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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发现了女儿身体和精神的变化，经过追问，张红最后哭着把与黄玉安的事情都讲了。
这天上掉下来的大事儿，来的太突然，把母亲一下子击倒在地。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找医院给女儿流产。可是她也知道，医院流产是要有单位介绍信的。这介绍信，自己到哪弄去？
实在没办法了，她决定来找罪魁祸首黄玉安，跟这个残害女儿的魔鬼拼命！
女人的哭述，如同一块石头，压在石云鸿心头。随着她的讲述，情节的深入，这石头也在不断地增大。最后，大到把石云鸿压得喘不上气来。
石云鸿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呼呼喘着粗气。
他憎恨黄玉安野蛮无耻的兽行！
他和家长一样，同情张红痛苦、耻辱的遭遇！
愤慨之余，他失去理智地要马上到法院去控告黄玉安！
可是站起身，刚要对张红母亲讲自己的决定时，一看见女人那眼泪汪汪的可怜求助的目光，他的心又软了：“把黄玉安告进监狱，又能给张红什么帮助呢？那样做，除了对张红的名誉造成损伤，毁了她的一生外，不会有任何益处的！”
于是，他站在张红的立场上想问题了：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流产。然后才能考虑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拉着张红母亲的手，诚恳地说：“大姐，我觉得当前最关键最紧要的，就是趁着学生们放假时间，找个正规医院，把胎打掉。别的事儿，咱们以后再商量。”
女人连连点头儿：“对，对，我来找黄玉安，也就是这意思。”
“那您不想上法院去告黄玉安？”
女人摇摇头：“唉，告啥告。告他顶啥用？攉弄得谁谁都知道了，咱们丫头这一辈子还怎么活呀！”
这个想法与石云鸿吻合了。他也觉得这样做，张红的名誉得到保护了，学校的名誉也得到保护了。但就是便宜了黄玉安这个教师中的败类！
对，把此事通知杨晓曦，让杨晓曦死劲收拾他！
石云鸿主意已定，便对张红母亲说：“那这样吧，明天大年初一，你要是能抽开身，咱们这个时间，还在这儿会合，我领你和张红去市医院，我同学是市医院医生，咱们让她帮着把孩子做掉。你看行不？”
事情紧急，张红母亲当然愿意早些解决问题，所以点头答应。
送走张红母亲，石云鸿坐在那儿，心中闷闷不乐。他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好同学杨晓曦了。杨晓曦在文革中，精神曾受到过剌激，要是得知了丈夫黄玉安的丑行，精神上能承受得了吗？要是因此造成精神再度失常，那，自己可是要后悔死的……
他对方才与张红母亲定下的解决方案，感到后悔了。便想骑车去追回那可怜的女人。当他走到外面，推上自行车时，又犹豫了。事情紧急，不找杨晓曦做人流，又有什么好方法呢？
他的犹豫举动被金荣薇全部看到眼中，孩子以为他是因为在校值班，想出去办事，却又不放心呢。便过来对他说：“老师，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去办吧，有我这在儿看着，学校没事儿的。”
石云鸿看看学生，想到黄玉安的罪孽，不由恨得咬紧牙根，在心里骂道：“你个畜牲不如的东西，连马都不跟自己的孩子交配，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下手呢？你不知道师生如父女啊？”
石云鸿一句话没说，又回到办公室。
他最后决定，不告诉杨晓曦实情，只求她想办法把孩子做掉。以后的事儿，再说吧。
决定下来后，石云鸿立即给杨晓曦打电话。听到那边如泉水滴落的清脆的声音，石云鸿激动得要哭：“杨晓曦吗？你休息呀？黄玉安没在家？”
杨晓曦听出是石云鸿的声音，便亲切地问：“啊，是，我今天休息，黄玉安在看电视呢。你，有什么事吧？”
“要过年了，我提前给你拜年啦！”
“你别弄那些虚的。咱们是老同学，有事儿，你就直说，别拐弯子！”
“那好，你明天上班吧？”
“是，明天我值班。”
“好，那咱们明天早上，医院见面谈。”
