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生说:“是啊,就是不知道王桂花能不能坚持得住,麻烦就在这里,万一坚持不住的话,一旦殁在火车上麻烦可就大了,我就担心这一点,我是愁得眉头不展,束手无策了。”
常怀玉琢磨了一下,说:“我看这样吧,我把公司的那辆商务车临时改装一下,取下几个坐椅,然后安装一个简易睡床,尽量让王桂花舒适一些,用车搬她去北京,万一发生了我们想象的不好因素,那就连夜把她送回老家吧,你看怎么样?”
刘贵生听后,说:“太好了,这是最好的办法,你等一下,我和唐挨亮商议一下,稍后给你回电话。”
刘贵生压了电话,又接通了唐挨亮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了常怀玉的想法。唐挨亮听后,感激涕零,无以言表,抽泣着说:“一切听从常总的安排。”
随后,刘贵生又给常怀玉回了电话,说:“我和唐挨亮说了你的打算,唐挨亮在电话里又哭了,他说一切听从常总的安排。”
“好,那就按照我的想法办吧。”常怀玉打完电话,马上通知司机改装商务车。然后,上车回宏安大酒店的办公室。他在车上琢磨着如何去北京的事,外地车辆进北京挺麻烦的,有好多限制,又是现场尾气检测,又是时间限制,又是单双号限制,又是路段限制,还得办理进京通行证。如果不符合北京市的交通规定,那么,外地车辆就进不了北京城。
常怀玉回到宏安大酒店四楼办公室,考虑到自己有些年头没去北京了,也不知道现在的交规有没有新的变化,于是,便打开电脑搜索外地车辆进京的规定,五条硬性规定呈现在眼前。
一、具备驾驶员驾驶证,车辆行驶证,车检合格证,强险标志,环保标志,现场检测尾气达标,办理进京通行证。
二、工作日早晚高峰,7~9时,17~20时,外地车辆在五环以内禁行。
三、工作日9~17时,外地车辆需按北京市车辆单双尾号规定行驶。
四、天安门广场周边道路,每天6~22时,外地车辆禁行。
五、二环路主路全线,每天6~22时,外地车辆禁行。
看到这里,常怀玉觉得车辆进京真还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需要把各种因素都得考虑周详才行,否则的话,车牛大马地搬上一个病人是到不了天安门广场的。于是,他给常远打了电话,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不多时,常远走进了办公室。常远说:“爸,有事吗?”
常怀玉说:“唐媛她妈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现在就在河川市大医院,听刘贵生的说法是时日不多了,唐媛她妈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到北京瞻仰毛主席的遗容,这也是她最后的心愿,我打算把咱们的商务车临时改装一下,安装个简易睡床,然后搬上她去北京。可是,我在网上看了一下外地车辆进京规定,困难非常大,弄不好连五环都进不去,叫你来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常远听后,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常怀玉听后,眼睛一亮,说:“快说,什么办法?”
常远说:“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叫王京生,他爸在东城区交警大队当大队长,咱们能不能通过他爸单位的警车,从五环外接上唐媛她妈,然后到达天安门广场附近。”
“太好了,你现在就联系一下你的同学,重点把唐媛她妈的心愿说一下,这是一个普通军嫂的感人情怀,你要用真情感动你的同学,然后让他再去感动他爸,硬碰了钉子也不能误了可能。”常怀玉激动地说。
常远点头领会,然后,给他的同学打通了电话。王京生听后很受感动,回话让常远等电话。
吃过午饭,王京生给常远回了电话,他说,他爸也是当兵出身,听了情况以后很受感动,决定全力以赴,帮助进京。
于是,常怀玉决定让常远和陈凯随车同去,常远负责联络事宜及所需花销,并且和司机轮替开车,人歇车不歇,一程进京,陈凯代表退役老兵子女一路照顾。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商务车上同行人员有唐挨亮、唐媛、常远和陈凯,众人护送王桂花,于傍晚时分,商务车上路出发。
商务车在G6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王桂花躺在简易床上,辗转反侧,心潮澎湃。一方面她是想到就要见到毛主席了,一种无以言表的幸运感油然而生;另一方面她是感激常怀玉无微不至的帮助,所以,激动的心情使她久久地不能平静,眼睛里溢出了幸福的泪花。
陈凯如同儿子一般,殷勤地伺候左右,不辱使命。他一路观察着王桂花的动静,不时地将连到床下的被端掖了上去,隔段时间便低声询问老人喝不喝水,要不要方便一下,总之,他是尽心竭力,照顾倍至。唐媛大概这几天在医院里给母亲陪床累坏了,时不时地瞌睡打盹。陈凯见状,脱下自己的西装,轻轻地给她盖在了身上,唐媛被惊醒,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陈凯,陈凯低声说:“你睡吧,阿姨由我来照顾。”
