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杏花住在龙头寨的下方偏房里。这次,钱团长在仓慌出逃时只带上她,投奔到神农架杨老拐这儿,将大老婆、小老婆丢在房县的大宅院里,不知死活。这么多年,杨杏花跟钱可先一起生活,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三十多岁的杨杏花每天衣食无忧,使奴唤仆,身子还像二十几岁的大姑娘,走路似风摆柳一样好看,面如桃色,略施胭脂,更似白里透红的杏花儿一样娇艳。这已经是八月的天气,山头上凉风飒飒。她高挑的身材,单薄的丝绸衣裳把她衬托得更加妖娆。
燕子飞本是土匪出身,也是采花大盗,他见到如花似玉的杨杏花,心里悸动。现在钱团长死了,他就打起了歪主意,只要杨杏花原意,他可以向杨老拐求情,成就这桩好事。于是,他有事无事就在杨杏花面前晃动,有时也拿言语来挑逗一下,试探女人的心思。
这日,已是黄昏时分,杨杏花站在山头上看风景。崇山峻岭,万木峥嵘,落日的黄昏把山林渲染得一片金黄。有心的燕子飞摸了过来,伸手揽了揽杨杏花的腰肢,还说道,杨柳细枝,君子好逑。杨杏花也是一个有心人,看到火候一到,不仅没有责怪燕子飞,还向他抛了一个眉眼,也说道:“别酸溜溜的,像文人的模样,有贼心,就要有贼胆。”她边说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夜幕来临,山色四合。
燕子飞是什么人?他看到扬杏花如此这般,喜滋滋地跟在女人身后,闪身进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就扑向夜色中的女人。
杨杏华推开他,说道,夜还长,急啥?她随手点亮松明节灯。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她指着椅子说,先坐下,聊聊。又随手在茶几上倒一杯水递过来。
燕子飞也不心急,就坐下来。他认为杨杏花也是一个风流的女人,丈夫刚死没有几天,就耐不住寂寞,把目标看准了他。正在他心花怒放的时候,杨杏花悲切切地说:“我那个死鬼就这么抛弃我走了,到阴间去。我该咋办呢?”
燕子飞看到杨杏花楚楚动人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他答道:“不是还有我吗?”
杨杏花问:“你是我终身可托付的人吗?”
燕子飞指天指地,说:“虽说燕子飞名声不好,但是心肠不坏,等到自立山头之后,你是压寨夫人。在山寨里呼风唤雨。”
杨杏花问:“保安队自立啥山头?”
杨燕子飞说:“杀了钱家叔侄,国民政府追查下来,都是死罪,哪里还是保安队呀?保住命就不错了。”
杨杏花听到燕子飞嘴里飞出这么一个关键词:杀了钱家叔侄。那么,燕子飞已经承认,钱可先是被他杀害,不是在战斗中阵亡。她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胸脯一起一伏。她倒在床上,轻轻唤了一声:“来吧。”
燕子飞赶忙脱掉身上的衣衫,扑了上去。可是刚扑到床跟前,杨杏花突然坐起身来,挥起右脚,踢向燕子飞的下身。燕子飞万万没有算到,杨杏花忽然变脸,给了他致命一脚,正中下身,翻倒身去。
说时迟,那时快。杨杏花从床头拿起一把尖刀,跳起身来,用左脚踩着燕子飞的脖子,手举尖刀,对着燕子飞光溜溜的胸脯,问:“说,是不是你杀了钱团长?”
燕子飞被杨杏花踩着脖子,发出呜呜声。
杨杏花松了松脚,又问:“是说实话,还是要命?”
燕子飞这才说出话:“你问你弟弟去,他最清楚。他不发话,本人有那么大胆量吗?谁敢抢杀一个保安团的团长?”
