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万!石云鸿坐下来,自己又动笔粗略算了一下所需要的砖数和所需工人工资钱数。结果是2万多些。不由骂道:“真敢搂啊。缺德!”
他决定仍旧按自己的招标方案进行。
跟蒋世航一说,蒋世航小眼睛兴奋地闪着光儿:“怎么样,我就说咱俩的助学捐款,有地方划拉回来嘛!这妥啦,不管给谁干这活儿,咱们都跟他讲好,必须给咱们500回扣,不,得给咱们1000回扣——把下学期的也得带出来。”
气得石云鸿苦笑着不说话。
蒋世航见状,忙又凑过来,补充道:“没事儿,你不好意思说,到时候我去说。他给咱们1000回扣,活儿就给他;不给,咱们就再找下家。”
“拉倒吧,可别叫人家笑话咱们啦!”
消息传开,几天来,就陆续有人过来谈工程。价位不等,但都绝对少于刘猛的5万。
石云鸿心中没底儿,又给做工程的表弟捎信,请他过来,评估一下,做个预算。表弟很快骑摩托跑过来,看了下情况,笑着说:“哥,这活太小了,没什么油水。我是不爱做。另一个,咱们俩是亲戚,这活给我,对你影响也不好。”
石云鸿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没打算给你。我就是找你算下得多少钱。”
表弟手捧下巴,在心里计算一下,伸出三个指头:“这活儿,顶多这个价吧。”
石云鸿心中便有数了。
牛宇江对石云鸿的作法很不理解,但他也左右不了石云鸿。但心中着急,回家便与岳父商量:“哪有他这么干的啊。人家王助理提醒咱们干点工程,那意思还不明白?不就是要给咱们个捞点钱的机会吗?这石云鸿脑袋一根筋,给钱,非得不要。”
原希牧听完,不由叹息道:“石云鸿人是好人,可惜是个书呆子。教书行,管学生行,可他从来没在领导岗位上干过,根本不懂为官之道。你说哪有他这么干的?谁都争着抢着搞点基建工程,为什么?这第一,是你的业绩,第二,最主要的是可以从中为自己和单位捞点钱。”
“我也这么说,可他不听啊。”
“不听,行。可那么大学校,哪哪不用钱?你校长手里没钱,以后日子怎么过?不说别的,就是这来人去客的,你请人家上饭店喝点酒不?你没钱,拿啥请?”
“别提了,让别人听了,都笑掉大牙!”牛宇江就笑着讲了石云鸿请王助理吃自己蒸得饭菜的事儿。把原希牧听得眼睛都直了:“那老王吃没吃那饭盒啊?”
“吃了!”
“真的啊?”原希牧笑得直咳嗽。“这事儿一传开,以后真没有领导爱上二中了。另外,你逢年过节的,招待老师们吃顿饭的钱也拿不出来,本学校教师这伙人,也指定怨声载道啊。还能好好给你干活啊?”
“就是啊。我跟这样死榆木脑袋不开窍的人,怎么合作吧?”
原希牧想想:“你啥也别说。咱一个副手,就听吃听喝。干好了,成绩是人家一把手的;干不好,也不是咱们的责任。按他这样干法,用不了二年,就得弄得上头领导们讨厌他,下面群众反对他。真到了众叛亲离,说啥没人听了时,上面不撤他,他石云鸿自己也干不下去了。那时,不就该到你这副校长接班了?”
牛宇江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由昂起了头,
石云鸿最后以三万元价格,把工程承包给一个工程队。同时也把工程预算计划上报给了镇财政所。
刘猛听到消息后,恨不得带刀再次来学校,好好教训下石云鸿。
王纯义虽然心中郁闷,可是也只能装出笑脸安慰他:“唉呀,你得改改你这急性子。他石云鸿就是胆小的人。你不说给他回扣,还好点,备不住活儿给你了。你这一说给他一万,他还不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可是,我盖房子的那亏空,咋办?”
王纯义两手一摊,也是无策可施:“咱慢慢想吧,挣钱的法子还是能有的。”
刘猛无聊地翻看着报纸,忽然一则公园游园广告吸引了他:“有了,姑父,我明天上公园去看看,要是集体买门票,有利可图,咱们就让各学校上公园游园去!”
“游园?”王助理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这个法儿倒是可以试试。”
不久,镇财政把工程款划拨到二中。
甬路工程正式开工了。
工程进行得很快,一周过去,校园内便铺成了四通八达的漂亮平整的甬路。
工程结束了,工程款也打到工程队帐户内。
晚上,教师们都下班了,承包修路工程的老板来到石云鸿办公室,掏出一摞钞票递过来:“校长,谢谢把活儿给我。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那厚厚的一摞钱,竟比刘猛那雪亮的尖刀还剌眼。吓得石云鸿连连摆手道:“你这是干啥呀?你那工程造价本来就比别人的低,你辛苦一回,怎么的,多少也得赚点啊。我哪能收你的钱!”
老板笑笑:“那谢谢校长了。”把钱收起来,走了。
第二天,蒋世航看工程已结束,便来找石云鸿:“这甬路铺完了,钱给人家啦?”
石云鸿点头儿。
蒋世航着急了:“那他答应给咱们点回扣,没给啊?”
“什么回扣?”
“我那天跟他要的。我说不给1500,活儿就不给他。他合计半天,后尾吭哧憋堵地答应给1000。我一合计,1000就1000吧,谁想这兔崽子说完话,怎么不算话呢!”
石云鸿这才弄明白老板当时为啥非要给点钱了,便说:“他给我钱了,我没要。”
“给钱怎么不要呢,”蒋世航急得直抖搂手。“这不完了,我上哪找他要去啊!”
石云鸿气得皱起眉头,不高兴地批评道:“人家那价,要的是最低的,本来就挣不到几个钱,怎么还能忍心跟人家要回扣呢!”
“他挣不到几个钱?他可比咱们这挣死工资的肥。你没看看咱们自己,自己家养孩子、过日子,吃饭,还要捐助学生……”蒋世航一肚子心疼地磨道起来。
“捐款有困难,那以后,你就别捐了吧!”石云鸿诚恳地说。
“不捐?我一个老党员,党支部书记,学校党组织负责人,谁不捐,我也得捐啊!还不捐?咱们俩再心疼,也得捐!对吧,校长?”
石云鸿笑了。
师生们从走土路,改为在平整清洁的砖路上行走,大家都是喜笑颜开。但任显竹仍显与众不同,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们捞着个好道儿走,就美出鼻涕泡儿来了,没见人家领导兜里捞着多少大票子呢!”
肖云自然会意:“这年头,哪个领导不都在可劲搞工程。为啥?你想想就明白了。”
李志勇不满意她们的说法:“那也分什么工程,怎么承包的工程。就像咱们学校这样式的,招来那老些工程队竞标,谁报价最低,给谁。这学校领导能有什么捞头儿?要真想在工程上自己捞点,哪有这么干的?”
李志勇几句话,说得大家不言语了。
任显竹白了李志勇一眼,心里骂道:“这家伙,给你个破组长当,真就成了石云鸿的狗了,老是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