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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进三九寒冬，石云鸿痔疮犯了，走路胀痛，大便后常常流血。去镇医院找外科王大夫看病，王大夫说：“要不，我再给你开一管马应龙麝香痔疮膏？”
石云鸿摇头：“也不好使，您给换换药吧。”
王大夫说：“没别的药了。要不，你做手术切除吧。”
“手术，还得住院啊？”
“就切掉个痔核，不耽误走路，该干啥干啥。”
石云鸿一想，长痛不如短痛，手术就手术，彻底去根也好。于是，便与王大夫定下后天去做手术。
石云鸿回学校跟原校长请好假，到时，就来医院找王大夫做手术。
见里面有一对夫妻正与王大夫谈着。
王大夫见石云鸿来了，便说：“走吧，我给你们俩做去。”
石云鸿便出门往手术室走。走了一段，没见三个人出来。他也犹豫地站住了：怎么回事儿，这是？不给做手术了？
他便回身往回走。
这时却见王大夫领头走过来了。病人和妻子在后面跟着。
等王大夫走过去，石云鸿便问那个走路挺困难的男人：“你咋这老半天才出来啊，趁我不在，跟王大夫唠啥啊？
扶着病人走的女人便笑：“这就要做手术了，咱不得表示表示。嘛。”
“给王大夫送礼？”石云鸿小声问。
病人点头儿。
“给他多钱啊？”
女人说：“咱没有钱，给他买了两条骆驼烟。”
“给他，他就要？”
“怎么不要。给谁做手术，谁都给。你没给？”
石云鸿顿时气得鼻子吭一声。心想：“治病是你的工作，你每月拿着工资，怎么还能收患者的东西！”
进了手术室，王大夫对石云鸿说：“我先给他做，你呢，做手术前准备。他做完了，接着就你做。”然后就告诉护士给石云鸿做肛周消毒等手术前准备工作。
镇医院条件不好，手术室内温度也就2、3度。石云鸿脱去棉衣裤，顿时冷得抱着夹直哆嗦。护士安慰他道：“没事儿，一会儿就做手术了。”
于是，他就按护士要求，光着身子，撅着屁股趴在手术床上。等着护士给做手术前酒精消毒等准备工作。
本来就全身冷得起鸡皮疙瘩了，护士再把酒精往屁股上涂抹，石云鸿不由就冷得直哆嗦。
但他也只好咬着牙挺着。
但当酒精挥发时，更吸热了，就把个石老师冷得浑身直门打冷战儿。这样过了约半小时吧，他真就冷得有些抗不了了，上下牙直往一块磕。
可算盼到那边手术做完了，王大夫却过来说：“那啥，有个事儿挺急，我得马上去市里办，你这手术做不了了，明天再做吧。 ”说完，走了。
石云鸿干生气，没办法。哆哆嗦嗦走出手术室，想了想，去找院长诉苦。
唐院长是个女大学生，到这儿工作时间不太长。平时坐办公室没事时也看看报刊。对石云鸿老师也有耳闻。现在听着这石云鸿一边冷得淌清鼻涕一边向自己诉苦，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你这书呆子咋这么抠呢，你就也给他买条骆驼烟，不就得了。”可她也不能这么说啊。怎么办呢，批评王大夫，逼着他给石云鸿做手术？不行！王大夫心里有气，要是手术质量上出点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最后，唐院长忍痛做了决定。笑笑道：“石老师，这样行不？我给你转院到市医院做手术去。”
石云鸿一听，好事啊！市医院的医疗设备和技术都比这儿要强啊。于是，忙说：“谢谢唐院长！”
于是，回校又跟校长请了假。便到市医院住院准备做手术。
住院第二天早上，他去厕所，方便完事儿，见厕所又脏又乱，便拿起条帚扫地，打扫完厕所，又回自己病室打扫，又去打扫走廊。
最后把垃圾送到卫生间里那个大铁皮垃圾桶中。看到大桶中已装满了垃圾。就又想把大桶弄出去倒掉。可是桶太重了，搬不动。正这时，过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高高胖胖的有些秃顶的男医生，帮他抬起那桶。石云鸿就忙不迭地说谢谢。
正这时，杨晓曦来了，和男医生点头打个招呼，就把石云鸿叫到外面：“你来住院，就好好歇着，准备手术呗。还帮人干啥活儿呀。”
“学雷锋做好事，不得活到老做到老嘛。”
“可你是住院的，等着手术的呀。”
“我那是啥手术啊？不过是切个小肉核，又不影响啥——你咋知道我来手术啦？黄玉安说的？”
