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仪回报秦惠文王:“臣已劝服楚怀王和秦国相亲善。楚怀王害怕秦国,臣不想失信于楚国,请大王把汉中土地分一半给楚国,再与楚怀王结为儿女亲家,以后臣就可以以楚为榜样,游说六国(崤山以东的楚、齐、燕、赵、韩、魏6个诸侯国)服从秦国。”秦惠文王答应了,就把汉中的五个县给楚,派人与楚和好,结亲。楚怀王将女儿嫁给秦太子荡为妃,秦惠文王将女儿嫁给楚怀王之子子兰。张仪守信,楚怀王很高兴。为嘉赏张仪之功,秦惠文王封给他五个县,赐号武信君。备好黄金白璧、高车驷马,遣张仪用“连衡”之术游说列国。
张仪离开楚国,就借机前往韩国,游说韩宣惠王说:“韩国占地方圆不到九百里,地形多为山区,主粮为豆麦。百姓所食,大抵豆饭藿羹(藿羹,豆叶煮成的菜羹。)一年粮食欠收,就得闹饥荒,靠糟糠充饥。国库没有两年的存粮。大王的军队加起来(包括砍柴煮饭的杂役)全国不足三十万。除去各种杂役、供军者以及防守驿站边防的士卒,能出战者不过二十万。秦国则有百万大军,千乘战车,万匹战马。秦军彪悍勇猛,善于射骑,战斗力强。山东六国联军也不是秦军对手。秦军攻山东之国,就像泰山压卵,无一幸免。所以,诸侯国服从秦则安;不从秦则危矣。
大王如果不臣服于秦,秦将出兵占据宜阳,截断韩国通往上党之路,然后再向东夺取成皋、荥阳,韩国便四分五裂了。所以,为大王计,不如事秦。
秦最想削弱的是楚,而最能削弱楚国的莫若韩国。并非韩国强于楚国,而是韩有地势优势。大王若事秦攻楚,将一举两得:攻楚既可得到土地,又可取悦秦国,何乐而不为?”韩宣惠王觉得有理,听从了张仪的主意。
因魏齐徐州相王(齐魏马陵之战,魏国大败,魏惠文王与齐威王为对付秦国于公元前334年在徐州相会,互称为王,史称“徐州相王”。),楚威王大怒。前329年,楚威王命昭阳率军北上,讨伐魏、齐。
张仪建议秦惠文王援魏,说:“若我助魏,魏胜楚,则会听命于秦,西河之地会顺利交付;若魏败,无法守护西河,大王可以夺取魏。”魏国去年就已同意将西河割让给秦国,但一拖再拖,至今仍未交付。听说楚要伐魏,张仪来拜见秦惠文君,说秦收回西河的机会来了。秦惠文君起初感到纳闷,说:“先前您劝我撤军,现在为何突然又要我出兵?”张仪微微一笑,说:“这次收取西河,不用费秦一兵一卒。”秦惠文君更加不解,惊喜地问:“先生有何妙计?”张仪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不是在皮氏俘虏许多魏兵并缴获许多装备吗?将这些全交还魏,声援魏对楚之战。这样一来,魏攻楚劲头更足,待魏取胜,它也已疲惫不堪了,那时候,我们再跟魏提西河交接一事,一来魏无力跟我们再争,二来欠秦人情,不得不交还西河。”秦惠文君连连称妙,命张仪去办此事,征发刚攻取的皮氏士卒万人,兵车百乘,支援魏军。与此同时,又派陈轸出使齐国。
昭阳攻势猛烈,势如破竹,连克八城。公孙衍全力抵御,虽击退了楚军,但军队元气大伤,很快便将西河交给秦国。昭阳又转而攻齐。
陈轸到齐国后,听说楚军来袭,齐威王请陈轸去楚营说和。
