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国民政府得知杨老拐在神农架捕捉到共产党人游击队副队长吴太生,并且砍下人头示众。他们也不向上级国民政府报告,也不派兵剿灭杨老拐这支原保安队现在是土匪的队伍,只要他不与国民政府对着干,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致于杨老拐在民间巧取豪夺,烧杀抢掠,也听之任之。上千人的土匪队伍,不抢劫如何生存呢?抢掠是土匪的天性,只要杨老拐不抢国民政府的钱财、枪支弹药,抢劫那些大户人家,也是应该,那些豪绅地主不放他点儿血,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每次捐款纳税,叫苦连天,让土匪抢劫一下才晓得厉害。
土匪们打劫平民百姓,也是让那些泥腿子长记性,不要听共产党的鼓动,搞啥子起义暴动,造国民党的反,还想推翻国民政府。是要杨老拐这样的土匪,给他们一点教训,好好地治治那些泥腿杆子们。
杨老拐大张旗鼓地杀了共产党人,得到了国民党的认可。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国民政府的手伸不到边远的大山里来,一丈二尺长的板子打不着他,任其在神农架大山里横行霸道。他得寸进尺,指派王麻子、郑发财,带着山寨上的土匪,明目张胆要回农民分得的土地,或者收苛捐杂税,如有人反抗,或抵制不交,就烧房子,杀人灭口。广大的农民苦不堪言。还有地主豪绅也难以忍受这种强盗式的盘剥,他们联名,纷纷上书国民政府。
因山高水长,林密路险,对杨老拐的土匪山寨无可奈何。附近几个县出动保安团进剿杨老拐,反而被他打退了,还追杀到了县城。因此,官府提到杨老拐就头疼。百姓们听到杨老拐的名号,就心惊胆战。他手中有人有枪,还能滥杀无辜,为非作歹,丧尽天良,没有杨老拐做不出来的事,只有他想不到的事。
但是,杨老拐尽管这么张狂,不再恢复松香坪的四合院和天香阁。他汲取教训,认为这条依山傍水的山川,东西两边进兵攻打,无处逃脱,要么被围困,要么像赤卫队那样被火攻,难逃一死。上次他不逃到山寨里来,固守在四合院,也是死路一条,被大火烧成灰。他主要固守三个山寨,燕子寨、盘龙山寨、老君山寨。这三个山寨呈品字形摆在万山丛林之中,相互依存,互相照应。一个山寨出事,另两座山寨打援,而每个山寨又能独立据守天险。即使围困山寨十天半月,也能生存下去。每个山寨有供耕种的食物,还有储备的粮食、布匹、武器弹药。自杨老拐统治山寨之后,将所有物资储备够土匪们一年的吃穿用度。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丰年防饥荒。
打劫岭是原保安中队的营房,那是国民政府的脸面,放在从兴山经神农架到房县县城的官道上,算是政府衙门,总理神农架大小事务,也是防山贼,维护地方平安的国民政府的政权要地。现如今,杨老拐已沦落为山贼土匪,再不能驻守在这显眼处,招摇过市。在这个无天险的山道上,很容易遭到各方势力的攻击。但是,杨老拐不能把这个风水宝地荒废了,他要另作他用,也为山寨的土匪们所用,把原保安中队营房改造成客栈,主营住宿、餐饮,附带日用杂货买卖,取名为清风客栈。因为在打劫岭上,人们还是习惯叫打劫岭客栈。
这个客栈实质是杨老拐土匪经营,对外还是要扮成为良人的样子。不然,谁人敢在土匪开办的客栈里住宿、吃饭、交易货物呢?都要绕道而行。这样,杨老拐就安排金姑娘、燕子飞主管清风客栈,把他俩的名字改为金凤、柳清。因为燕子飞本名柳上飞,被杨老拐的姐姐阉割了,成了太监式的废人,和金姑娘扮成农家夫妇,在此经营清风客栈,招徕过往行人。在这官道上独此一家客栈,生意十分要好。每天吃饭、住店、山货买卖的人不少。掌勺炒菜的厨师,打杂跑堂的用人,端茶倒水的仆人,有一部分招的是山民村姑,也有一部分土匪掺杂其间。一是维护客栈的安全,二是探听各方情报。从外来的五湖四海人的口中听到各方面的信息,汇报给杨老拐,他好掌握社会动态,更主要的是收集敌情,提前做出应对的准备。比如说兴山县、房县、保康几县的保安团几次进神农架剿匪,都是通过在这客栈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口中无意透露的消息,让杨老拐做好充分准备工作,并且提前派出探哨,探得保安团什么时间走哪条道,进攻神农架。然后,杨老拐派出土匪提前埋伏,在半道上就把保安团的人马打掉了。
