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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冬月初三，月亏无光，天空和大地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中。石云鸿凭着几年来上下班通行的经验，冒着冷风，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艰难地往学校去。
等到了学校，他急不可待地问了值夜班工人。可工人却说没见到小牛两人。
于是，他借了工人的手电筒，与工人在学校中，逐个房间查看，结果仍没见到两人踪影。
能去哪儿了呢？
能出了什么事儿呢？
那边小牛已回到家中，笑容满面地进了屋。媳妇板着脸问：“你干啥去了，这老晚了才回来？”
小牛没想到岳父会打电话问过石云鸿，所以顺口答道：“我上县里开会去了，会后，县里招待吃晚饭聚餐，这不，就回来晚了点。”
媳妇一听丈夫当面撒谎，气不打一处来，冲上来，伸手就来挠小牛。事出突然，小牛躲闪不及，脸上便被挠掉了三条皮。痛得小牛嗷嗷直叫：“你干啥呀？疯了啊？”
“疯了，我气疯了。我不跟你这牲畜过了，咱们离婚！”
小牛懵了，僵立在地当间，也忘记脸上流血，也不知疼痛了：“干啥呀，还气这样儿！”他到这时，也没想到会是大老实人石云鸿，给他泄了密。
石云鸿没找到两人的踪影，又喜又忧。
喜的是，没有如自己担心的那样，两个人被电死。
忧的是，既然没死，那怎么没个踪影呢？
他想应该打电话问一下两家。
他坐进办公室给肖云家打电话，电话一通，刚听到肖云“嗯，谁呀？”。就听那边小孙骂道：“你还知道回家呀，你个养汉老婆。你跟那个牛校长睡够了吗？”
小孙的一声怒吼，把石云鸿震得胳膊一抖。他知道是肖云回到家了。忙放下电话，坐下来，又给小牛打电话。结果那边却迟迟不接。他耐心地等了一阵，小牛媳妇接了，也是怒不可遏的语气：“你谁啊，这老晚，打电话干啥？”
石云鸿忙笑着问：“牛校长在家吗？我是石云鸿。”
那边啪一声掼下电话，响起剌耳地叫声：“找你的！”
过了一会儿，传来小牛似乎忍着疼痛、颤微微的声音：“是谁呀？啊，我在家呢。啊，没事儿。我撂了。”
石云鸿放下电话，松了口气。可随后，心又不由悬了起来：他开始为自己的举动后悔起来。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犯下了大错：等于自己是在向小孙揭发肖云晚上与男同事鬼混的问题。也等于自己向原校长一家揭露小牛以工作为名，晚上与肖云鬼混的事……
石云鸿不由后悔起来，他知道由于自己的愚蠢，已在两个家庭中，酿下了祸根。他越想越后悔。不由抬手煽了自己两个嘴巴，骂道：“傻子，纯粹一个傻子！还当校长呢。这回看你怎么收场吧？”
但事既至此，却也实在无法挽回了，
第二天，牛宇江早上到校上班。老师们见了他，全如见了小丑一样，指指点点地笑个没完。吓得小牛低着头，几步跑进办公室。
刘淑德好奇地跟进来，探头细看他右脸颊上的三条白创可贴：“这咋弄的啊？”伸手要揭开看看。
吓得小牛连忙伸手拦挡：“你可别碰，省得漏风了！”
小牛不敢说是被媳妇挠的，就红着脸解释说：“我这，昨晚修水管子，不是耽误了，回家晚了嘛，走道上没注意，脑袋就撞道边槐树上了，这脸不就让树枝子给刮破了嘛。”
“是啊，那是工伤啊，校长可得给报销药费啊！”刘淑德笑着指着石云鸿说。
石云鸿心里纳闷儿，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啊？
便起身过来，瞅瞅小牛的脸，问：“我昨天晚上还特意跑来一趟，也没找着你们。水管子也没修好啊。”
小牛心里直骂：“你个坏蛋，跟个老娘们似的，还把我跟肖云在一堆的事儿，给抖出来了！”尽管对石云鸿很反感，甚至很仇恨，可是外表还是不敢表露出来。就压住火气，低头坐下道：“这不嘛，路上叫树枝子刮破脸了，我不就跑市医院看伤去了嘛。回家也晚了。”
刘淑德听了，不信：“也就破点小皮吧，还用跑市里去看病？”
小牛摇头：“那不得看伤哪呀？要是屁股上刮伤了，贴不贴创可贴，上不上药，都没事儿，留就留疤瘌呗。可我这伤得是嘴巴子啊，是脸面啊。咱们又是天天站前面，给学生上课的，这脸上要是留下三条大疤瘌，还怎么上课啊！”
石云鸿对小牛的话是半信半疑：“那，医生说没说，几天能好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多注点意，不发炎，就没大事儿。就是你应该跟老师和学生们讲讲，大伙儿别笑话我。别我在上面讲，他们在下面像看耍猴似的，可劲儿嗷嗷直叫，笑话我。要那样，我真就没法来上班了。只好请假回家歇着，还是住院去了。”
石云鸿便表态道：“没事儿，你放心上课吧，学生们谁也不能幸灾乐祸取笑你的。”
刘淑德便建议道：“我看校长应该到各班跟学生们讲讲，提提要求。”
石云鸿笑道：“那不好吧？小题大做，反倒引起大家注意了。这样吧，你上你的课，我没事时，在外面留心看看，学生们要是真起哄，我再进去收拾他们。”
小牛也只好点头同意。拿着书本上课去。
蒋世航见石云鸿在教室外，不放心地盯着里面看，便点手叫石云鸿到党支部，笑道：“小牛脸巴上的那三道伤，他自己说是树枝子刮的？”
“是啊，刘主席方才关心过了。”石云鸿看着刘淑德笑。
“我看不像是。”刘淑德马上摇头。
蒋世航咧嘴笑道：“别是找小姐，又舍不得给人家钱，叫人家挠得吧？”
吓得石云鸿脸色一变，忙向蒋世航摇头示意：“这事儿可乱说不得！要传到小牛耳朵里，他可真得来挠破你这老脸了。”
吓得蒋世航一伸舌头，转头看看刘淑德：“没事儿吧，这也没别人啊，小刘也不是爱传话的人啊！”
刘淑德故意扳着脸道：“我这回真就得告诉小牛去，看你们还敢不敢在背后埋汰人家。”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蒋世航忙摆手儿，刘淑德马上停住了话头。
肖云提着包儿进来了，笑道：“校长在这儿呢？”
石云鸿站起来，问：“肖老师有事吗？”
“我不是来晚了嘛，也没签上到，来跟你说一声儿。”
“好，我知道了，以后争取早点来吧。”
肖云走了，石云鸿又来到外面，不放心地在小牛上课的教室外面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