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郭雅洁的头像

郭雅洁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12/08
分享
《东周演义》连载

第三十六章 田穰苴收复失地 真假伍员过昭关

话说,晏婴二桃杀三杰后,向齐景公举荐田穰苴。因顾忌田、陈同族,齐景公虽口里答应,却未马上召见田穰苴。

忽一日,边关败报频传,诸侯知三杰已亡,晋国乘机兴兵占领阿、甄,燕国已攻入黄河南岸边界……朝中暂无可以接替三杰的武将,齐景公惊恐不安,向晏婴问计。晏婴说:“上次臣向主公推荐的田穰苴,虽为田氏庶出子孙,但他为人忠厚,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望君试用他。”情势紧急,已顾忌不了那么多,楚平王于是让晏子带着缯帛(绸缎)到东海之滨召请田穰苴入朝。

田穰苴入宫后,齐景公同他一起讨论军事,见穰苴恭谦有礼,思维敏捷,深谙兵法,对他十分赏识。当日,即拜他为将军,命他统帅百辆五百乘战车,抵御燕、晋之兵。

田穰苴请求说:“承蒙主公厚爱,臣不敢不接受命令。只是,臣出身卑贱,主公忽然把我从民间直接提拔上来,地位在大夫之上,骤然授以兵权,恐人心不服。希望您能派一位有威望且主公宠幸的大臣来当监军,只有这样臣才能令行禁止。”齐景公同意了,命大夫庄贾监军。田穰苴与庄贾一同谢恩。

出了大殿,到了朝门外,田穰苴和庄贾约定了出兵日期,即次日正午在军门外相会。临别前,田穰苴郑重其事一再提醒他说:“今抵御晋、燕的重担落在你我二人身上,是荣誉也是责任。我们一定要不辱使命,不辜负国家对我们的期盼。明天上午我会在校场专门等您同行,您千万别迟到,以免懈怠军心。”庄贾满口答应,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说完,二人别去。

次日上午,田穰苴先驰车到达校场,吩咐军吏树立日表(在空地上立一根木头,以观察日影来计时),打开滴漏。整个上午,他都在等待庄贾的到来。眼看已近午,仍不见庄贾的车马到来。田穰苴只好派人去催促庄贾。

不久,派去的人回报说,监军正在饮宴,宾客很多,他答应一会儿就来。

田穰苴望了望一旁的日表,心急如焚,再派人去催……

田穰苴直等到日影西斜,军吏已报未牌,仍不见庄贾的踪影,就吩咐将木杆放倒,撤掉漏壶,独自登上将台,召集军队誓师,并申明军纪。

号令方完,已近黄昏,远远地,依见庄贾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乘着四匹马拉的豪华车,缓慢驰来。

庄贾一向傲慢自大,喜欢摆架子,媚上欺下。

知田穰苴要去监军,是日,亲朋好友都来为他设酒饯行。

庄贾自认为权力比田穰苴大,地位比他高,仗着齐景公的宠幸,丝毫没把田穰苴放在眼里。因此,他好像忘记了出兵之事,纵情畅饮。

席间,有田穰苴派来的使者连番来催,虽他嘴上答应,却无动于衷,继续与亲友们饮酒。

直到尽兴后,庄贾才叫人备车,乘着四匹马拉的豪车,慢吞吞驰往军营……

到了军门,庄贾从容下车,左右前呼后拥着他迈着方步登上点将台。

田穰苴见他来,正襟危坐,并不起身,只问:“监军为何迟到?”庄贾拱手回答:“今日远行,蒙亲朋好友相送,所以晚到了些。”田穰苴说:“为将者,接到命令时,就要忘了自己的小家庭;受军纪约束时,就要忘了亲属朋友;敲着战鼓,冒着敌人的矢石上阵时,就要忘了自己的生命。如今敌国进犯,骚扰边境,主公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把三军之众,托付我二人,只希望我们早立功,把老百姓从急难中解救出来。你怎么还有闲功夫与亲友喝酒作乐呢?”庄贾嬉皮笑脸地说:“幸亏没耽误出发日期,元帅不要过多地责备了。”田穰苴拍案大怒说:“你倚仗王宠,怠慢军心,如果打起仗来也这样,岂不误了大事?!”说着,唤来军政司,问道:“按照军法,延误到岗,该当何罪?”司法官说:“按法当斩。”庄贾听到“斩”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吓得浑身哆嗦,慌忙跑下将台。田穰苴喝叫手下将庄贾绑了,推出辕门斩首。唬得庄贾连声讨饶。

庄贾左右侍从见状,忙到齐景公处报信求救。齐景公闻讯,大惊,忙叫梁邱据持符节去传口谕,特免庄贾一死。恐去晚了误事,还特许他骑自己的专用快马。

梁邱据快马加鞭赶往校场……

不等梁邱据赶到时,庄贾之首,已挂在辕门了。

梁邱据不知庄贾已死,手捧符节,驰到校场,传达齐景公的旨意。田穰苴威严地回答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使者还想辩解,田穰苴厉声问司法官:“军中不得驰车,使者该当何罪?”司法官说:“按法当斩。”梁邱据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缩成一团,声称:“奉命而来,不干某事。”田穰苴说:“既有君命,不能诛。但军法不可废!”于是命令毁车斩骖,以代梁邱据之死。

