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刘淑德从镇里开完会回来,向石云鸿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今年咱们教师可以免费体检了!”
“这回,工会真做了件好事儿!”石云鸿拎起热水瓶,往菜盒中剩下的那点油汤中又加了些水,一仰脖儿喝下肚子。
刘淑德看得直眼了:“干啥呀,连饭盒沾的油星也不舍得扔啊!真没见过你这么仔细的人!”
石云鸿指指菜盒儿,笑道:“别光白看,学着点儿。我这是跟蒋书记学的:一举两得——营养没糟践,这盒儿也洗干净了——你是吃完晌午饭回来的?”
“饭店的饭贼贵的,谁上那吃饭去?我是早上在学校蒸完饭走的。”
“那快去取饭盒,吃吧,不然要凉了。”
“这大热天,凉点才好呢。”
教师节前,全校教师都高兴地参加了免费体检。
一周后,刘淑德到医院取回了体检报告单。拿到校长室与石云鸿一起,翻看着每个教师的相关报告。
两人翻看着体检单,石云鸿惊讶地发现黄玉安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
黄玉安的检测报告上写着:“检查所见: 冠状动脉为右优势型。左主干及前降支近段见多发混合斑块,前降支7段管腔重度狭窄。回旋支近段见多发钙化斑及混合斑块,13段管腔轻-中度狭窄。钝缘支开口见钙化班,管腔未见明显狭窄。右冠状动脉管壁欠规则。后降支近段见混合斑块,管腔轻度狭窄。对角支及左室后支管腔通常,未见明显异常。”
惊得石云鸿连连咂嘴儿:“我的妈,黄玉安这病可太重了啊!”忙把那体检单递给刘淑德。
刘淑德接过去看,也连连摇头:“你说这黄老师一天有说有笑的,多开朗的人啊!咋也得了这病呢!这病可太厉害了,一犯病了,真死人啊!”
黄玉安开朗?石云鸿不由冷笑。
他心情复杂地在地上走着,感慨万端。他甚至替张红母亲高兴!心说,老天有眼,恶有恶报。这么快就让你黄玉安这样死不死,活不活地遭受大罪啦!你黄玉安自幼心胸狭窄,嫉妒心强。近来,又施小恩小惠拉拢张红,实现了奸淫女生的卑鄙目的。可这之后,张红怀孕,流产,事情败露。你在家中,受到了杨晓曦的严厉治裁。接着,给你更大的打击来了,张红自杀事件,被警方介入侦察,你黄玉安怕被公安部门,侦察出自己奸淫张红的罪行,便如惊弓之鸟一样,每时每刻都胆战心惊地活着。这样长时间,超强度的精神压力,你怎么能不伤及心脏?
但他只是心里想想而已,为保护黄玉安的名誉,他一个字也没跟刘淑德说——当然,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他叫来蒋世航,三个人一起,然后找来黄玉安谈话。。
黄玉安看过彩超单,顺手揣起,笑道:“爱咋咋的呗。病不病能咋的?活着,也就一天三个饱,一个倒呗。死了,老倒着,还不用吃饭了,也挺好。”
其实,不用体检,他也知道自己心脏出了毛病。
蒋世航笑道:“你就是真得心脏病了,也没事儿。你媳妇在医院,你到了医院,那还不跟到自己家一样啊?往病床上一躺,跟媳妇一说,啥药好,咱吃啥呗。几天不就治好了。”
“拉倒吧,人家是妇产科的。我找人家好使吗?要是哪天我大侄女刘主席怀孕啥的了,我肯定领着去找她!”
“那,嫂子可以帮你找心内科的主任啊。都是一个医院的,谁用不着谁啊!”刘淑德道。
黄玉安笑道:“谁看能咋的?从古到今,什么神医不也是能治病,救不了命。”
说完,黄玉安垂头丧气地走了。
见众人散去,石云鸿便给杨晓曦打电话,讲了黄玉安得了心脏病的事儿。嘱咐道:“帮他找个好专家,好好确诊一下,要是挺严重,那就住院好好治治。”
那边杨晓曦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恶有恶报,咎如自取。”
“你看你,咋能这样说呢——”不等他说完,杨晓曦如旧咣一声放下了电话。
她的心情很复杂。做为妻子,她何尝不为丈夫患了重病,心疼焦急?但是想到黄玉安胡作非为的兽行,心底又立刻涌上一丝仇恨。她就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工作着,下班后回到家。
黄玉安回到家,往床上一躺,没了往日的勤快劲儿。
杨晓曦已和石云鸿打过电话,了解到了黄玉安患心脏病的事儿。但她并不着急,也不紧张。她愤愤地认为,这是黄玉安作恶多端应得的报应。她便如旧那样,不理睬黄玉安,自己忙着做饭,做家务。
次日早上,黄玉安没有如旧骑车上班。他跟杨晓曦说道:“我上医院看病去了。”本指望,妻子会关心地问问,去医院做啥,但杨晓曦只点头儿道:“去吧。”
“看看心脏。”
“那就挂心内。”杨晓曦仍是没问怎么事儿,也没说由自己出面给找专家,或推荐他找哪个专家。
这是干啥啊?我就是个外人吧,跟你说了这些,你也不能这样冷淡啊?黄玉安气得要死。
黄玉安去医院复诊的结果,与体检结论无异。被收入病房,住院治疗了。
黄玉安住院治病,石云鸿便安排金荣薇代替他教语文课。
过了几天,蒋世航提议工会出钱买些水果去看看黄玉安。学校的校长、书记、主席三人,便一起去看望了他。
黄玉安住在医院心内科病房。一个房间,住了两个人。
黄玉安孤零零的一人呆着,见了石云鸿,感到挺意外,便坐起身:“我这也不算啥病啊,你们咋来了?”
“想你了呗,老同学!”
“真的啊?我还有这好人缘啊!”黄玉安脸上有了笑容。
石云鸿便开玩笑地说:“是啊,要不校花杨晓曦,怎么都追赶着嫁你啊!怎么,杨晓曦没来陪陪你?”
“人家在妇产科,也不是这科的啊。”
“那你起码不用吃食堂饭了吧?”
“那吃啥?”
“想吃啥,就叫杨晓曦在家做好,给拿来呗。”
“人家可没那闲功夫搭理我。”黄玉安面沉似水,一副对媳妇不满意的神态。
“不行,我得说说她,这哪行啊。”他安慰黄玉安几句,照例也给他留下200元,告辞了。
他到妇产科找杨晓曦。正好杨晓曦屋内没有病人,两人就坐着聊了几句。
“你没问问专家,黄玉安病得重不?”石云鸿关心地问。
“不轻!不过暂时也死不了。”
“可能是你在家里对他太不好,让他心里压力大,才这样了吧?”石云鸿开门见山问。
“他心里压力大?我心里压力就小吗?”杨晓曦瞪了石云鸿一眼,生气地别过脸去,任泪水在脸上流着。
“是,一样,都压力大。可是事已至此,孩子也有了,我看你还是宽宏大量些,原谅他,好好过日子吧。”石云鸿继续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