见到昭阳,陈轸先贺其攻魏连得八城,继而问道:“战功如此显赫,依照楚法,覆军杀将,能得到什么官爵奖赏呢?”昭阳说:“官可为上柱国,爵可为上执珪。”陈轸又问:“军功最高者如何奖赏?”昭阳说:“奖令尹之职。”昭阳此时已是楚国令尹,陈轸说:“令尹已是至贵,大王不会设两令尹,用以赏子。从前,有个楚国贵族,祭祖后,把一卮(类似壶的盛酒器)祭酒赐给门客们喝。只有一卮酒,这么多人怎么喝?众人商量后,决定各自在地上画蛇,谁先画好就奖赏饮酒。有个人率先画成,他拿着酒,正要喝,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正在你追我赶地画蛇,都不如自己画得快。他得意之际,左手持卮,右手又在地上边画边道:‘看我再来给蛇添上几只脚,他们也未必画完。’不料,还未给蛇添完脚,另一人画完了,一把将他手中的卮夺走了,笑道:‘蛇本无足,你为何添足?添了足,就不是蛇了。酒该归我!’说罢,遂将酒一饮而尽。画蛇添足者无话可说,悔恨自己弄巧成拙。现在您本就是令尹,攻魏得八城,兵锋不减之际,又将伐齐,齐国未战先怯。凭这些,您足以扬名了。官至令尹百官之首已不能再高了,战无不胜而不知适可而止者,将招致杀身之祸,犹如画蛇添足者。”昭阳听了,觉得有理,引兵而去。
此时,公孙衍在魏国举足轻重,他一向主张合纵而反对连横,加上秦魏间连年征战,魏国上下怨恨深重,皆不拥护秦国的连横,魏惠王也就不响应了。
秦惠文王干脆派张仪、公子华率兵攻打魏国北方重镇蒲阳(今山西省隰县)和赵国的蔺与离石,魏国北、西、南三面都受到秦军威胁,形势岌岌可危,正当魏国惶恐不安之时,秦忽然又将蒲阳交还魏国,同时将公子繇送到魏国为质,以求盟好。
不久,张仪又出使魏国,对魏惠王道:“魏国占地方圆不足千里,南接楚国,西邻韩国,北连赵国,东毗齐国。魏国地势为四战之地(四面平坦,无险可守,易受攻击的地方),与各国四通八达,没有山河的天险,四方都要派兵戍守。魏国士兵总共不到三十万,光是守卫边境的士兵就要十万以上。魏若近楚而远齐,则齐国攻其东;若近齐而远赵,则赵国攻其北;与韩不合,则韩国攻其西;与楚不亲,则楚国攻其南。这正是人们所说的四分五裂的格局啊!
各诸侯国之所以在洹水之滨杀白马立誓合纵结盟,是想求得国家安全、增强兵力、发扬国威。但即使是亲兄弟之间,都会争夺钱财,更何况盟国了。由此可见,合纵成功几乎无望。
大王若不事秦,秦国可出兵攻打河外,占据卷、衍、燕等地,劫持卫国以取阳晋,则赵、魏两国被分隔,于是赵国不能南下援魏,魏赵就不能相呼应。合纵联盟通道就被阻断,如此一来,魏国难保。若韩、秦合兵攻魏,魏将危在旦夕。真替大王担忧啊!今为大王计,不如事秦。事秦则楚、韩不敢轻动;则大王高枕而卧,国家再无忧虑了。
那些主张合纵的人多靠不住。他们都是为谋求荣华富贵,而夸大合纵的好处,以图打动国君。我说了这么多,定会得罪不少人。他们定会在大王面前讲我的不是。大王一旦听信其言,定会责罚张仪。与其被大王责罚,我不如现在就辞职!”魏哀王被张仪策动,决定与秦结盟。他言辞恳切地挽留张仪,并承诺不会听信他人之言责罚他。
接着,张仪又游说齐湣王说:“齐国是天下强国之一。可惜为大王谋划之人,都空谈一时的安定,并不能谋划出长治久安的政策。那些主张合纵的人游说大王,必然会说:齐国土地广阔,人口众多,兵强马壮,即使有100个秦国,也对齐国无可奈何。他们并没考虑到实际情况。
臣听说:齐鲁交战三次,鲁国三战全胜,鲁国却因胜而衰,不久亡国。徒有战胜的虚名,实际上却陷于危亡的命运,这是何道理?只因齐强鲁弱啊!现在赵秦相比,就如同齐鲁一样。秦、赵两次战于漳水之上,又两次在番吾山交战,都是赵国打败了秦军。四战告捷,赵军阵亡数十万人,仅保住了都城邯郸。即使赵国得胜,国家却残破不堪,因此而衰弱,这是什么缘故呢?还是秦强赵弱啊!