梁邱据捡了条命,抱头狼狈鼠窜而去。

田穰苴行事果断,执法严明,三军将士莫敢不从,齐军士气大振。

田穰苴派使者回报齐景公,然后就出发了。

田穰苴对士卒营房、饮食及生病医药之类的事都非常关心,亲自检查、询问,并将自己的粮食俸禄拿出来分给士卒,自己分到的粮食是全军中最少的。将士们为此十分敬佩和感动,上下一心。当即将开战时,连伤员也请求上阵。三军之士无不奋勇当先,奔赴战场。

晋军听说齐将田穰苴善于治军,号令严明,刚上台,就敢将齐景公最宠信的大臣刀下问斩,以立军威。自他为将后,三军整肃。这次出战,齐军士气极为高涨。晋军料不能敌,于是乘齐兵还未出郊外,就悄悄撤退了。

燕军听说齐军士气旺盛,也渡河北逃。田穰苴下令乘胜追击。斩首万余,燕人大败。齐军夺回阿、甄二城,收复黄河两岸,率兵凯旋而归。

田穰苴考虑到自己大胜归来,若率全军回都,军卒皆对他唯命是从,定会令齐景公心生忧惧。于是在临淄郊外便释兵旅、解约束,与三军将士盟誓要忠于齐景公,仅带几个随从进入临淄城。

齐景公为田穰苴这一举动感到很满意,亲率朝臣出都门迎接,慰劳田穰苴及其部下。为了表彰田穰苴之功,齐景公拜田穰苴为大司马,掌管军权。

从此,诸侯听到田穰苴之名,无不畏服。

齐景公内有晏婴,外有田穰苴,国治兵强,四境无事,他落得个清闲自在,整日只想着怎样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如齐桓公任管仲之时。

一日,齐景公在宫中与姬妾饮酒,到了晚上,意犹未尽,忽想起晏子,命左右带上酒具,上晏婴家。

前驱去报晏子说:“主公驾到!”晏子急忙穿上朝服,手拿笏板,在大门外迎接。

齐景公尚未下车,晏子就迎上前去,惊惶地问:“诸侯有何变故吗?国家有变故吗?”齐景公说:“没有。”晏子问:“那么您深更半夜屈尊到臣家有什么事吗?”齐景公笑道:“相国政务繁忙,今寡人特备薄酒、歌舞,犒劳相国。酒醴之味,金石之声,美妙得很,但愿相国喜欢。”晏子说:“安定国家、平定诸侯的事,我一定尽力为您谋划;要是为了陪您一起吃喝,您左右自会有这的人,臣不敢参与!”齐景公听了,只好命回车,移驾到田穰苴家。

前驱又赶紧到田穰苴家去报信,田穰苴冠缨披甲,操戟在大门外迎侯齐景公的车,鞠躬问道:“有诸侯来袭吗?有叛臣吗?”齐景公说:“没有。”田穰苴说:“那您这么晚屈尊到臣家有何事吗?”齐景公说:“寡人别无他意,只是觉得将军军务劳累,特准备了美酒佳肴,还有节目,愿与将军共享。”田穰苴一脸严肃,说:“保家卫国,平定叛乱,臣定尽力与主公一起谋划。至于陪吃陪喝嘛,您手下不乏其人,为何要找武将?”

晏婴、田穰苴的话如出一辙,真是同路人!齐景公嘀咕。齐景公连吃闭门羹,有些扫兴,闷闷不乐。左右问:“回宫吗?”齐景公突然想起有个人定然不会拒绝陪他吃喝玩乐,于是笑着说:“移驾到梁邱据大夫家。”

前驱又急忙像前两次那样报信。

听说齐景公要来,梁邱据早早地就左手操琴,左手拿竽,唱着歌到巷口来迎。齐景公十分高兴,君臣通宵达旦,尽情享乐在丝竹声中,直到鸡鸣才回。

次日,晏婴、田穰苴入朝谢罪,都说公务繁忙,建议齐景公别无事夜里到大臣家喝酒。齐景公笑道:“寡人无二卿,谁来治国?但无梁邱据,谁陪寡人娱乐?寡人不敢妨碍二卿公事,二卿亦勿干预寡人的业余生活吧!”