看杨晓曦打过电话，心绪不宁地坐着想心事儿。黄玉安凑过来问：“谁打电话啊？还老同学老同学的。”
“石云鸿。”
“他干啥呀，有啥事儿？”
“没说。”
两人都猜测着石云鸿大年初一过来，会是什么紧急事儿？
次日，杨晓曦要上班时，黄玉安笑问：“我也跟你去啊？”
“跟我去干啥？你又不是医院员工。”
“看看石云鸿来，有啥紧急事儿啊。”
“有没有紧急事儿，人家也没说要见你。你不用去！”
九点，石云鸿领着张红母女俩，来到医院，见到了杨晓曦。
见石云鸿眉毛上结了白霜，那母女两人也都冷得脸色发白。杨晓曦忙招呼三人在办公室坐下。
“你说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来和我说，就自己忍着！”
石云鸿一脸茫然地看着老同学：“没和你说？自己忍着？”
杨晓曦生气地说：“你就别装了。黄玉安什么都跟我说了！”
“他什么都跟你说了？”石云鸿半信半疑。
“要不，你着急忙慌地来找我干啥？”
石云鸿把杨晓曦拉到背静处，小声跟她讲了要尽快给张红流产的事儿。
杨晓曦一头雾水地回头看看张红，不回答石云鸿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她们什么人？张红多大了，是干啥的？这名儿我怎么有点熟？”
石云鸿便说：“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啥。我就问你，能不能帮忙给她打胎？”
杨晓曦见石云鸿急得要发火了，也严厉地说：“私自打胎是犯法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要是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凭什么担着犯法的责任，为她张红打胎？”
石云鸿只好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跟杨晓曦讲：“张红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是校长，她怀了孩子快三个月了，再不流产，可能就流不了啦。那样，张红也没脸活下去了。你就冲我的面子，帮帮她吧。”
杨晓曦板着脸，又坐回到办公桌前，沉思起来。
女生是泉山二中初三学生，名叫张红。而黄玉安有两次在睡梦中也幸福地喃喃叫着张红……
想到这里，杨晓曦轻轻地点点头儿，思路有些清晰了。便亲切地问张红：“你认识黄玉安，黄老师吗？”
张红怯怯地点头儿：“黄老师是我老师，教我语文。”
杨晓曦现在明白一切了。为了更准确验证自己的猜测，她点手把石云鸿叫到走廊，两眼冒火地问道：“你现在告诉我，张红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石云鸿没想到杨晓曦会这样问，于是支支唔唔地回道：“这事儿，只张红自己知道。人家求我帮忙打胎，也没说这个。我一个老师，也不好意思问啊。”
杨晓曦冷笑道：“是不是你的？”
吓得石云鸿连连摆手，苦笑着说：“老同学，你咋这么瞧不起人。我石云鸿是畜牲不如的人吗？”
“那就是黄玉安的！”
石云鸿低下头，躲避着杨晓曦那审判官似的严厉目光。喃喃地应付道：“
不能吧，这，谁知道呢。”
杨晓曦对石云鸿太了解了，她从石云鸿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目光中，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她不由叹口气：“老同学，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我谢谢你。”
回身进了办公室，笑着对张红说道：“你们石校长是我老同学，他求我的事儿，再难，也得给办。何况，我还是妇产科的。再者，今天这时间好，大年初一，医院也没进来患者。咱们这就去手术室，我给你做手术。”
张红被杨晓曦叫进手术室，当张红躺到手术床上，杨晓曦也带好了手术手套，手术马上就要开始时，杨晓曦笑着问：“张红啊，好孩子，别害怕。你告诉阿姨，你肚子里这孩子，是不是跟你们黄老师有的？”
张红默默地听着，闭着的眼睛中，涌出了泪水。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