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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饭店导致一连串意外，杜秀芳很是过意不去，弥补的办法是尽量多赚点钱，在经济上给父母一定帮助。男男女/女到一定年龄，谈婚论嫁是不容避免的。给杜秀芳说媒的人不少，有几处她去见过面，简单交往过，都觉得不合适，作罢。
这年十月份，我从广东回家待半个月，临走的前一天，有人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实事求是地说，我的年龄也不算小，早就该解决个人问题。可固执己见的我，却断然拒绝这个建议。现在回想，可能是广东那边的工作得来不易，续假也是很不容易。同时，那边也算是有女朋友的缘故吧。
我一年后从广东辞职，同湖南女朋友惨痛分手。回到家中，再次面临谈、找对象的问题。妈在街上买菜，遇见我小舅母，闲聊中说到我又从广东回来，当然也说到我年龄不小，还是光棍一个。小舅母提出给我张罗个对象。考虑再三，我答应见见面。
抽个比较空的下午，我家做出一些准备。小舅母带着一个姑娘如约前来。根据相亲的一般习惯，还有姑娘的母亲随同。一刹那我还真有点触电的感觉：姑娘一米六八的个头；姣好的身材与面容；一头长长的黑发最令我心动。当然，我也算是英俊潇洒，谈话风趣幽默。常年在外面跑，见多识广，自然不难博得她的好感。
小舅母一番介绍，我颇感惊讶：原来她就是杜添喜、杜添才的妹妹，她两个哥哥都是我初中同学呀！同她哥哥互相在各自的家中都走动过，怎么就没见过她？她母亲我是认识的，随同杜添喜、杜添才去玩时，还吃过她做的饭。既然有这些前提，彼此谈起来轻松许多。杜秀芳也很惊讶，她说在漫水桥开饭店时，还随同大哥到我家来过，也是没有见到我。交谈两三个小时，算是比较融洽。
小舅母说：“去年你从广东回来后，我给你妈提说过这门亲事，对象就是杜秀芳。但你急着要走，没有见上面。你走以后，秀芳谈过一处对象，简单交往过，现在基本结束。”
小舅母说杜秀芳的上任对象是乡下的，其家山林广阔，种植有不少香菇、木耳等土特产，经济条件算不错，就是太乡下一些，交通不便。说好亲事谈成后要在县城买房，可是小伙的亲戚们反对，加上那小伙花钱厉害，并不具备承诺的实力。所以，这门亲事要告吹。只是，当初见面以及后来的交往，杜秀芳前后拿过那个对象三千元现金，如果现在我和她谈，按照规矩，这笔钱我要拿出，她再退给那个小伙。
我忌讳的是，她和那个对象的关系处到什么程度？她们说也就简单的见过几次面，到那小伙的家里仅仅去过一次，连手都未曾拉过。既然如此，我答应可以先交往。
于是乎，初次相亲男女双方愿意交往，男方要给女方红包的，俗称“见面礼”。同父母、小舅母略作商量，给伍佰元的见面礼。
这时，她还开着饭店。约定好时间，我到她饭店去玩。
第二节
其实我家也不怎么样，三间土木结构的老式房子，中间打着隔墙，住的是鸽子笼般大小的小间，地面是水泥的，墙面则是黄泥涂抹后用白灰简单粉刷，很不雅观。我是两弟兄一个妹。妹妹已出嫁。大哥也已结婚几年，有一个儿子，早分开另过。还有我父母。这么多人住这点房子，够拥挤的。父母的赡养，养老送终是我的事，负担何其沉重！爸性情老实一些，不善言语。妈则是农村那种泼妇的性格，很难和她相处。家里没有什么积蓄，我这几年在外面打工积攒有一两万块钱而已。瞻前顾后，倍感生活之路艰辛。
她开的饭店在县城北段，做过简单装修。门前是近两米高的台阶，再下面是马路。确切地说，此位置并不适合做过境车辆的饮食生意。下坡，路面窄，高台阶。对面，左右隔壁，均密密麻麻地开着饭店。
同她在店里闲聊。李德福也在。他已初中毕业，在家里和父母也弄不到一块，就投奔姐姐。年龄小，也没有合适的事做，在店里帮忙。李德福比较精明，很快就将炒菜的一般技艺学到手，还应邀去给别的饭店做过厨师。
我问：“当初怎么看中这个地方开饭店？”
她说：“在饭店帮工多年，之前也开过饭店，尽管没有赚到多少钱，可已不习惯给别人打工。你小舅母和我原来一块在四川冯老板的饭店帮工，关系很好，是结拜的姐妹。我给她说过还想在开饭店的想法后，她说这里有房子在出租。我来看几次，当时觉得还可以，装修结束后才感觉不对劲，可一万多块钱已经填进去，只有将就着开下去。”