再说,楚国佞臣费无极善于溜须拍马,深受楚平王宠信。因世子建不喜欢这种人,常在父王面前数落费无极。费无极知道了,就离间他父子,常在楚平王跟前说世子建坏话。二人渐成仇敌。

一日,楚平王遣费无极到秦国迎亲。途中,费无极探知未来的世子妃孟嬴(秦哀公长妹)是个绝色佳人,为离间楚平王与世子建父子二人关系,他想了个坏主意。

费无极提前一天,入宫奏报楚平王,说:“秦女已到,离这里约三舍(九十里)。”知楚平王是酒色之徒,他大夸秦女如何绝色,故意叹说世子艳福不浅。楚平王叹息:“寡人怎么就遇不上这样的绝色佳人,真是枉自称王,白活了!”费无极请求屏退左右,然后怂恿楚平王说:“大王若喜欢秦女,何不自己娶了?”楚平王说:“这不太好。既已说好聘为儿媳,又临时更改,恐有伤人伦,引众人非议。”费无极说:“此女虽聘给世子,但尚未入东宫,大王将她迎入宫中,谁敢异议?”楚平王说:“堵得住群臣之口,怎么堵住世子之口?”费无极奏说:“臣已从陪嫁女中,选了名才貌不凡的齐国女子,让她冒充秦女嫁给世子。臣先将秦女送入王宫,把她交给大王,再送齐女入东宫,两边都吩咐下去,谁也不许透露风声,不就两全其美了吗?!”楚平王大喜,让费无极机密行事。

费无极谎称楚国婚礼规定,得先入宫拜见公婆,而后成婚,公子蒲信了。费无极就吩咐手下人,用有帷幕的小车,将孟嬴及妾媵都送入王宫。然后留下孟嬴,而让齐女出宫。又命宫里的侍妾扮成秦国的侍女,陪着齐女扮的假孟赢,又令世子建将她迎回东宫成亲。

满朝文武和世子,都被蒙在鼓里。

楚平王得新欢后,日夜饮酒作乐,不理国政。因担心穿帮,禁止世子入宫。世子对此感到疑惑,朝臣背后议论纷纷。这事很快传出宫外,沸沸扬扬,引发热议。

费无极担心时间长了,此事瞒不过世子,会给自己惹来灾祸。于是,一日,费无极借看望楚平王之机,私下和他说,大王若想得天下,不妨让世子镇守城父(河南省宝丰县),以打开北方通路。大王则专门治理南方。”楚平王犹豫不决,默不作声。费无极又附耳对楚平王直截了当地说:“秦婚一事,久了怕泄漏,到时对您和臣都不利。如将世子放到边关,此事就两全了……”楚平王恍然大悟,于是命世子建镇守城父,任奋扬为城父司马,并交代他:“一定要悉心照顾好世子,侍奉世子如同事侍奉寡人。”奋扬领命告退。

费无极的眼线暗中来报说:“伍奢要劝阻大王将世子建发配边关!”费无极急忙问:“什么情况?难道有人泄秘?”眼线说:“是伍奢猜测的,并无证据。”费无极于是抢先求见楚平王,将先前那番话再重复一次,然后请求让伍奢到城父去辅助世子。楚平王答应了。

世子走后不久,楚平王就改立孟嬴为夫人。过去,有人说秦女被父王换了,世子不信。直到他母亲蔡姬被赶回郧,才知秦女被换,父王变心了。

孟嬴自嫁到楚国,总是闷闷不乐。楚平王猜想,孟嬴是嫌自己年老,他自知配不上她,不敢多问。

一年后,孟嬴生了个儿子,爱如珍宝,取名叫珍。珍周岁之后,一日,楚平王问孟嬴说:“卿自入宫,为何总是愁眉苦脸,不爱笑?”孟嬴说:“妾自以为秦、楚两国相当,夫妻二人年龄匹配,是桩好姻缘。待入宫后,见大王春秋鼎盛,妾不敢有怨言,只叹出生太晚。”楚平王笑说:“这是前世姻缘。卿嫁寡人虽迟,可你做王后早了几年。”孟嬴听了,心存疑惑,细细盘问宫人,宫人不敢隐瞒,就将实情道来。孟嬴凄然垂泪,楚平王看出她的心思,对她百般讨好,又许诺立珍为世子,孟赢心才稍安。

事已败露,费无极担心珍尚幼,世子建将来嗣位为王,不饶自己,不如乘其羽翼未丰,铲除祸患。于是,费无极向楚平王进谗说:“臣听说世子和伍奢有谋反之心,私通齐、晋二国,主公不可不防。”毕竟多年父子,楚平王说:“我儿素来柔顺,应该不会谋反,许是你弄错了吧?”费无极急了,说:“世子因孟赢之故,心存怨恨,久在城父秣马厉兵。臣素对主公忠心耿耿,既然主公不信任臣了,臣请求辞官,逃往他国,以免将来被世子诛戮。”楚平王本有废建立珍之念,于是挽留费无极说:“好吧!寡人信你就是。”于是欲传令废世子建。费无极忙劝阻道:“主公且慢!世子领兵在外,若传令废他,岂不激他造反?太师伍奢是世子的保护伞,世子对他言听计从。大王不如先召伍奢,然后再遣兵擒拿世子,如此一来,主公的祸患可除。”楚平王听从其计,于是遣人召伍奢来郢都。

伍奢入宫后,楚平王问:“听说世子建有叛心,你常在他身边,应该了解情况。是否真有此事?”伍奢素来刚直,有话就说。他直言道:“世子向来孝顺,怎么会反叛?主公曾听信小人之言,强娶儿媳,不理朝政,已是过分,怎能不思悔改,一错再错,现在竟要残害骨肉,于心何忍?”楚平王听了,恼羞成怒,立刻命军士将伍奢关押入狱。

