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男女之间有了那种不正当的体贴之事,时间一长,周围的人都能品出一些异味来,这大概就是人的第六感觉吧。几个月来,陈得意的老婆郝冬梅就觉得自己的男人不对劲,但也说不准哪里不对劲,反正心里疑惑。
这天晚饭后,陈得意对老婆说:“你看完电视剧,困了就先睡吧,我要到办公室写份材料,明天开会要用,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陈得意走后,郝冬梅边看电视连续剧《少年包青天》,边心里打鼓。心说,最近没听说有什么重要大事,为什么还要晚上加班写材料呢?她越想越疑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勉强把两集电视连续剧看完后,便锁上家门,悄悄地走进了乡政府大院。
远远看去,不仅陈得意的办公室没有灯光,就连整排办公室平房都是一片漆黑,这使郝冬梅更加疑惑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陈得意的办公室门口,屏住呼吸,窃听里面动静。但是,听了好一阵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这叫她更加纳闷了。心说,这人去哪里了,难道有别的事情出去了?就在她转身将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办公室里传来了女人的哼哼声,郝冬梅仔细一听,知道就是男女人做爱时,女人到了高潮时发出的吼叫声。她赶紧轻迈脚步走了过去,抬头一看,办公室门上挂着计生办的牌子,顿时,她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如此。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忍住内心的痛苦,静静地听了下去。
里面一阵红火过后,两人开始闲话。祁美俊说:“咱俩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叫人担惊受怕,哪天被人发现了影响可就大了,我倒无所谓,反正之前被人冤枉了,已经落下了不好的名声,狗屙下的屎也是我屙下的,可是,你就不同了,你没有前科,一旦东窗事发,你的前途就毁了。”
陈得意长叹一口气,说:“唉,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啊,那边郝冬梅没有大错,我不能无缘无故和人家离婚吧?这边我又舍不下你,你的柔情已经把我征服了,和你在一起,我就像神仙一样逍遥快活,到了高潮的时候就觉得身子飘在了半天空,心里甜的无法形容,上去就不想下来。唉,真是进退两难啊,要是能让娶两个老婆就好了。”
祁美俊推他一把,说:“去去去,还把你美死了,异想天开。”
郝冬梅在外面听不下去了,双手捂着嘴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夺眶而出。面对这横刀夺爱的场面,她心如刀绞,该怎么办呢?她在心里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心说,假如一旦把丑事闹大的话,一是陈得意可能要离婚,二是即使陈得意不离婚,如果他身败名裂了,对自己也没有好结果。假如装聋作哑,忍气吞声的话,这口怨气实在是憋得要命,夺人所爱和其他事情还不一样,心里的痛苦如刀剜肉。该怎么办呢?她又一次在自问,并且翻来覆去地想了几个回合,想到最后,她权衡利弊,决定忍辱负重。于是,她痛苦地离开了乡政府大院。
郝冬梅是个善良的女人,她瞻前顾后,又担心儿子成了单亲子女,儿子正在县城上初中,一旦离婚,就会给儿子造成心灵上的创伤。所以,她一路哭着回到了家。进门后,她进了儿子住的西里间,然后,插上门闩,连衣服都懒得去脱,闷头就睡了。
后半夜,陈得意回来了。他进门后,拉着了客厅的电灯,走进东里间一看,老婆不在里面,返到西里间,推不开门,他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他着急地喊:“冬梅!冬梅!你在里面吗?你把门打开。”
稍等片刻,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陈得意这下着急了,他大声地说:“冬梅!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西里间睡觉?还把门插住,赶快打开门,你再不打开门我就踹门了。”
郝冬梅翻身坐起来,擦一把眼泪,然后,愤怒地说:“你在计生办红火得挺好,回来干什么?滚!老娘看见你恶心。”
陈得意一听这话,知道老婆去过乡政府大院了,心说,坏菜了,老婆不仅听到了他们红火的过程,而且,一定也听到了他和祁美俊的拉话,这该怎么办呢?陈得意不愧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稍加思考后,便对郝冬梅说:“冬梅,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耐心地给你解释,听完以后你就明白了。我跟祁美俊交好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你想啊,我这个副乡长没有任何根基,要不是卫自如帮忙,恐怕现在还在大山里,今后如果没有扛硬靠山的话,要想升迁那比登天还难,如果攀上祁国栋这棵大树,那就不一样了,人家现在已经是县长,以后一定是一把手县委书记。我跟祁美俊交好就是为了攀上这棵大树,为以后的仕途着想,如果我好了,你不就也好了?古人说,夫荣妻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郝冬梅听后,更加愤怒了,说:“卑鄙!你太卑鄙了,简直就是臭不要脸,做下这等狗男女之事,还自圆其说,自我狡辩,呸!老娘不听你啰嗦,老娘要睡觉了,闭上你的臭嘴!”
