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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秀芳孤零零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她仅一岁多点，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知道最多的事就是饿了要吃的，困了要睡觉，以及没有控制能力的大小便，经常会给爷爷奶奶舅舅舅母造成一些不雅和难堪。养父母也就是她的舅舅、舅母，是一对智障的半残疾人，生活虽然可以自理，但是头脑、谋生技能受到一定的限制，家庭日常经营主要靠爷爷奶奶打理支撑。
那个年代，小孩子没有这样那样的补品，照样茁壮成长，而且很多的社会精英都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造就的。杜秀芳被领养到爷爷家的第6年，奇迹出现，傻里傻气的舅母居然破天荒地怀孕！李家全两口子异常高兴，一对傻子也很高兴。
挑个好日子，张彩娥特意到街上给杜秀芳买来几尺花布，做一套新衣服，这是作为奖赏的，按照讲究的说法，是杜秀芳为这个没有多多少希望的家带来无限希望。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石小小这回可争了光，孩子不仅顺利生下，还且还是个男娃。李家全两口开始还担心会不会也生个傻子，但是从孩子出生一刹那的啼哭判断，孩子非常健康，皆大欢喜。遗憾的是，石小小生下孩子以后，不肯带孩子，尤其是非常不情愿给孩子吃奶，她为了躲避带孩子，隔三差五地玩“藏猫猫”！
打不能打的太过火，骂也不能骂的太过分，张彩娥叹口气，只能设法自己带，千方百计买来糖水、大米，熬成稀粥一点点的给孩子吃。小孩子吃母亲的奶是天生的本能和需要，吃不到奶，小孩子常常哭闹不休，张彩娥耐着性子哄劝。
对这个被寄予无限希望的宝贝疙瘩，李家全给取个有些俗气但也对称的书名：李德福，小名自然就叫“福娃”。杜秀芳也已上小学一年级，学校不远，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两个孩子个头也在一天天长高。
农村开始发生转折性的变化，大锅饭被彻底打破，开始实行田地分到户的政策。农民的积极性高涨，农村的面貌也在飞快地发生变化。李家全一家五口人，分到十余亩田地，他们采取种棉花、辣椒等经济作物的科学种植模式，一年下来经济上就打了翻身仗，粮食充足，闲钱也有。第二年他们又多承包五亩土地全部种棉花和辣椒，取得良好的收益。
家里境况在好转，杜秀芳可没有享受到多少好处，反而被要求退学。原来李德福一岁多，开始学走路，就要一个人看护。石小小还是宁肯头顶烈日到地里干活也不肯带儿子，张彩娥也有忙不完的事情，谁都想抓住政策的东风尽快在生活上、物质上富裕起来。孩子没有人带也不好，占用一个成年的劳动力来看护也不划算，所以思来谋去，照顾李德福的任务就落到杜秀芳的身上。
十岁不到的杜秀芳在学校里和伙伴们玩的开心，学习成绩也很不错，还是班长，是老师、同学、家长们交口称赞的好学生、好孩子。当然，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杜秀芳放学回家、不上课的周末，都责无旁贷的给爷爷奶奶舅舅舅母搭帮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弟弟出生后，很多时候她肩负的就是照顾弟弟的责任。
周日的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杜秀芳帮舅母收拾好碗筷，马上又从奶奶怀里接过弟弟，已经会走路、会说话的弟弟也蛮调皮可爱的。
李家全发话说：“芳女子，给你说个事，明天早上，你不要再去学校啦！”
杜秀芳一愣，明白过来后立即倔强地说：“不！我要上学，老师们都说，我将来一定可以上大学。”
张彩娥说：“芳女子听话，不要再去上学。你看我们家里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多，你弟弟需要一个人专门照顾。你舅母你也知道的，照顾不了孩子。还有，你爷爷准备买一头耕牛回来，以后抽空放放牛，也是你的事情。！”
“不不！我要上学嘛。”杜秀芳哭着说。
李家全说：“就这样定下。你也不看看，村子里一天学不上的女娃子多着呢。你好歹还上过几天学，也算是能写会算，还怎么着？”
“不上学，好玩呀！”石小小拿过杜秀芳的课本，在手里撕着玩。没有人制止。杜秀芳抢过被撕烂的书本，好心疼呀，唯有哭的份。
第二天早上，李家全两口早早的就说有事情要去忙，将李德福塞在杜秀芳的怀里。杜秀芳哭闹起来，李家全不耐烦，要打杜秀芳。张彩娥假意劝说有话好好说，不要打孩子。胳膊宁不过大腿，杜秀芳哽咽着默认。
中午放学后，两个同学来找到杜秀芳。远远见到两个同学往自己家里来，杜秀芳就避开，藏在屋里不出来。两同学问李家全：“杜秀芳在家吗？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学？老师让我们来看看，她是生病还是有其他原因？”
“你们回去告诉老师，杜秀芳从即日起不再去学校。”李家全说。
看着两个同学渐行渐远的背影，杜秀芳嘤嘤地哭。学校老师也来过家里两次，都未能说服李家全等人，杜秀芳从此彻底告别学校。除却带弟弟，家里喂养的一头猪，要杜秀芳去打猪草、喂食。一条半大不小的黑牛，见杜秀芳又瘦又小，居然也欺负她，老是找机会到地里偷吃庄稼。被牛糟蹋庄稼的人家找上门来，杜秀芳难免被李家全训斥或者打上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