伍奢被关,费无极又火上浇油,对楚平王说:“伍奢作为人臣,竟敢当面斥责主公。明显他们很怨恨您。世子若知伍奢被囚,能不动手吗?如果他们再联合齐、晋二国兵,咱们如何对抗啊?”楚平王牙一咬,心一横,说:“要杀世子,派谁去好?”费无极思虑片刻,说:“不论派谁去,世子都会拼死反抗。不如密令司马奋扬偷袭城父,生擒世子。”楚平王于是遣人密传口谕给奋扬,说:“杀世子,受上赏;放世子,当死。”

奋扬知世子建和伍奢是遭佞臣陷害,他得令后,毫不犹豫即刻遣心腹私报世子,要他速速逃命。

世子建连夜携妻齐女及子胜,出奔宋国。

知世子已逃出城父,奋扬就命人将自己打入囚车,押解到郢都,来见楚平王,请罪说:“罪臣失职,让世子逃走了。”楚平王怒道:“此事只有我们俩知道,是谁泄露给世子建的?”奋扬说:“主公曾私下叮嘱我:‘侍奉世子如同侍奉您’臣一直劳记在心,谨守此言,不敢有违,因此把密令告诉了他。后来一想,这罪过可能会落到我身上,悔已无及!”楚平王说:“你私纵世子,不想着逃跑,还敢来见寡人,不怕死吗?”奋扬说:“臣下不能奉君命,又怕死而不来,岂不身获二罪?况世子并未反叛,杀之无名。如能保住君王之子一命,臣下就是死了也值。”楚平王听了,深受感动。他自知对世子建母子俩有愧,哽咽半晌,才说:“奋扬虽违命,但忠直可嘉!”于是赦其罪,仍为城父司马。

楚平王还是立珍为世子,任命费无极为太师。

伍奢有二子:长子伍尚、次子伍员。费无极担心伍氏兄弟报复自己,一日,他上奏楚平王:“伍奢二子伍尚、伍员,皆为人中豪杰,若他们为报父仇,出奔吴国,将来定会成为楚国的祸患。”楚平王惊问:“那该怎么办?”费无极说:“不妨以免除其父罪行为诱饵,将伍氏兄弟召来,把父子仨全部杀了,以绝后患。”楚平王称赞说:“妙!太师果然有办法。”楚平王即刻命人将伍奢从狱中押来,说:“你教唆世子谋反,本当斩首示众,念你祖父对先朝有功,不忍加罪。你可写信,召二子回朝,寡人给他们改封官职,赦你回乡养老。”伍奢虽知这是楚平王在使诈,想把他们父子一网打尽,但君命难违,就依从楚平王,当即拿了纸笔,在殿中写了封信,呈楚平王看过,缄封停当,楚平王又将伍奢收监。

楚平王遣鄢将师为使者,将书信印绶送给伍氏兄弟。

鄢将师驾着驷马(四匹马拉的车),来到棠邑,扑了个空,打听到伍氏兄弟已回城父,又赶往城父。

见到伍尚,鄢将师假装兴奋,按照楚平王教他的话说道:“贺喜!大王因误信小人谗言,把令尊关了起来,深感自责。他要拜令尊为相国,封二位公子为侯……这里有封令尊的亲笔信,遣某奉迎二位公子回都。”伍尚信以为真,来到内室,高兴地将信交给弟弟伍员,并催促他快点收拾行李,告诉他,送信的使者就在门口等候他们一起入宫。

伍员字子胥,身高一丈,腰大十围,眉广一尺,目光如电,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伍员看完信,劝哥哥伍尚不要去父亲那里。伍尚不解,说:“为何?你怀疑这信是假的?”伍员摇头,说:“这是主公逼父亲写的。父亲是忠臣忠于国家,知我二人日后定会为他报仇,故让我们与他一起赴死……”伍尚说:“弟弟只是猜测,万一真是父亲想见咱们呢?我并不是贪图爵位,只是好久不见父亲了,特别想念。”伍员说:“如果咱们去了,父亲恐会死得更快!如果咱们不去,楚人可能畏我兄弟在外,不敢杀我父。哥哥何必白白送命?”伍尚还是决心去。说只要能见上父亲一面,就算是死了也甘愿。伍员拦劝不住伍尚,哀叹说:“何必去送死?从此,我们永别了!”伍尚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伍家被小人陷害。那么,我走后不久,朝廷定会派人缉拿你,你在国内恐无藏身之地。弟有何打算?”伍员说:“谁能为我报仇,我就投奔谁。”伍尚说:“我的才智远不及弟弟。弟弟保重!我以身殉父为孝,你以复仇为孝。从此咱们各行其志,再难相见!”伍员拜了伍尚四拜,以示永诀。

伍尚擦干泪出来见鄢将师,告诉他伍员不愿封爵,不可勉强。鄢将师只好和伍尚一起踏上返都之路。

兄弟俩只到一个,楚平王将父子俩同囚一处。费无极奏说:“不可走掉了伍员,应速逮捕他。”楚平王准奏,即遣大夫武城黑领二百精兵,去捉拿伍员。

伍员探知楚兵来逮捕自己,知父兄有灾,哭着将此事告诉妻贾氏。贾氏知丈夫自顾不暇,怕拖累他,于是到内室悄悄自缢了。伍员悲痛地藁葬妻子,就收拾包裹,身穿素袍,贯弓佩剑而去。

