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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默默地拉过烟盆儿，给爸爸卷了一颗烟，眼光闪烁着，时而看爸爸，时而看王二，终于卷完了烟，递给爸爸，轻声细语的问王二：“二哥，你在城里是卖服装，是吧？”
王二晃了晃大脑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是……是呀。”
“那你能不能带我家玉峰也去卖服装？二哥，就帮帮我们吧？不能让他再干瓦匠活了，操心。”妈妈的细眉毛皱成八字，脸上出现许多哀愁的细纹。
不料爸爸突然怒了，两道黑毛毛虫一样的眉毛立了起来，声音高了好多，也粗了好多：“卖什么服装卖服装？我要是去卖服装，我得得……活不了了。”
爸爸的眼珠子瞪的好大，可怕，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了，好像卖服装侮辱了他。
“二哥都能卖，你怎么不能……还活不了了？”妈妈坐在炕沿上，扭身看爸爸，不悦不理解，也是怒意渐生。
“我卖不了，干不了那个，别问了，干不了就是干不了。”爸爸高声大气的吼。好像气的不行，而我在一边也是吓得不轻。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间生这么大的气。
王二大咧咧地打着圆场：“淑梅，这卖服装的活不是谁都能干的，以后再说吧，你要是缺钱了，什么三头五百儿的，你吱声，二哥绝不让你白张回嘴。”
王二边说边起身，抖落抖落呢子大衣：“夜深了，我得回去睡觉，玉峰，别忘了咱俩的约定。走，回家。”王二示意晓辉回家，灯光下，他的那张老脸猪肝一样的颜色，我还看到他那一双大眼珠子隐现怒意。
看着王家父子走出去的背影，我很想问问爸爸什么约定，可是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我想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因为爸爸的低沉，我以为他受了打击，会一蹶不振。没想到他仅在家里呆了一天，就出去了，中午都没回家吃饭，晚上才回来，一进屋就满脸堆笑，浓眉大眼都弯成了月牙状，看到他的笑容，我们一家人心底都踏实了。
“我们要自己组建基建队了，给我们自己盖房子。”爸爸目光灼灼，扫视着我们，想到乡里许多人家的房子已经很破，想到农村已经富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于是，一个乡村基建队成立了，沙果树下，小溪边，一栋栋新房象雨后村笋般涌出来，清新而整齐。
当然这也夯实了我们的经济基础，爸爸的建筑技术。基建队名声自然大了起来，于是开始接一些公家的建筑工程。便免不了应酬，免不了喝酒了。有时候，他把饭局设在家里，我和妈妈就成了饭店服务员厨师，这种状况，我很反感，于是借口上中学了，去镇子上姥姥家住，不回家了。
姥姥是个厉害老太太，脑后梳一个高高的旮瘩揪，说话直接，跟谁都敢理论，老爷沉默寡言，唯姥姥命是听。他们和舅舅舅妈生活在一起，舅舅舅妈有一双儿女，长子名叫李文龙，是个退伍兵，正在养一辆小客车。听说他一有时间就去镇政府，找晓辉二姐王兰。
晓辉爸已经有二年多没有回家了，音信皆无，钱自然也不往家里寄一个，于是晓辉二姐王兰念不起书了，她就离开了学校，应召进了镇政府做了一个打字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