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助理被撤,肖云接着又出事儿了。
肖云是个眼中只认钱的人。当初因为钱,嫁给屠夫小孙。后来离婚了,每月的一点工资如何够她挥攉?于是,她便对上面教育部门禁止教师私自收费补课的规定充耳不闻,下班后,便在家给一些学生补习英语,赚取高额补课费。
她私自在家进行收费补课,被人打电话告到了县教育局。
县教育局马上派了三个人,由镇文教办的人领着,堵住肖云家前后门窗,最后破门而入,发现屋内有6名带着书包的学生。
肖云当场吓得六神无主,但她如何能承认是为学生补课?便嗑嗑巴巴地解释说不是补课,只是学生们放学后,来家聚聚玩玩。
但教育局领导们如何会信?
等检查的人走后,肖云开始坐立不安了:“按规定,这还不得把我开除了啊!”怎么办呢?求谁帮忙呢?王助理刚被撤下?
想来想去,觉得如何处分自己,县里肯定得跟学校商量。于是,便想求石云鸿帮忙。可是想到因为前几天的评优,自己已与石云鸿吵了一次,狠话也扔下了,现在怎么好再求他?就算自己去求人家,可石云鸿又怎么肯帮自己?
她在屋内走来走去的犯着愁。最后,一咬牙:就求石云鸿去!他一个心慈面软的人,不信他就不出手帮自己!
她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如何跟石云鸿说。
肖云真是个巧舌如簧,面目表情可以瞬间百变,演技可以超过那些名演员们的女人。第二天早上,她哭丧着脸,早早来到学校,等石云鸿一到学校,她马上笑着尾随着挤进校长室,身子挨近石云鸿:“校长,怎么办啊,我补课,昨晚叫县里来的人,给抓着啦!校长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可得帮帮我啊!”说了一句,眼泪就顺着面颊流下来。
石云鸿生气:“大会小会,我讲了多少次,禁止老师个人收费补课,你怎么就不听呢!”
肖云聪明,漂亮,能说会道,为人热情。看外表,绝对是个心地简单、可爱的人。
但石云鸿知道她会随风转舵,为了达到目的,会向任何人献媚取宠,甚至不惜献身。所以,她是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石云鸿有时真的希望她马上从自己眼前消失。现在见她真的出了事儿,就有些幸灾乐祸了。
在石云鸿冷冷地皱着浓眉坐着时,肖云几乎要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讲了事情的经过,精神近于崩溃地说:“我不是生活困难嘛,要不,谁愿意冒这个险,挨这个累啊?县里人说了,这几天就要解聘我呢。你说要是我没了工作,我跟儿子可得怎么活啊!”
“生活困难”“儿子”,两个词打动了石云鸿。他叹了口气,同情心开始驱逐憎恶感,逐渐占据了他的思维阵地。他叹口气,点手让肖云坐下。手拄下巴,想着解决的办法:“你昨天承认给学生补课没?”
“我傻呀,谁能承认补课呀?我说我身体不舒服,学生们是来看我的。可人家也不信啊。”
石云鸿想想:“那这样吧,肖老师,我就违背良心,说回假话,帮你一次。以后,咱们可要口径一致,打死也不能承认是在补课。等他们来了,我好好跟他们说说,俗话讲,县官不如现管,我这现管不同意处分你,他们也不致于能把你怎么样的。放心吧,没事儿的。”
肖云千恩万谢道:“谢谢校长,你真是菩萨心肠呀!”
“可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肖云立在石云鸿身边,听到这儿,身子便贴近了石云鸿,真诚地红了脸道:“校长,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这回帮了我,以后,不,一辈子,我都永远是你的!”
吓得石云鸿忙闪身躲开,说道:“你可别这样说。叫别人听到,影响不好。我说的条件是:以后你不能再私自收费补课了!你能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帮你。”
肖云死劲地连连点头儿:“我答应,我保证!以后不再补课,也不再迟到早退了。”
“行,要说到做到。同志们也都要来了,你快回办公室去吧。”肖云擦擦眼睛,向石云鸿鞠了一躬:“那,我先谢谢。”
这天,县教育局纪委书记来学校,传达了教育局对肖云的处分意见:“石校长,我们局里决定给肖云解除教师职务的处分。你有什么意见?”
石云鸿严肃地说:“我恳请局里撤回对肖老师的处分。我可以用人格担保,肖老师确实不是给学生补课,她是有病,又刚离婚,家中还有个不到三岁的儿子。家务活也挺多的,学生们就经常去她家看她,帮助她带带孩子,做些家务活。昨天,她生病了,几个学生放学后,就又到她家去看看她。”
纪委书记道:“不对啊,我们的人去敲门,她装听不见,不给开门啊!你不是补课,为什么不让咱们进去看?再一个,不是补课,学生们带书包干啥呀?”
