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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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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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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连载

第一十九章 判若两人的爸爸

我考高中的时候,生学率是百分之二,为了能够顺利升上高中,我全力以赴的学习着,身外之事我都充耳不闻,哪怕爸爸醉得摔倒在院子里。

终于,在所有色彩及其浓烈的季节里,我和晓辉同时收到了高中的入学通知书,一种得意和自负包围着我,我做着自己的记者美梦,和同学们开始分送临别纪念品,很忙,也没关心家人。

当高中快开学的时候,我们接到了通知,要开一个联欢会,以加深新同学之间的默契。每个同学都要表演至少一个节目。

那天我感觉有些疲乏,联欢完之后,我就想回家睡觉。和几个同学聊着天,走在路上,路旁垂柳如丝,知了在拼命地叫,太阳西斜,柏油路依然有些软,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熟悉的两顶凉席帽子,在斜阳下,发出黄白色的光晕,那是我家的酱缸帽子和咸菜缸的帽子,它们就排列在我们家的园子里。

“可算到家了,我得回家好好睡一觉,拜拜!”我和同学道别。

没等同学们回礼,就在我家对面的大柳树下,有几个人喊我:“新歌,过来,来。”

我一看是我们的邻居三娘三大爷还有几个也是邻居,不过不太熟。

我迟疑地笑着,不想过去,但也没有往院子里走,只是站住脚了,看着三娘:“怎么了三娘?”

她站起身来,拼命的向我招手,三娘长得又矮又胖,穿着一件黑半袖,脑后梳一个旮瘩揪,额前碎发也不整齐,两个胳膊又粗又黑,同时挥舞,就像一个振翅的大黑鸟她的一双小圆眼睛瞪得溜圆,压低了嗓音接着喊:“你家出事儿了……你爸喝醉了,你过来,我跟你说,你爸把你妈打坏了……”

这个消息立刻吓了我一跳,困倦立刻惊跑了,我一溜小跑过去,颤声问三娘:“我爸把我妈打坏了……打哪儿了严重吗?”

“严重不严重的……反正脑袋冒血了,挺吓人,你妈让我告诉你,别回家了,去你姥姥家吧,你老弟也去了。”

我想到爸爸和妈妈,虽然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但是也一直感情很好,他们互相没有骂过妈,争吵倒是有过,但是绝没有动过手。我眼泪汪汪地问三娘:“因为什么呀他们?”

“不知道啊,当时我就看见一个男人从你家跑出去了。”三娘的眼神真诚专注地看着我。

“男人?谁?”我也很是好奇。

“不认识,你家反正客人总是不断,我认识的也不少,但这个我从来没看见过。”

“这个好像是镇长的弟弟,我见过。”一个女人神秘的说。

一说到镇长的弟弟,我就知道是谁了,是我们原来的邻居,那是我家居住在双泉村时候的事情了,他姓胡,是我们村的兽医,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可是他今天来干什么?

我带着这个疑问慢慢向自己家里走去,三娘他们几个人让我不要进屋子,立刻去我姥姥家,我摇了摇手,决心回家看看。

刚一进院子,我就听到了雷鸣般的鼾声,这声音我很熟悉,就像一个个磨盘雷划过我的耳鼓,我悄悄走到窗户下,向里面张望。

那个熟悉的大字型人横在炕上正睡得香甜,满脸的汗水,湿了他自己的衣领,头发向下垂去,也是湿漉漉的,新买的蓝色衣服被他滚的满是褶皱,只要是热天,新裤子永远被挽到膝盖处。

我已习惯了酒臭气味,他们虽然持续的从窗户里飘出来,但是我不介意。

我介意的是炕上地上的一下子碗盘碟匙的碎片,以及上面残留的菜,吸引来的苍蝇,我的心动了动,难道我的爸爸还要比这变的更坏吗?我十六岁了,要上高中了,他这样持续发展下去……

我转身大步向姥姥家走去,泪流满面,我要一个什么样的爸爸?穷的,富的……但我绝不需要一个酒鬼爸爸。

姥姥家在镇子东面,房子老旧,房上的瓦像鱼鳞一样一层层的,灰黑色,黑砖墙壁。我进去的时候,姥姥正在搓苞米,屋子里便满是苞米的灰尘,飘落在她和妈妈的身上头上。

妈妈坐在姥姥对面发怔,也没有帮助姥姥搓苞米,令我惊心的是她头上包着的雪白的药布,在这落日时分,格外耀眼。

我冷静地问:“妈妈,他因为啥,打你?”

妈妈傻傻的看着我,没有吱声,双眼青肿,鼻尖青亮,我忽然心底一颤,妈妈好瘦啊,颧骨高的明显……

“小孩子别什么都打听,大人事儿,小孩少问。”姥姥说我。她也一脸的恼火,呼吁不允,嘴撅的像鸟喙:“饿了,那柜里有饽饽。”姥姥一指自己的黑木嘎答柜,她说的饽饽是指饼干月饼之类,那是那时的美食,可我怎有心事吃呢?自然不离开,接着追问。

妈妈没有回答我,只是呆呆地问:“闺女,我和你爸离婚,你跟谁?”

“跟你。”我毫不犹豫。

“离什么婚离婚?那大俩孩子……你让人笑话不?你给俩孩子找后爹呀?”姥姥扔下苞米,扭身取过旱烟袋,自己点了起来,巴巴的吸了两口。

“不找,我要自己过带他们俩。”妈妈坚定的说。

“自己过?这……两个人拉扯俩孩子都吃力呢,你何况是一个人,乔玉峰,我也生他气,你等他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他,臭不要脸的,灌点猫尿不知道北了,他妈的打人……自己媳妇过了多少年日子,不知道是哦什么人?”

“妈妈,到底是因为啥?他打你。”我急了,声音便高了起来,泪雾在眼眶里升起。

外面太阳已经卡山了,地面建筑物的阴影变得大了起来,风从窗户进来,带来一丝凉意,我顿时感觉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噶哒,冷意升起。

“今天,姓胡的来了,赶上吃饭,你爸已经醉了,非要给那人倒酒,傻乎乎的喝起来了,咏歌就在姓胡的身后躺着,睡着了,我在咏歌后边续棉花(妈妈总是在夏天给我们做棉衣)可能是睡着了,翻身踢腿的,碰着姓胡的了,他就,他就……”

妈妈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姓胡的说我捅咕他了,对他有意,让你爸爸注意我,你那个虎爸就抡起盘子向我的脑袋砸过来了,我就,我就……闺女你说这日子还能过吗?”

我听后,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跟什么?爸爸一向是相信妈妈的,今天是怎么了?他缺了吗?会相信一个久不谋面的外人?会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儿子在身前,老公在对面,妈妈会偷人?爸爸智商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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