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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招聘单位前面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我削尖脑袋凑过去，原来是家农业科技公司在大招聘。广告牌上写着招聘生产经理、行政经理、总经理助理等多个岗位，给出的待遇高出时下本市标准工资一大截。我心血来潮，就寻思着凭自身条件，可以应聘总经理助理、办公室主任两个职位。现场做咨询、简介，填简历。负责招聘的老头和一个小姑娘告诉我等电话通知。原本抱着玩的态度，我笑嘻嘻地告退，到其他地方转悠。意外发现好几家中省记者站也混在里面在招聘采编人员。
碰上如此好事，不找点乐子怎行。我故意走到一家日报社记者站招聘摊位前，捏着嗓子说：“报社招聘，难得呀，真的还是假的？我从小就崇拜报社和记者，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好激动哦。”
负责招聘的何三，是记者站圈子里非常熟悉的哥儿们。此刻他忙着同几位漂亮的美眉夸夸而谈，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随口应声“请您稍等”。我“哦”一声，信手翻看桌子上的样报。何三唾沫飞溅、恋恋不舍地打发走几位美眉后，猛地惊叫起来：“原来是你呀！怎么，不出去跑业务，到我这里来开涮？”
我说：“失业啦，到人才市场来碰碰运气。不意遇见你老兄，希望能给赏口饭吃。”
何三说：“你老兄在十几家记者站里面赫赫有名，哪座庙都争着拉拢你！你就别开涮我这小小的日报记者站。”
嘻哈一阵，自然离开。
我眼下暂时暂时委身的也是家省级日报社驻地方记者站，本报属于社会综合类型，业务不好开展。在广场晒一阵太阳，吃罢午饭，正想回办公室摆弄一阵电脑，手机嚎叫起来。一看号码，很陌生。双向收费的年代，心疼话费有点不想接，就听着悦耳的铃声到自动挂机。隔一秒钟，铃声再度响起，还是刚才那个号码。这下，不由得接听。
一个悦耳的女同志的声音：“您好！是王先生吗？今天早上您在人才市场应聘我们公司总经理助理、办公室主任。我们回到公司同老板介绍您的情况后，老板很感兴趣，约您尽快来公司面试。我们公司地址在梁州镇大路边上，有很大的广告牌，很容易找的。”
梁州镇很有名气。行政区划叫的是“镇”，实质其繁华程度和规模正在盖过县城。以前采访去过该镇，因此并不陌生。距市区也就半个钟头的路程。略加思索，我到车站上到该镇的班车。问司机，说到地方叫我下车就是。半个钟点很快过去，司机将我撵下车。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东瞅瞅西望望。
公路左侧一处气派的院落，高层建筑上立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天汉农业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没错，就是这里。漂亮的大门显然刚刚竣工，没有人值守。鬼头鬼脑在院子里张望，早上面试见过的那个女孩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她似乎被吓一跳，厉声喝问：“你跑进来干嘛？快出去。否则报警。”
我一愣，赶紧一边退一边说：“对不起！我是来面试的。半个小时前好像是你打电话约我来的。”
女娃也一愣，随即笑脸开花地说：“哦哦哦。请随我来。”
女娃个头不高，胖胖的，穿超短的牛仔连衣裙。我忍受着刺鼻的香水味随她来到一间特大的办公室。十几张桌子，趴在桌子后面的十几个人，均从各个角度审视我。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领路的女娃到二楼待几分钟，下来将我请上去。
这是间豪华装修的办公室，一个很大的金鱼缸很吸引眼球。墙角一张极大的老板桌，将一位年约五十岁的男人映衬的极为渺小。女娃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金老板金董事长。”
礼节性地互致问候，落座。女娃倒上茶水。金董事长问做总经理助理该做什么事等常识。我回答的滴水不漏。问起我原来从事的职业，据实告知。他有些惊讶，问属地一些县级领导，我熟悉的不少。甚至为获得他的好感，我向他提供县委书记的手机和座机号码。他将信将疑，立即拨打过去。通的，我听见对方说：“我是李杰（县委书记的尊姓大名），正在开会。”
金董事长连忙说：“对不起李书记，打搅您啦，我另外抽时间向您汇报。”
