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拐在四合大院里,看到院外的人被柳树林里跃出来的百多人全部干倒在地,其中也有保安队的人。那伙人又跟过来攻打四合大院,这时他才明白,新来的这波人不是保安中队的人,又是什么人呢?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守院的团丁赶忙关闭院门,杨老拐清点人数,四合院的团丁不足50人,他只好坚守大院,把所有的团丁放在大院四周的围墙上,居高临下,同外面的人作战。
王茂林看到保安队已经紧闭大门,不敢开门迎战。四合院门前,都是一片开阔的沙滩地,如果杨老拐不出四合院,坚守在院内,他们仅凭手中的武器难以攻下大院。他想到一个办法,砍伐河滩的柳树,搭梯攀上四合大院的围墙,就能攻破大院,一举拿下残余的保安队。他分派60人手持长枪,攻打四合大院,压制保安队的火力,其余的队员砍伐树木,搭在四合院的院墙上,作梯子,上院墙。
杨老拐看到院外的黑压压的人马,一排排枪朝院墙上方射击,他站在高高的哨楼上喊话,院外的弟兄们,是哪路神仙啊?保安队在何时得罪了众仙人?把话讲清楚,我们和解,好吗?我杨老拐是个粗人,但是懂得礼仪,也讲义气,不如大家放下枪。我准备宴席,大家在一起喝几杯酒,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
王茂林听到杨老拐喊话,知道他不明白他们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干什么事情的人,于是也高声回话,杨老拐,杨队长,你给我听好,我们是人民大众的革命队伍,专打土豪,也打腐败的国民政府。你是国民政府保安团的爪牙,欺压老百姓的帮凶。我们广大的农民兄弟团结起来,推翻国民政府,建立新的人民民主政府。
奶奶个熊!杨老拐听到这里,火冒三丈,原来是泥腿子农民阶级组织的一支队伍,专门造反来了。他早已得到国民政府的指示,要求各地国民政府和保安团注意农民的动向,防止广大的工人、农民起来造反,推翻新生的国民政府。他忽视了这个事儿,在他管辖的神农架地区,分散居住的农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知道啥事呢?他们每日为了生计活命,给地主豪绅干活,混一口饭吃。大多数人无立足之地,上无片瓦,居无住所,吃了上顿愁下餐,哪有什么思想和能力起来造反呢?现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聚集了这么多人,还打死了那么多的保安队团丁和所谓的土匪。他看走了眼,也忽略了这些泥腿子农民。
他忽然明白,保安队真正的敌人是眼前的农民自卫队。山上的土匪仅仅是为了钱财活命,抢劫财物,只要国民政府不苦苦地逼打他们,土匪不敢推翻国民政府。眼前的这些泥腿子农民,为了活命,团结起来,直指保安团,推翻国民政府,要革保安队的命。如果没有保安队,也就没有杨老拐,他更不能独霸一方,作威作福。他悔悟,万不该同山头的土匪大打出手,搞得两败俱伤,让泥腿子们钻了空,胆敢攻打他的四合大院。真看不出来,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农民,敢拿起枪,打保安队。
王茂林不顾杨老拐在哨楼上骂骂咧咧,泥腿子长,泥腿子短。他一边指挥农民自卫队朝四合院开枪射击,一边搭树木为梯,只要能登上四合院的围墙,就能攻开四合大院,彻底消灭院里的保安队。
杨老拐在哨楼上看到打劫岭方向的下山道上有一长溜火把在向这里移动,这才是留守打劫岭的保安队团丁在天黑时赶来支援四合院。他心中有数,要牵制着院外的农民自卫队,等待打援的团丁来后,里外夹击这伙泥腿子兵。
他高声命令,围墙上的团丁坚守哨位,狠狠地打,朝泥腿子们放枪,不要节约子弹。同时,他又命令其他团丁将干柴淋上桐油,点燃,丢下院墙外搭建的树梯。不一会儿,院墙上丢下无数火把,烧燃了正在搭建的树梯,院外的农民自卫队无法攀登上院墙。杨老拐在哨楼上得意的笑喊,泥腿子兄弟们,不要白费力气,大家都回去吧,好好地睡一个觉,明早再来给我杨老拐修补损坏的院墙,如果不听劝说的泥杆子,到时候别怪我杨老拐翻脸不认人,杀死你们全家老小,不留一个活口。让你们在这儿瞎折腾。
打。王茂林拿起一支长枪朝哨楼射击。他又指挥农民自卫队把树干堆在八个四合大院门口,让保安队用火把点燃树木,烧开四合院的大门。然后,他们从大门攻进四合院。
杨老拐看到院外农民自卫队的动机,他暂时不让团丁点燃各个大门的树木。他是在等待下山的保安队团丁们的到来,只要救援的团丁到了河道上,他打开院门,带领院内的团丁冲杀出来。
王茂林看到保安队不向大门投掷火把,他们不可能自己烧自己的大门。他组织自卫队把四合院的八个大门前的树干点燃,顿时浓烟滚滚,直冲黑夜。松香坪四周的百姓看到四合大院的八个大门,燃起熊熊烈火,个个拍手称快,要无恶不作的杨老拐也尝尝被人打的滋味,看他再在平日里对无辜的百姓们还打骂么?
