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在家待过数日,妻子还是去朋友开的饭店做厨师,琐碎家务事还得我动手。多年养成的不做家务的习惯,弄得我颇为头疼。父母在一片果园的小屋里住着,间隔的有一段距离,偶尔回家一趟。
家具厂订单多,活很忙,天天晚上要加班。操作圆盘电锯,灰尘大不说,有相当的危险性。该厂也没有安全保障措施和相应的安全常识培训,导致工伤事故不断,每月都有一两位工友被电锯者电刨弄断手掌、手指。所以干活必须小心翼翼。正常上班不能耽误,妈这才给我做饭。吃饭时间又有时差,不是我经常吃剩饭,就是父母为将就我的吃饭时间嚷嚷着饿坏,彼此都觉得不方便,闹口角。我颇觉不值,就尽量抽时间自己做饭。如此一来,忙得脚不沾地。时间一长,满腹委屈。
夫妻再度就咫尺天涯,我心不甘情不愿。饭店没有上下班时间概念,过路的司乘人员二十四小时都有可能来就餐,饭店人员包括老板在内,昼夜等候,轮换休息。妻子几乎不能回家。偶尔,我晚上十点将她接回家中小聚一宿,早上再回到饭店。就这,老板还颇多微词。寻找机会让妻子回家来。愿望越来越强烈。
第二节
天助我也,机会来到:饭店老板觉得路边饭店热火朝天,倒腾饭店比经营饭店赚钱快,风险低。很简单,怀着发财梦四处寻找店面急欲入行者很多,这就导致有些人来回倒手饭店赚取不菲的差价。饭店老板四处放出话要转手饭店,并在县城街道各处张贴广告。很快就有十多人来接洽。为烘托人气,每当有人来洽谈时,老板就叫三朋四友来吃饭,造成生意不错的假象。转让协议达成,老板一转手净赚两万多。新老板接手后,因为没有饭店经营经验,原工作人员被要求留下辅佐一个阶段。妻子协助一星期后回到家中。
家像模像样热闹起来。我过起除上班,什么家务也不做的神仙日子。母亲的脸色又开始由晴转阴,嘟嘟囔囔地抱怨。时入冬季,元月份寒冷而漫长,屋子里不烤火取暖不行。这晚少有的不加班,吃过晚饭在屋子里围着一盆木炭火边取暖边看电视。她看电视的同时,边嗑瓜子,并且把瓜子壳扔在火盆里,烟雾不断。我默默忍受着,烦恼不堪。
我耐心地劝说她把瓜子壳扔地上也行,过一会我打扫,扔火盆里弄得满屋烟熏火燎,难受。不知道她今晚那根神经不对劲,无视提醒和不满,我行我素。我继续不满和抱怨。嫌我说的多,她居然瓜子嗑的更快,往火盆里扔的更多,屋里的烟雾也更大,呛得我眼泪直流。忍无可忍,我夺过她手里的瓜子,统统扔到火盆中。做完这个近乎霸道的举动,我呼呼坐凳子上喘气。她愣几秒钟后,站起来,一脚将火盆踢翻在屋子里。
我心中无明之火熊熊烧将起来,扬手打她一记耳光。她愣住,我也愣住。短暂的沉默,空气凝结。我瞬间怨气顿消,观察她的反映。她嘤嘤地哭起来,一头扎进被窝里,哭的好伤心好难过。我傻傻地坐凳子上发呆,不知如何劝慰她。冷静下来后,我打扫战场。
早上我按时上班去。下班回来屋子里静悄悄,到厨房里看看,冰锅冷灶。回到卧室查看,她还在被窝里。看到我,她眼睛睁开看看,又用被子盖住头。我叹口气,到厨房下面条。毕竟是妻子,煮好面条,盛好一碗送到床边。她一掌将碗打翻在地,滚烫的面条弄的我腰部到脚上都有。我差点再次扬起拳头。
她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匆匆收拾身上的赃物,吃了点面条,赶紧上班去。下午下班回到家,她把香喷喷的饭菜做好。闷着头吃完饭,在相互抢着收拾碗筷的热乎劲中,不愉快烟消云散。
第三节
做家务的闲暇时间,她给我打毛衣。原以为她不会,我心中暗自高兴不已。家具厂生意到年底更火爆,天天晚上要加班到十点。可能是加班太多的缘故,一场可笑又可叹的事情发生:这天晚上加班到九点时,组装车间的一帮男女工嘻嘻哈哈地开玩笑,说说笑笑之下拿工具胡乱比划。一女工拿起闲置的射钉枪,按动气键,那“嘭嘭”的声音似乎很好玩。连按好多下气键没事。一男工过来同女工嬉闹。女工嘻哈再次将空的射钉枪对准男工。知道射钉枪是空的,男工不仅不避让,反嬉笑着迎上去。女工按动气键,对准男同事的头部,本意让气流将其帽子冲飞。岂料“嘭嘭”几声闷响过后,男工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倒在地上!
原来,射钉枪里残存的一枚卡壳铁钉被击发出来,顽固的铁钉伴随着强大的气压,进入男工的左眼!铁钉射入眼睛,绝无医好的可能!遗憾,这名男工尚是未婚青年,如今闹成个半瞎子,后半生怎么过呀?
台湾生意人精明,给工人买有意外伤害保险。通过给双方当事人、现场目击者做思想工作,统一口径,说是正常工作出意外。厂里安抚好,再向保险公司报案索赔。保险公司理赔员到厂里做走访,丝毫也没怀疑是开玩笑开出的意外,按照保险条约赔偿。肇事的女工,也拿出部分钱来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