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叔侄俩又给徐秘书送来十根金条,徐秘书假心假意地推辞一番,还是收下了重金。他收下十根金条,加上上次的金条,共有15根金条,对他来说也不算少。他对钱家叔侄说,这个风险,我们大家共同担当,哪一个人扛不住。
钱可先急不可待地问:“怎么办呢?请大员示下。”
徐秘书看了一眼钱县长,下达指示:“县政府写一个报告,就按你们说的上报,把农民暴动的事一笔带过,主要报如何剿灭匪患,怎么平息农民起义,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功大于过。让杨老拐戴罪立功,继续剿匪和清算农民暴动的事情。我呢,回去以后,在省府主席面前多美言几句,这个事情就能掩盖过去。如果不能蒙混过关,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钱县长知道金条起了作用。这个时候,国民党主要关注井冈山的秋收起义,哪有眼睛看神农架这个小地方的农民暴动。省府主席派徐秘书来到鄂西北过问这个事,还不是听徐秘书的处理意见。徐秘书又是搞文字工作的刀笔手,如果玩弄文字游戏,就连省府主席也玩不过他。所以说呢,笔头子能抬举人,也能杀人。
钱可先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把扬老拐从牢房里放了出来。他对杨老拐表白,这次,看在你姐的份上。哪叫我们是郞舅伙呢?出力把你捞出来。钱财是小事,命是大事。杨老拐知恩图报,赶忙凑足25根金条,奉送给钱团长。当初,钱可先在牢房里同他讲好了条件,用20根金条贿赂徐秘书,他得救之后加息还给钱可先25根金条。其实,钱家叔侄只用了15根金条。另十根金条叔侄俩平分。杨老拐不仅保住了命,而且还保住了官职。钱团长按照徐秘书的指示,让杨老拐戴罪立功,回到神农架,将有些事情抹平,还要招兵买马,把保安中队稳固下来。
放虎归山的杨老拐经历了这场劫难,就多长了几个心眼,他发誓不仅要把所有的损失夺回来,而且还要发展壮大自己的队伍。国民政府靠不住,稍有风吹草动,损失所有的钱财事小,连自己的小命不保。当大官的人不择手段捞钱捞好处,遇到事情之后就推脱责任,让小虾米来扛事儿,最后是虾米不仅充当官员的垫脚石,也是达官贵人用这些下等人的鲜血染红他们的官帽,搜刮民脂民膏,建立他们的幸福乐园,还踩在人民大众的头顶上为所欲为。
杨老拐回到神农架松香坪四合大院。金姑娘在经过这次战斗中受到惊吓,看到四面八方的土匪和农民自卫队围攻四合院,院内院外到处是死亡的尸身,血气冲天。成群的乌鸦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有时落在院外的河滩地上,有时俯冲进大院里,嗅着血水寻觅死人的尸体,呱呱地乱叫。残余的团丁们把守着大院,日夜巡逻在院墙的哨位上,害怕烽烟再起,烧到四合大院。不过一天,房县保安团派来100多团丁接管打劫岭和四合大院的防护。金姑娘这才安稳下来,肚里的婴儿落地了,是一个男孩儿,长得像杨老拐。要不是经历这场劫难,杨老拐又要大办宴席,请四邻八方的地主豪绅、各山寨的寨主,贺喜他早生贵子。
这时的杨老拐将四合大院安排好防守,并且,请有家丁、仆人照料金姑娘坐月子,将所有的团丁重新编排,配置武器。趁省府大员还在鄂西北地区,他急于将功赎罪,打下最近的盘龙山、中武当、燕子寨、老君山,最后拿下黑虎山,剿完了匪,然后再回过头来,找农民自卫队算账。这些泥腿子就分布在山川、河谷、高山坡上,早晚是他手中的猎物,飞不掉。只是可恶的各山头的土匪,表面称兄道弟,暗地里联手攻打保安队,真是老鼠吃猫肉,反了他们。
盘龙山在宋洛河流域的一条支流上,是里叉河的下游,盘龙河峡谷南边的一座险峻高山,当地人称盘龙山。直立的山峰似刀削一样,坐落在盘龙河岸。在高耸入云的山峰上,又是一番天地,石林谷地,树木遮日,野草丛生,猴子、麂子、山羊遍地,也有虎豹豺狼出没。