“哎呀,这有啥奇怪的。她屋里除了女的就是孩子,你好几个男人咣咣砸门,谁不害怕,谁敢开门?至于学生带书包也正常啊,放学了,几个同学没先回家,相约一起先到老师家看老师,在老师家玩,也可以理解的啊。”
说得纪委书记有些相信了,他想了想,点头说:“我耳闻你平素与这肖云老师关系并不好。因为没评上优,她还到办公室跟你干过仗。按道理,你是不会故意包庇她,为她说好话的。”
“我讲得句句实话,那天,肖老师带病上午上完课,下午请病假,去医院扎点滴来的呢,不信你可以去看咱们校务记事。”
“不用了,石校长的话,我们信。那就先不动她了。”
看纪委书记走了,肖云忙过来打听消息。见小牛在屋内,便瞪了小牛一眼,说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磁器活。连家里老娘们都管不了,还一天瞎吹啥呀,还活个什么劲儿呀!”
小牛咳了一声,装做没听见,走了出去。
肖云怀疑自己补课的事儿是原希牧父女俩捅上去的。
事实正是如此。
自从小牛媳妇知道了丈夫与肖云乱搞后,除了加紧了对小牛经济上、行动上的管控外,也时刻思索着如何报复肖云这淫妇!后来,她终于发现了肖云利用班后时间,私自给学生收费补课的事儿,马上喜出望外地打电话,往上面报了案。
蒋世航见县里来人走了,忙过来询问情况:“教育局来人,干啥?”
石云鸿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蒋世航惋惜道:“咋没留人家吃完饭再走呢?”
“一个是没到吃午饭时间;二个呢,人家是纪委的人,肯定都是很廉洁自律的,留人家,也指定不能吃。”
“可拉倒吧,还纪委的不吃?纪委里还有好人啊?全是一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们得到谁的一个举报信,马上就吓唬你,叫你给他们进供,不把你榨干,不会饶了你!”
“爱咋的咋的吧,反正咱们也没钱招待他们。”石云鸿不以为然。
“那可以让肖云出钱招待啊。”
“肖老师哪来的钱?一个人还带个孩子,就靠那点工资。你当还是从前和小孙一起过那阵儿呀!”
蒋世航想了想:“我看咱们学校这样不行。咱们也得想法儿弄钱,设个小金库。你一天事多,忙不过来,小金库就由我管着。”
气得石云鸿直乐:“小金库?咱们上哪儿弄钱往里放啊?”
“来钱道多的是啊,”蒋世航高兴地站起来,眨巴着小眼睛,扳着手指头,给石云鸿算着:“这第一吧,买校服。你没看人家一中,那学生穿得全是一样式的运动服。不管上哪,那个利整劲儿,老百姓,谁不叫好?再看咱们二中,一个个穿的乱七八糟的,要饭的似的。依我说,咱们也马上找个服装厂老板,给学生订做校服。每套衣服,最少,他也得给咱们3元钱回扣。一千学生,就是3000——咱们小金库里就进钱了。以后,你再往上头送个礼啥的,咱们不就跟别的学校一样大方了,不用让人家瞧不起了!”
“这事儿,咱们不能干。一套校服最少也得40元,家长一家家都种地为生的,得多少斤苞米才能换来啊?再说那些运动服,质量也都不好,都是化纤的,穿着还伤身体。”
蒋世航见石云鸿不同意,又提议道:“那我明天上市里,给学生买辅导材料吧。那玩艺也都有回扣。现在不像以前,现在都是个体经营,别看材料后面定价写着多少钱,其实多买都能打折。咱们多买些,学生成绩还上去了,小金库也进钱了。”
石云鸿想想,没吱声。他准备自己哪天去实际问问,看看能打多少折。如有可用的,就最低价给学生买些,但学校绝对不能留学生的一分钱回扣。
“还有一个事儿,咱们也得加紧办了。”蒋世航说。
“啥事儿?”
“往年到了这时候,各职高啊,技工学校啊,都跑来拉学生了。他们也给学校回扣。你学校给他送过去几个学生,就按人头数,给咱们回扣。听说一个学生,可能是200元钱呢。以前,这回扣都让老原自己揣腰包了。咱们不能像他那么干,咱们是好党员,对不?咱就把这钱放进小多库,为集体所有,为集体所用。”
石云鸿又是反对:“酒香不怕巷子深,他学校好,还怕招不到学生啊?那些花钱买学苗的,肯定也是不怎么样的。咱们还真不能助纣为虐,帮虎谋食。”
“哎呀,我的妈啊,你这也不同意,那也不敢干,我这小金库,啥时候才能进点钱啊!”蒋世航失望地走了。
石云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话:小金库,你就别指望了。我是不会假公济私,用大家的钱充面子,给当官的送礼的。更不会贪占集体一分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