杨杏花点了点头,是实话。
燕子飞回过神来,再看怒目圆睁的杨杏花,不是一个娇媚的女子,而是一个夺人命的母夜叉。他用双手托起杨杏花的脚,往上掀去。杨杏花,只是一趔趄,一手揪住燕子飞的下身,一刀割下他的阳物,本想再反手一刀插向燕子飞的心脏。燕子飞痛得嗷的一声大叫,翻身而起,窜向门边,一手拉开房门,似燕子一样飞身而去,洒下点点血花。
杨杏花一手提刀,一手拿着赃物,哭叫道:“来人啦,有人要强暴我。”
团丁们持枪跑了过来,看到是杨杏花,立马报告给杨老拐。
不一会儿,杨老拐来到姐姐这儿,看到杨杏花衣衫不整,一手持刀,一手拿着肉样的东西,问道:“姐姐,谁有这么大胆?”他拿过杨杏花手中物件儿,一看就笑出声来,“该死的贼。”他在房间里看到椅子上的衣服,心里明白了,是谁人做下这个风流案,只可惜,被他姐姐废了。
杨老拐带着团丁直扑到燕子飞的住所。他看到燕子飞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在灯光下,床上淌出血水,不用问,风流债主就是燕子飞。
燕子飞说:“要杀我之前,把话说完。”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姐姐已经知道是我枪杀了你姐夫,故意引诱到她房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诱杀我。是我替你顶罪,落得这个下场。”
杨老拐心里明白,燕子飞没有说假话,这是自己的姐姐在复仇,只是说道:“谁让你好色呢?贼心不改,敢打我姐姐的主意,不丢性命,你已经烧高香了。”
“杀了我吧,”燕子飞淡淡地说,“最后请求杨队长保留全尸,不要把尸身掀到崖下去喂狼,埋到山坡上吧。”
杨老拐本能抽出枪,又放了回去,他说:“好好养伤吧,只要轻功没废,就好。只是费了下身,今后没有花花肠子,好好地奔前程吧。”
燕子飞说,:“还是杀了我吧,痛快些。”
杨老拐又笑笑,谁说要杀你呢?给老子好好地活着,到时候给我姐赔个不是,这个事就过去了,别再沾惹她。你不是她要的人。
燕子飞这才平静下来,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口。他风流了大半生,却失手在这个半老不老的女人手里,真是不值!没有吃上羊肉,还惹上一身骚,让兄弟们看笑话。他只好忍下这口气,认命。他认为,他命中该有这一劫,谁要他大半辈子打家劫舍,做一个采花大盗呢?活该报应!
一夜之间,盘龙山寨从龙头到龙尾,传遍了燕子飞与杨杏花风流案。有人说,燕子飞还他上半生的风流债。有人说,杨杏花是为夫报仇。也有人说,杨杏花水性杨花。还有人说,是钱团长显灵,阴魂不散,死的突然,找燕子飞算账。说什么的都有。
次日天明,杨杏花不辞而别,她在经过岗哨时,站岗的哨兵看到是杨老拐的姐姐,一身黑色的衣裳,手提一个碎花包袱,谁人也不敢阻拦,任由她下山去。等到杨老拐得知姐姐下山离去,责备哨兵为啥不拦住,还把岗哨上的哨兵抽打几皮鞭。
没过多久,杨老拐的哨探从山下带回几张告示,是省国民政府主席签发的通缉令,通告杨老拐通共,杀死房县国民政府的县长和保安团团长,属罪大恶极,按通匪罪论处。
杨老拐知道大势已去,再也不是国民政府保安队的队长,而是被国民政府通缉的土匪,死罪。他现在是舅舅不爱,姥姥不疼。共产党要杀他,国民党也要杀他。他只能在神农架当山大王,庆幸自己棋高一着,早些年占领了几个山寨,收留了几个山寨的土匪,给自己留下一条出路,摇身一变,从保安队长变为土匪,多么华丽的转身。
再没过多久,省政府徐秘书捎来了话,告诉杨老拐,是他姐姐把他告了,是杨老拐杀害了房县国民政府钱县长和保安团钱团长。省政府主席震怒,以通共通匪罪通缉杨老拐,是死罪。最后还有话,如果杨老拐被缉捕后,不要扯出徐秘书,在政界里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专门找人的痛处,然后下手往死里整。他正在提拔当选参议员的时候,如果沾上杨老拐,就是同罪,别说做省政府参议员,连小命也不保。
杨老拐听到这儿,给带话的人说,妈的巴子。当啥参议员,徐秘书不如到老子这儿做一个参谋,做土匪比在国民政府里当差强百倍。传话的人不敢把这话带给徐秘书,就是要徐秘书的老命,他也不会到神农架大山里来,给杨老拐做土匪参谋。
杨老拐派探哨到山外打听姐姐的下落,他对自己的姐姐怀恨在心,自己的姐姐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弟弟?向国民政府告密?要弟弟的命,姐弟俩恩断情绝。杨老拐要找到姐姐,亲手毙了她。可是,有人见到杨杏花在武当山做道人,不再叫杨杏花,而是一个道士的名号。杨老拐不敢上武当山去杀掉自己的姐姐,他只能在神农架大山里做土匪,如果走出神农架,就会被通缉,被枪杀。他身上也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更多的是人民的鲜血,罪孽深重。但是,他还在深山里继续为非作歹,与人民为敌。
转眼间,就到了1932年1月,苦水区和红花区苏挨政府贯彻执行《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土地法草案》,实行土地改革,执行“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的土地分配政策。广大贫苦农民分得了自己的土地,在苦水河、阳日湾、松香坪、红花、木鱼坪,平均地权,把地主的土地和原来杨老拐以保安队名义霸占的土地、山林、河滩等土地、森林资源分给了民众。在山林里、河边上,随处听到“跟共产党翻身求解放”的口号。贫苦农民为捍卫红色政权,在共产党领导下,团结一心,与国民党和地主反动势力作斗争。在艰苦岁月里,还在国民党统治的白色环境中,我们共产党人不怕牺牲,前赴后继。演绎出更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