵后,高傒命仆人将所有门都关上,笑眯眯地说道:“贵客盈门,蓬荜生辉!今日饮酒,不醉不归!”并偷偷交代下人:“不得向外透露任何信息,直待城中燃起了烽火,再来传报。”

再说,雍廪身藏暗器,对公孙无知谎报军情,说:“公子纠率领鲁兵来讨伐齐国,大军很快就要到了,希望您早点想出应敌之计。”公孙无知自即王位后,一直担心公子纠、小白回国夺位,这是他的一块心病。雍廪上次就说,公子纠准备伐齐,当时他心里打了阵鼓。没想到,这么快,公子纠就借鲁兵来讨伐齐国了!公孙无知惊慌失措,问:“国舅在哪?”雍廪说:“国舅与管大夫在郊外饮酒还未回,百官都聚集在朝中,专等主公议事。”公孙无知没有多想,相信了雍廪的话。他走进朝堂,刚登上宝座,还没坐稳,这时,诸大夫一拥而上,都来打他,说他弑君篡位,天理难容。雍廪趁机从后面刺了他一刀。血流如柱,倾刻染红了座位,顿时气绝身亡……公孙无知做国君才一个多月,就因大臣们不满而被诛。

随即,雍廪又叫人在朝外点了烽火。狼烟滚滚,直入云霄。此时,高傒正在招待客人,忽听门外有人敲门,报说:“外面起火了。”高傒即刻起身,往里屋走去。连称、管至父正要问怎么回事,走廊下事先埋伏的壮士突然一齐杀出,将二人砍了。

连夫人听说兵变,想到她是同谋,大臣们不会放过她,就在宫中自缢了。

雍廪与诸大夫来到高府,共同商议后,决定一面遣人到姑棼离宫,取出齐襄公尸体重新装殓出殡,用连称、管至父二人心肝祭奠齐襄公;一面遣人到鲁国迎接公子纠回国继承君位。

连称、管至父等逆贼已诛,齐襄公大仇已报,文姜得到这一消息,十分欣慰。之前,她一直想为兄报仇,自从齐襄公被弑,就从祝邱回到了鲁国,日夜劝鲁庄公兴兵伐齐,讨伐公孙无知之罪,但鲁庄公因国仇家恨,终没答应。

听说齐国派人来迎公子纠即王位,公子纠向鲁庄公借兵,请求护送他们回国。鲁庄公私下问施伯,是否要派兵护送公子纠回齐国。施伯谏说:“齐强鲁弱,齐国没君主,对鲁国有利。请主公先不要急于出兵,静观其变。”鲁庄公迟迟没回话,公子纠又找到文姜,请她帮忙劝说,并承诺将来事成后必将重谢。文姜受人之托,来劝说鲁庄公帮这个忙。鲁庄公说不行。文姜问,为何不答应?鲁庄公就把施伯的话转述了一遍。文姜说:“哪来的歪理谬论?齐国怎么会没国君?你另外两个舅舅公子纠、公子小白都可以继承君位。就算我们不帮公子纠,在莒国的小白还不照样袭位?齐鲁是姻亲,本是一家。如果你帮公子纠当上了国君,他定会一辈子记得你,感激你,还可巩固今后齐鲁两国关系。相反,如果你不帮公子纠,让公子小白当了国君,就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了。”鲁庄公无话可说,觉得文姜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遂不听施伯之言,准备亲率兵车三百乘,用曹沫为大将,秦子、梁子为左右,护送公子纠回齐国。管夷吾对鲁庄公说:“公子小白在莒国,莒国比鲁国离齐国更近,如果他先回国,主、客地位就分明了。请借我一些好马,我先去阻击他!”鲁庄公问:“要多少马?”管夷吾说:“三十乘就够了!”

管夷吾引兵昼夜奔驰,到即墨时,打听到,公子小白与鲍叔牙已引着从莒国借来的百乘兵车,赶往齐国,已去多时。管夷吾命军队加速从后追上去。又走了三十余里,正好遇到莒兵停车造饭。管夷吾见小白端坐在车中,上前鞠躬说:“公子别来无恙,准备去哪?”小白说:“父王薨了,去奔丧!”管夷吾说:“先君齐襄公故后,现在公子纠是长兄,按情理,应该由他负责主丧。你可不必这么辛苦急着赶去!”这时,鲍叔牙走过来,说:“管仲,我们现在各为其主,你不必多言,干涉我们!”管夷吾见莒兵个个都手攥兵器,目光里充满着敌意。他担心寡不敌众,只好假装答应,退到后边去了。蓦地,他突然弯弓搭箭,瞄准小白,飕地一箭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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