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口位于靠山屯以北四十余里。
徐玠一行三人虽说绕道而行,但有快马相助,转眼就到。三人借着月色摸索来到高处,占据了有利位置。歇了足足一个时辰,待天色渐亮,才见两百多土匪,押着男女老少十余人迤逦而来。
“你们已被国军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等土匪接近葫芦口,徐玠居高临下,大声喊道。
“完了完了!”李六指一跺脚,颓然说道,“我的话你就是不听,这回撞进了人家的口袋阵,给断了归路,想走也走不了啦!唉,真是悔不当初呐……”
“别慌!”王麻子略略思忖,悄声说道,“咱们退回去,避开葫芦口,绕道而过。只要有人质在手,我谅他们也不敢乱来!”说罢,转对徐玠他们吼道:“上边的人给我听着,别胡乱开枪,我们是有人质在手的!只要一打起来,我们就先拿人质开刀,一个不留!”
徐玠投鼠忌器,没敢开抢。
土匪调头没走多远,就给刘武他们截断了退路。
“给我闪开,否则我将杀死他们!”王麻子见没了退路,挥枪叫道。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李六指见形势于己不利,赶着说道,“我们双方都停下来,我开个条件,如果妥了,我们就此罢兵。从今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什么条件?”刘武问。
“给三万大洋,我们把人质全都放了!”李六指说。
“这怎么可能嘛!”不等刘武表态,王麻子就摆手道,“三万太少了,至少得给五万。只要给五万,那咱们的帐从此一笔勾销!否则的话……”王麻子说到这儿,刻意把话顿住,一双锐利眼睛箭一般地射向刘武,仿佛在说:我已经打定主意,就看你们怎么来做。
在王麻子看来,靠山屯人有的是钱,区区五万大洋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这简直是在白日做梦!”刘武冷哼一声,说,“你等劫持百姓,滥杀无辜,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借机勒索钱财,真是丧心病狂。莫说没钱,即便有钱,也没人会给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王麻子不以为然,仰天怪笑数声,敛眉说道:“你年纪轻轻,别不识好歹。我们死伤了这么多弟兄,总得有人来为此付出代价,否则,就只能拿他们去抵命了!”
“都照你这么说,哪我们靠山屯平白无故死了这么多人,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又该找谁去讨公道,去偿命呢?”刘武针锋相对,不为所动。
“嘿嘿!”恼羞成怒的王麻子提起手枪,厉声说道,“别跟我谈条件,有本事你就来找老子,看看我这两把驳壳枪答不答应!”见刘武没有作答,就又更进一步:“猫儿不够的,你敢不敢跟我比比枪法,看谁更胜一筹?谁胜,那就由谁来定这个规矩……”他话,明显有激将的意味。
“噢……”丁保护院也都一惊,全都把目光投向刘武。他们都清楚王麻子是个神枪手,担心刘武年轻气盛,一不小心就中了他的圈套。
“你一个莽汉,除了打枪就只会打家劫舍,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刘武堂堂正正,是不屑与你这种人去比什么枪法的。保境安民,清除匪患才是我的职责所在。”刘武晓得他枪法厉害,自然是不会去上他当的。
“什么叫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王麻子恼羞成怒,一通臭骂就举了起枪。
双方一阵对射,各有死伤。之后便僵持下来。
刘武领着的丁保、护院利用坡坎作掩护,呈扇子形散开,从不同方位悄悄接近土匪。不料,给站高处的土匪看到,举枪便打,双方急速交火,被劫持的村民则借机四散奔逃。
“叭叭”王麻子甩手两枪,跑在前边的一老一少脑袋开花,顿时毙命。其他人质见状,给吓得不轻,呆站原地不敢动惮。有的则瑟瑟发抖,颤声讨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几个都是没钱的主嘞,劳烦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把手举起来!”王麻子厉声吆喝。
一个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的老者应声把手举了起来。他虽然举起了手,但仍旧和一年轻妇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上去并不十分在意。那妇女一面小声回他话,一面拿眼去瞅王麻子,生怕一不小心祸患降临。因为她心里清楚,这王麻子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弄不好要么就得去吃枪子,要么给抢山上去供土匪享乐。
“这老家伙,想找死啊?”王麻子把枪指向老者,厉声吆喝。
老者不经意地瞟了王麻子一眼,然后把头仰得高高的。
“老家伙,想找死了不是?”王麻子见状,以为自己被蔑视了,就沉声喝道。缓了缓又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你要不想活的话,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报到,你要想活,那就赶快捎信让人把钱送来。五万大洋,只要一到手我们就走人了!不然的话,小心你的脑袋……”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想要拿钱,那就得我亲自去说才行。要不然的话……”老者见有机可乘,眼珠一转就故作镇定地说个没完。
“这个……”
“信他不得,这老者是想开溜噶!”王麻子正自犹豫不决,李六指开口便道。
“……对头!怎么说都是不能让他自个去的嘛!”王麻子醒悟过来,颇有同感地说道。等缓了缓又道:“那就让他旁边那妇人去,把他留作人质!”
