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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北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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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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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水万古流》连载

第二十三章


前段时间,由于每天晚上都要到施工现场周围巡查,常怀玉一直挤不出时间去看望张忆珍的母亲,心里很是想念。如今保卫部换了部长,是王建国亲自看准的人。王建国告诉常怀玉,今后用不着巡查施工现场了,尽可以放心睡觉。所以,常怀玉和张忆珍下班后,大大方方地骑一辆自行车回家。在司的人员羡慕不已,大家都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期待着早点喝他们的喜酒呢。

白玉当然更想念像儿子般的女婿了。见他俩回来,赶紧炖肉,温酒,慰劳常怀玉。

席间,白玉时不时地给常怀玉碗里夹肉,并且亲切地说:“多吃点,最近辛苦了,好好补一补身体。”

常怀玉赶紧谦让,说:“妈,我自己来,您快吃吧。”

白玉虽然嘴上说“好好”地答应着,但却依然时不时地往常怀玉的碗里夹肉。看着女婿香香的吃肉模样,她心里的那个乐乎劲腾腾地往上窜,甭提有多高兴了,真是看在眼里,亲在心上。

常怀玉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了白母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的心中默默地升腾起无限的感慨。是啊,要说人世间什么情意最深,莫过于父母对儿女的亲情,父母亲爱儿女,那是最真诚的情结,一生操劳,呕心沥血,一切都是为了儿女好,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正如白母这样,对女婿都如此的亲爱,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呢?因此,在今后的生活中一定要孝敬好白母,让她老人家有个舒心的晚年。常怀玉这么想,并且暗暗地下定决心付诸实践。

张忆珍看着母亲如此亲昵常怀玉,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但是,她故意装作嫉妒的样子,说:“妈妈,您偏心眼儿,有了女婿就不亲女儿了,好像我是抱养的。”

白玉笑着说:“傻丫头,妈是怕怀玉受拘束,毕竟怀玉刚进这个门,还没有进入自然状态,所以才给他夹肉。怎么,嫉妒了?来,给你也夹一块,我的小心眼。”白玉边说边给女儿碗里夹了一块肉。

张忆珍笑着说:“妈妈,我是跟您开玩笑呢。”说完,把母亲夹给自己碗里的肉,又夹给了常怀玉。

一家三口人亲亲热热,其乐融融,真叫人见了眼馋。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叫做丈母娘亲女婿,闺女乐得没脾气。

饭后,白玉端上了一盘葵花籽,三人围着桌子边磕瓜籽边拉话。

白玉开口说:“怀玉,妈跟你商议个事情,就是你和忆珍的婚事,你看你和忆珍也老大不小了,看得出你们感情真挚,如胶似漆,趁着冬天你们公司闲着,妈想把你们的婚事早点给办了,早一天抱外孙,享受天伦之乐,你是不是回家一趟,跟你父母商议一下?”

张忆珍撒娇地说:“妈妈,看把您着急的,有您烦得时候呀。”说完,挽住了常怀玉的胳膊,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白玉深情地说:“傻丫头,你懂什么,咱们家就咱娘俩相依为命,怀玉家就他一个男丁,双方老人都盼着早一天抱孙子,以享天伦之乐呢,能不着急吗?”

常怀玉听着白玉说的话,心里感慨万千。是啊,自从上回知道白家从前的遭遇后,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老辈人受的苦难实在太多了,如何能让他们有个幸福的晚年,才是我们年轻人应该去做的事。想到这里,常怀玉激动地说:“妈,我听你的,不过,明天我和王总商议一下,看看他的意思,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不尊重他,再说了,他是公司的总经理,涉及到住房问题呢。”

