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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紫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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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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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唱2007》连载

第二十二章 妻子离家出走(1)

日子艰难中缓缓度过。春去春又来,儿子长到两岁,非常可爱。我们围绕着儿子,忙的团团转,也增添许多乐趣。共同努力下,经济状况逐渐有一些起色。筹划着要对付那摆放两多年的宅基地。妈放下平时随时准备无事生非、破口大骂的面孔,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首先是钱,开销得造个预算。分头找懂建筑的人计算,修三间两层小楼房需要多少钱,各种材料的预备等。预算造出来颇感惊讶:花费九万到十万之间。钱还值钱的年代,无异天文数字。手里仅有一万来块钱,与十万左右的开销相比,杯水车薪。修还是不修?一家人展开大讨论。爸反对借钱来修,甚至提议把宅基地卖掉。我和妈达成一致,举债也要修起来。

资金缺口问题,商议到信用社贷款。县城很小,差不多都是熟人或者认识,信用社主任也熟悉,知道我家的宅基地摆两年。当时环城路未开通,国道边门面房依然紧俏,修好三间两层的房子出租,年租金有一万五。信用社综合这些因素,认为基本具备还款能力,答应给予贷款四万元。贷款拿到手,加上手里的钱,有六万,勉强可以动工,可还是有较大的资金缺口呀。

妈打老房的主意。四间土木结构的老房,修好后住不到十年,各种设施和建筑材料基本上还是新的。说起这几间老房,有许多说不尽的酸甜苦辣。

爷爷那辈非本地土著,祖籍四川,十六岁被胡宗南的部队抓壮丁,没有集训就拉到宝鸡市,才进行简单的军事训练。胡宗南在延安的军事进攻已经失败,西北内战阵地由陕北延安转移到关中盆地。爷爷所在的部队同李先念、汪峰等人率领的中/共部队在关中盆地进行过一场小有名气的“扶眉战役”,国民党军队溃败,连宝鸡市也放弃。爷爷随部队后撤到凤县县城所在地“双十铺”,那里的“酒奠梁”居高临下,扼守着南下四川、湖北的“川陕大道”。两党的军/队展开两个小时争夺战战。爷爷所在的连队全军覆没,他的腿部被炮弹炸出个窟窿,被俘虏。中/共部队的军医给爷爷包扎伤口,他属于重伤号,原本要留在当地的老乡家里养伤。可是数千人参加的“双石铺战役”,伤亡比较多,老乡家也收留不下。在特别照顾下,爷爷上一辆马车,随南下的中/共部队辗转到当时还属太白县管辖的江口(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穿越柴关岭?原因是柴关岭沿线到武官驿,有国民党军队构筑的据点及防御工事,中/共军队擅长穿插迂回,所以部分军队就绕开大道,走双石铺、江口、南河“三国”古栈道迂回穿插。实际上国民党军队放弃沿途的据点,破坏桥梁公路后直接撤守褒河、汉中城。)

到柳川,部队找户人家将爷爷留下养伤,委托刚筹建的地方政府照顾。爷爷腿伤好后,半年时间过去。想返回四川,可川、贵方向集结两党大量军队,在国民党死守的西南防线进行决战。不知道纷飞的战火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只能待在柳川。适逢土地改革,给他上户,分土地。经人撮合,给当地一户人家做上门女婿。值得一提的是,和爷爷一样遭遇的四川老乡有十几个,均在留坝各地做上门女婿。多年后,他们还结伴到四川老家寻找过亲人。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爷爷举家迁居县城南郊农村,竭尽所能修建成三小间茅草屋。父亲茅草屋里长大,并娶回我母亲。我们三兄妹也在茅草屋里出生、成长,直到中学上完。此时茅草屋已经被淘汰,还修不起瓦顶屋的人很少很少。性格内向的我,学生时代几乎从来不让关系哪怕再好的同学来我家串门。三兄妹都从学校毕业后经过几年的努力,家里多少积攒下一点钱,再在茅草屋里住下去,颜面何存?商量修新房的事宜。