“一点作用没有!”老者气定神闲,没待李六指开口就赶着说道,“五万大洋,你们也不想想,这是随便一个人去就可以办到的吗?”见王麻子、李六指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也都迟疑不决,老者大喜,心念一动就上前两步,侃侃说道:“我跟你们说,这寨子里有钱的人家都是一群‘守财奴’,轻易是不肯撒钱财的。只有我去找到保长,由保长亲自出面去摊派,方能把事情办妥……”他嘴上这么漫无边际地说着,心却在想:保长已经离开靠山屯,我要能够脱身就去找武工队来收拾你们,打你们个措手不及,把老百姓给救出去……至于钱的事,你们就别做梦了!天天打仗,兵荒马乱的,即便是那些曾经家财万贯的人家,这时候也都走的走散的散,留在这地方的谁家还能再有多少钱呢,更何况你们要的是五万大洋!这年头,能够把性命保住就算很不错了!
“你算了吧!你个老家火,鬼才信你……”王麻子像是看透他心思,冷声说道。
“什么老家伙?”老者一听来气,就撑起胆子说道,“你们这帮恶强霸道的土匪,等着瞧吧,我儿子会派人来收拾你们!我知道你们是秃鹫山和龟山下来的!”说罢,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之后又口不择言,胡乱说道:“被你抓来的都是一帮穷苦人,没钱给你们的。要有本事你去抢那有钱的去,他们都住在后寨,也都是有枪的。在葫芦口把守那个国军团长就是他儿子徐玠,这我都瞧见了,就你们还不晓得。他们人数不多,也就,就……”刚说到这儿,忽然瞅见刘武在听,就连忙打住。
“他儿子是干什么的,叫什么来着?”李六指并没去留意老者后面的话,心中有了疑惑,就赶着向呆立不动的人质问道。
“是……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团长,叫徐玠!”老者以为他是在问自己,就嗫诺说道。
“屁话!”王麻子说,“他问的是你儿子叫啥名字,是干什么的,怎么就要东拉西扯的了?”
老者一愣,感觉没必要回答也不好去答,就把头扭朝别处。
“怎么,不耐烦?”王麻子看在眼里,瞅着老者问道。见他默不出声就上前几步,用劲朝脸上啐了一口吐沫,尖声骂道:“妈的,死到临头你嘴反倒硬起来了,你是没长嘴巴还是没长耳朵?”
老者鼻子一哼,一言不发。
王麻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说,究竟谁是你的儿子?你喊他出来,老子当着他的面把你给崩了,看我王麻子做不做得到!”王麻子上前一步,把枪口抵着老者的额头,接连戳了两下,边戳边说。
“你吓不倒我,我儿子是共产党,他没在这里。他们,他们就要得天下了。穷人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所有土匪、财主通通都得拉去枪毙!包括你几个在内,也都是秋后的蚂蚱,甭想跑脱!不信那就走着瞧吧……”老者开口就是一气,对王麻子的吓唬视而不见。
“在放你娘的狗屁!”王麻子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这地方是我们兄弟的天下,怎么就轮到共产党了?你可不要打错算盘,这时候共产党的军队还在湘西那边,还隔得远呢!等我先崩了你再说,省的嘴硬……”边说边举起了手中的枪。
“且慢且慢,等了解情况再动手不迟嘛!”眼看王麻子就要扣动扳机,李六指连忙赶来阻止。
“他儿子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姓什么来着?”李六指把脸转向人质,和颜悦色地朝向一妇人问道。
“叫徐大奎,是游击队的一个小队长哩!”妇人不敢怠慢,赶着说道。
“哼哼,看你们这伙土匪能拿我咋办!别看你们一个个凶煞恶爆,就跟要翻天覆地似的,其实早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老者一脸得意,瞅着土匪面露轻蔑,一阵嘀咕。
“咱们图的是钱财,杀了这种人顶个屁用。倘若这老者的儿子在共产党里头真是个当官的主,那咱们就更犯不上去跟他结什么冤孽的了!”瞅见刘大麻子仍有动手的意味,李六指把他枪按下,好生说道。