陈得意听后,理屈词穷,无话可说,只好怏怏地回到东里间,落单而睡。
第二天中午,陈得意下班回来,看到铁将军把门,知道郝冬梅这是回娘家告状去了,顿时,心里忐忑不安,有心跑去赔礼道歉,但是,自己底虚,又怕两个小舅子提住打一顿,于是就自我宽心,静观其变,暗自祈求能够息事宁人。
郝冬梅的娘家也在新胜乡农村,当年她是亦工亦农被招进硫铁矿的。硫铁矿是个集体性质的单位,如今倒闭了,她们这批工人只好下岗回家,自谋生路。
郝冬梅进了娘家门,一头扎在母亲的怀里,哽咽得说不出半句话,只顾埋头地痛哭起来。
哭过一阵之后,在母亲的再三催问下,郝冬梅才伤心欲绝地说出了陈得意外遇之事。众人听后,无不满腔怒火,义愤填膺。
郝母愤愤地说:“没想到这个坏种竟然是个陈世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山望见那山高,我闺女哪里配不上他?看看可怜地把一对大花眼都哭成胖眉肿眼了,这还像不像话了?太可恶了!”
郝父盘腿坐在炕楞沿上,嘴里“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袋,沉思片刻后,抬头看一眼闺女,劝慰说:“年轻人免不了有黄风雾气的时候,一时冲动犯下错误,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不要一棍子打死,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毕竟一块生活了十几年,娃娃也那么大了,凑合着过吧,不看大人的脸,也要看娃娃的份,住上两天消消气回去吧。”
郝冬梅低头不语,只顾抹眼泪。
郝母接话说:“回去也可以,但是,不能自己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回去,那得陈德义来给闺女说了好话,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胡来才行,否则的话,我就不让他,我得给我闺女做主,咱们等上他两天,看他有没有诚意再说。”
郝冬梅的两个弟弟强压心头的怒火,一面摩拳擦掌,一面拭目以待。
也是庄稼地里正赶上农忙季节,郝冬梅一边帮着父母忙地里的农活儿,一边望眼欲穿,天天盼着陈得意能来说上一番赔礼道歉的话,给她一个下台的体面,也好借坡下驴,及早回家。然而,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仍然不见陈得意的影子,这下郝家人可真的恼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郝母气愤地说:“太不像话了,这么长时间也不露面,屁股底下坐上屎还这么心安理得,这回说成什么我也不让他了,明天我就去一趟,我倒要看看陈得意到底安得什么心!”
傍晚时分,郝冬梅的两个弟弟也不和家里人打招呼,悄悄地骑上自行车来到了姐姐的家。
陈得意这些天来有祁美俊的陪伴,夜夜在计生办欢娱畅享,已经到了乐不思蜀的地步,全然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真是鬼迷心窍嫌日长,贪红作乐恨夜短。
此时,陈得意正在厨房里做饭,看到两个小舅子进了门,正要上前打招呼,不料两个小舅子二话没说,扑上来提住就打。可怜陈得意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自己做下了理亏事,底气不足,无力反击,任凭毒打。两个小舅子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扬长而去。
陈得意被打得体衰骨软,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稍后,他给祁美俊打了电话,让她到乡医院买点治跌打损伤和消炎止痛药,送到家里来。
祁美俊问:“怎么回事,谁病了?”
陈得意说:“先不要问了,来了你就知道了,拿药当紧。”
不多时,祁美俊拎着药物进了门。当她看到陈得意胖眉肿眼的,大惊失色,急忙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得意回答说:“被郝冬梅的两个兄弟给打了,刚走了。”
“为什么?”
“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吧,之前我说郝冬梅回娘家帮助家里干农活儿,那是假的,其实是前些天咱俩红火的时候,被郝冬梅发现了,她跟踪了我,第二天就跑回了娘家,今天傍晚,两个小舅子赶来二话没说就大打出手了,这不是,你也看到了,浑身上下都被打遍了,也好,这一打,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打光了,离婚,坚决离婚!”