保安团如果被上面逼急了,就派出兵丁在神农架外围虚张声势,大张旗鼓地要进攻神农架的土匪,做好表面工作,就撤兵回去,好向上级国民政府有一个交代。
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清风客栈如日中天。杨老拐不想让一儿一女呆在山寨上,就由金姑娘带在身边,放在清风客栈里,请有师爷教儿女读书识字。燕子飞还教杨金锁和杨烟霞轻功、骑马、射箭、飞刀、打枪和一些拳脚功夫。
杨金锁是金姑娘亲生的儿子,她不想让儿子步老子杨老拐的后尘,接老子的班,再做土匪,就改名换姓,送到房县的学堂里念书。不想将来有什么功名,只要本本分分做人,在房县城或者其他地方做一个小本生意,过安稳的日子。不像杨老拐一样打打杀杀,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杨烟霞却不是金姑娘亲生。所以,金姑娘不强求杨烟霞读书识字。然而,杨烟霞自小天资聪明,在读书识字的同时,偏偏爱上习武,骑马打枪。燕子飞教授的轻功、武术,她样样都会。有时候,杨老拐还把女儿接到山寨上,攀岩走壁,实战射击。杨老拐视杨烟霞如掌上明珠,金姑娘更不好说啥。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越好看。杨老拐最终还是葬送在杨烟霞的手里,这是后话。
随后,日寇侵略中国大地,全面爆发战争,全民抗日。中国共产党又在陕北建立革命根据地,党组织派王茂林带领三十人的小分队进驻神农架,采购黄连、当归、白术等中药材,走房县、竹山、竹溪、安康,翻秦岭大山脉,经西安,北上到延安,救治八路军战士伤员。
国共合作时期,由神农架的古盐道,从阳日湾,经苦水河到大九湖,过巫山大昌,然后到达重庆国民党政府所在地。正是这条到重庆的通道,在解放战争时期,三年的解放战争,把国民党从江北打到江南,然后蒋介石退守到台湾。于1948年底,鄂西北地区基本解放,国民党残余势力,遣散的国民党军,各县的保安团和地主武装先后逃到神农架深山里,与杨老拐的土匪队伍纠结在一起,负隅顽抗,想把神农架作为国民党的后方基地,等待蒋介石反攻大陆,从中部开花,配合蒋介石的国军,夺回失去的大陆。
1949年的初春,靠近长江边上的河流两岸野樱桃花开了,在阳光下灿烂。但是,在神农架高山上还有积雪,如果天阴,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这天,清风客栈门口突然来了一队人马,人喊马嘶。燕子飞正在大院里铲积雪,走到大门口,看到一色国民党制服的兵,腰扎皮带配手枪的人是长官。士兵们身背长枪。一眼望去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打头里的是长官。他看到燕子飞,问:“这儿吃住,能行吗?”
燕子飞点点头:“行。”
长官又说:“这是一百多号人啊,能行吗?”
这时,金姑娘听到外面嘈杂声,知道来了大买卖。她在火塘间烤火,跑了出来,看到是国民党的队伍,本不想答应留下这些兵,知道这些人是被解放军打败了,跑进神农架,身上没有啥油水。但是,看到他们的长枪、短枪、机枪、小钢炮都有,不答应,这些兵痞子也会硬来,强行占领客栈。不如做一个顺手人情,先稳住了这支逃难的部队,然后通知杨老拐围剿了这伙人,夺取武器弹药。她就笑脸相迎,故意说道:
“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驾到,请进。”
长官自报家门:“我们是国军75师16旅7团。老子是上校团长,在宜昌与共军决战,走了麦城,来到这神农架大山里,暂避一时。请老板娘行个方便,等我们国军打了回来,又是老子的天下。”
金姑娘连忙喊道:“收拾客房,招待国军客人。”并且,在前引路,边走边说,“长官,这里曾经是保安队营房,能容纳上千人的兵丁。莫说你们只有百十来人,就是再多一些人,也能住下。
上校团长笑道:“原来是自家人。我们身后还有一拨人马。”进了客栈,上校团长布置岗哨,把枪炮架在院内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