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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宇江很想弄个领导当当。于是便央求原校长：“叔，你看学校这些人也太难摆弄了。这要是到时候，你退了，我在这学校可得怎么混啊？”
“怎么混？好好工作，谁能把你怎么的？”
“好好工作顶啥？你刚说完，石云鸿工作真出色，这回涨工资明明是给他的，不就硬让任老师给抢去了？”
“那没事儿，等我到站了，她任显竹也早退了。”
“她走了，还有别人呢。”
“你意思是？”
小牛红了脸，低头小声道：“我合计吧，是不是趁着你在位，抓紧提拔提拔我。给我安排个主任还是副校长的，我手中有权，他们谁见了我，不得满恭带敬了！”
原希牧双手放在脑后，靠着沙发想了想，觉得小伙子说得有道理。这事儿应该在孩子们完婚前办成。这样可免除提拔近亲的不良影响。于是，便点头儿道：“也是，我想法儿尽快办一下。”
他第二天就去找了他的高中同学、县教委主任。
秋季开学时，牛宇江的副校长任命下来了。
原校长把那个盖有县教委党委大红印章的文件，笑着交给赵显为：“老赵，你看看，县里给咱们提了个副校长。”
“是吗！”赵书记很惊讶地接过来看。上面写着任命牛宇江为泉山镇二中副校长。
他眼睛看着，心里却似打翻了一个五味瓶儿，感到又酸又苦又辣又疼。心里骂道：你他妈太目中无人了！学校缺副校长不假，可是提不提拔，提拔谁，那是我书记职权内的事儿！你要是想提拔小牛，也得跟我商量，由我出头去办！这可好，你连个屁也没放，自己偷蔫跑县里求人办好了，文件下来了，才来通知我！
可是气归气，他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那，牛宇江既然当上副校长了，得到校长室办公了啊？”赵书记放下那任命书，与原校长商量道。
“不用动。还让他在下面办公室呆着。在哪儿办公能咋的？”原校长笑道。
“那可不行。规矩不能破，校级领导就得在校长室办公。”
“那，哪天就让他搬过来？”原校长环顾室内，“让他坐哪儿好？”
“坐我这儿。”
“坐你那儿，你坐哪儿？”
“我上团委，跟小刘一个屋坐着办公去。”
“那样，能好吗？”原校长心里骂道：不要脸，还真要天天凑一块儿亲热去啊！
“怎么不好。别校都是校长、书记分开办公的。”
“也行，团委那屋外再挂个党支部牌子。”
“对。”
这天午后，开教师大会前，原希牧便说：“老赵啊，一会儿开会，你把小牛副校长的任命公布一下呗。”
事先不跟我说，自己偷蔫弄来的任命，这回倒让我出面宣布，让大伙以为小牛这副校长是我老赵同意提拔的，你他妈的想得真美！赵显为本想拒绝，又觉得公布上级党委的红头文件，真就是自己书记份内的工作职责，根本没理由推辞。
赵显为当着大家的面儿，手举党委的任命文件，郑重地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学校一直缺副校长，教育局党委关心我们，给我们安排了个副校长，下面我就当众公布一下这个任命文件。”
按常理，宣布完文件，赵书记应该请大家鼓掌表示庆贺，但赵显为没有那么做。他放下文件，说：“这件事儿，我也是早上看到文件才知道的。事先，我也是一点不知情。”然后就宣布散会了。
牛宇江的副校长任命书，由赵书记当众一公布，如一石击水，原本平静的学校，一下子翻了锅！
李志勇回到办公室，把会议记录本往桌上一摔，大声嚷道：
“这还兴有个好啊！当官的还没退呢，就先把家里人安排上来接班了！这又回到封建社会啦？龙生龙，凤生凤，咱老鼠生儿只能打地洞啊！！”
“不能是学校安排的吧？人家赵书记在会上不都说了，这个任命是县教育局党委直接下来的，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石云鸿道。
“他一点不知道，不等于原希牧一点不知道。你学校不去推荐，人家县里知道你谁叫牛宇江？就能任命他当副校长？”李志勇分析道。
“那对，这事儿就是原希牧一手整的。他在教育局有人。”任显竹原想有杨书记在上面罩着，自己能混个副校长当，收入不减少不说，还不用天天站讲台挨累了。没想到，杨书记没动手呢，这原校长抢先给小牛办成了。她当然对原校长是一肚子不满，便添油加醋道：“以后咱们说话都注意点吧。这学校成了人家父子俩的啦。”
石云鸿笑道：“什么父子俩？原校长、赵书记，他们谁和小牛都不是一家的啊!”
“嘁，你就装糊涂吧——那小牛是冲谁来的？不就是冲原校长来的吗？他快成原校长女婿了，这事谁不知道！”李志勇反驳道。
石云鸿身为组长，觉得这样激烈的议论言词不利于校内团结和稳定，便摆手劝阻：“可是人家现在不是没结婚呢吗？没结婚就不能说人家是一家人。再说县里提拔谁当个副校长，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呀。”
任显竹用眼睛夹了石云鸿两下，低下头；“咱们谁都别瞎说了，省着再让人给打小报告了——忘了上回老李要退会的事儿？”
石云鸿见任显竹无端地又冲自己来了，气得嘴唇直颤抖，心里骂道：“仗着同学当着镇一把手，就横得没边了！我的工资也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的？总不能这样欺负老实人吧？”
没等他说话，李志勇站起身，冲任显竹瞪着眼睛厉声道：“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上回要退工会，是我当众让石老师去跟领导说的。那事儿，可一点怪不着人家石老师！”
一句话，呛得任显竹不吭声了。其他几个人也都不再议论了。
石云鸿心里盛满了对李志勇的歉疚和感激。歉疚，是因为李志勇当时声明要退出工会时，自己本该和老李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劝说老李转变想法。而不应把矛盾上交，使李志勇老师受到学校领导们的严厉批评。石云鸿后来一直觉得自己不够成熟，没能在关键时候帮助、保护自己的同事。
难得的是，李志勇虽然因为退工会的事儿，受了领导们的批评，可他非但没有怪罪自己，当任显竹借机影射攻击自己时，他又能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反击了任显竹，维护了自己。这李老师真是少见的好人！
石云鸿从心底感谢李志勇！他以此生能有李志勇这样好的同事，感到欣慰！
国庆节，牛宇江与原希牧女儿完婚了。婚礼在镇上聚仙居酒店举行，赵书记应邀做了婚礼主持人。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喜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