祁美俊听后,歉疚地说:“唉,怨我,都怨我,要不是当日我感情用事,也不会害得你挨这顿打。”
陈得意说:“这事不怨你,这是缘分所致,命里注定我和郝冬梅缘分将尽,所以,你不因不遇就来到了我的身边,这是天意。”
祁美俊边给陈得意涂抹红药水,边流着眼泪,心里感觉阵阵疼痛。
陈得意又说:“我和郝冬梅离婚后,咱俩就办结婚证,不过,咱俩恐怕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了,守在郝冬梅的眼皮子底下过光景,心里别扭,到时候你得出面和你叔父打个招呼,把咱俩调走,离这里越远越好。”
祁美俊长叹一口气,说:“到时候只能尽力而为了,又得挨叔父的一顿臭骂,但愿天随人愿吧。”
第二天上午,郝冬梅从娘家赶了回来。一进门,陈得意理直气壮地说:“咱们离婚吧,好离好散。”
郝冬梅不难想象,人家挨了一顿毒打,心里肯定非常气愤,发些牢骚,说些气话也是在所难免的,也怪两个兄弟鲁莽,有理的事打成了没理,打人毕竟是犯法的。于是,她就解释说:“对不起,我和我父母都被蒙在鼓里,我那两个砍七愣八的兄弟,自作主张就来打了你,回去以后我们才知道,我和父母都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打你已经打了,从身上扒不下来,你消消气,以后再和他们算账。”
陈得意把头一拧,愤怒地说:“你少给我花言巧语,少来这一套,你今天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枉然,离婚,坚决离婚,必须离婚!”
郝冬梅惊讶地问:“你真的要离婚?”
“那还有假?主意打定人难劝,你们已经绝情绝义了,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离!”陈得意坚定地说。
“你可想好了,真要离婚的话,那我可要提条件了,你别后悔。”
“绝不后悔,你提吧。”
郝冬梅沉思片刻后,说:“第一,你要净身出户,除了你的穿戴和日用品,家里的一草一木,包括存款和房子都得留给我。第二,你每个月得给儿子出抚养费和学杂费。第三,儿子将来上大学,费用由你来负担。第四,儿子归我管带,不能跟你,我怕儿子跟上你学坏了,耽误娃娃一辈子,如果你同意这些条件的话,那咱们就好离好散。”
郝冬梅故意把条件提高,目的是为难陈得意,想让他回心转意,知难而退。然而,陈得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满口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常言说,色胆包天,更何况陈得意一心想着攀高枝,升官发财,根本不把这些条件放在心上。他是仕途情色两不误,鬼迷心窍,一心想着快点和郝冬梅离婚,然后和祁美俊结婚,实现自己仕途的飞黄腾达之梦。所以,他是不计任何后果,坚决要离婚。
郝冬梅一看陈德义的态度如此坚决,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眼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好答应了离婚。不过,她也只是抱着权宜之计,企盼过上一阵子,等陈得意消了气,两人再重归于好。
然而,两人离婚半个月以后,陈得意就和祁美俊扯了结婚证,光明正大地睡到了一块。这使郝冬梅深受刺激,她既尴尬又气愤。尴尬的是守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看人家红火热闹。气愤的是这才几天工夫,这对狗男女就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一起,太欺负人了,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既然如此,还待着干什么。于是,她决定离开此地,眼不见心不烦,不受这份窝囊气。
接下来的几天,她把平房减价处理掉,让两个兄弟开着四轮车,拉上全部家当来到县城,在棚户区租了一套平房,安顿下来。稍后,又到住房不远处的街面上租了一间小店铺,开起了“冬梅饺子馆”,母子俩就近关照,相依为命。
又过了十几天,到了该是陈得意支付儿子的抚养费和学杂费的期限,可是,陈得意却迟迟没有兑现。郝冬梅又等了两天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她便给陈得意打通了电话,责问说:“你为什么不给儿子支付费用?”
陈得意回话说:“实在对不起,我刚成家,这个月开支比较大,再加上前一阵子辛二蛋的小孩得了疾病,战友们都给予了资助,人家在我调动工作的时候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能忘恩负义吧?所以,我委托刘贵生也给资助了三百块钱。前一个星期到县里办事,顺便把钱还给了刘贵生,我和刘贵生交往不多,总不能老拖着不还吧,你说是不是?儿子的费用你先垫上,等我后来缓开就补上。”
“我不管你开支不开支,我只管要钱供儿子上学,不过,看在你做善事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一次,但是,你要记住,这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下个月你还兑不了现,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郝冬梅气愤地说罢,便关了手机。
这正是,投机取巧为做官,无道来把高枝攀。偷情从来有隐患,东窗事发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