唐媛感激地点点头,又打起盹来。王桂花看着闺女睡去,再看看陈凯,疼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
商务车走出几百公里后,开进服务区停下。陈凯背起王桂花上洗手间,王桂花不好意思地说:“一路拖累你了,我自己慢慢走进去吧。”
“阿姨,您不要多心,您就把我当成您的儿子,这不就是我应该做的事吗?”陈凯边说边把王桂花背进了洗手间。唐媛和父亲两边搀扶着王桂花进了女厕所,方便之后,陈凯从女厕所门口再背起王桂花上车,商务车开出服务区,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前行。
当年郝冬梅大闹人代会的新闻传遍了阴山县的城镇和乡村,人人都知道那码子事,商务车在出发的时候,常怀玉把随行人员都一一作了介绍,因此,王桂花知道陈凯就是郝冬梅的儿子,再看陈凯这一路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不禁地想到了郝冬梅。于是,她在简易床上躺下之后,看着陈凯关切地说:“你妈还好吧?”
陈凯回答说:“还好,我妈每天都在忙她的饺子馆。”
“唉,你妈也是个苦命人,以后你要好好孝敬你妈,我们这一代人都不容易啊。”
“放心吧,阿姨,我们公司正在建造亲情家园五期工程,等楼房盖好以后,我准备按揭贷款买一套,然后,把我妈接过来和我一块生活。”
“好,你做得对,看得出你是个好娃娃,谈对象没有?”
“还没有,阿姨,我还年轻,等等再说吧,我现在考虑的头等大事就是我妈,她已经年过半百了,受了一辈子的苦,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得先尽孝后成家,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才行。”
“好,好,好娃娃。”王桂花发自内心地称赞说。她在想,自己走了以后,唐挨亮也会孤苦伶仃的,如果能给闺女找上这么一个有孝心的好女婿,也许他的后半辈子就好过多了。转念又一想,陈凯他妈也是个孤寡女人,以后唐挨亮和郝冬梅如能像常怀玉的父亲和他岳母那样,老来老有个伴,那是再好不过了。想过这些之后,王桂花对闺女说:“媛儿,你要向陈凯学习,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地孝敬你爸,让他老来老有个依靠,他这个老兵一辈子不容易啊。”
唐媛攥住母亲的手,泪流满面,抽泣地说:“妈,您就放心吧,我会的。”
陈凯从兜里掏出抽纸来递给唐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王桂花看着陈凯的这一举动,说:“你们姊妹俩以后要互相帮助,和睦相处,遇到为难之事要多商议,要向你们的常叔学习,孝敬好老人,安排好双方孤寡老人的生活,刨闹好光景,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王桂花这是一语双关,点到为止。她想象着这两个大学生的脑筋比她聪明,一定会领悟到她所说的意思。之后,她就不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静静地养起神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商务车下了G6高速公路,来到了康庄综合检查站。
此时,王京生和他父亲已经等候在检查站。常远下车后和老同学热情拥抱,然后又和王大队长握手问好。在王大队长的协调下,没用多长时间,进京通行证就办好了。
九点钟,东城区交警大队的两辆警车在前面开道,商务车紧跟其后,向东城区进发。
通常情况下,在老百姓的眼里,只有大领导或大首长出行视察,交警才会警车开道,一路护送。但是,人间自有真情在,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王大队长有着深厚的军旅情结和战友情怀,所以,他破天荒地行使了一个特殊的权利,为王桂花警车开道。
商务车跟着警车七拐八绕到了东交民巷最西头停下,唐媛和陈凯搀扶着王桂花下车,王大队长走上前来给王桂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说:“军嫂你好,一会儿见到毛主席遗容,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进毛主席纪念堂有规定,不许喧哗,不许高声讲话,以免惊扰他老人家。”
王桂花点头答应。然后,陈凯背起王桂花,众人跟着向毛主席纪念堂走去。
毛主席纪念堂北面排着长长的四路纵队,有中国民众,也有外国人士,大家都怀着崇敬的心情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王大队长找到纪念堂管理领导,简单地介绍了王桂花的情况,领导听后很受感动,于是,特殊情况特殊办,就给王桂花开了优先通道,允许她插队进入纪念堂。