如今,秦楚联姻,结为盟国。韩国献宜阳、魏国献河外给秦,而赵国更是到秦邑渑池给秦国朝贡,并割让河间一带地方给秦,纷纷成为秦的附庸国。
假如大王不事秦,秦就会驱使韩、魏攻打齐国南部,然后征调赵兵横渡黄河,长驱直入进攻临淄、即墨,那时大王再想臣事秦国已来不及了,因此望大王三思!”
齐湣王听了,大惊,说:“齐国地方偏僻鄙陋,且东临大海,还未考虑过社稷的长远计划。所幸现在有贵客前来指教,寡人愿以国家社稷事奉秦国。”于是齐国献给秦国出产鱼盐的土地300里。
张仪便离开齐国后,又西行游说赵武王说:“秦惠文王派臣给大王献上不成熟的意见。大王率天下诸侯来对抗秦国,使秦兵十五年不敢出函谷关。大王声威遍布山东各国,敝邑畏服,不敢妄动。这期间,秦国只能整治军备,磨砺武器,操演兵马,勤耕积粟,严守边疆,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大王责备。
秦国虽地处偏僻辽远,如今,秦国仰仗大王的威力,西面收复巴、蜀,兼并汉中,东面征服东、西两周,迁走九鼎宝器,据守着黄河南岸白马之津。为效仿武王伐纣,现在,秦军驻扎在渑池,打算渡过黄河,越过漳水,占领番吾,甲子之日与赵军会战于邯郸城下。为此,秦惠文王特遣使臣敬告大王。
大王之前听信苏秦,采取合纵之计。苏秦蛊惑诸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他颠覆齐国未成,反使自己被车裂于齐国集市上。可见现在各国诸侯是联合为一的。如今,秦楚结盟,韩魏已向秦称臣,成为秦东边的藩属国。齐也献上生产鱼盐的地方给秦,这就等于斩断了赵的右臂。孤立无援,独臂相斗,岂不危险?
不瞒您说,现在秦国派出三路大军:一路军队堵塞午道,并让齐军渡过清河,驻扎在邯郸以东;一路军队驻扎在韩国成皋,指挥韩、魏之军,列阵在魏国的河外;另一路军队驻扎在渑池。四国一起盟誓说要合攻赵国,瓜分赵国领土。大王不如和秦惠文王在渑池相会,使秦赵两国互结友好。我请求秦惠文王按兵不动,不要进攻。愿大王早日定计!”
赵武王说:“先王在位时,任奉阳君为相。奉阳君专权跋扈,蒙蔽先王,独断朝政。先王薨后,寡人即位,因年幼,主要由奉阳君摄政。奉阳君与各国诸侯订立合纵之盟抗拒秦国,秦兵力在六国之上,寡人一直认为合纵之计行不通,怀疑这不是治国安邦的长久之计。寡人正在准备车马要到秦国献地谢罪,望与秦国友好。恰巧您来了,使我能够领受教诲。”于是赵武王率车三百乘去渑池朝见秦王,并把河间之地献给秦国。
赵武王答应了张仪的建议。于是张仪又动身去燕国。
张仪游说燕昭王说:“大王最信任的国家莫过于赵国了。以前赵襄子曾把他姐姐嫁给代君做夫人,想吞并代国,于是就跟代君约定在句注关塞会晤。他特命工匠打造了一个长柄金斗,作为偷袭的暗器。饮宴之前,赵襄子暗中吩咐御厨,待酒酣时,上热羹,伺机用斗把刺杀代君。赵襄子的姐姐知此事后,痛哭不已,用簪子自缢了。后人于是称那座山为摩笄山。赵武王凶狠暴戾,六亲不认,人尽皆知,大王难道不知道吗?为了目的达逞,连亲姐姐都骗,何况他人?
赵国曾兴兵围燕都,大王割让十座城去谢罪。现在赵武王已到渑池去朝见秦王,献出河间,归顺秦国。若大王不归顺秦国,一旦秦发兵云中、九原,驱使赵军进攻燕国,那么易水和长城,就不归大王所有了。若大王归顺秦国,燕将西有强秦援助,南无齐赵侵扰。大王好好考虑吧!”