她说饭店经营到现在，实际已经亏损一万多块钱。之所以还开着门，也不过是无望的守候。我竭力劝说她设法转店，希望能多少换回一些钱来，以弥补亏损。她唉声叹气一番同意。我写好饭店转让的广告在城区张贴。陆续来过几个人接洽过，但看看地理位置，皆摇头而去。
第三节
我到杜秀芳饭店里走动几次，消息传到她前任对象耳朵里。她前任对象叫“胡晓明”。这天中午，胡晓明的姐姐胡晓燕来到饭店，装模作样催促杜秀芳说：“小杜，你和我弟弟的年龄也不小啦，你们也相处快一年，我看你们也没有太大的意见，不如好好合计合计，看个时间把婚事办妥。”
杜秀芳说：“当初谈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什么时候在县城把房子买下，什么时候领结婚证，这是你们当初口口声声说好的，现在房子连影子都看不见呀？”
胡晓燕说：“当初是这样说的没错。不过，要在县城买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个钱两个钱就能办成的事！你还是听姐一声劝，先结婚，婚后两人一起努力，买房子就容易多啦。”
杜秀芳坚持房子不买，其他事情就不考虑。其实地球人都知道，胡晓明、胡晓燕两姐弟听到一些风声知道亲事要告吹，就以用要求结婚的方式胁迫，一是试探传闻是否属实，二来找借口要回在杜秀芳身上花的钱，所谓“一石二鸟”。
本地规矩男女谈恋爱，如果男方提出分手，在女方身上的花销自动放弃；倘若女方提出分手，所有花销就得如数退还给男方。胡晓燕还去拜访杜秀芳的父母。她父母没多少话说，不过有个共同立场：不在县城买房子，婚事免谈。胡晓明也到店里来往一两趟，说是带杜秀芳到市里去买衣服。
我听说这些事情后，当然不痛快。杜秀芳和她父母商量：同胡晓明有约在先，他不实现在县城买房的承诺，就等于自行毁约，那有关花费是不退的。和我之间尽管在谈，因时间短，也没像样的保证或者承诺，暂时也得先放一放。
她们有他们的考虑，我也有我的看法。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没意见，就尽快把事情定下来。胡晓明那边，该退多少钱我认就是。我问杜秀芳：“你仔细算算，胡晓明那边，你总共该退多少钱，然后告诉我。我好和父母商量对策。”
她答应下。很快就告诉我具体数字，见面礼，加上开饭店向胡晓明要的四千元，以及其他开销，要给退五千元。遗憾，这五千元几乎都填进饭店里，饭店又是绝对亏本的，唉......
交谈中还得知她当初开这个饭店，房租加装修、流动资金，差不多花两万。近两万的开销中，属于自己的钱不到八千，其余都是借的。原来饭店老板是这样撑起来的。我将大致的情况给父母讲清楚。父母知道她饭馆亏损这么大一笔钱并且都是债务后，劝我不要答应这门亲事。父母的看法不代表我的看法。在和她的交流中，尽管她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但蛮有经济头脑和经营意识。而我之所以到这个年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是希望找一个独立性比较强、有经济头脑的“另一半”。找到这样的“另一半”，今后的生活中我可以少一些压力。
当然，要接受她，首先就得接受她一万多块钱的债务。我没少和她交流，商量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该做什么事情等等。我知道她内心是很苦闷的，从小到现在，生活的真是苦不堪言。然而现实生活中，又有几人可以活得洒脱自在？
在钱还值钱的1998年，一万多块钱不是小数目。父母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知道他们也是出于好意。可怜天下父母心啦！做父母的不会害自己的儿女。
再者，我和她从初次认识到交往，仅仅一个月时间，如此的武断与仓促，是不是不符合逻辑？我接连失眠。
第四节
两姐弟也在商量:饭店即便转让不出去，也必须得关门，否则门开着每天还是要倒贴钱。饭店关门后，就存在新的问题：何去何从？饭店转让不出去，大量的餐桌、冰箱等物，拖回父母家也没有地方放。
“得去租一间房子。”杜秀芳说。
李德福同意。姐弟俩四处看房子。此时县城租间房子很便宜，二三十块钱一大间屋。她们在县城东边找到一间出租房，面积还大，二楼，只是内部没有粉刷，放东西到无所谓。讲讲价，因为人都认识，二十五块钱一月房租。杜秀芳当即交一月定金，拿到房门钥匙。