李六指话正中老者的心坎,于是把眼去看王麻子,放缓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占山为王的,现在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今天又给老蒋的正规军围在这儿,给弄得不上不下的,叫我说能走脱就算很不错了,别到时候给人包了饺子,那就不值得了嘛!”他嘴上这么说,心却在想:“徐玠、刘武两头夹击,土匪要想全身而退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点,土匪也是心知肚明,只要王麻子他们能够听懂我的话,多考虑考虑自个的处境,能够妥协退让,一文钱不要就把所有人质给放了,然后各走各路,再不纠缠。这样一来,徐玠、刘武这些提枪杆子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让我老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轻松做到了,这岂不是大功一件,好事一桩吗!只要救了人质,那自己就会更多的得到这地方百姓的拥戴,等将来大小弄个官来当当……反正保长已经走了,其他人不是老了就是小了,要不就是威望不够,不具备当保长的条件……”
“我说弟兄呀!”老者正自思量,只听王麻子冷哼一声,朝向李六指大声说道,“你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啊!说实话,共产党真要得了天下,那就更不会放过咱们了。不如趁早收拾,该杀的杀……”王麻子边说边把头转向老者,锐声骂道:“你这个老家伙,竟然敢把共产党抬出来吓唬我等,胡说什么共产党就要得天下了,我们这帮子人是秋后的蚂蚱,要被包饺子什么的?今儿我告诉你,我要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犯上作乱的泥腿子,和蒋光头的徒子徒孙……”说罢,再次举起了枪。
老者一惊,感觉王麻子要动真格的了,面容拘谨,两腿微微打颤,开始后悔自己口无遮拦,无端把共产党给抬出来。这么做,非但没帮到自己,反倒给白白葬送了一条老命。正值惶恐之际,忽听李六指说道:“听说共产党在北边势力很大,都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天下,就连这地方也给拉起了一些队伍,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不如暂且留个人情,等将来形势变了,也有说话的余地呀!”李六指这话是凑近王麻子耳朵说的,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徐姓老者耳聪目明,却能听个十之八九。
“老头,你肯把我们引荐给你儿子吗,我们与他交个朋友?”李六指和颜悦色地问道。
听李六指这么一说,老者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下。
“我儿子说话是算得了数的,怎么说他也是个当官的嘛……”老者边说边拿眼四处顾盼,见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那要紧的话,自然也就没敢再往下说了。
“这老者,”王麻子看在眼里,就故意诈唬,“理他干啥呢,让他去死吧,省得站在这里跟我两个胡说八道!再说,他那儿子不就是个猪头小队长吗?在老子面前,他算个球毛……”一边说一边把枪口指向了老者的头颅。
“你这一身肥膘的家伙才是猪头小队长一个,你他妈的,要不是手里拿着枪,谁又把你给放眼里了!”老头恨得牙痒痒的,但此刻的他早已不再矜持,只能在嘴里嘀咕一番,然后做出一副可怜样:“放了我吧,我可以跟他去说。我已经老了,一个就快下土的人了,你们就是把我杀了也没啥用,不如留条命做个人情,等将来或许就能派上用场……”
“哈哈,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李六指见状,仰天笑道。
“兄弟,指望不得啊!”王麻子摆手说,“我给你说,共产党更绝。本来嘛,他们杀的是地主老财,我们抢的也是那些有钱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同小异的嘛!可是,可是对于我们这些绿林好汉他们也玩起了镇压,从来不问一个青红皂白,见面就打。跟老蒋的军队比起来,他们的手段更狠更毒呢!”也许是过于激愤的缘故,王麻子才说到一半就喘起了粗气。
“竟有这等事情!”李六指凉气倒吸,“以前只听说打土豪分田地,怎么连我们这些出生绿林的好汉都不放过?这个,这个未免太冤枉人了嘛!再说,我们不少人也是穷人出生,想当年也都是吃早无晚,受尽了折磨……”
“咋个不是嘛!”王麻子平定气息,侃侃说道,“我有个亲戚在湘西那边,原本是行伍出身,枪法好的出奇,离开部队后被人邀约去占山头。三个月前几百人给共党军队团团围住,几乎全都包了饺子。他也给打伤了,装死才逃过一劫,前几天过来找我,我劝他入伙,可他死活不干不说,反倒劝我们不要与解放军对垒,说我们不是对手……就他那熊样,活像一只给吓破了胆的野狗,就连我都觉得奇怪!”
“他现在去了哪里?”
“他跟国军走了,说是准备去海南,恐怕此生再不能够相见,所以专程前来找我说上一声,让我小心为上!”