没过半日,楚兵来包围伍家,没搜到伍员,武城黑估计他必向东逃走,遂率兵向东追去。

追了约三百里,果然发现伍员。眼看快要追上,伍员回头弯弓搭箭,射死了车夫,又要射武城黑。武城黑吓得赶紧跳下车,拔腿欲逃。伍员说:“你跑得过我的箭吗?算了,今天暂且不杀你,回去告诉楚平王,必须留我父兄之命,否则,我必灭楚,亲斩楚王之头,以泄我恨。”武城黑谢过不杀之恩,一溜烟逃走。

武城黑回报楚平王说:“伍员已逃走!臣罪该万死!”然后转述伍员的话。楚平王听了,大怒,即刻命费无极将伍奢父子押到市曹斩首,并将伍家三百余口满门抄斩。

走了伍员,费无极担心如让伍员逃出国外,他日必成为楚患,使楚国君臣不能安生。于是,他把要害和楚平王说了。楚平王说:“伍员虽逃走,必跑不远,应加紧追捕。”就遣左司马沈尹戍率三千人,继续缉捕。

伍员到了长江边,心生一计,将所穿白袍,挂在江边柳树上,脱下官靴,放在江边,然后换上草鞋,沿江直下。

沈尹戍追到江边,到处搜查,只找到伍员的白袍和官靴,于是将伍员衣物献给楚平王,说:“能找的地方,臣都已找遍了。只找到伍员的衣物……”费无极说,千万不可让伍员有机会逃出国,否则后患无穷。建议楚平王派人四处张贴榜文,谁能捕获伍员者,赐粟五万石,爵上大夫;谁若收留、放走伍员,全家处斩。同时下令各路关津渡口,严加盘诘出入行人。又遣使遍告列国诸侯,不得收留伍员。由此,伍员无路可走,其势已孤,就成不了大事,不构成威胁了。……楚平王依计而行,画影图形,缉拿伍员。

伍员本想投奔吴国,但吴国太远,一时难以到达。想起世子建逃奔宋国,就往睢阳去投奔世子建。

途中,忽听到车马声,伍员疑是追兵,赶紧躲进树林里,察探见是与他有八拜之交的申包胥,因出使他国回来,在此经过。伍员快步上前打招呼。包胥惊诧不已,问伍员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伍员哭着将楚平王枉杀父兄之事道来。包胥连忙安慰他,并问他准备去哪?伍员愤恨地说:“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我将去他国借兵伐楚,生擒昏君、佞臣……”包胥劝阻说:“楚王虽无道,但他毕竟是国君,你世代吃的都是他给的俸禄。你身为臣子,怎能以下犯上?”伍员说:“夏桀、商纣皆被手下臣子所诛,就是因为昏庸无道!楚平王强娶世子妃,废嫡立庶,轻信佞臣谗言,残害忠良,我请兵入郢,一来为楚扫荡污秽,二来为报家仇。不诛昏君佞臣,誓不为人!”包胥见他决心已定,只好叹说:“作为朋友,我若劝你报仇,则为不忠;若劝你不报仇,又陷你于不孝。你好自为之!我不会泄漏你行踪。但你要知道,你能覆楚,我必能复楚。”说完,二人就此拜别。

伍员一路逃难,担惊受怕,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历尽千辛万苦,一日,终于来到宋都商丘。

到了商丘,天黑了,城门已关。伍员只好在倚门露宿。次日天明,守兵见到伍员,还以为他是要饭的。但一看他腰间佩戴的宝剑,剑柄上镶着宝石,感觉他大有来头,便问他是何人?来此地做什么?伍员说,来找人。守兵说,找谁?伍员就向守兵们打听楚世子芈建的消息。一守兵告诉伍员,楚世子芈建两个月前来宋都。另一守兵看伍员的打扮说,莫非你也是楚人?伍员不答,问他世子建住在哪里。这时,一守兵走过来说:“你这人真奇怪,问你话从不答,只顾问我们。我可以告诉你世子建住处,但你必须告诉我们你是何人?”伍员只好将实情相告。守兵说:“楚国的事,我们也知道一些。楚国逃犯,与我们宋国无关,你不必担心。世子建就住在宫外驿馆内,顺着大街一直向西走便可找到。”伍员听了,心里踏实了,谢过守兵,按照他们的指引,很快找到了驿馆。

到了驿馆,伍员叩开门,馆内侍从引着他到了后院见世子建。二人相见,伍员向他哭诉伍家被灭门的不幸遭遇。世子建也是因费无极进谗言而被废逐出境,二人都被佞臣陷害,同病相怜。在一起哭诉了半晌,一会儿,伍员问:“世子见过宋元公吗?”建无奈地说:“宋国刚发生内乱,华氏家族叛变,还未来得及谒见宋元公!”然后将宋国内乱大致情况道来。