下午我到她饭店，她说出租好房子的事。我心里不高兴。既然我们两人的事彼此都没意见，该和我通通气。也该将结婚提上议事日程。我承诺，她的债务我完全承担。她犹豫再三，答应我的要求。我知道这也是无可奈何，我甚至有点乘人之危。顾虑不了许多。她父母的工作不费吹灰之力就做通。麻烦的是我这边，父母的工作该怎么做呢？给她把有关债务还清，我手里几近一文不名。结婚的酒宴怎么办？还有各种各样的应酬、开销从何而来？
到这个地步，也只好硬着头皮同父母商议。如此重要的事情，段非我一张嘴巴可以说的通，动员小舅母去做工作。小舅母说：“你们从认识到现在才一个月呀！急匆匆的，万一出什么变故，我可不好交代。”
我说：“我俩都没有意见，你放心吧。你两头都熟悉，这个工作非得你出面不可。”
“你改变想法啦？前几年你不是说不娶媳妇不结婚吗？”小舅母说。
我说：“此一时，彼一时，年龄不饶人呀，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遇上她。”
小舅母说：“既然这样，我抽空去给你妈说一说。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杜秀芳跟我情同姐妹，你妈又是我大姐。婚姻大事，都得你们把握，不要到时候弄得大家都难堪，我也夹在中间受气。”
我说：“不会的。爸妈巴不得我快点找个媳妇。”
小舅母分别同杜秀芳的父母进行交流，他们自然没有意见。得知杜秀芳饭店负债上万后，杜老大还抽时间到饭店找到杜秀芳，进行训斥。我默默祈祷小舅母的说服工作圆满成功。这几天，我基本泡到杜秀芳的饭店里闲聊。偶尔也能做一两个司机的生意，百八十块钱的收入。谈到以后的生活和出路，杜秀芳还是想另找合适的地方开饭店。
李德福也对我说：“姐是宁可做一名没有钱的小老板，也不愿意再到别人饭店去拿炒瓢。”
想想也是，我也没有稳定的事做，总不能靠朝不保夕的搬运工过活一辈子吧？杜秀芳继续想开饭店的想法说的我也有点心动。如果选址得当，她又有厨艺和开饭店的经验，不失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呀！
我对李德福说：“我去借两辆自行车，咱俩骑着到县城上下的公路沿线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可开饭店的房子，有的话还是设法开路边饭店吧。”
杜秀芳很赞成。
第五节
我和李德福骑着自行车沿公路查看。由于另一条108国道预计用三年时间整修，南下北上的车辆纷纷绕道小县城，致使这段公路上车流量暴增，并且时常堵车。这为路边饭店提供大量潜在的客源。在路边租房、修房投资饭店的人也暴增。国道沿途可以说是饭店林立，竞争激烈。沿公路的住户，随便有间临公路的哪怕是泥坯房，年租金也在一万元上下，装修、改建还是投资饭店的人自己的事。有些路边饭店还提供三陪服务。有饭店老板大字招牌就是“就餐安全又实在，小姐便宜又可爱”。
公路两边能做门面房开饭店的，都已被占据。还有的则正在加紧修房。问过两处正在施工和装修房子的人家，被告知定金已收。自然没有我们的戏。上下各跑出约二十公里，也没有看到合适的空闲着的可以开饭店的房子。有几家转让的，问问价，都在三万元上下，吐了吐舌头，作罢。回到饭店给杜秀芳讲述多半天的摸底情况。她没有说什么，默默打消换地方继续开饭店的念头。下一步如何相处，是核心问题。
我说：“到这个地步，你也不要顾虑太多，还租什么房子呀，将饭店的东西拉我家放着。”
她说：“这多不好意思，咱们相处才这么短的时间，太仓促。”
我说:“咱们年龄都不小，这些年来为对象的问题都走过不少弯路，都该有个归宿。再看看年龄相仿的那些人，孩子早就叫我们叔叔阿姨。”
她不言语。
我继续说：“不要在犹豫好不好，难道真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能就这样倒你家去吧？总得有个过场和程序呀。”
我说：“我会和爸妈好好商量的。如此的草率，我和父母脸上也会无光的。”
父母的工作，小舅母还没有去做，得赶紧催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