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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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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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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神农架》连载

第一章 劫亲

民国初年,中国大地风起云涌,辛亥革命推翻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实行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然而,在社会变革中,国民政府变味了,背叛孙中山的初衷,军阀割据,烽烟四起,各方豪强劣绅占地为王,贫苦的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时,在硝烟弥漫的中国,神农架也不是一片净土。

千里房县,八百里神农架。崇山峻岭,树木森森。

在大山深处,一条高山峡谷地带的松香坪有数户人家沿河而居。这是民国15年的一个寒冬腊月的日子,赵员外家娶儿媳,在数九寒天里,大户人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赵员外家背倚巍峨的送郎山,面对雄壮的黄莲架大山,一条河流在两山间流过,四季河水潺潺,这就是青阳河,发源于燕子垭的九龙池,向东进入汉江。赵员外的祖先人在唐朝末年躲避战乱,从外面迁徙到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在青阳河滩涂上盖了一间四合院的房子,开垦河边的滩地,过着农耕的日子,一年一年富裕起来。后来,又从山外逃进来几户人家,都是穷苦出身,在沿河上下、半山腰落户,开垦坡地。再后来的人,只能求得先在这里生根的地主,盖一间茅屋,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为了生计活命,只能给几家土地主打长工,做短工,或租地种粮,给地主交租。这样,就有了赵员外人家,在山里算得上富豪家庭。

赵员外经过几辈子人的奋斗,拥有土地百余亩,还有背后的山林千顷。房屋经过祖祖辈辈修整,形成一个大院落,正面并排两幢一客厅四房间的正房,左边是一溜二十间的厢房,右边紧挨着正房是厨房、烤火间、猪栏、牛圈、鸡舍、厕所,院门两侧是几间耳房,供守院值更的人居住。

院门上方悬挂两盏红灯笼,正房的红松立柱上张贴喜气的对联,宽阔的廊檐上高挂八个红灯笼,把赵员外家妆扮得红红火火。几十名长工、乡邻忙进忙出,杀猪宰羊,好迎接新人进门拜堂。

这个腊月天阴沉沉,北风呼号,把院外落叶乔木刮得呜呜叫,似乎要下雪的样子。这时,从山坡上飞来一只乌鸦落在院子里的一棵冬青树上呱呱叫。主事的人连忙叫上几个帮工拿竹竿把乌鸦赶走。在办喜事的日子里,有乌鸦叫,不吉利。如果是喜鹊登枝,才吉祥如意。在院内院外忙碌的人看到那只乌鸦赶到外面的山坡上,正在窃窃私语,说着话。然而,又飞来几只乌鸦围绕在大院的周围飞来飞去,哇哇怪叫。它们看到赵员外家里家外的人进进出出,也来凑热闹,也许在寒天里到赵员外家,寻点吃食。在这个季节里,乌鸦也如同天下的穷苦百姓一样,饥寒交迫。

赵员外察觉到院子里异样,他从屋里走出来,只见他头戴瓜皮帽,身穿绸缎棉袄,五十岁的样子。他抬头看到院子上空盘旋的乌鸦,圆润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喊叫护院的家丁拿来火药枪,指挥家丁向乌鸦开火。三个家丁拿着三条火药枪对着院外枫树上的乌鸦和天空飞行的乌鸦开枪,轰隆隆的枪声在火药带着铁子,射向乌鸦。就在火药枪声响起之时,精灵古怪的乌鸦一哄而散,向山坡的树林飞去。赵员外看到乌鸦消失在茫茫的云海深处,这才松了一口气,绷着的圆脸露出一丝笑容。他心里想道,总算驱赶了霉气。不过,他的心头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祥的兆头。他来到院外,向一条林荫道望去,估计迎亲的队伍应该到来,为什么听不见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呢?难道被号叫的北风吞没了迎亲的吹打声么?他看了看大院门两边悬挂的鞭炮,有两个执事的家丁手里捏着火捻线,只要看到接亲的人马从小路上现身,就点燃鞭炮。

