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燕子寨上的杨烟霞心里忐忑不安,丢失了一个山寨的人马是小事。她看到人民解放军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援下,势不可当,原在大陆的国民党如潮水一样退到台湾岛上,还能再登陆大陆?她要急于见见父亲,劝说杨老拐收敛作恶的行为,收手寻求出路。
于是,她趁山寨下的解放军还未占领山寨下的要道,就带上几个得力的匪兵下山寨,寻找一条隐蔽的山道,向打劫岭方向而来。在半道上遇到杨老拐从盘龙山寨派出的匪军先头部队。杨烟霞拦截住队伍,向赶上前的杨老拐说:
“木鱼坪又回到解放军手中,解放军又围困了燕子寨,下山的通道已被解放军占领。解放军一个师的人马正在向打劫岭方向运动,要与东边的解放军连成一片。”
杨老拐喝骂道:“少给老子泻气,解放军不是一个团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师呢?”
杨烟霞笑笑,说:“从兴山县、秭归县、巴东县来了县大队和民兵数千人,编在一个团三个营里,三个营就成了三个团,不就变成一个师吗?”
“哦!”杨老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子打不赢,东边的解放军两个团就是两个师。妈的屁,老子手里的人马还不到一个团的人数,如何抵抗解放军?”
正在这时,杨老拐接到盘龙山寨传递的消息,有一股解放军正沿着宋浴河进入盘龙河岸,意图攻打盘龙山寨。他大吃一惊,心里有数。盘龙山寨的匪军不多,如果自己的窝被人端了,四面八方都是解放军,走投无路。他问杨烟霞该怎么办?杨烟霞说,回撤,守住盘龙山。杨老拐下达回撤的命令,后队变前队,跑步抄近道,截击宋洛河的解放军。
这帮土匪出身的匪军,熟悉山山水水。杨烟霞更是山里的狐狸,身形轻巧,带着一股匪军,钻树林,上山脊,站在山岩上,看到宋洛河岸有一长串解放军队伍正沿河逆水而上,离盘龙河还有五六里路的样子。她回转身,向杨老场建议,把他们的人分成两股,堵在宋洛河与盘龙河交汇处的两河口。这是设的第一道防线。杨老拐采纳女儿的意见,就在两河口设伏,给解放军一个下马威,才能守住盘龙山寨。他亲自带一队人马穿插到两河口的宋洛河上段,堵住解放军在宋洛河上。杨烟霞领着一队人马跟进,从盘龙河北面围攻两河口,夹击宋洛河岸的解放军,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往盘龙山寨撤离,在山寨上会合。
杨老拐带一千人马飞快地穿越山坡林地,翻一座山,就下到盘龙河边,又从盘龙河北山的山坡树林里抄小道,迂回到两河口的宋洛河上,把匪军分布到两河口、宋洛河岸的山坡林地里埋伏。他自己就在两河口盘龙河岸的山坡里设伏。他刚刚把一千多人布在阵地里,解放军的先头部队就进入两河口,走进盘龙河岸两里地。一个放羊的老人赶着一群羊在河岸上放牧,他用羊鞭指着山坡林地,并且假装拦赶头羊,大声叫喊:“快走,林子里有狼。”
赶在头里的解放军战士听到放羊老人话里有话,忽然警觉起来,抬头看看天,白日晴天,河风吹来,卷过山坡林地树梢,有几只苍鹰在高空盘旋,还有数十只鸟雀从山坡树林子里飞出。他们断定山坡林子里埋伏有人。这是盘龙山脚下,是土匪的窝子,一定有匪军埋伏在山坡上。他们拉开枪栓,快速地卧倒在河岸上。就在这时,只听到一声枪响。那是杨老拐一枪先打倒放羊的老人,怪老人家不该给解放军通风报信,不然,等到宋洛河岸上的解放军全部进入伏击圈后,再一网打尽。
杨老场的枪声就是信号,树林子里机枪、快枪响起,也有手榴弹砸在河岸上,在硝烟中,血光弥漫。堵在两河口宋洛河岸上的匪军听到盘龙河岸里响起枪声,也是发起攻击的信号。这股匪军就拦腰截断行走在宋洛河岸上的后续解放军部队。
赵少男正领着队伍行走到两河口时,听到从盘龙河谷里传来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知道先头部队与敌军交上火。他抽出腰间的手枪向前冲锋,却被迎面一挺机枪扫射中弹,倒在血泊里,后续部队正堵在宋洛河道上,同匪军对垒。
杨烟霞也带着一千人的匪军从宋洛河的对岸扑了上来,把两河口的北面堵住,形成了一张网,同时把盘龙河岸和宋洛河岸的解放军围住攻打。不一会儿,在盘龙河岸的解放军全部流血牺牲。在宋洛河上的解放军,边打边往回撤,从正面抵挡一股匪军,从北面回击杨烟霞的匪军。在交战中,双方在不断地减员。