宋国华向、华定、华亥和向宁等,皆为宋国权卿。两大家族在宋国垄断军政大权。宋元公逐渐被架空,为加强君权,分化权臣势力,一日,宋元公与公子寅、公子御戎、向胜、向行等密谋,欲除掉世代为官的华氏家族。向胜泄密给向宁。向宁与华向、华定、华亥是同党,于是他们抢先行动。华亥假装抱病,群臣皆来探望,然后借机把公子寅与公子御戎抓起来杀了,又将向胜、向行囚禁在仓库里。宋元公为救出二向,亲自到华家,结果也被一起关了。华亥要求,宋元公把世子及亲属作为人质,方答应他的请求。宋元公同意,但要求交换人质。华家将华亥之子无慼、华定之子启、向宁之子向罗,放到宋元公那里,宋元公也将世子栾、舅辰、公子地,放到华亥家。华亥才放了向胜、向行,跟着宋元公一起回朝。

宋元公与夫人惦念世子栾,每日必到华氏家看着世子吃完饭才回,华亥嫌麻烦,想送世子回宫,宋元公甚喜,但向宁不肯。华亥反悔,宋元公大怒,顾不上世子在华亥他们手上,即日就召大司马华费遂,领兵攻打华氏。并将人质华无慼、华启、向罗,皆斩首。

华登素得知此事,急忙向华亥透露风声,华亥召集家甲迎战,兵败。向宁欲杀世子,被华亥阻止住了。于是把人质都送回去,与其党投奔陈国去了。

华费遂有三子,长子华貙,次子华多僚,幼子华登。华多僚与华貙不和,乘华氏之乱,华多僚向宋元公进谗言,说华貙与华亥同谋,华貙为内应。宋元公听信其言,派寺人(内侍)宜僚告诉华费遂。华费遂猜到是华多僚从中作祟,就说:“主公如猜忌华貙,就驱逐他吧!”

华貙家臣张匄打探到实情,将此事报知华貙。因华登已随华亥出奔,华貙不想手足相残,就选择逃离。张匄伴随他一起。

路上,恰遇华费遂下朝出来,华多僚为他驾车。张匄拔剑怒杀华多僚,劫持华费遂出了卢门,驻扎在南里。又派人到陈国,把华亥、向宁等招回来一同谋叛。

宋元公任乐大心为将,命其率兵包围南里。华登去楚国借兵,楚平王遣薳越帅师来援华氏。

伍员听说楚兵将到,知宋不可呆了,就和世子建一家,往西逃奔郑国。

世子建、伍员一行来投奔郑定公,哭诉冤情。郑定公素闻伍员颇具文韬武略,胆识过人,赏识他才能,就高兴地安排他们在馆驿住下,照顾得相当周道。

世子建与伍员屡次恳请郑定公帮他们弑杀昏君、佞臣,郑定公斟酌再三,觉得不是楚国对手,就建议他们说:“郑国微兵寡,寡人有心无力,你们要报仇,何不找晋顷公帮忙?晋楚相匹敌。”世子建与伍员商议一番后,决定留伍员在郑照顾他妻小,世子建亲自到晋国求见晋顷公。

世子建又哭着将冤情详细告知晋顷公。晋顷公遣人将他送到馆驿住下,召六卿共议伐楚之事。荀寅曾私下遣人向郑国正卿游吉索要贿赂,游吉没给,荀寅因此恨郑国。于是他密奏晋顷公说:“郑国久在晋、楚之间耍两面派。楚世子建在郑,郑必信任他。如果世子能做内应,我国起兵灭郑,就把郑国封给世子,然后再考虑灭楚,有何不可?”晋顷公听了,即命荀寅以其谋私告世子建,世子建欣然诺之。

世子建辞别晋顷公,回到郑国,与伍员私下商议此事。伍员听了一脸严肃地说:“郑定公把我们当朋友,以忠信待我们,我们怎能不仅不感恩反而图谋人家?不做晋国内应,无过;若图谋郑国,则信义俱失,今后怎么做人?你如果一定要这样做,将会招致灾祸!”世子建急于报仇,遂不听伍员劝谏,花钱秘密招募勇士,又暗中收买郑定公侍从,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一日,郑定公宴请世子建单独到后圃游玩,侍从禁入。三杯酒下肚,郑定公说:“世子在郑国过得可好?”世子建说:“感谢郑侯,照顾周道。”郑定公敛住笑容道:“寡人好意收留世子,不曾怠慢,世子为何却要图谋郑国?”建连忙摇头说:“没……没有的事。”郑定公就传召人证,与世子建当面对质。人证指认世子建说:“就是他欲作为晋兵内应,攻打郑国。近日,晋国几次暗中遣人到他住处……为此,他还专门招募勇士,收买主公身边侍从人为他效命。小的一时糊涂,见钱眼开,答应做他眼线,为他通风报信。”然后将详情道来……世子建无话可说。郑定公大怒,即刻喝令力士,将世子建斩了,并诛其他卖国收受世子建贿赂的侍从二十余人。