我不动声色。他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们一时无话。他打个电话，似乎要什么人上办公室来。片刻，一位戴着眼镜，颇为苗条的女士来到金董事长办公桌前，毕恭毕敬地说：“董事长，您找我？”
金董事长示意她坐下，介绍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我高薪从成都挖过来的总经理，胡菲菲。这位是即将加盟我公司的王先生。我初步决定，鉴于王先生原来是做新闻工作的，有方方面面的关系，将来对我公司的产品认证，销售许可等诸多环节，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因此我决定，王先生暂时委屈委屈，做总经理助理兼生产部经理。”
胡菲菲起身和我握手。彼此难免客套一番。金董事长问我何时来上班。我犹豫片刻说就这一两天。告别金董事长，随同胡菲菲到公司各处转悠一圈。言谈中得知胡菲菲是四川成都人，在成都从事粮食加工管理工作多年，年龄不大资格却很老，来此给她开出的月薪是五千元。她老公一块过来，职位是销售经理，工资也是五千，还有提成。谈及我的工资，她说前三个月大概在一千五到两千之间。
从胡菲菲的介绍中我对天汉公司有初步了解：老板姓金名路通，原本是县粮食局一销售科长，是神州大地涌起下海经商潮后首批弄潮儿之一。十多年时间，他从粮食贸易起家，生意逐渐涵盖房地产，粮食贸易与加工，餐饮服务，水电开发，建材制造等多元化领域。我即将加盟的“天汉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是投资八百万元的稻米加工企业，是该县年度重点工程，也是重点扶植的县域经济龙头企业。公司刚刚完成基建，尚未投产。
对这个完全陌生的行业，我一头雾水，具体该怎么做？能拿的下来吗？我同胡菲菲讲：“此前没有做过粮食加工行业，太陌生，真担心拿不下来。”
胡菲菲说：“你放心好啦，你不懂的地方问我就是，不要客气和担忧。万事开头难。我当初刚进入粮食加工行业也是一无所知，现在不是连总经理都拿得下来吗？再者，粮食加工的各个流程，都有专门的人员控制和负责。你所做的事物，就是做好组织协调，使整个流程运转就好。”
闲聊一阵，我告辞。金董事长提出用车送，我婉言谢绝。回到市区出租屋，就着电饭锅煮一碗方便面哄哄肚子。没有电视，拿起一本书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等候妻子下班回来。晚六点半，妻子回来。她浑身无力般地躺在床上，懒懒地说：“真累，快给我捶捶背和腰。”
我照办。见她精神好些，就道出今天的应聘经过。她眨眨眼睛说：“每天早上去、晚上回来吗？”
我说：“不行的。尽管距离不是很远，可来来往往时间紧，还花车费。再者，生产型企业晚上一般都会加班，我这个生产经理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假如真的去上班，肯定要住那里。一个星期能回来几天，现在还不好说。”
妻子说：“我刚刚在这里上班，人生地不熟，你把我一个人扔下，放心吗？”
我说：“的确是个问题。我还是在市区找个事做，以避免咫尺天涯，两地分居之苦。”
妻子眼睛眨巴好一阵说：“找份合适的工作比较难，尤其工资能拿到一千元以上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你还是去吧。反正也隔得不是很远。星期六、星期天总可以回来的。”
我说：“再好好商量商量。”
将利弊反反复复考虑良久，决定还是先去做。有这个决定，随之而来就有很多事。另起床铺要置办被子、床单、洗漱用品、换洗衣物等等。妻子要上班，这些事物只能我明天自行打理。要分开啦，通讯问题必须解决。妻子一直没有电话。我有一部手机，最近又办理一部小灵通。这两样宝贝都打印在名片上。尤其小灵通作为个人的“新闻热线”在使用。再去买部电话给妻子，经济拮据不允许。将手机留给妻子，可小灵通目前只限在市区有信号，乡镇上尚不能使用。
咬咬牙，将“新闻热线”交给妻子。她知道这是我的“新闻热线”，迟疑着说：“这怎么行呢？万一有新闻线索打进来，联系不到你怎么办？或是等到我再转告你，不是要误事的吗？”
我说：“你放心，我既然决定去做生产经理，就意味着放弃新闻这行，要这个‘新闻线索’也没有什么用处。”
教妻子使用小灵通，又费点时间，到她满脸兴奋地可以使用，看看时间，还不到晚上八点，她提议去给我买些东西。我不想出门，又不好拒绝，勉强照办。男人逛商店一般都躲躲闪闪，磨磨蹭蹭。跟在她后面，看被子啦，床单啦，锅碗瓢盆啦等等，我不胜其烦。我提醒说那个地方是比较热闹的集镇，这些最基本的日用品肯定有卖的。这会买的太多，我明天不好带。
妻子嘟嘟囔囔极不情愿地买下被子床单提回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