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对兵哥印象非常好,他们都鼓励我和他交往。只是大红脸女人在一个夜晚,像开玩笑似得说:“小宋家条件可能没有你家条件好。”
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开玩笑,毕竟宋军穿的带的都是极好的,牛仔裤都是四十块钱一条的,而我也只是买二十块钱以下的,他的手表是俄罗斯的,而我的只是国产的。
“不好就不好吧。”爸爸眉眼都笑成了月牙状:“人品好就行,家不重要。”
”不过再不好,结婚时,该有的他家也都得给。“大红脸女人放下茶杯,哈哈笑着,声音憨哑动听。
于是我开始了美好的恋爱生活。
他送我头巾,润肤膏,衣服鞋子……
可是好景不长,在我们俩交往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爸妈就开始明显的反感宋军了。后来干脆明确地告诉我,要和这个人断绝来往。
妈妈不同意是因为宋军最近开始喝酒了。
这是一天晚上,收拾完了店里的活计,妈妈坐在前厅吧台前面,撇着嘴,抽着烟,还着眉头:“一个开客车的,还敢喝酒,再说了车也不是你自己家的,闺女这都不说,你看他喝酒时候的样子,像不像你爸爸?”
我已沦陷在爱情的温床里,对于妈妈的意见,我嗤之以鼻:“得了妈妈,宋军喝酒和我爸爸能一样吗?你可别拿我爸和宋军比了,宋军喝酒那是因为他冷,一早上他是空着肚子上的车,开了一道了,他喝点酒,就是赶赶寒气,暖暖身子,我爸那叫喝酒哇,他那是酗酒。”
不知为什么,我一听见有人说宋军的不是,我就生气,把手里的抹布啪的一声扔掉了,虎着脸。
“行行行了,咱就别说什么喝酒酗酒了。”妈妈也不耐烦起来,她气呼呼地看着我:“闺女,你还记得不?那年你爸喝醉了,点火烧电视烧房子,多亏你三娘和你穆六叔还有高永烈叔叔来救火,要不的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妈样呢,当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闺女找婆家千万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要找个喝酒的,你都忘记了吗?”
妈妈的声调严厉起来,简直是在喝问。
这件事情我怎么能忘记,可是我仍然不觉得宋军会和爸爸一样,于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挂在了我的脸上。
“看你那死样,你是记吃不记打呀,告诉你,别跟他处了,立刻马上断了。”妈妈立立着眼睛看我,咬着下唇。
“诶呀行了吧你呀,好好说嘛。”爸爸责备妈妈:“喝点酒怎么了?告诉你我不烦他喝酒,一个男人,喝点酒不算啥,我烦的是,他他妈的太能装了,穷他妈的干净,洗脸擦头,拿餐巾纸擦鞋,干净的过分,我看不上他。你看他一下车,浑身上下拍打个遍,一进屋里……操他个妈的,他就像个瞎子,根本看不见我,扬哪找我闺女,眼里没人的玩意,就这样的谁能看得上他?“爸爸说到这里突然气呼呼的,点了一颗烟,使劲的吧嗒几口,又继续愤怒的嚷嚷起来:”就那付熊样,根本不会有什么出息,连点儿起码的礼貌都没有,还当兵的呢,滚他妈犊子,会开车能怎么的?就这样的会开飞机,也不稀罕他,闺女,你要是我孩子,你就和他断绝一切来往,跟着他,你不会有好日子的,连个老幼尊卑都不知道……”爸爸闪烁着光火的大眼珠子在眼眶内横了横,把香烟摁在地上,一只脚踏上去,狠狠抿了抿。
爸爸喝酒醉酒一天到晚邋里邋遢,我都很讨厌,可是在怎么讨厌,我的身上流淌着的都是他的血,我和爸爸之间偶尔产生一点隔阂,也会很快就化解,可是宋军却不同啊,他和我爸爸之间还什么连带都没有,但是他却敢厌烦我爸爸的喝酒和醉酒,敢厌烦我爸爸的邋遢。
“你说你的爸爸,我的那个叔叔,一天到晚就是喂几遍猪,然后除了吃就是喝,再不就是睡,你说他给自己收拾的干净立正的多好,诶呀你瞅他这一天天造的,太埋汰,瞅瞅他那头发,好像一个月也不洗一回,粘糊糊的。”
我心中很明白宋军对爸爸的不敬态度是不要正确的。
不过这种认识很快就像一阵风从我的脑海里刮过去,因为我也会有那么一瞬间,认为爸爸确实是那样的。
我或许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只是他对我依然是那么好,给我洗工作服,帮我拖地……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不满意,但是咱俩迟早要过自己的新生活,傻丫头,你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你的这个家的。”他给我理头发,把我的领子挽的立正一些。
傻丫头三个字又让我心里生出一丝甜意,爸妈的想法在我的心里就不那么主要了。
“我不是没良心,不要讲情义,咱俩结婚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父母肯定不能跟着咱们,你有弟,我有哥,到时候我们二人世界多好,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排在第一位,就连我的爸妈也要排在你的后面,要说不念父母的养育之恩,那就是动物,你说咱俩将来有钱了,你会忘了你父母,还是我会忘了我父母?两边都得孝顺,到时候,回娘家给爸妈扔个三头五百的,不都乐呵的夸咱好哇?结婚以后咱自己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多好,结婚以后,我什么也不让你做了,就在家里呆着,我这一个月五百块钱,够咱俩用的了,结婚以后,房间都不用你收拾,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就是收拾房间,我在部队侍候首长,以后我就侍候你。”
他正在帮我洗拖布,帅气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我傻呆呆的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我一直以来都很累,我很想休息一下,过几天闲散的日子,可是这饭店里的活计不容我休闲,哪怕是一天。
然而爸妈的态度却日渐强硬起来,他们一见到宋军进来,就非常激动,不是大声的挑我的毛病,就是摔东西,或者骂弟弟。我只好很难过的告诉宋军,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并且实话实说,告诉了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