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山上,旗开得胜。王麻子传令各营寨,杀鸡宰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庆祝打了胜仗,鼓励士气。但是,他严令山上的四面八方岗哨严加看守,轮流值哨,不得饮酒误事。同时,他派出巡逻小分队,从龙头巡视到龙尾,如果有人擅离职守,或者在岗哨上麻痹大意,就地枪决。王麻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心理,他害怕保安队从某个地方打开盘龙山的突破口,山寨上的土匪有灭顶之灾。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匪帮葬送在自己手里,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这么多年跟随自己的兄弟。
三天后,巡山的土匪向王麻子报告盘龙山四周出现保安队,尤其是龙尾山有保安队重兵把手。王麻子急切的问道:“龙腰处呢?”
也是重兵把守。兄弟们不能进出,如何是好?
王麻子又问:“龙头下呢?”
巡山的土匪如实回答,在山崖根子下面的河边,保安队正在伐木建造营房,看来保安队要长久地驻扎在盘龙山周围,困死我们。
王麻子心里掠过一丝阴影,眼看要入冬了,想在深秋的时候,让山寨的兄弟们下山去掳掠一次,备足过冬和明年春天的粮食。山上自收自种的包谷、土豆、瓜果等食物,不足山寨人马半个月的口粮。这一下杨老拐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如果众兄弟下不了山,寨子里缺粮,兄弟们不战自乱,他这个山大王也压不住阵脚。不过,他马上镇定下来,利用盘龙山的有利地形,从龙尾山打开缺口,或者从龙腰两侧撕开一个口子,只要有一条上下山的通道,就不怕保安队重兵压境。
他带着巡逻的人马从龙头到龙身检查沿山的防务。他们数百人的队伍分别驻守在龙头、龙身、龙尾,一共有六个大营。龙头是主寨,龙身分布四个小寨,龙尾山是一个大营,有200土匪把守,其余的小寨营和主寨均有100人左右。他一路巡视,看到每个营寨都在各自的哨卡上。他也看到龙身两边的上下山出口处,在离山岩100余米的山地里有众多的黑狗子身影,一部分黑狗子在建造营房,一部分黑狗子分散在卡口的山岩边,构筑了阵地,架起机关枪,对准上下的山道。还有许多明哨在大树上,拿着长枪对着山崖。也有几个欲下山的土匪走在下山的半途中,被保安队当作活靶子撂下山崖。下山的出口是被保安队封死了,这是王麻子的失误。他这时才知道,应该在卡口处的山下设下延伸哨卡,在山岩下构筑坚固的工事阵地。但是,已经晚了。眼目下,要面对现实,如何解开这个死结。
整个盘龙山绵绵起伏,最宽处在龙身,有两里地,最窄处在龙尾,不到200米。龙头高悬,到龙尾山变得低缓,是众多的山包和山间河谷之地。就在狭窄的龙尾处,设有一个哨卡,高翘的龙尾,也是绝壁悬崖之地,宛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龙尾到龙身的地方变得开阔起来,好似屋脊上的山梁平地。这里建造一个营寨,有重兵守护,外敌难以攻上龙尾险要之地。
王麻子看到在龙尾之外的龙尾山也有保安队的兵丁驻扎,一排木头营房就在龙尾下不远的山包边。龙尾下的两边开阔山地被保安队占领,建有岗哨,构筑工事,配置的火力是机关枪和长枪,枪口全对准龙尾的下山道。
龙尾大营组织十多个土匪试图冲向龙尾,还未冲到下面的开阔地,前面就倒下了三人,后面的土匪只好退了回来。这就是土匪要下山,出不去,保安队要攻上山,也万万不能。