杨晓曦点头儿。又瞪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帮他干了！”
“帮他干？我是自己上赶着干的，没人叫我呀？”石云鸿不解地问。
“你刚来，不知道这医院的乱头事儿——那大胖子，你知道他是干啥的？”
经杨晓曦一说，石云鸿才知道：
就在这个外科病房里，前不久午夜时分，一个刚做完外痔手术的15岁的女孩子在梦中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了——那声音是铁床与男女放肆的呻吟声。
女孩子被吓得毛骨悚然，不顾一切地喊叫着跑出病房。她的喊叫声，惊动了值班的医护人员，也惊动了邻近病房的病人，正值夜班的杨晓曦也和大家跑出来看热闹。
护士刚要进这个只有两个女患者的病房查看，就见高高胖胖的肛科主任从里面走出来了：“没事儿，没事儿，方才我在为2号病人紧急处置病痛。没事儿，没事儿，大家各回各屋休息去吧……”
人们半信半疑地散了。
2号病人是32岁的年轻漂亮的女店员，虽然在这住院，却仍是爱说爱笑的。来住院没几天，大家就都看出了，她跟胖主任关系不一般。
这夜发生的事儿，被医院领导们知道了，最后认定胖主任是犯了生活作风错误。被停职、发配到后勤来打扫卫生。就算是劳动改造吧。
“可这女的来住院，那指定病得很重啊！这医生怎么还敢动人家？”石云鸿困惑不解地问。
杨晓曦瞪了他一眼：“她不会没病装病，找他办住院，好歇病假啊。”
“装病？”
“明白没，打扫卫生那是对他的处分，你帮他干活，他不就改造不着了？你这不是学雷锋做好事，是同情坏人，做坏事儿！”
听杨晓曦这样一说，石云鸿后悔不迭。他自小看多了坐怀不乱的侠客义士们的故事，从心里鄙视，甚至憎恨高衙内们见色起意的奸淫邪恶之徒！
想了想，不由对好同学的工作环境担忧起来：“你们医院都是文明有修养的人啊，怎么还有这么缺德下流的人！”
“人过一百，形形色色，什么人没有！”
“那你，可要小心了——”石云鸿眼看地面，小声说。
杨晓曦瞪了他一眼：“没人敢打我的主意！”
“对了，在这做手术，用不用给大夫送礼？”想到明天要做手术了，便问杨晓曦。
“送什么礼啊？你咋学得庸俗了。”
被逼无奈，石云鸿便讲了在镇医院的遭遇。杨晓曦气得脸刷白：“就是你老实！要是我，指定往上告那个王大夫！”
“那你接生做手术，不收礼？”
“我从来没收过一分钱，一点礼！“
说完，走了。
次日早晨，大胖子主任过来叫石云鸿：“还得麻烦你，帮我把垃圾桶抬外边倒了。”
石云鸿就连忙摆手：“对不起，我一会就要做手术了，帮不了你了。”
大胖子有些不太高兴地说：“不就搭把手儿的事儿嘛。”走了。
石云鸿手术后，回到病房躺着休息，杨晓曦中午给他送来了一饭盒馄饨，关心地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石云鸿连忙要起来，被杨晓曦一把按住：“你就躺着，别动。”
“那我吃饭——”
“我喂你吧。”
石云鸿笑着摆手：“你可别逗了，我多大的人啦，还用你喂。”
他趴着吃同学买来的香香的馄饨，想到与杨晓曦同学多年，却从没给她花过一分钱，送过一点东西。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他便把头伏在饭盒上，把眼泪和馄饨一起吃进肚子里。。
傍晚,出人意外,赵显为和刘淑德也来了，石云鸿便笑道：“我这小病，还把两位书记大人惊动来了，真不好意思！”
赵显为笑道：“不是特意来看你。我和刘老师今天函授学习，下课了，顺道来看看。”
“我没事儿，不大点小手术，要不，刘老师回避一下，我撅屁股让你看看啊。”
两人就笑：“拉到吧，咱们也不明白，看了也没用。”
石云鸿看天色已晚，便催两人：“你们快回家吧，这天都要黑了。你们倒是看我干啥啊。我跟个活驴似的。”
等两人走后，黄玉安也来了。手里还提个包裹，里面是个饭盒：“杨晓曦让我给你送来的，你趁热呼快吃吧。”
石云鸿很为杨晓曦的关心感动，想说中午都给我送饭了，这咋又送来了。但怕黄玉安不高兴，便没说。
吃过饭，黄玉安笑笑：“人家说了，让我晚上在这照顾你。”
“你可拉倒吧。我这点小手术，啥事儿没有，能走能跑能跳的，用你照顾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