白玉听到住房二字,马上停止了磕瓜籽,着急地说:“住房不用愁,你们结婚以后就跟妈一块住,咱们家房子这么大,又是一进两开,我住东里间,你们两口子住西里间,一家人朝夕相伴,乐乐呵呵,这就是妈最想要的理想生活。如果你们婚后到外面去住,这么大的房子就妈一个人住,空荡荡的,还不把妈孤出毛病来?当年你们的外婆走得早,我出嫁后家里就剩下你们的外公一个人,孤苦伶仃,身边无人照顾,没多少年就走了。至今想起来让我心里还在隐隐作痛。”白玉说着话,眼里便转出了泪花。

常怀玉听后,既同情又感激,便诚恳地说:“好,只要妈不嫌弃我们,我们愿意和您一起生活,不过,家属房还是要申请的,这是我们应有的福利待遇。”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另外,你回去和你父母说,关于你们的婚礼,一切由我来操办,不用他们费力,我知道他们过得很艰难,那个小山村实在太穷了,当年我们在的时候,就连一顿饱饭都刨闹不下,尽管现在政策好了,我估计虽然人们的温饱问题解决了,但是,经济方面肯定不富裕,所以,不用他们破费,只要他们高兴,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玉太了解梁台村了,当年要不是常怀玉的奶奶经常接济,很难想象白家人会如何度过饥荒的。现如今,上班人的生活毕竟好过多了,是该报答老常家的恩情了。白玉是这样想的,这番话也是发自内心的情感说的。

“谢谢妈,我会把您的心意传达给父母的。”常怀玉感激地说。他庆幸自己的运气,一路走来,身边总有贵人相助。刚来公司没几天,就遇上了忆珍这个体贴入微的恋人,眼前的准丈母娘又是这样的通情达理,真是幸运到家了。当然,忆珍的相助可以理解成为了爱情而付出,但是,白母的相助却令常怀玉深思。一则是白母太了解小山村的状况了,那里的人们太贫穷了,谁家娶个媳妇实在是不容易。二则是中国几千年亲情文化的积淀,一辈一辈往下亲,家家如此。然而,做父母的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像白母这样的孤寡老人,如果身边没有亲人相伴,只能是默默地忍受孤苦了。想到这里,常怀玉坚定了信心,他不怕别人说他是入赘,下定决心冲破这种世俗观念,承欢在白母膝下,团团圆圆,侍奉左右。

第二天上班后,常怀玉将情况如实地告诉了王建国。王建国听后拍案叫好,同意常怀玉回家和老人商议婚事,并且建议他领着张忆珍一块回去。

于是,常怀玉和张忆珍上街买了些吃喝礼品,吃过中午饭就起身回梁台村。

临行前,白玉拿出500块钱来,说:“你们老常家对我们白家有恩,一点心意,让你父亲务必收下补贴家用。”

常怀玉自然是不肯收受,无奈白玉执着,也就不再推辞了。

常怀玉西装革履,领着漂亮媳妇到了县城,然后,给卫自如打电话,卫自如用乡里的吉普车把两口子送回了梁台村。

老常家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村上的人,男女老少都来看常怀玉的俊俏媳妇。大家又议论说:“老常家有德性,看人家那媳妇,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方圆百里也难找,咱这山窝里飞来了金凤凰。”

常父常母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常父坐在炕楞边上,吧嗒着嘴唇吸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子忽闪忽闪的,不时发出“啪啪”的响声。常母眼睛笑成一条缝,在里间外间走来走去,忙活着招待来人,只是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

几天来,常家老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常怀玉的三个姐姐和姐夫们都赶了回来。三个姐姐自然把张忆珍当成宝贝,百般亲昵,万般呵护。张忆珍暗自地羡慕这一大家子人,人多气场旺,说说笑笑欢聚一堂。这是张忆珍第一次体会到了大家庭的温暖和欢乐气氛。

这天,一家人围坐炕头商议常怀玉和张忆珍的婚事。大家七嘴八舌头,各自出谋划策。以大姐夫的意思,如果常怀玉婚后住在女方家,社会上的人就会说常怀玉是入赘到女方,一定会笑话常家的。二姐夫态度沉默。三姐夫却观点很明朗,他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如今计划生育政策只允许生一胎,将来女方的父母也要一对夫妻来照顾,否则的话,养闺女的父母就惨了,所以,双方的父母都是老人,不必忌讳那么多,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最大的幸福。”

