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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由于单身了，上班迟到早退现象更严重了。石云鸿每与她谈话，她便总是笑道：“唉呀，我也想跟你似的，早上第一个到校上班的啊。可是这一天天的，我这家里事也太多了。真的没办法！”
一晃，学生放寒假了，接着快过年了。
在镇里开会时，一中吕校长在走廊里，笑对石云鸿道：“这快过年了，你怎么打算的啊？”
“打算？打算啥啊？”
吕校长把头凑过来，低声说：“给上头送礼啊。”
“送礼，送啥礼，给谁送？”
吕校长神秘地笑笑，关心地说：“我就知道你新上来的，不懂规矩。我告诉你吧，每年的春节前后，大伙儿都上镇和县局头头儿家送礼去。”
“得送啥啊？我上回都给杨书记送过一回字画了。还用送？”
吕校长咧大嘴笑，一拍石云鸿肩膀：“你呀，太能搞笑了！自己写几个水笔字，送给杨书记；自己蒸饭盒，招待王助理！”
“你都听说了？”石云鸿也笑。
“谁能不知道啊！王助理像讲笑话似的，没事儿就跟咱们大伙儿讲啊！”
“是啊！”石云鸿有点紧张了。
“你可太能搞笑了！唉呀，也就是你吧，新手，再就是能写，没人跟你一般见识。”吕校长结论道。
石云鸿不解地问：“那给领导送个字画还不行，还得送啥呀？”
“送啥？送钱啊。你上回上医院看杨书记不就送了二张。”
“那是杨书记生病住院，给点钱，人之常情。你说这一个过年，领导们无病无灾的，又不缺衣少米，咱们倒是给他们送啥钱啊？没这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呢，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那得给多少钱，才能让这些鬼给咱们推磨啊？”
“多少？”吕校长笑笑。“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呗。”吕校长说完，回头要走。
“别价啊，你帮人帮到底啊。详细点告诉我，哪个哪个分别都给多少？”
吕校长只好举着手指示意道：“局级，这个数。科级，这个数。镇里，参照办。”
石云鸿只想感谢一下郑书记，便问：“郑书记还在局里当一把？”
“郑书记？他那死性人，在局里还能站住脚？当初，县里本想让他书记兼局长来的，他不会来事儿呀，也不给人家上面送礼。这不，头几天听说，县里要把他调科协去了。在那儿，就等于进了冷宫了。”
石云鸿心里暗暗难过。他决心坚持以往做法，不给任何领导送礼，不向任何权贵们献媚取宠！
但一定要去郑书记家拜个年，送上一幅自己写的“海纳百川有容为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条幅。不，还要写上“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两句，向那位正直无私的好干部，表达敬意，爱意！
大年三十，石云鸿照惯例安排自己到校值班。
早8点，他准时来到学校，换走夜班工人。坐在办公室，打开寒假值班记事本，一页页翻看着老师们的记事。见每天都平安无事，心中高兴，信笔题诗道：
白云蓝天红旗展，
更有瑞雪饰校园。
树木逢春蕴新绿，
百千栋梁蓄势繁。
把诗读了两遍，自我欣赏一番，忽然想到如被同志们看到，便有卖弄文才之嫌。于是又把写上诗句的值班日记，撕下毁掉了。
这时，石云鸿抬头看到窗外有人探头往里张望。便站起身，向外招手：“金荣薇，快进来！”
金荣薇咧着小嘴笑着，背着书包走进来。一边在暖气片上暖手，一边解释道：“老师，今天是你值班啊，太好啦！我在家做立体几何题，遇到一个题不会做了，就来学校看看是哪个老师值班儿，能不能给我讲讲。”
石云鸿伸手接过课本道：“你丫头命好。赶上我在这儿，要是蒋书记，你就白来了。”
他让金荣薇坐在身边，就在办公桌上，给金荣薇解题讲题。
师生正忙着呢，忽然又有人敲门。石云鸿便说：“谁呀，快请进。”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畏畏缩缩地推开门，走进来。一看到师生两人正相挨着坐着，便又知趣地退回去。
石云鸿忙站起身：“别走呀，大姐。你有啥事儿？”
那妇人便转身又回来，笑道：“你是校长？黄主任在不？”
石云鸿点头儿：“我是石云鸿，黄主任不在。你是找他，还是找我啊？”
那妇人叹口气，站着犹豫一会儿：“我来找黄主任。他不在，那我跟你校长说说，也行。”
“啥事儿，你坐下说。”
那女人看看金荣薇，迟疑着不愿开口。
金荣薇便马上收拾好书包，说一声：“老师你们聊吧，我回办公室去做题。”
“好，有不会作的题，就过来找我。”
看金荣薇出去了。那女人随后也走出去。把石云鸿弄得莫名其妙，便也跟着那女人走到外面。那女人看着金荣薇进了一年组办公室，随后又四下走走，往各个屋子里都探头望望。确定校园中再没有别人了，这才向石云鸿招下手，重又回到校长室。
“大姐，这学校现在除我和金老师，没别人了。金老师回办公室了，她是正派人，也决不会来偷听的。你有啥事儿，就尽管放心大胆地说吧。”
那女人先自羞臊地红了脸，低下了头。
“大姐，你有啥事儿，尽管说吧，我是这学校的校长。不管学校里什么事儿，我都管。”
石云鸿话音刚落，那女人竟咚一声，跪到地上：“石校长，我求你救救我女儿！”
这阵势让石云鸿紧张得心咚咚直跳，他猜想，学校里一定出了惊人的大事儿。
石云鸿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弯腰拉起女人：“大姐，你别这样。有啥事儿，咱们坐下，慢慢说。”
那女人叹了口气，抬起头时，两眼中就噙满了泪水：“行，我知道你石校长是正直人，是好人。事情逼到这一步，我今个儿也不嫌砢碜了，我就都跟你说了吧。”
“什么事儿，你只管说。我40多岁的人，什么都能理解，我指定给你做主，帮助你。”
那女人便抹着泪，缓缓地说道：“张红，你认识吧？”
通过上次公园打架事件，石云鸿当然认识张红呀。他便点头儿：“张红是个漂亮懂事儿的好学生。”
“她是我女儿。”
“大姐好福气，有个那么好的女儿。”
“唉，啥好女儿呀。这小冤家，可给我丢人透啦。我都没脸活着啦！”
“出啥事儿啦，大姐？你慢慢告诉我。”
原来张红近二个月没来例假，有时还恶心呕吐。她也了解些生理知识，自然明白自己是怀孕了。未婚怀孕，这可是最丢人的事情！怎么办？张红愁得吃不下，睡不好。人就瘦了一圈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