毛主席一生天下为公,心系老百姓。他老人家领导中国共产党,把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军阀割据、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的旧中国,建设成为一个国家统一、民族自强、人民当家作主的全民所有制的社会主义国家,追求人人平等,逐步缩小了三大差别,那是何等的伟大,何等的英明,毛泽东及毛泽东思想和他的丰功伟绩必将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就连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对他老人家都如此的爱戴,如此的崇敬。可想而知,毛泽东在全国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及其影响力有多大。历史告诉我们,没有毛主席领导的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毛泽东思想及其理论基础,中国就没有未来。事实说明,毛主席就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只要脱离了毛泽东思想指引下的正确路线,不论私有经济如何发展,如何繁荣,那也是偏离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发展方向。所以,毛泽东思想及其理论基础是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和发展的定海神针,容不得半点偏离和篡改。
王桂花怀念毛主席,不是怀念那个时代的贫穷落后,而是怀念那个时代的公正、平等;不是搞个人崇拜,而是崇敬一个伟人的博大胸怀。毛主席他老人家公而忘私,廉洁奉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力求完善公平、正义、平等、自由、繁荣富强的社会主义制度,让人民大众共同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对于党内的贪腐行为恨之入骨,绝不轻饶,绝对不会出现干部队伍“塌方式”的腐败。
王桂花之所以有这种怀旧情结,那是因为那个时代人人争着做事,都在为国家的集体所有制财富而努力奋斗,而不像现在的人们,20%的富豪想尽千方百计巧取豪夺打工者的劳动剩余价值,80%的无产者为了医疗、住房和教育,背负着沉重的新的三座大山,举步维艰,艰难生存。
也许有人会认为王桂花是自作多情,思想守旧,自己的步伐赶不上富人的脚印了,这才产生了不平衡的心理,冒出了怀旧的情结,其实不然,她和80%的中国人都一样,都渴望天下的财富是天下所有人的,而不是20%的人的,所以,她才如此恳切地怀念社会主义公有制,怀念毛主席。
众人搀扶着王桂花在毛主席遗体前停下,让她多看两眼毛主席。王桂花看着毛主席的遗容,顿时,热泪盈眶,泣不成声,她用尽全身力气双膝跪地,给毛主席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就晕了过去。
王大队长见此情形,着急地说:“赶快送医院吧。”
唐挨亮噙着眼泪,说:“不用了,谢谢王大队长,请你送我们出城吧,她这是一时激动晕了过去,很快就会苏醒过来的,咱们走吧。”
还是陈凯背起王桂花,常远和唐媛左搀右扶,众人向东交民巷疾步而来。
到了商务车跟前,王桂花已经苏醒了过来,众人把她安顿地躺在简易床上,商务车缓缓启动。只见王桂花双目紧闭,眼角挂着泪花。
警车一路导向来到了康庄综合检查站。常远从车上下来和王京生及王大队长告别,常远说:“谢谢王叔,您帮了我们的大忙,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有机会到内蒙来,我们欢迎您。”
王大队长说:“不用谢,能为这样一位军嫂出点力,那是我这个老兵的荣幸,什么也不说了,快走吧,祝你们一路平安。”
商务车上了G6高速公路,平稳地向前行驶。王桂花虽然早已苏醒过来,但是,她的气息很微弱,双目紧闭,似乎是灯尽油干的情形。唐媛紧紧地攥着母亲的手,眼泪在不停地流淌着。忽然间,王桂花睁开了眼睛,瞳孔里绽放出一线光芒,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低沉地说:“媛儿,不要哭了,我知足了。”然后,低沉地吟唱了起来,大概是回光返照吧。她用尽全身力气唱出了自己的心声:“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他是人民的大救星……”
低沉的歌声越来越弱,渐渐地消失了,王桂花走了。这个从小唱着《东方红》歌曲长大的农村女人,带着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限崇敬和感恩的情怀,走完了自己五十多年的艰难历程。
这正是,实现平等一大统,全心全意为工农。怀念领袖毛泽东,感恩再唱东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