王麻子看到这阵势,倒吸一口凉气。这时,他要利用他们土匪的优势,在抢劫大户人家的时候,大白天不好干的活路,昼伏夜出,在风高月黑的夜里,打劫富户。他组织精明能干的土匪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20人尖刀队,同时向龙尾、龙身两侧的三个出口行动,只要尖刀队夺得保安队的前沿阵地,各营寨的土匪趁机扑下山去,把龙身、龙尾的保安队就地消灭,或赶走他们。然后山上的营寨分出多半的人马在盘龙山下安营扎寨,这样形成山上山下连成一片,进退有余。
然而,杨老拐是什么人,官匪一家,他非常熟悉土匪的套路,也知道土匪的活动轨迹。所以,杨老拐严令盘龙山下各处的保安队设有明哨暗哨,每个哨位24小时不能眨眼睛,都要死死地盯着盘龙山上的动静,只要有风吹草动,驻扎在营地的保安队兵丁进入阵地。大白天可以轮流休息,到了晚上,全体兵丁进入战斗状态。阵地里不能空缺枪手。
到了傍晚,各处的保安队开始在山岩根点上油灯,防止土匪下山突袭。如若谁人敢违抗命令,就地处决。杨老拐亲自镇守在龙尾山下,因为这儿是土匪下山的主要通道,龙身两侧的下山通道狭窄,土匪不可能从狭窄处蜂拥而下。龙身的一侧由郑发财带兵把守,另一侧有伍矮子督阵把守。瘦猴是他的联络官,带一队精干的保安团丁围着盘龙山四周巡查,查看山上的土匪是否还有其他的下山道,同时联络四处防守的保安队,让各处驻防大营互通情报,然后汇聚到杨老拐那里,由他决策,统一指挥,围攻盘龙山的土匪。
夜幕降临的时候,山上山下的营寨里灯火通明。山上的王麻子让所有的土匪吃饱饭,上半夜和衣而睡,并且各自检查自己的武器弹药。三个尖刀队的人都配有短枪和砍刀。其他的土匪配置是一杆长枪,后面跟随着两人持刀持矛,只要尖刀队得手了,后面的人快速跟进,给保安队措手不及。
后半夜,山寨里的大营把灯灭了,只有零星的松香节灯散在山梁子上不起眼的地方。那是迷惑山下的保安队。紧要处瞎灯暗火。土匪们经常出没下山的通道,熟悉每处上下山的道路出口。尖刀队的人都是黑衣黑裤,平底布鞋,走路轻巧,弄不出半点儿声响。
王麻子亲自督促龙尾处的尖刀队土匪在黑夜里摸下哨卡。只要把龙尾的大门打开,整个盘龙山就活了,龙身龙尾动起来。他站在高翘的龙尾上,看到山下的保安队营寨前灯火通明,树林里、山崖前都有油灯光亮在闪烁。如果尖刀队的土匪出现在明亮的灯光处,就暴露在保安队哨兵的眼里,是他们的活靶子。他要先把山岩前的油灯灭掉,然后再让尖刀队的人员出击。他传下命令,将龙尾上的滚石、擂木放下一部分,主要对准山下的灯光处,将油灯砸灭。
深更半夜,龙尾上的擂木、滚石倾泻而下,轰隆隆的声音打破了山的寂静,惊得山中的百兽奔走,夜鸟惊飞。山崖跟前的油灯被打翻了,油泼在山坡上,点燃了山林。顿时,一片火海,把龙尾照得一片血红。
杨老拐早已预料到山上的土匪要放火烧山,要将他们葬身在盘龙山下。他在龙尾下建造营房时,就砍伐树木,搭建营房,把营房四周的树木、枯草全部清理干净。在构筑工事时,也把工事四周的草木清理出隔火带。只是苦了设下的暗哨,要么在大树上,要么在林子里,现在不被擂木、滚石砸死,也要让大火烧死。不过在战场上没有不死伤的兵丁。明哨和工事里的团丁们眼前更开阔了,大火把树木烧掉,没有障碍,红红的火光把山崖照的更加清晰。只见从山道上下来一队黑衣人群,他们敏捷的身影躲闪在正燃烧的火丛中。杨老拐掏出盒子炮枪,在前沿阵地向黑影射击。枪声就是命令,工事里的机枪、长枪声响起,似炒豆子一般泼向火光中的黑影,十多个尖刀队队员倒下去了,血水溅在火焰里发出滋滋的响声。黑衣队后面跟着冲锋的土匪不敢面对枪林弹雨,只能回转身去。
龙尾上的王麻子跌脚叫道,这个狗日的杨老拐歹毒得很,不放我们一条生路,看来只有拼死一战了。
杨老拐看到山道上的土匪往回撤,怕王麻子在后督阵,让众多的土匪拼死往下冲。果然不出所料,听到王麻子大喝一声,冲下去,是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