最后,还是常宝珍一锤定音,他说:“怀玉和忆珍的婚事,就按忆珍她妈说的办。不过,关于喜宴的事,由于路程较远,咱们来个两头办,不能让村里的人看笑话,咱们办上几桌酒席,把村里挨好不错的乡亲们都请来,热闹一场,也算有个交代了。”

随后,全家人商议好了把招待宴席定在两天后的晚上举行。

常怀玉第二天赶到红旗乡邮电所,给卫自如打了邀请电话,并且委托他邀请刘贵生、王富贵、郭楞小和黑子哥都来参加宴会。

第三天晚上,老常家的招待宴会拉开了序幕。现在的老常家今非昔比了,最起码粮食管够吃。常怀玉这几年寄回了不少钱,常父常母舍不得花都存了起来,再加上白玉给得500块钱,办一场喜宴绰绰有余。这回常宝珍算是真正大方了一回,猪肉每斤一块七毛五分钱,羊肉每斤一块八毛二分钱,各买了五十斤,请村上会做宴席的人,踏踏实实地做了八桌子美味佳肴,热情地招待亲朋好友。

老常家东西两套厢房里,炕上摆炕桌,地下放方桌,满满地坐了八桌子亲朋好友。当村里人知道张忆珍就是当年接受改造的白玉的闺女时,上了年纪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是啊,当年搞阶级斗争,大家都批斗过白家人,谁知道没过多少个年头,历史就来了个大变化,想来世事沧桑,生活的变数谁也难以料定。

老队长愧疚地对张忆珍说:“闺女,回去告诉你娘,梁台村的人对不起老白家,尤其是我爹,那时他是村支书,是他带领贫下中农斗的你外公,并且拆散了你娘的姻缘,实在是对不住她,请她原谅吧,我爹已经过世多年了,我在这里替我爹给她赔礼道歉了。”

张忆珍大度地说:“大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个年代,社会潮流就是那样,不能怪怨哪个人,老支书也是身不由己,您就不要自责了,现在时代变了,只要大家和睦相处,过去的恩恩怨怨自然就一笔勾销了。”

大家听了张忆珍说的话,不仅赞叹老常家的媳妇长得美若天仙,更加佩服她是个气度不凡的好姑娘。

然后,众人满酒敬酒,杯盅交错,猜拳行令,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请来的战友们更是开怀畅饮,举杯祝贺,大家都为常怀玉能够找到如花似玉的媳妇而倍感自豪。

这也是小山村几十年来最丰盛的一次酒宴,常家老屋里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电灯泡也放射出喜庆的光芒,照耀着每个人的笑脸,烘托着满屋子的热闹景象。

就这样,常怀玉和张忆珍的喜宴前奏曲,在梁台村风风光光地办完,他们准备启程回河川。

还是卫自如带车来接他们。临上车前,张忆珍掏出一百块钱来按到常母手里,说:“希望家人们到时候都去参加我们的婚礼,这钱权作大家的路费盘缠,我知道你们过得不容易,请大家不要介意。”

常母再三推辞,说:“忆珍,你妈已经给了500块钱,已经让你们破费不小了,再说了,你们的结婚典礼还得花钱,这钱我不要,留着办事宴用吧。”

张忆珍按着常母的手,笑着说:“妈,您就不要担心事宴上的用度了,我妈有钱,她是老财主,您就收下吧。”

常母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但见她用衣袖擦拭眼角。

三姐夫和常怀玉开玩笑地说:“你小子这是八辈子修来得福分,好好珍惜吧。”

常怀玉当然知道如何珍爱张忆珍了,她的善良让他打心眼里敬爱,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亲吻她,无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把激动摁在心里。