原来,在这之前,有人向郑定公揭发世子建与晋勾结与伐郑的阴谋。郑定公急召正卿游吉前来商议此事,议定先请郑世子建一人到后圃游玩,然后当场将他擒了……

伍员正在馆驿喝茶,忽然,有世子建的仆人连滚带爬跑来,哭着报说世子被杀之事。伍员大惊,急忙带着世子建之子公子胜离开,逃往吴国……

伍员带着公子胜担惊受怕,日夜逃奔,经过陈国,又往东走了数日,快到昭关。过了昭关,就是长江,可从水路直下吴国。昭关地势险恶,在小岘山西面,两山之间仅开一条路口,是往来庐、濠的要冲。原来就设有官兵把守,自伍员逃脱,为盘诘伍员,特遣右司马薳越领重兵在此驻扎。

伍员走到历阳山,离昭关约六十里路程,就在林中小憩。

忽有一老人拄着拐杖走来,见伍员身材魁梧,相貌奇特,上前拱手行礼,伍员也答礼。老人问:“君姓伍吗?”伍员大惊说:“你是何人?为何这么问?”老人说:“我乃扁鹊弟子东皋公,自小行医,悬壶济世,救助贫病,奔走于列国,现在隐居在此。数日前,薳将军病了,请我去问诊。我看见关上悬挂着楚人伍子胥画像,和你很像,所以问你,君别介意。我家就在山后,如果方便,请君到寒舍小叙。”伍员知他不是凡夫俗子,于是同公子胜随东皋公去了。

走了约几里路,竹林掩映一丛茅草屋。东皋公请伍员进去,穿过草堂,往西走进一篱笆门,过了竹园,园后有土屋三间,屋门低矮,低头进去后,内设床铺,窗明几净。东皋公让伍员坐上座,伍员说:“有小主在此,我当在旁伺候。”东皋公问:“他是何人?”伍员说:“这就是楚世子建之子,名胜。实不相瞒,我就是伍子胥。某有父兄切骨之仇要报,望您不要泄露!”于是东皋公请公子胜坐首席,自己与伍员东西相而坐。东皋公说:“老夫只有济人之术,岂有杀人之心?此地偏僻,你们就算在此住一年半载,外人也不知。但昭关把守甚严,公子要过关,须有个万全之策。”伍员下跪说:“先生如有办法帮我们出关脱险,日后必当重报!”东皋公忙扶他起来,说:“公子且安心住下,容某再想想,争取早日送你君臣过关。”伍员连声道谢。

东皋公每日以好酒好菜款待他们,七天过去了,过关之事东皋公仍只字不提。伍员报仇心切,这日,他不禁催问东皋公是否想到办法。东皋公说:“别急,主意有了,只等一人。”

这晚,夜深了,伍员还辗转难眠。一想到家仇未报,就心急如焚。马上辞别东皋公而走?恐难以过关;继续在此住下去,又恐担搁时日,且担心万一拿他们邀功请赏……伍员越想越愁,如芒刺背,愁苦不堪。

直到东方发白,忽东皋公叩门而入。见到伍员,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问:“足下须鬓为何变了色,是愁的吗?”伍员不信,走到镜前一照,须发皆白。一夜愁白了头,伍员难过得痛哭起来,说:“一事无成,就须发如霜。天哪!怎么办啊?”东皋公安慰他说:“足下别悲伤,这是好兆头。”伍员拭泪问:“何出此言?”东皋公说:“公子本相貌俊美,身材魁壮,皮肤白皙,容易让人认出。如今须鬓皆白,叫人一时难以辨认,正好可以混出关去。还告诉你一件喜事,老夫的朋友已请到,他复姓皇甫,名讷,家住离这里七十里的龙洞山,身长九尺,眉广八寸,貌与足下相似。让他假份成足下,足下则扮成仆人。待皇甫讷引开守卫注意,足下趁乱混出关。”伍员说:“此计虽好,但连累到先生朋友,于心不安!”东皋公说:“没事,他要是被抓,老夫自有解救之策。老夫把公子的事已与皇甫讷说清楚了,他也是见义勇为的慷慨之士,你不必过虑!”

话罢,让人把皇甫讷请到土屋中,与伍员相见。

伍员见了皇甫讷,果真和自己有点相像。东皋公又让伍员用药汤洗脸,脸变得乌黑。黄昏时分,让伍员将素服脱下来给皇甫讷换上,伍员则穿上紧身褐衣,扮作仆人。芈胜打扮成村童。准备好行囊后,伍员、公子胜便一起跟随皇甫讷连夜往昭关去了。临行前,再次拜谢东皋公。

快到昭关时,天亮了,正赶上开关。关门外显眼处,挂着悬赏通缉令及伍子胥的画像。

守关主将薳越吩咐手下士兵,凡过关者,一概细细盘问,还要他们照伍子胥的画像,一个个地对照,看清楚了才让过关。关口士兵执戈,层层守卫。进出关的行人排成长龙,等待逐一查验身份信息。

一会儿,有军士急忙跑来报说:“薳将军,薳将军,有个过关之人,身材相貌与画像相似,穿着白袍,且有些惊悸的样子,不知此人是否是伍子胥,请您判定一下。”薳越急忙出关,远远地望了一眼,确信地大叫道:“是他!快抓住他!”忙喝令左右将皇甫讷绑了,推进关门。