“唉!这样的身手也怕共产党,这世上的事情还真说不准啊!难怪有人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看来这地方的天还真的就要变了……”李六指感慨说道。
为了尽快取得突破,李六指、王麻子一通商量之后,将土匪一分为二,李六指一路隐蔽接近葫芦口,王麻子他们则继续去抵挡刘武,看看谁先起得突破,然后相机行事。
徐玠子弹不济,很少开枪。一番角逐,徐玠两名警卫一死一伤,李六指的手下则被打死打伤了三十余人。
时间长了,刘武他们也子弹不济,于是,派人赶着回寨子去取。为了营救人质,刘武只身与率队截杀人质的王麻子狭路相逢。
“放了他们!”刘武喊话。
“拿钱来!”王麻子把手一伸,高声嚷道。
“他们只是一些寻常百姓,没钱给你!”
“一样,只要是靠山屯人,落到老子手里都得拿钱来赎!不然就让他们全都去死吧!”王麻子大吼大叫,毫不退让。
转眼到了下午,所有的人也都精疲力竭,饥肠辘辘。土匪更是疲惫不堪,除了留下部分人员警戒,一个个倒地便睡。
刘武靠近土匪,做手势让人质快走。人质骚动,惊醒了王麻子。
“妈的……想跑!”王麻子急速起身,举枪骂道。
“别动!”不远处的刘武见事态紧急,突然现身,把枪口对准了王麻子,但他枪却是空的。王麻子不知底细,和其他匪徒一道呆站原地不敢动弹。
就这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姓老者,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刘武他们跑了过来。
“二公公啊,你孙女不是还在里头站着哭么?”后面一个中年男子尾追上来,急声告知。
“先逃命啊,顾不得这么多了,小孩子他们不敢去弄!”老者头也不回地答道。
老者见刘武用枪指着王麻子,只当有救,便朝刘武这狂奔而来,继而挡住了刘武的视线。
王麻子大喜,趁机把枪口调转过来。
“叭叭!”随着两声沉闷的枪响,刘武胸部中弹,倒地身亡。紧随其后,仓惶逃离的徐姓老者,也被王麻子开枪打死了。
北边的李六指见过不了葫芦口,率领匪徒原路折回,正好刘武已死,丁保、护院由于缺乏统一组织,不能形成有效防御,加之快没子弹,不敢随意开枪。于是,两股匪徒合兵一处,丢下人质,绕道而去。
“大少爷,刘武给王麻子打死了!”徐玠赶过来,一个丁保哭丧着脸向他报告。
徐玠脸色煞白,赶过去抱住刘武的尸体,悲愤不已。
“……阿武啊!”徐玠痛心疾首地喊道。刘武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徐玠脸色惨白,好长时间才把刘武的尸体放下。他横了心,提着枪,独自一人去追王麻子报仇。
徐玠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追上了土匪。
王麻子自恃骁勇,提枪断后。
见有单个马匹急追上来,王麻子回马挡道。
“什么鸟的团长,给我见鬼去吧!”眼看徐玠逼近,王麻子照他脑袋随手一枪。
徐玠身形晃动,“啊”地一声仰倒马背。
就在王麻子嘬嘴吹散枪口硝烟,得意忘形的时候,两马接近。徐玠趁他不备,快速举枪,将最后三颗子弹全数打出。王麻子脑袋开花,瞬间毙命。
徐玠正要回马离开,其他土匪听到枪声调转头,有如狼群一般,一齐叫喊着纵马赶来。
将近,土匪朝徐玠一阵乱枪,把他的马打死。徐玠如离弦之箭,给摔出了四五丈远,土匪赶过来,准备把他活捉。
“死了!”徐玠赤手空拳,禁不住一声长叹。
正当徐玠感觉无力回天,想要自行了断的时候,忽然听得身后“呯呯嘭嘭”,响起了持续的枪声。他回头看去,只见土匪慌做一团,正叫嚣着与开枪阻路的人对射。
这时,警卫刘杰不顾伤痛快马赶来。而王麻子那匹彪悍的白马,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朝向徐玠小跑过来。徐玠寻机抓住,纵身跳上了马背。
“国军并未在此驻扎,哪里来的队伍?难道是共产党的地方武装……”徐玠心道。但他未及细想,就策马与刘杰一道,绝尘而去。
徐玠所猜不错,救他一命,开枪阻击土匪的,正是在这地方声名鹊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滇、桂、黔边纵队下属第六支队的一个武工队,队长叫缪祥烈,人称“独腿将军”。听说土匪袭击靠山屯,缪祥烈率队赶来解围,正好撞见土匪追逐徐玠,就打起了阻击,把他救下。要算起来,他跟高天、徐玠都是同窗,小时候还在一起读过私塾。
回到葫芦口,徐玠将刘武和张扬的尸体用马驮着,一路步履沉重,悻悻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