乌鸦又从山坡的树林上空飞了过来,护院的家丁对着院外的天空开枪,火药味飘忽在寒风中。这时,赵员外看到从林荫道上跑来两个人,手臂上缠着红布条,打眼认出是接亲的人,他向两个执事的家丁抬抬手,示意点燃鞭炮。劈哩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两挂鞭炮在院门口炸响,这是迎接娶亲的鞭炮声。院内的家丁也在燃放爆竹,冲天而起的爆竹在空中炸响,把飞来飞去的乌鸦惊得不知去向。

鞭炮齐鸣,爆竹声声。一班吹鼓手在院内吹响百凤来朝的喜气曲子。大家兴高采烈地迎接新人进门。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的时刻,从林间小道飞奔而来的两个家丁跪在赵员外面前,结结巴巴地哭诉道,老……老爷,大,大事不好了。

怎么回事?赵员外一声喝断。

一个跪地的家丁回过神来,大声报告,老爷,新人被抢了。

什么?被哪个抢了?赵员外又一声喝叫。

土匪。另一个家丁颤颤惊惊地答道。

赵员外抬头看林间小道,目光掠过树林,想找到最后的答案。他又一声喝问,少爷呢?他关心的是他的儿子。

少爷被害了。送亲迎亲的人,杀的杀,跑的跑,打散了。两个逃回来的家丁报告道,我俩幸运,在慌乱中滚落在山坡的枯草丛中,躲过一劫,慌急忙乱地跑回来,给老爷报信。

赵员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因,新娶的儿媳被土匪掳走了,儿子被杀,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一场劫难。他镇定下来,呼叫道,男丁们拿上家伙,追赶土匪。妇女们把红布条、红灯笼摘下,换上黑纱、白布。布置灵堂。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手忙脚乱。

赵员外火急火燎地在逃回来的两个家丁带领下,奔向林间小道,他后面紧跟着二十几名家丁,手执火药枪、刀、杈、棍棒赶过去,沿着河道,翻过一座山嘴,又是一道河湾,再走过一面山坡,就在一个山埫间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灰蒙蒙的天空飘下朵朵雪花。山林间传来乌鸦的叫声,异常凄凉。大花轿和新娘子不见了,也没有看见土匪的踪迹。赵员外翻动着身穿红袄、斜扎大红绸带的儿子尸身时,脖子上流淌的血迹已在寒风中干涸。他老泪纵横,对着阴冷的天空大叫道:“天啦,怎么是这样呢?”他忍着巨大的悲痛,吩咐家丁,把少爷的尸身运回去,将其他人的尸体就地掩埋。他崩溃了,走不动路,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有人提醒他,老爷,是不是向保安中队报告呢?他摇摇头,告到县里去吧。他心知肚明,驻扎在打劫岭上的保安中队就是土匪窝。

家丁砍来树枝,做好担架,把少爷的尸体运回去,又做了一个滑杆,抬着赵员外回去。有一拨人选择地形,按照赵员外的指示,挖好土坑,埋葬其他死人。

赵员外家由喜事变为丧事,灵堂搭在院子里的冬青树下,儿子是横死在外面,不能在堂屋里办丧。吹百凤朝阳的那班吹鼓手改变了曲子,吹起还魂曲,并且打起丧鼓,超度亡灵。堂前院门的红灯笼换成白色的灯笼,点上腊烛。在夜幕降临之时,烛光忽明忽暗,凄凄切切的还魂曲在北风的号叫声中,更加凄怆悲凉。赵员外一面强打精神,为儿子办丧事,一面命人连夜到房县县城投状纸,状告土匪强抢新娘,杀害新郎和迎亲的人员。要求县国民政府派兵剿灭深山里的土匪,返还新娘。他安排好了这些事务之后,又召集护院的家丁,手握火药枪、戈、刀武器,日夜巡护大院,不得有半点懈怠,防止土匪劫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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