燕王很害怕,愿意献出恒山东面的五座城池与秦国讲和。
张仪“连衡”之计实现后,返回秦都咸阳途中,听说秦惠文王已病死,太子赢荡即位,为秦武王。
秦武王为太子时就与张仪不和,即位后不久,一些嫉妒张仪的大臣不断诋毁张仪,正好齐国又派人来责备张仪。张仪知秦国已无自己容身之地,就入宫向秦武王奏道:“臣有一计想献给大王。”秦武王问:“何计?”张仪说:“齐湣王恨臣,臣去哪国,齐必讨伐哪国。臣愿前往魏国,齐必兴师伐魏。齐魏战事胶着,大王可乘机出兵函谷关,兵临周室,得到天子之重器后,可挟天子以令诸侯,称霸天下。”秦武王被张仪说动,准备三十辆兵车,将其送入魏国,被魏襄王任为相。
齐湣王后来得知,原来张仪为哄骗自己事秦,谎称魏、韩、赵三国都已向秦国献地求和,其实在他答应事秦之前,张仪压根儿还没说服赵国归附秦。为此,齐湣王大怒。正好又听说秦惠文王已薨,就让孟尝君给列国写信,共约背秦,恢复“合纵”盟约。楚秦已联姻,因怕楚不答应背秦,欲先派兵征伐。楚怀王派太子横到齐国做人质,齐国才收兵。于是齐湣王自立为“纵约长”,联结诸侯,告示天下能抓到张仪的赏十座城池。
张仪刚到魏国不久,齐国便大举攻魏。
魏襄王很是不安,张仪自信地说:“大王勿忧,我就叫齐国罢兵。”他派自己的舍人冯喜到楚,又以楚国使臣的名义到齐国。见到齐湣王后,冯喜说:“听说大王特别恨张仪,真的吗?”齐湣王回答:“我憎恨张仪,他休想逃过我的掌心。张仪在哪,我就出兵打哪。”冯喜回答说:“如果是这样,这就是大王让张仪有所依托呀!”齐湣王不解,问:“何出此言?”冯喜说:“大王有所不知,张仪在离开秦国去魏国之前,曾告诉秦武王说:‘齐湣王深恨我张仪,与秦武王约定,待他去了魏国,齐国必然要出动军队攻打魏国,乘齐魏混战,大王乘隙攻打韩国,打进三川,出函谷关,长驱直入周都,周天子必然会献出祭器。大王就可以挟持天子,掌握天下的地图户籍,成就帝王的功业了!’秦武王听从其计,命人准备兵车三十乘,送张仪去魏国。如今,张仪在魏国,大王果然要攻打魏,这是大王使国内疲乏而向外攻打友邦,广树敌人,殃及自身,却让张仪得到秦国信任。这就是我所说的‘让张仪有所依托’呀!”齐湣王觉得有理,于是罢兵而回。
张仪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使齐国退兵,魏哀王深感佩服,从此更加厚待张仪。
张仪在魏国为相仅一年,便病死在魏国。
秦武王身材魁梧,勇力过人,好武少文,平日里喜欢与勇士们摔跤。他任用甘茂为左丞相、樗里疾为右丞相。秦武王很宠爱先朝将领乌获、任鄙,增加了他们的俸禄。
秦武王三年(公元前308年)一日,秦武王忽想起张仪的话,想要打进三川,兵临周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就帝王的霸业。于是他对甘茂、樗里疾说:“我生长在西戎,还没有目睹中原的繁盛。如果能打通三川,到巩、洛之间一游,死而无憾!二位爱卿谁能为我征伐韩国?”樗里疾之母为韩国公主,秦武王要乘车过三川(今河南中西部地区),此地是韩国腹地,其故都宜阳(今河南省宜阳西)正处于中间。秦武王此举,必引起韩国反抗,也会引发各国不安。樗里疾立刻劝阻,说:“大王想要伐韩,定要攻占宜阳(今河南宜阳西),才能打通三川的道路。宜阳路险而遥远,劳师费财,魏、赵两国的救兵也会很快赶到,臣认为不可以伐韩国。”秦武王又问甘茂,甘茂回答说:“臣请为大王出使魏国,劝说魏王共同伐韩。”秦武王大喜,于是派甘茂派外戚向寿与之同行。
甘茂奉命先出使魏国,后出使赵国。
甘茂到魏国后,吩咐向寿说:“请您回去将我出使两国的结果报告给大王,说:‘魏国已答应派兵,但虽然如此,劝大王还是不派兵伐韩为好。’事成后功劳全归您。”向寿依甘茂之言先行返回,向秦武王禀报。秦武王听了十分着急,赶到边境迎候甘茂。
在息壤与甘茂相遇。秦武王问道:“丞相答应为我劝说魏襄王攻打韩国,现在魏襄王答应派兵,丞相为何突然又说‘不伐韩为好’?”甘茂回答:“攻韩必攻宜阳,宜阳为韩国大县,上党、南阳的财富存贮于此,名为县,实为一郡。今大王跨越千里险阻,去进攻强韩的一座大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攻下,太难了!