回到河川后,常怀玉和张忆珍的婚礼庆典诸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白玉把婚礼日子订在腊月初八。雇人把房间装饰一新。虽然这段时间她感觉有点累,但却十分开心。做老人的都是一个心愿,只要儿女们好,既使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华夏民族几千年繁衍生息的善良规则,我养我儿我最亲,盼望我儿报我恩,我儿长大生子后,我儿又见他儿亲。试问皇天厚土,茫茫人海,能有几人反过来作为?每个人从呱呱坠地到嫁娶生子,少说也要经历20年,在这20年当中,父母力尽所能来呵护照顾儿女们,那么,反过来在老人最后20年的生命历程中,又有多少儿女能够像父母一样,力尽所能来呵护照顾父母呢?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去思考的孝道问题。

常怀玉看着装修一新的婚房,心中感慨万千。他懂白母的心,可怜天下父母亲,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朝夕相处,互相照应,知冷知热就足够了。就这么一点奢望,做儿女的难道就办不到吗?常怀玉暗暗地下了决心,现在他和张忆珍陪伴在白母身边,将来有一天一定要把父母接来,为他们养老送终。

王建国为他们的婚事同样也谋划细致,他让李国庆把职工公寓收拾几间出来,以备常怀玉的家人们来了暂住。把婚礼宴席就安排在公司职工食堂,食物自备,厨师们帮忙,一切准备就绪。

常怀玉给家里拍了电报,告诉了婚礼日子。常父常母高兴的睡不着觉,掐着指头算天数,只待来日。

自从上次那场大雪以后,北方的腊月,冰天雪地,刺骨寒冷。大人们除了上班和必须营生外,大都宅在家里。倒是孩子们却不畏寒冷,在冰天雪地里堆雪人,滚雪球,手里握着雪蛋打雪仗,任凭西北风吹打小脸蛋。

这天中午,职工食堂里,喜气洋洋,暖气袭人,王建国安排锅炉房把火烧得越旺越好,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陆续就座,人们感觉如沐春风。

卫自如、刘贵生、王富贵、郭楞小、黑子哥也按时赶到,前来捧场。

婚礼开始了,按照当时的风俗习惯,常怀玉的父母,张忆珍的母亲,主婚人王建国,证婚人赵红梅端坐台上,由礼仪主持李国庆行令,新郎新娘双双给他们三鞠躬,然后夫妻对拜,接下来由新郎新娘互谈恋爱经过。

现场一片欢呼声,有人让常怀玉先谈,有人让张忆珍先谈,也有人喊亲个嘴再谈。总之,这种场面不分男女老少,都跟着热闹。这地方人有一种乡俗,就是婚姻喜事三天没大小,都能开玩笑。

常怀玉心里蜜甜无限,但是,嘴上却怪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抬手挠挠头,一个劲儿地傻笑。倒是张忆珍有大家闺秀风范,她克制一下喜悦的心情,羞涩地说:“是我第一眼看上怀玉的,我先追求的怀玉,然后,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就相爱了。”

“不行不行,说得太简单,往深里说,如何拉手手,怎样亲口口,一次搂抱多长时间,快说……”台下有人强烈要求。

前面的仪程勉强进行完,接下来就是耍笑节目。王富贵和刘贵生早已准备停当,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耍笑。他们用一根红线拴着一块糖,王富贵站在凳子上,将糖块吊在半空中,让新郎新娘同时上嘴咬,单等二人张大嘴巴同时上口的关键时刻,王富贵就猛地将糖块提起,闪得二人亲一口嘴,众人开怀大笑。如此反复耍笑,满堂欢声笑语,婚礼活动就此推向了高潮。