父亲的意思还是在原址翻修。原址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单家独户,夜晚凄凉,恐怖。无论如何,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找生产队协商宅基地。交通便利的位置都要留着卖钱,找来找去,在距公路边三百米处的一处土坎上批下一块地皮。遗憾的是,这是一片坟场。靠近后边山坡上都埋有坟。活人哪怕死鬼?新居就是这里啦。

原本是一户人家的承包地,经过协商,用我家一块土地换过来。平整土地花费一个冬季时间。其他的材料储备也很费事。做地基用的石头,从小河沟里背、抬。木材,来的更远,在爷爷做上门女婿的地方,自己上山砍伐,雇人用大刀锯分解成木板。这里距我家二十多里,请同村人帮忙搬运,每次扛三到四块板,一天只能跑一趟。乡亲们很辛苦,也很卖力。材料全部运达后,代价不菲。

爷爷,奶奶都已去世,改变祖孙三代蜗居的劳作如火如荼地开始,九泉之下的先人们是喜是忧?

新房修好,要拆茅草屋恢复成耕地。爸不忍心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付之一炬,要求留下一间,未果,被全部推到。几十年的墙土和烟熏火燎的茅草,是极佳的好肥料。将其运到地里,着实收获两季好庄稼。

新房后面的土坎坎,下雨就滑坡,很麻烦,成为极大的隐患。

两年前,哥谈个对象,本县乡下的。起初爸妈很热心,女方情况了解后,就改变态度。女孩的家庭,非常不幸。她父母亲多年前去世于一场意外:那年七月的一天,刚刚下过大雨,小河里的洪水还没有完全消退。本村河对面一户人家娶儿媳,作为村长的刘仁义携带妻子张素梅前去帮忙庆贺,晚九点左右告辞回家。经过小河上用两根木棒搭的便桥时,张素梅脚底一滑,跌落进还有几分汹涌的洪水中。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看准张素梅在水中的位置,刘仁义从岸边跳入水中,试图抓住张素梅。岂料,洪水的力道特别大,刘仁义也被卷进洪水中随波逐流。他们看不见各自在洪水中的位置,微弱的“救命”,“你在哪里”的声音,被洪水的怒吼抵消。在家苦等大人带回喜糖吃的几个孩子失眠、失望一宿。

一大早,孩子们到办喜事的人家去找爸爸妈妈。那户人家颇为奇怪,相隔的也不远,分别是客气送走的,怎么会没有回家?有头脑清醒的人就说:“莫非出意外?”

“糟糕!赶紧到河边去看看。”有人说。

一行人来到河边,看见简易木桥呈九十度倾斜,联想到两人一夜未归,预感大事不妙,马上组织人员沿着河边查找。下游五百米处,首先看见刘仁义僵硬的遗体。再往下一公里,张素梅的遗体也被找到。此后,两个孩子就跟着爷爷奶奶过,还有爷爷的半傻子亲弟弟。哥要是答应这门亲事,就得负担几个老人的生老病死。养活老人是光荣的,问题是能否负担的起。这是爸妈反对的基本原因。哥不惜同父母决裂,也要答应这门婚事。于是乎,家里没有置办酒席,哥嫂顺理成章地分开另过。两弟兄分家时,我在外地做合同工。父母都归我养活,哥嫂捡大便宜,还说吃亏,无非就是几间房子归我。当时的物价,修这几件土木结构的房子,一万元足够。