臣闻张仪西并巴蜀之地,北取西河郡之外的疆域,南取上庸(今湖北竹山东南)。天下不称张仪之功,而说先王贤能。魏将乐羊大义灭亲,力战三年,攻灭中山国。乐羊回魏请赏,而魏文侯把一箱子告发信拿给他看,吓得乐羊一连两次行跪拜大礼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全赖君上之力。’如今我是个寄居秦国的臣僚,樗里疾和公孙奭二人会以韩国国力强大为由同我争韩的得失,大王一定会听从他们的意见,这样就会造成大王欺骗魏王,而我将遭到韩相公仲侈的怨恨,成为秦魏之罪人。从前曾参住在费邑(今山东鱼台西南)时,费邑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杀了人,有人跑去告诉曾参母亲说:‘曾参杀人了!’曾母正在织布,她知道儿子的人品,于是不以为然,神情不变,笑答道:‘我儿子是不会杀人的。你肯定弄错了!’然后继续织布。一会儿,又来一个人跑来说:‘曾参杀人了!’曾母停机思虑片刻,说:‘我儿子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还照常继续织布,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跑来说:‘杀人的果然是曾参!’曾母一听,慌忙放下梭子,走下织布机,跳墙逃走,躲藏起来。曾参如此贤德,名声在外,他母亲作为最亲最熟悉了解他的人,然而三个人都说他杀人,连慈母也开始怀疑他杀了人……我不敢和曾参相比,大王信任我的程度也远不如曾母,但诽谤我杀人的人,恐非只有三人,我担心大王也像曾母那样怀疑我。”秦武王说:“我不会听信别人的话,我与您订立誓约。”于是君臣二人歃血盟誓,把誓书藏在息壤。
公元前308年,秦武王派甘茂为大将,向寿为副将,发兵五万,东进攻韩国。大军来到宜阳,秦、韩两军交战,五个月还未能攻克,伤亡严重。右丞相樗里疾对秦武王说:“秦国军队已经疲惫不堪,如不撤兵,恐怕会大败。”公孙奭也反对继续攻宜阳城。秦武王就派人召甘茂撤兵。
甘茂于是派人送给秦武王一封信,秦武王打开一看,里面只有“息壤”二字。秦武王幡然省悟,于是又增兵五万派乌获前去帮助甘茂。
韩国向楚求救,楚发兵北上,秦武王很是担心。甘茂说:“楚虽北上援韩,然而不会为韩先与我交战,韩也担心一旦战败,楚会趁火打劫,故对楚戒虑重重。如此,难以对我军构成威胁。”秦卿冯章也献计道:“若宜阳久攻不下,韩、楚乘我疲弊之际来偷袭,国必危矣!权宜之计,不如将汉中许给楚国,楚不进兵,韩军孤立无援,秦军破宜阳不在话下!”秦武王遂派冯章出使楚国。
宜阳攻下后,楚国派人到秦国索取汉中,秦武王不舍割地,冯章献计说:“大王下令驱逐臣下,告知楚王:‘寡人从未将土地许给楚王,这是冯章假传王言。’”秦武王照办,汉中得以保全。
公元前307年,虽解除了内忧外患,但甘茂围攻宜阳仍形势严峻。擂鼓三通,士卒仍不肯攻城。随军的秦军右将军尉劝其严明军法,秦相甘茂认为自己是客居之人,阻碍重重,无法从严治军。于是拿出家财,鼓励军士杀敌。次日,兵将们同仇敌忾一鼓作气,攻下宜阳。
韩王大惊,派相国公仲侈带着宝器到秦国求和。秦武王欣然应允,即令甘茂班师,留向寿驻守宜阳。