也正在这时候,从木鱼坪过来的解放军刚翻过山林,就听到宋洛河的枪声,他们跑步前进,飞快地从宋洛河上游压过来,从背后打击两河口南山的匪军,将这股敌人全部消灭在两河口、宋洛河地带,与宋洛河下游的解放军合并一起,同时向杨老拐的匪军和杨烟霞的匪军展开攻击,双方势均力敌。
杨老拐本想一股作气拿下宋洛河岸上的后续解放军,却不料,从宋洛河上游杀出来一支解放军队伍。他展眼一看,约有一个团的兵力,如果在空旷的河谷里打下去,自己的兵力已消耗过半,再打下去占不到便宜,如果再有解放军增授,他的人马全部葬送在河岸上。但是,他看到对面的杨烟霞越战越勇,将两河口的解放军压制在河谷里,他也带着四百人的匪军,再次攻打两河口,夺回两河口阵地,接应杨烟霞。他与杨烟霞的匪军形成夹角之势,攻打河岸上的解放军。
增援的解放军虽然是一个营,但是兵力相当于一个团,都拥挤在狭小的河道上,不利于展开火力攻击。指挥员观察地形地貌,将两个连的兵力派到河对岸的山脊上,迂回到敌人背后,对敌形成反包围圈。一个连的兵力在地面上牵制敌人。正在作战的杨老拐也看到解放军在调整作战方案,也看出了解放军指战员的作战意图,他也分拨出一部分匪军,提前在山梁上拦截。在山地作战,是土匪的强项,他们不仅熟悉地形地貌,而且还是山猫子,善于钻山林,越山岩,能以一当十,打击对方。
这场争夺战已经进入炽热化,双方都在生死的关头,只要有一方得利,另一方就全军覆没。在宋洛河北面作战的杨烟霞看到杨老拐在悄悄地分拨人马,阻击上山的解放军,就将自己的人马边打边靠近父亲,形成一条战线,抵抗河滩上的解放军。他们心存妄想,只要山梁上的匪军得手,又削弱了解放军的有生力量,然后再次形成包围圈,把河道上的解放军围在河滩上全歼,取得最后的决战胜利。可是,匪军又打错了算盘,王茂林已得知宋洛河与盘龙河交汇处,解放军正同杨老拐交战,他带兵从打劫岭正撵杨老拐的人马,却不见踪影。原来,狡猾的杨老拐已经抄林间小道,回到盘龙河,设伏袭击解放军部队。他快速地运动到盘龙河的北面山坡,正是杨烟霞所在的匪军身后。王茂林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局势,在河道上的解放军处于劣势地位,盘龙河滩上,全是牺牲的解放军战士,血水流到河里,将半边河水染红。他愤怒地挥舞大手,让身后的战士在山坡树林里分散开来,形成一条线,向山下的敌人扑去。
杨烟霞顾头不顾尾,正在展开向河滩上的解放军冲锋时,身后枪声大作,身边的匪军纷纷倒下。她意识到解放军的增援部队打过来了,不能再恋战。她丢下手下的匪军,慌忙向杨老拐靠近。三面都是解放军,只有背后的盘龙山寨还是他们的地盘,如果解放军占领了山梁子,就抄了他们的后路。
杨老拐派出的匪军抢占了山脊,居高临下,向正在攻山的解放军开火。这股悍匪占据有利地形,更加疯狂地向山梁下的解放军猛冲猛打。杨老拐看到自己的人得手,心里暗自窃喜,他命令杨烟霞再领一拔人去山梁一侧打援,他自己领着一股匪军断后,边打边向盘龙山寨退去。留守山寨的匪军全部出动,跑下山寨,接应他们的匪首杨老拐。
从山坡林地里迂回到山顶上的解放军,在两股匪军的火力压制下,向宋洛河道上退去,又牺牲了多半的解放军战士,三百多名战士倒在山坡上,鲜血浸染了土地。王茂林指挥解放军收拾了杨烟霞丢下的千余匪军,乘势追赶过来,撵着杨老拐的身后穷追猛打。一场攻坚战在盘龙山寨下面展开。
杨老拐自从占据盘龙山后,就把防守的战壕工事放在山寨脚下。现在这时候,他们的人都退回坚固的工事阵地里,对正在攻山的解放军展开防御战。
王茂林组织解放军战士对匪军展开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倒下一批又一批的战士,未能夺取敌人的防御阵地。杨老势命令马瘦猴向山寨传今,让山寨上的小钢炮配合作战,照着冲锋的解放军开炮。
山寨上还有十门小钢炮,几百发炮弹,是杨老拐留下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现在是山寨生死存亡的时候。山寨上的小钢炮发挥战斗力,一排炮弹打下来,正中在解放军的队伍里,他们一连向山下发射十排炮弹,正在山坡林地里攻击的解放军被炸得飞了起来,血肉飞溅在树梢上。
杨老拐看到解放军乱了阵脚,就带头领着战壕里的匪军,跃出战壕,反攻解放军。漫山遍野血肉模糊。解放军退回到盘龙河和宋洛河岸,超过小钢炮的射程,稳住队伍,同匪军展开新的一轮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