如今筹划将老屋卖掉,也是无奈之举。考虑到哥嫂将来批宅基地不容易,于是同他们商量,能否在经济上适当支援我一点,将老房连同宅基地留下。被断然否定。既然如此,找户买主卖掉老房就是。老房所处的地里位置尽管不是很理想,可比这个位置更不理想的人家更多,传出转让的消息后,不低于十户人家来接洽。原来估价格一万元,有人出价到一万五千。看来,脱手是很容易的事。眼看着辛辛苦苦修起来还没有住到十年的房子要易主,心里怪难受的。回头仔细看看这几间老房,面积较大,木材等都是上好的优质松木。前后的自留地将近一亩,将来种菜,修猪圈,厕所等都绰绰有余。而将要修新房的宅基地,修好正房,后面院子很小,再修建厨房等附属设施就很窄小。作为农户,独立厨房、柴火房、猪圈、厕所等设施一样也不能少。唉,新宅基地,除交通方便,弊多利少。

来接手旧房的人家还没有确定,我得着手准备修新房的木材、架杆等材料。木材不好买,现在也不能像修老房那样到几十里外去砍伐搬运,只能就进打听。沟里面较远的一户人家有一片松树林,该户人家有意卖掉部分树木。到林子里看过,的确可以砍伐一些。找到这户姓宋的人家,讨价还价,自己到林子里砍伐、搬运,每根二十元。在林子里用粉笔圈好四十根可以裁两根檩条的松木,再返回,叫上雇的短工,拉上架子车,以及斧头、大刀锯等工具,再次来到树林里。四十棵树如约砍倒在地,我俩也累坏,坐下歇息。

姓宋的主人来到林子里,他说:“树不卖啦。”

什么?劳累一整天,现在不卖啦?争吵起来。东西是别人的,在别人的地盘上放着,只能放弃。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商议他策。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第二天,姓宋的人雇辆拖拉机,去拉运骗我给砍伐下的木材,不意右手被从拖拉机上滚落的木料砸的稀烂,惨不忍睹,住院治疗一个多月。他出院后某天同我不期而遇。他低着头看自己的脚丫。我主动说:“对不起,不该去砍那些树,否则你也不会摊上这等倒霉事。”

他扭捏一阵说:“啥都不说啦,那些树大部分还在林子里,免费送给你,你去拉回来,绝不食言。”

我说:“谢谢。木材已经备齐。”

终于同本队的一户姓刘的人家协商好,他们愿意出一万八千元买房,协议也写好,择期邀请中间人签字画押,钱一次性付清,约定我家的新房修好,搬进去后再给刘家交旧房。我哥如果尚需住,他们住的那间房子暂时可以不搬或者缓搬。条件比较优惠。

事情总会有些变化的。和刘家签署完毕房屋转让手续没过几天,原本坚决表示不要的哥嫂变卦,找到村组干部,状告不该将房子卖给他人。他们愿意出同样的价钱把房子赎回来。已经收买家的钱立下字据,哥嫂的做法无非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弄些舆论表明我这个弟弟、父母做事绝!爸心肠软,经哥嫂一说,随即附和。此时反悔,是否行得通?村组干部出面,到刘姓人家做工作。开始刘某态度坚决,要索赔,三番五次之后,刘姓人家同意撕毁协议。

哥嫂在街上火锅店摆一桌子,邀请村组干部、刘姓人家等入席,唯独没叫我、爸、妈。如此一折腾,老房等于就哥嫂的。转个圈,回到原点。所不同的是,我成寄人篱下。

经两个月材料准备,万事俱备。修房造屋这等大事,要选择吉日。找风水先生看好动工吉日。施工队是一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介绍的,城固县某镇的小工程队,老板叫“大梁”,四十多岁。约定好的吉日来临,岂料头天晚上开始风雨交加,到早晨,滴水成冰,那雪花飞舞得天昏地暗。已过清明节,再现这样的极端气候非常特殊。花钱,却选出如此吉日!哭笑不得。阴阳先生尴尬不已。开工的物料、人工、祭祀用品等都准备齐全,开弓没有回头箭,另择吉日不可能,硬着头皮对付吧。阴阳先生又是念咒语又是上香磕头放鞭炮,冻得浑身发抖,折腾半个小时。施工队象征性地砌几块砖头,草草收场。

风雪天气持续一个星期,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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