这年八月,秦武王又派右丞相樗里疾先去三川开路,随后亲率任鄙、孟贲一班勇士去洛阳。
周赧王自知不是秦军对手,派使者在郊外以宾主之礼迎接。秦武王称谢。听说九鼎在太庙旁的房子里,秦武王直奔那里。只见九位宝鼎整齐划一,一字排列。那九鼎是大禹收取天下九州的贡铜铸成,每鼎代表一州, 鼎腹上分别刻有荆、梁、雍 豫、徐、青、扬、兖、冀九州,鼎上分别记载着各州山川人物以及贡赋田地的数目,鼎足、鼎耳都有龙文,又称之为“九龙神鼎”。
秦武王观看九鼎,看到雍州鼎时,对众臣说:“雍州鼎是我们秦国的,寡人得将它带回咸阳。”接着又问守鼎人:“这鼎曾有人举过吗?”守鼎人磕头回答:“自有鼎以来,从未听说有人举鼎。此鼎有千钧之重,谁能举得起呀?”秦武王于是对任鄙、孟贲说:“二位力大无比,能否举起此鼎?”任鄙知道秦武王恃勇好胜,就推辞说:“此鼎太重,臣举不动。”孟贲上前道:“臣斗胆试试,若举不起来,请别怪罪!” 于是命左右取来青丝拴在鼎耳上,孟贲紧束腰带,挽起袖子,臂膀套入丝扣之中,大喊:“起!”只见鼎离开地面约半尺高,又落在地上。孟贲因用力过猛,感到一阵晕眩,身子摇晃了一下,幸被左右扶住,没有摔倒。
秦武王见孟贲居然能举起雍州鼎,心中跃跃欲试。他笑着说:“你太费劲了。看我的!”任鄙劝阻说:“大王万乘之躯,不要轻易去举。”秦武王哪里听得进去,说:“你是怕寡人比你举得好,就嫉妒我吗?”当即卸下锦袍玉带,束紧腰带,又用大带子把袖子扎缚好。孟贲不敢再劝。秦武王大步上前,也把双臂套入丝扣中,想道:“孟贲只能原地举起,我偏要举着行走几步,才显出高低胜负。” 于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喝一声:“起!”顷刻间,那只鼎便离地半尺高。秦武王吃力地想移动脚步,不料体力不支,身子一歪,鼎落,砸在他右脚上。秦武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众人慌忙上前,把鼎搬开,只见秦武王的右脚足骨被压碎,血流一地。左右慌忙把他扶回公馆。因伤势过重,伤及五脏六腑,疼痛难忍,捱到半夜,秦武王便气绝了。
周赧王闻报大惊,急忙准备上好的棺材,亲自前去观看殓丧,哭着吊唁。右丞相樗里疾扶丧回咸阳。因秦武王死时无后,国内一时陷入争夺王位的纷争中。宣太后想立公子芾为王,惠文后想立公子壮为王,赵武灵王则要迎立在燕国为质的公子稷为王。最后赵燕两国出兵护送公子稷回秦,在右相樗里疾、魏冉等重臣的支持下,嬴稷继承王位,是为秦昭襄王。
因来自楚国的秦惠王之姬芈八子,与其子稷被送往燕国为质。在樗里疾,自燕返回,立为秦昭襄王。
公元前307年,秦武王去世,秦昭襄王
为了继任者的问题发生争执。
安葬秦武王之后,右丞相樗里疾追究举鼎的罪过,车裂孟贲,诛灭其族。因为任鄙能够劝谏,封他为汉中太守。樗里疾又和秦昭襄王说,是左丞相甘茂怂恿秦武王打通三川入周的,罪不可恕。甘茂听到风声,赶紧逃往魏国,最后死在魏国。
秦昭襄王即位时,年方十九,即位初期,由其母宣太后当权,秦宣太后让秦昭襄王封魏冉为左丞相,封秦宣太后的同父弟芈戎为华阳君,亲生儿子赢悝为高陵君、赢芾为泾阳君。
此后五六年间,秦国内乱不断,一时无暇顾及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