皇甫讷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劲地哀求放了他。

听说朝廷要犯伍子胥已被擒,一时,守关将士及在场百姓云集,皆来围观,人潮涌动。

伍员乘关门大开,带着公子胜,混入人群,顺利出关。

薳越抓到皇甫讷后,打算将他严刑拷打,逼他招供,然后押往郢都。

皇甫讷辨解说:“你们抓错人了!我乃龙洞山下隐士皇甫讷也,正准备和老朋友东皋公出关游玩,并没触犯王法,为何擒我?”薳越听他嗓音不似伍子胥洪亮,当时有所疑惑。但想:伍子胥以前目如闪电,声若洪钟,此人眼睛较小、声音低小。难道是因为伍子胥经历劫难,一路风霜所致?于是他大喝:“大胆伍子胥!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忽然,有人来报,东皋公求见!薳越就命将皇甫讷暂且押到一边,请东皋公进来,分宾主坐下。

东皋公说:“老汉听说将军捉到了伍子胥,特来道贺。”薳越说:“小卒抓到一人,貌似子胥,但不肯招认。”东皋公说:“将军与子胥父子同朝为官,难道不能辨别真伪?”薳越叹说:“怎会不认识?只是子胥遭此变故,逃难已久,憔悴得让人有些认不出来。”东皋公说:“老汉与子胥也曾见过一面,请他出来,我看看便知真假!”

薳越命将皇甫讷带到堂前,皇甫讷望见东皋公,急忙大声道:“东皋公,说好了一起出关,何不早点来?害得我被抓来受罪。”东皋公笑着对薳越说:“将军弄错了!这是我老友皇甫讷,约我一起出去玩,在关前碰面,不料他先到。将军不信,老夫有过关文牒在此。”说着,从袖中取出文牒,呈给薳越看。薳越看完,十分惭愧,亲自给皇甫讷松了绑。并命置酒压惊,给他道歉,说:“手下小卒眼拙,把您认错了,休要见怪。”饭后,薳越又送金帛给他们,作为路上盘缠,二人称谢下关。

薳越号令将士,继续坚守盘查。将士们本以为伍子胥已捉到,没想到是个假冒的,只好一哄而散。有士兵叹说:“已有好些人自行出关了,怎么办?伍子胥不会混在其中吧?”薳越听了,忙派一队兵马速追。

伍员二人出过了昭关,大步疾走。

走了几个时辰,只见白茫茫,波涛汹涌,一条大江横在前面,岸边无舟渡江。伍员想到附近转转,看有无其他办法渡江,踟蹰之间,身后,飞尘遮天,隐约有马蹄声。前有江阻,后有兵追,正当伍员束手无策,焦急万分之时,淼淼江水中,一叶小舟从下游逆流而上……伍员喜出望外,连忙呼喊:“船家渡我!速速渡我!”

渔翁正欲将船靠岸,见岸上有兵马,于是纵声歌唱:“日月昭昭乎侵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伍员听到歌声,领会其意,即快步沿江往下流走,到了一片芦洲,藏在芦苇中。

一会儿,渔翁见追兵走远了,将船靠岸,却不见了伍员、芈胜,又放声唱道:“日已夕兮,予心忧悲,月已驰兮,何不渡为?”伍员二人闻声从芦丛中钻出,渔翁急忙招呼他们上船,二人蹬着石头上了船,渔翁一点篙将船荡开,轻划兰桨,飘摇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船就到了对岸。

渔翁说:“二位公子长途跋涉,想必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稍候片刻。”渔翁将船系在绿杨下,进村去拿吃的,半天不回,伍员担心他会找人来抓他们,又藏入芦花深处。

待渔翁提着一篮饭菜,回到江岸,不见伍员,就高声呼唤:“芦中人,芦中人,出来吧!我不是出卖你们求利的小人!”伍员二人这才从芦苇丛中出来。渔翁说:“知你们饥困,特地回家带饭给你们,为何总是躲着我?”伍员有些难为情,尴尬地说:“我二人性命本属于老天,现在捏在老爷子手中了。逃难在外,心里紧绷着根弦,并非有意躲你?”

渔翁打开竹篮,取出香喷喷的饭菜,伍员与芈胜饱餐一顿。

临别前,伍员解下腰间佩剑,双手奉上,对渔翁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这里有柄宝剑,还是先王赐给我祖父的,剑鞘上镶有七颗宝珠,价值百金,仅以此聊表谢意,望笑纳。”渔翁笑说:“我听说楚王有令:‘捉到伍员者,赐粟五万石,封为上大夫。’我不图上卿之赏,还会拿你百金之剑吗?剑你还是自己留着防身吧!对我来说一无所用!”伍员又说:“既然不肯收下宝剑,愿留下姓名,以图后报!”渔翁说:“我是因你含冤受屈,才助你渡江,并非为了你的回报。你若一定要报答,今后飞黄腾达了,多帮助身边有困难之人,传递温暖吧!”

伍员再次谢过渔翁,带着芈胜继续向东,直奔吴国去了……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