白玉看着女儿如此幸福,婚礼场面又这般热闹,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涌出了幸福的泪花。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婚礼。回想当初,由于自己和忆珍他爸出身都不好,所以,事事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哪敢明目张胆地举行什么婚礼,结婚的时候,就像做贼似的,两家人偷偷摸摸地吃顿饭,就算把喜事给办了,更别说嬉笑热闹了。此时此刻,看到女儿和女婿婚礼的美满景象,好似替她圆了婚礼梦,她流出来的泪水是热乎的。

各位宾客耍笑开心,酒足饭饱之后,尽兴而散。

晚上,白玉在家里招待常怀玉的家人。常怀玉的父母,三个姐姐和姐夫们看了婚房,非常满意,一家人都万分感激白玉的悉心安排,不知道说什么好。

常宝珍看到昔日的恋人如今徐娘半老,并且成了寡妇,尘封已久的那个如花似玉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圆圆的脸盘上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明牟,脑后扎着两条小辫子,未开口说话,稚嫩的脸上先就笑了出来,让人心疼的不能自拔。刻骨铭心的初恋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后山梁上的山丹丹花开得好艳,彤红彤红的;天上的星星怎么数都数不清,只有那牛郎织女星看得一清二楚。一件件,一桩桩,历历在目。然而,世事沧桑,岁月无情,命运如此捉弄人,到如今,落花又遭风吹恶雨打,花自飘零水自流。恍惚间,心里的苦楚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搅着。细思量,痛把心揉碎,人成各,今非昨,木已成舟,无法挽回,痛惜的愁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纵然有一腔的怜香惜玉之心,但也无济于事,万般无奈,忧伤的苦水只能在他的心底暗暗地流淌了。

席间,白玉还和从前一样,管常怀玉的父亲叫宝珍哥,自然管常怀玉的母亲叫嫂子了。她深情款款地说:“请宝珍哥和嫂子放心,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会像你们一样心疼他的,我这里就是他温暖的家,只要你们不妒忌我就好了。”白玉说到最后,微笑着看向常怀玉的母亲。

常母赶紧上话说:“妹子多心了,怀玉在你这里,我们一万个放心,我们庆幸他多了一个母亲心疼他,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妒忌你呢,不过,孩子日后如有什么不周不到的地方,还请妹子多担待。”

白玉高兴地说:“放心吧,嫂子,怀玉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你比我更清楚,我的闺女也很懂事,他们不会让咱们失望的,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一大家子人,恭良谦让,亲亲热热,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由于白玉是资本家出身,几十年来,在无产阶级的专政下,饱受了孤独和孤立的痛苦,心中的压抑条件反射,物极必反。因此,她就喜欢人多气场盛的氛围,面对着这么多人的场合,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不多时便醉意浓浓,话语连篇了。她说的其中一句话,也许是醉话,也许是真心话,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她说:“老年人更怕孤独啊!”

仔细想来,这话哪里是醉话,而是华夏民族真实的传统理念的独白。中国几千年的亲情文化造就了这一理念,父母就是儿女的家,父母在,儿女有家,父母不在,儿女就没了家。儿女的家是儿女下一代人的家。倘若父母失去了儿女,那么,父母这个家就不叫家,充其量就是个躲风避雨的窝。所以,古圣先贤们给后人留下一句话,叫做父母在,不远游。意思是告诫做儿女的要感恩父母,赡养老人。然而,古圣先贤们万万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后人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地改变了生活方式,无可奈何地淡化了亲情理念,不是不离不弃守望父母,而是万水千山遥望父母。父母和儿女之间大有各扫门前雪之趋势。多年以后,像常怀玉这代人在国策的制约下,普遍只有一个儿或女,他们远离父母外出谋生,家里只剩两个老人相依为命,成为空巢老人,互相依靠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还有个伴,但是,老人一旦失去另一方,那就必然要孤苦伶仃了,白玉就是个例子,假如张忆珍毕业后到外地工作,或是嫁到了外地,那么,白玉就会有如此的结果。

常怀玉听了岳母的这句话,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正是,谋事在人成在天,能力只是一方面。若非娶得富家女,平生志向难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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