有一年,从山外来了一伙强人,为首的是一个大块头的男人,一脸麻子,姓王,人称他王麻子;同伙喊他麻哥或王哥;年龄小的人尊称他为麻爷,王爷。他领着30多个人来到盘龙河边,看上这儿地处偏僻,有山有水有土地,要扎根在河边。沿河的百姓知道这些从山外来的人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兵痞逃兵,走到哪里祸害哪里,如果让这伙人在盘龙河岸扎下根,这两岸的民众有受不完的罪。要在他们还未立足的时候赶走。于是,两岸的民众四百多人,拿起锄头、扁担、砍刀,要把这伙来历不明的人杀死。但是王麻子和他的手下多少会一些拳脚,再说他们身上还有短枪、大刀,如果鱼死网破,势必血流成河。四百民众也要损失两三百人。在他们相持阶段,河岸的民众提出一个要求,让他们到南岸的峭壁山头上落脚,到了山顶上有大片的平坦之地,可以开垦荒山地,养活千余人不成问题。
王麻子就领着那伙人在当地采药人的引导下,寻找到一条从岩壁上穿行的羊肠小道,上了山头。果然如河岸的百姓所言,山顶上是另一个世界,上面有一个大约三四平方公里的平顶山,顺着山脊延伸向东南的主山峰上,似一条巨龙盘在崇山峻岭上,龙头就是盘龙山。站在山头上看,盘龙河似一条银线一样缠绕在山岩下,两岸民众的草房、板壁屋、土坯屋,似一方方小木匣子一样,散落在河滩、坡地上。山头上的气候比河谷要低,生长有冷杉、松树、橡子树、板栗树等,还有大片的蒿草。俗话说,山高水高,龙头上有一股泉水,四季长流,那是龙嘴。王麻子认为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因祸得福,就在这儿,落草为寇。先上盘龙山的三十几号人伐木造房,垒石建屋,并且将肥沃的土地开垦出来,种上包谷、土豆、黄豆等作物。也种葱、蒜、萝卜、白菜、瓜果之类的作物。
这伙强人立下足之后,又招来了不少闲人,共有近百人,建山寨,在险要处筑哨卡,日夜有人放哨,山上有人巡逻。王麻子就是山寨的寨主。他把人员做了分工,有人种菜种粮食,有一部份人专门下山打劫,抢夺人家的衣被、布匹、谷物、鸡鸭、猪羊牛等物。自古以来,贼不空手。这伙强人每次下山也不空手而归,无论什么,只要用得上的农具、家伙什、吃喝用度的东西抢掠回来。在山头上还建有仓库,囤积余粮、布匹等物资。遇到灾年也好渡过难关。只是苦了盘龙河两岸的民众,一年当中总有那么一两次被山上的土匪劫掠。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提心吊胆,经常遭到山上的强人偷袭,防不胜防,有时候将一年的收成打劫一空。后来,盘龙河岸的民众同王麻子达成协议,每年给山上进贡,小户人家一两担包谷,大户人家20担包谷、豆子、三五头猪、两三条牛、几十只羊,美其名曰:保收保护费,山上山下各自平安。
王麻子就带着人马到盘龙河以外远处的地方,专干大地主、大土豪的票,要的是金银贵重之物。他又用重金在黑道上购买枪支弹药,扩充队伍,发展自己的势力。没有几年的功夫,他的土匪队伍就有600余人,拥有400多支长枪、短枪,人人有大刀、戈矛之类的兵器。他的实力不比保安中队差。但是,王麻子有一个原则,绝不跟官府作对。自古以来,民不跟官斗,匪不与兵斗。他不仅不同保安中队作对,而且还向杨老拐示好,每年的四礼八节,还派人给杨老拐上供烧香,送给的金银不少。就拿杨老拐这次结婚大庆,派人送去银元一千块、金条十根,也算得上是重金重礼。
为什么杨老拐翻脸了呢?王麻子得到消息,杨老拐要带保安中队到盘龙山清匪。在不久前,保安队被农民自卫队痛打了一顿,损失不少的兵丁、钱财,难道把盘龙山当作出气筒?第一个拿盘龙山开刀,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王麻子好欺负,杨老拐把盘龙山的弟兄们当做软蛋包,想捏就捏一把?王麻子只好在山头上摆开阵势,向保安队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