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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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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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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中学的教师们》连载

第四十八章 蒋向东很义气

蒋世航是个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尽管下了天大决心,向所有人瞒着女儿的事儿,但第二天到了学校,见到石云鸿,就马上把石云鸿拉到一边儿,把自己女儿的事儿一点不漏地讲了一遍,最后又像平时一样,再三再四嘱咐石云鸿:“我是看你实在,嘴紧,又是蒋向东班主任,我才告诉你的。我跟你说呀,这事儿要是让大伙儿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啊。我以后还怎么当这主席!”

石云鸿为好学生蒋向东现在的堕落,心痛不已。也自责不已。他低着头,呆坐着想心事儿。

老蒋见状,就半真半假地警告道:“我可告诉你:这事儿,我可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咱们学校也就咱们俩知道,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了,那可就是你给抖露出去的。到时候,别说我让你嫂子来挠你!”

石云鸿笑笑:“放心吧,只要你不跟别人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老蒋叹口气:“别人知道不知道这还是小事儿,可你说说这事儿,我去跟踪调查她,指定被她发现;让个生人跟去,咱也不放心不是!你说,我得怎么办好啊?”

石云鸿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先不着急,咱们慢慢想个妥善的办法吧。”

等石云鸿起身要走时,老蒋也站起来,眨着小眼睛,半真半假地说:“我告诉你,石老师,咱家蒋向东可是你的学生,现在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有管教不严的责任!你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得想出个教育、挽救她的办法来!”

气得石云鸿哭笑不得,心里话:蒋向东辍学,在社会上游荡,还不都是你这当爹的,老把孩子当敌人一样严格监督管教的结果?还不都是你这老抠儿,一点零花钱都不给孩子的结果?

蒋向东在做什么呢?是和不给自己零花钱的父亲赌气,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挣钱?还是离开学校,和哪个男人同居了?

事情正如石云鸿猜测的,蒋向东因为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得很俭朴,甚至很困难。不仅衣着被褥用品在同学中是最寒酸的,就是平时买个化妆品,买个水果、吃个便饭都没有钱。比起那些生活阔绰,挥金如土的富家女孩儿,她除了自卑还是自卑。

她当然渴望改变生活状态。

这时,一直追求着她的张鹏程已经技校毕业。为了方便与蒋向东联系,帮助关心她,张鹏程离开家乡,来到蒋向东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找了份工作,开始频繁地与蒋向东联系起来了。他除了给她送电影票,请她一起吃饭、看电影,还常给她买衣服、化妆品等等。

对蒋向东来说,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虽然开始时,她还有些矜持,拒绝收他的东西。但抵不住张鹏程坚持不懈的追求。最后,她终于被张鹏程契而不舍的执著追求感动了,她接受了老同学的诚挚的爱情,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对方。

张鹏程刚参加工作,工资不多,自己的生活消费尚觉紧张,在蒋向东身上花的钱,只能另想办法——跟家中父母要,肯定张不开嘴。为了多挣些钱,他瞒着蒋向东,每天利用班后时间,起早贪黑地到附近一家超市当理货员。

这天午夜,他从超市卸完货回自己的出租屋,正逢天降大雨,他不幸被车撞成重伤。而肇事司机在雨幕中逃逸了。他被好心的过路人发现后,送到医院抢救。

“你右边第5、6 、7三根肋骨断了,肺叶也有伤。需要马上手术。让你家人马上过来!”经过CT检查和紧急处置后,医生对神智已清醒的张鹏程说。

“我家是农村的,离这100多里呢。”张鹏程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在这市内就没有亲戚朋友?”

张鹏程想了想,说出了蒋向东。

蒋向东听到消息后,头没梳脸没洗,马上跑到医院来。然后给张鹏程家所在村子打电话,让张家赶快送医药费来。

张鹏程爸爸及时送来了救命钱。但找不到护理病人的人。蒋向东便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同学。

张鹏程当然反对:“你疯了,怎么能为我,课也不上了?”

张鹏程爸爸感动得点头儿:“好孩子!你这情义咱们领了,可是说啥也不能让你耽误上学呀。”

说归说,他的修车铺可以暂时停业,可是家中新下的一窝小猪崽儿,却实在离不了人的照顾。而张鹏程的母亲去年患了中风,一直卧床不起, 也要人照顾。

早就了解这些情况的蒋向东,便坚定表态说:“大叔你快回家忙你的吧,张鹏程一天不离开医院,我就一天不离开他。你就放心回家,该忙啥去忙啥吧。”

老蒋在女儿月底回来取伙食费时,审问了女儿。当得知事情真相后,他气得直哆嗦,当即给了女儿两巴掌:“叫我说什么好呢。你个缺心眼的傻子—— ”

老伴忙拦住他。

蒋向东哭着跑出家门,返回医院。

老蒋又气又急,血压也升高了,难受得一夜没睡。早上到了学校,把石云鸿叫到一边,讲了女儿的事情:“这死丫头!你说叫我怎么办好啊?”

石云鸿听后,心里也很难受。他既为蒋向东放弃大学不读而惋惜,也为张鹏程的不幸遭遇而难过。当然,也为自己几年前就发现了张鹏程追求蒋向东的迹像,却没向老蒋透漏过,也没跟蒋向东好好谈过话,帮助教育她,而自责。

“你说,我咋有这么个傻丫头啊!这可咋办啊?”老蒋少见地哭丧着脸很无奈地说。

咋办?硬逼着蒋向东丢下张鹏程不管,回校上课——肯定不行:蒋向东定会以死抗拒不从的。而张鹏程也确实离不开蒋向东的照顾。

想到这儿,石云鸿心里竟不由赞成起蒋向东的仗义之举了。便感慨地对老蒋道:“向东让我挺感动的。她不愧是您蒋主席教育出来的有情有义的好孩子!事情已是这样,你也不用非逼着她扔下张鹏程回学校念书了——逼也没有用。”

老蒋生气了,站起身,一甩胳膊道:“觉得平常咱俩不错,你又教过他们俩,本指望你能帮着劝劝。没想到你不帮忙,还说风凉话!就当我方才啥都没说得了。我自己梦,自己圆吧。”

说完转身走了。

从蒋家父女身上,石云鸿总结出一个教训:家长在孩子的消费花钱上面,不能太苛刻。应让孩子的生活水平与多数孩子大致相同。否则,孩子会觉得自卑,也极易被别人的钱物所利诱,走上邪路。

张鹏程住院治疗了二年,才能拄着拐下地。这期间,蒋向东与父母断绝了往来,一天不离地照顾着张鹏程。

老蒋晚年患了中风病,卧床不起。在乡下开着小饭店的张鹏程、蒋向东夫妻闻讯后,马上把父亲接过去一起生活,关心照顾他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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