杨老拐看到山道上的火把下山了,拐过塘坊沟,来到松香坪的河道上,已确定是自己的保安队团丁。他在四合院内留下十多名团丁,坚守在围墙上,佯装守备四合大院,另外的团丁悄悄打开四合院的侧门,迂回到农民自卫队的两侧,开枪射击,一下子就打乱了农民自卫队的部署。
王茂林没有防到杨老拐有这一手阴招,赶忙组织人调转枪口,仓皇应战。河道上的团丁听到四合院又传来枪声,知道杨老拐还活着。
枪声就是命令,几十名团丁丢掉了火把,持枪包抄过来。
在哨楼上的杨老拐站得高,看得远。他高声指挥保安团堵住口子,不要放走了暴乱的泥腿子,就地消灭这帮造反的泥杆子。
王茂林发现保安队分别从三方包围过来,仅东面还有一条出路。他当机立断,要撤出战场,避开敌人的锋芒,保存自己的实力。来日方长,再寻找机会,收拾保安队这帮人。他一边指挥农民自卫队抗击三面的敌军,一边向东面撤退,让农民自卫队队员向山坡林地里撤离。他自己带着十几名队员断后。然后,他闪身钻入身后的山林里。平日里,这些农民兄弟常年在山林里采草药,摘木耳、香菇,熟悉树林里的环境,也经常摸黑走山路,练得一身夜行山林的本领。他们翻过送郎山的主峰,就进入苦水河流域,摆脱了保安队的追击。
事实上,杨老拐也无力追剿农民自卫队,他们经过这天的战斗,保安队的损失惨重,仅伤亡的人数达到300多人,剩下的几十号人坚守在四合大院内和打劫岭的营房里。他不能把保安队的种子全弄死了,到时无法向上面交代。更重要的是,自己失去保安队,就失去生存的希望。他要保存实力,东山再起,重组保安队,总结经验得失,重振他的威风,再次在深山里称王称霸。
次日天明,杨老拐打扫战场,掩埋掉所有战死的尸体。他命人写好这次失利的报告,先报告给房县的钱县长和保安团的钱团长,希望钱团长派兵来搜剿农民自卫队和清剿各山寨的土匪。
这个时期,国民政府正遇到一个头痛的事情,全国各地的农民陆续地举行暴动和起义,各县境内也有不同规模的农民暴动,波及到房县其它地方。令钱家叔侄不解的困惑是,为什么在大山深处的神农架有如此大规模的农民暴动,惊动省国民政府,上面要派大员来神农架调查这个事情。钱县长让杨老拐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接待好省府派来的大员,接受调查。还要配合县保安团从各地抽调的保安团丁,清剿神农架的农民暴动分子。
钱可先就从全县各保安中队抽了一部分人,组成一百多人的保安团清剿队,进驻神农架。他知道,要等待国民政府派兵进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他不如自己先行一步,把这些烂事处理掉,并且将各处的漏洞补一补,将上面应付过去,自己才能做太平官。他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叔父。钱县长赞同他的想法,就是要把握住火候,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了,引起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